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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嗯的一聲,猶如今晚的月色,冷寂無情。

十九歲的少年進了廚房,用涼水泡了個窩窩頭,吃後睡在了廚房的草堆上。

馬蹄聲響起,驚的村裡的狗亂吠,家家戶戶點了燈。

院門被拍的啪啪作響,主臥的趙家兩口忙端著燈出來。

高頭大馬的侍衛威風凜凜,腰間的佩刀甚是嚇人。

趙家兩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嚇的連話都不敢說。

這村的村長膽子大些,拄著拐杖,陪著笑上前:“請問軍爺何故深夜來此?”

領頭的侍衛把人巡視了一圈,拽著韁繩問:“誰是伊澤?”

這個名字,陌生的緊,村長繼續陪笑著:“軍爺,我們村沒有叫伊澤的,是不是軍爺找錯地方了?”

侍衛皺眉,嚇壞了一眾人,跪著的趙家兩口忙回身指著角落的人:“就他,他是伊澤,軍爺,要是他犯的錯,可和我們沒關係啊!”

議論聲起,不懂趙壯怎麼變成了伊澤。

見軍爺似是不信,兩人忙把過往說了一番,他們的親兒子叫趙壯,當時伊家把伊澤賠過來,他們就給伊澤改了名字,改成了趙壯。

眾人唏噓不已,懂了為何這兩人對這個大兒子如此苛待。

搬過來的前幾年還好,雖說沒好臉色,但也是餓不著凍不著的。

後來懷了孕,生下一對龍鳳胎,對這個大兒子就是非打即罵了,能長大都是萬幸。

但這事也無法評判,畢竟伊家是受了趙家的恩,隻是這恩苦到了伊澤頭上。

等四周議論聲減小,騎馬的侍衛紛紛翻身下馬,領頭的衝伊澤抱拳道:“伊少爺,皇上有旨,讓你明日進宮麵見沐貴人。”

“一早會有馬車來接。”一個侍衛手提一個藤箱,遞向他,裡麵是準備好的衣物。

侍衛問伊澤是誰時,伊澤就心有所覺,現如今麵上淡定的接過藤箱,心裡卻如波濤翻滾,舉足無措。

那日他終於確定死的秀才是他爹,客棧的是她妹妹伊沐,用儘全力的跑到城裡,隻遠遠看到兩排侍衛護著一頂轎子進了宮,連妹妹的麵都未見,還以為此生再難相見,不曾想.....

侍衛們抱拳告辭,策馬離去。

伊澤在廚房的草堆上,看著箱子裡的錦繡華服,哭的不能自己。

而院中的趙家人,歡天喜地的高興著。

翌日,伊沐如往日一樣請安。

隻是今日的沐貴人,像是丟了魂,你和她說話,她就靜靜的看著你,像是隔了一層看不清摸不著的東西。

娜木青戳了戳她:“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伊沐過了幾秒回:“沒事,就是在想一些高深的問題。”

高深到,她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或者說,一個她知道答案,卻還是在想的問題。

問題:她是誰。

答案:星際伊沐

可是就如康熙所說,為何如被拋棄的孤雁,為何這裡如此真實。

娜木青:???

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你這麼傻,能想什麼高深的問題。”

之前娜木青說她傻,伊沐沒感覺,現在一個傻字,像是一根手指,撥動了她腦中的琴弦,大腦錚了一聲。

伊沐隨波走出承乾宮,謝了安嬪和郭常在的邀約同遊,徑直回了靜安宮。

踏入靜安宮,嵐嬤嬤就笑著迎了上來,道:“主子,伊少爺來了,現如今在正殿等著,主子可要現在見?”

“伊少爺?”

“可不是,是主子的哥哥呢!主子可還記得?”

“我...哥哥嗎?”哥哥兩字,對伊沐來說,有些陌生。

嵐嬤嬤笑著點頭:“正是。”

剛乾清宮的人帶著人來,可把嵐嬤嬤高興了一場,主子可算是有娘家了,不管這哥哥中不中用,總是個親人,心裡有個依靠。

“那我現在去見。”

輕盈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正殿,似有所覺,等候的人轉身回看。

對上那張臉 ,伊沐腳步猛的停住,她從未這麼深刻的理解過血緣這種東西。

眉眼相似的,隻一眼,就知兩人的關係。

他換了從未穿過的錦衣華服,站在正殿,心中有過很多設想,可真的見到人,反而紅著眼笑了。

笑的溫柔,寵溺,想念。

伊沐最怕看到彆人哭,瞬間不知所措起來,她疾步走進來,抬手又放下:“你彆哭。”

伊澤後退了半步,單膝跪下道:“給沐貴人請安。”

相似的眉眼,自帶一股親近感,他紅著眼跪了下來,伊沐不知道為何,%e8%83%b8口有些堵得慌,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的人。

她沒讓伊澤站起來,走到一旁的屏風後,拿了兩個蒲團過來,自己坐了一個,給了伊澤一個。

不是椅子上的上首和待客的疏遠位置,兩人的蒲團隻隔了半米遠,看起來,像是久彆重逢的兄妹親近。

“康熙說你是我哥哥,小時候我落了水,有個孩子救我死了,伊家把你賠了過去。”

嵐嬤嬤和荷香退了出去,此刻正殿隻有兩人在,伊澤轉頭看著她,笑著說是。

伊沐轉頭看他:“你不恨我嗎?”

“不恨,”

“為什麼?”

“你是我妹妹。”

那一日的荷花開的好,他說好看,妹妹走路還不穩,跌跌撞撞的說給哥哥摘花。

他沒放在心上,等到從鎮上的私塾回來,才知道伊沐掉到了湖裡。

日頭高升,陽光跨過門檻,偏移到了正殿裡,伊澤氣質溫和,他隻單單笑著,說了一句你是我妹妹,就讓伊沐想要投降。

康熙找伊澤來,伊沐知道為什麼,他懷疑自己是癔症,星際是自己憑空想象的,所以想用親人讓她“清醒”,放棄那些任務。

可是,她確確實實是星際伊沐。

她也如實和伊澤說了,她說我不是你妹妹,伊澤的笑意不減,靜靜的看著她。

伊沐說她為什麼來,睜開眼的第一幕是什麼場景。

說她在星際的一切,也說了她睡過頭,星際海盜像指揮官投訴她。

和康熙的大笑不同,伊澤聽後道:“姑娘家就是要多睡一些,是海盜的不對,怎麼不知道多等一會。”

伊澤很會傾聽,也很讓人有分享欲,兩人坐在地上,伊沐不由的說起自己對這個地方的迷茫不解,說設計的不好。

伊澤附和著她,說確實,這裡設計的不合理,聽她說想回星際改設定,還有替彆人改命運的事,他就笑著點點頭,說妹妹很厲害。

伊沐說的詞,他也有不理解的地方,時不時的開口問一句,伊沐解釋清楚後,誇上兩句,隨後繼續聽。

心中的鬱結像是隨著傾訴吐了出去,最後伊沐問:“你相信我是星際的少將伊沐嗎?”

這個問題,伊澤沉默了片刻,最後看著她回:“你是星際的少將伊沐,還是這裡的伊沐,這個不重要。”

這個答案,讓伊沐怔楞住:“怎麼不重要?”

她是誰,星際是真實還是癔症,這裡是真實還是遊戲,不重要嗎?⊿思⊿兔⊿在⊿線⊿閱⊿讀⊿

伊澤點點頭,笑著道:“可以不用想那麼多,過好當下的每一日,就是好的。”

“不用去想現在是真實還是遊戲,陽光溫暖,就去沐浴陽光,花兒芬芳,就去采一朵插在發間,膳食好吃,就好好品嘗。”

“你說這裡真實的可怕,那就體驗這種真實,或許有一日,你的星際會突然聯係你,此時沒聯係,也可能是有事耽誤了。”

“不去想昨日,不去想明日,哥哥隻希望你過的每一日,都是開心肆意的。”

陽光驅散陰雲,伊澤笑著,眼中彷佛有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和康熙的炙熱不同,是一種溫暖。

他的話好像在“伊沐是誰?”的問題中,開辟了另外一條路,可以不用在細究自己來自哪裡,不日夜想著星際為何失聯。

就如這個新哥哥所說,活在當下,真真切切的過好每一天。

她轉頭望去,碧空萬裡,鳥啼花豔,真實的美好,眼前的那種陌生的朦朧感,好似頃刻間消失不見。

說的對,管他呢!無論她是誰,她都是伊沐,等到後麵指揮官聯係了她,回到星際,她一定要和指揮官打一架。

指揮官打不過她。

因康熙的操作,而對這個世界產生排斥感的伊沐,此刻真真切切的落了下來。

彷佛一艘小船,拐了個轉彎,從溪流猛然到了無邊的汪洋。

像是佛家口中說的,猛然頓悟。

“那我還要做任務呢!”

伊澤皺眉思考:“唔,這個是比較難辦,你讓哥哥想想。”

過了會他道:“哥哥願意相信你說的,但是覺得皇上的懷疑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可以請求你,在沒有另外事情的證明下,妥善對待我妹妹的身體嗎?”

伊沐:???“嗯?”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現在用的就是我妹妹的身體,我不知道你們星際是怎麼安排的,我害怕到時候你損害了我妹妹的身體,你走了,留下我心智如孩童的妹妹,麵對肢體殘缺,都是傷痕的模樣,她要怎麼存活。”

伊沐沉默了,不得不說,伊澤是一個看問題很刁鑽的人。

“可是,你們都是npc,就是虛構的。”

伊澤真誠道:“可是你不是說,全息遊戲,npc也有自我意識嗎?你不和星際提前商量好離開後對於npc的處理,以及重置時間,又萬一離開後發生了其他的事耽擱了,或是指揮官不願意按照你的意願修改,那我妹妹要拖著那樣的身子,有自我意識的活多久呢?一年,十年?”

“對於你來說,這裡是遊戲,可對於我妹妹說,她是有痛感會悲痛的,活生生的人。”

在伊沐肅然起敬的目光中,伊澤繼續道:“你說的那些5-10級的痛感,一天就能完成,11級痛感飲酒,還不確定真假,就算是真,那你從現在開始每天飲上兩小杯,時間久了,效果也是一樣的。”

“等到星際聯係你的時候,你隻需要耽誤一天時間就夠了,星際少將伊沐,你的是一天,算到我妹妹身上,可能就是一年十年,或是一輩子的痛苦殘缺,所以,我可以懇求你嗎?未和星際取得明確的聯係之前,保管好我妹妹的身體。”

說實話,伊沐不傻,剛開始她被伊澤這個新哥哥整的還挺感動。

現在不是說不感動了,就是能稍微察覺出來一點,伊澤還是不信任她是星際伊沐的。

但是人家這話說的,是個人都不好拒絕。

伊沐看了伊澤好一會,最後由衷的說了句:“你比康熙厲害。”

伊沐真心實心說的這句話,同一個目的,比康熙的段位高的不是一點半點,康熙就想著帶伊沐看同類型的病人,活在自己世界的病人。

這作用除了把伊沐整崩潰,沒彆的結果,還好伊沐信心堅定,要不然早就迷失在我是誰的問題中了。

看看伊澤,愛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