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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幽香 萬山燈 4295 字 6個月前

我見他生的俊俏,便要將他留下?。可惜就是性子太倔強,不聽話,被斬斷了雙手。”

“他是我院中的一個護衛,聽說以前是在什麼軍隊中當?差。第一次見麵便對人家?大打出手,這脾性我實在喜歡。不過?誰讓他死?活不願意同那女人和離呢?”

“還有這個…”

她一路說了大概七八個男人,都是寧死?不從的男子。季枝遙聽到一半便懶得再聽,心中平靜地想,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親才能教出如此?奇怪的女兒。

他們從遠處又走回來,停在季枝遙隔壁那牢房。

“這位可算是個厲害人物。”沈嫋嫋沉浸在自己的視線中介紹,身後人的目光卻不著痕跡地在看?邊上的季枝遙。

“他可是皇子啊。”沈嫋嫋笑?得猖狂,之後搖頭補充,“哦,是前朝皇子!王朝覆滅,你也不過?如此?下?場。”

過?了會兒,沈嫋嫋不知為何會聯想到,蹲下?來在地上撿了塊石頭,用力?砸在那瘦弱的身板上,語氣好奇地問,“你們前朝的皇子公主?,怎的都混得如此?下?場?你記得你有個阿姐麼?”

“便是那個舞姬之女,一臉狐%e5%aa%9a相那女人。”

她說這話時,裴煦背在身後的手收緊了些。

“她也淪為當?今皇帝的玩物了——”

季枝遙在牢中有些震驚,緩緩偏頭透過?欄杆看?去。沒想到她還有弟弟存活,而出生在她之後的弟弟……

她忽然眼中閃動,呼吸逐漸加重。過?往那些幼稚天真的聲線一道道從耳邊閃過?,一聲聲姐姐,阿姐,大姐姐,親切可愛地喚著。

季枝遙已經紅了眼眶,卻不能說任何話。不管是自保,還是保護他,她都不能吱聲,隻能眼睜睜看?著沈嫋嫋毫無?底線地侮/辱。

旁邊那少年終於有了些反應,抬起頭,脊梁骨挺直,方長好的傷口又撐裂開,淌出鮮血。

“你不配提我阿姐。”

沈嫋嫋瞬間瞪眼,轉頭想尋她的長鞭,再狠狠教訓他一頓。

季明澈早就已經習慣,左右被她扔出去,也是要被當?朝皇帝絞殺,外頭和這裡無?二人分?彆,他不在乎。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師兄開口了。他輕聲說:“嫋嫋,晚些便要開始儀式,你彆弄汙了自己的衣裳。”

這話十分?奏效,沈嫋嫋幾乎立刻就放下?了鞭子,牽著他的手走到季枝遙這邊,炫耀似的晃了晃。

“阿遙姑娘,怪隻怪你太沒本事咯。今夜是我和七公子的洞房花燭夜,明日再來看?你,你要祝福我們哦。”

季枝遙麵色淡淡,彆開臉沒看?他們。

沈嫋嫋再猖狂地笑?了笑?,轉頭朝那幾個獄卒使了眼色,隨後便要往前走。

師兄一下?沒留心,踉蹌了下?。沈嫋嫋關心地將他扶起來,之後兩人一起離開。

等人走了,獄卒開始用飯喝酒,她才一點點挪到門邊,從草堆裡摸出了兩個物件。

一瓶上好的金創藥,一個小香囊。

季枝遙有些懵,直到湊近嗅了嗅,聞到那裡的味道,她整個人僵住,幾乎欲忘記呼吸。

第66章

香囊裡?的味道, 是她?以前聞著能安心入睡,卻也時常心驚膽戰的味道。

隻是沉香常有,落在此處不禁讓她覺得是否有彆樣的巧合。

季枝遙沉浸在巨大的混亂與深深的恐懼中, 可這樣平靜地緊張沒持續多久, 片刻的安寧很快被打破。

那?幾個獄卒喝了酒後,講話聲音都變大許多。不多時, 其中有個人拎著鑰匙拖遝著步子走來?, 停在季枝遙牢房門口, 邊壞笑邊打酒嗝,三兩下便把門打開。

她?警惕地盯著他, 不斷往後退。

那?獄卒卻眯著眼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之後語氣粗鄙的問:“看你這身材和臉蛋, 不像生過孩子的樣子呢。”

季枝遙心中深處強烈的惡心, 手裡?緊緊攥著那?個香囊往後靠。可進來?時他們?已經將季枝遙所有頭?飾卸下, 眼下`身上沒有任何鋒利的東西能防身。

獄卒當著她?的麵將腰帶扯掉, 衣褲鬆散地撲上來?要?剝她?的衣物。

季枝遙拚命掙紮, 用力踹他的腹部,可是這人顯然練家?子,這些繡花拳腳於他而言根本就是按摩與助興。

他整個人更興奮了。

季枝遙極力護住自己的衣服, 背後的傷口緊緊與地麵摩攃, 鞭傷加上滾燙的擦傷,讓她?痛的眼淚直飆。

眼前這個膘肥體壯的男人讓她?感到無?比的惡心, 就在她?痛苦地想放棄時, 她?突然想起?剛才師兄給她?留下的那?個小藥罐!

她?摸索著, 趁那?男人鬆解他衣服時, 拿到那?罐子,用力往牆上一砸, 瓦片破碎。隨意撿了一塊大的碎片,她?用儘全力插到他喉嚨,鮮血噴了她?滿臉。

那?男人表情痛苦猙獰,偏偏說不出話,也窒息般無?法呼吸。他連滾帶爬地往外尋同伴幫忙,可另一人已經昏睡過去。

季枝遙滿身滿麵的血,手抖個不停。可這樣的情形下,她?也得強撐著站起?來?,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鑰匙,跌跌撞撞地走到旁邊牢房的門口。她?覺得自己頭?暈目眩,身體止不住地想往一邊倒。

他們?這裡?這麼大動?靜,任是誰都會注意到。前麵牢房中的男人們?紛紛往走廊靠,試圖探尋發生何事?。一眾人中,隻季明?澈根本沒有睜開眼,看上去他對離開這裡?沒有什麼想法。

“省些力氣吧,等那?瘋女人知道,你便慘了。”他淡漠地開口,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過去。

季枝遙盯著他,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印象裡?,那?個少年應該總是大大咧咧地笑,他可能沒有太大的能力與誌向,卻有著她?所有兄弟姐妹中最缺乏的善良與溫暖。在那?時人人都欺負她?的日?子裡?,隻有他三天兩頭?往秋水苑跑,將那?些心眼不乾淨的太監宮女全部丟去慎刑司受罰。

他能為自己做的不多,卻將能做的都做了。

她?沒辦法將那?個開朗向上的少年與眼前這個幾近破碎的人聯係到一起?去。正準備開口喚他,季枝遙便聽到外邊傳來?動?靜。環顧四周根本無?處躲藏,一時不去哪,她?隻能咬牙將鑰匙扔回原處,之後躺在方才牢房的角落中,假裝那?獄卒奸計得逞的模樣。

鼻尖滿是惡臭,她?甚至看到不遠處有一隻肥碩的黑老鼠在與她?對視。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近,來?了許多人,兵器相撞,陣仗不小。

她?緊張地閉著眼,感受著自己逐漸加快加重的心跳。雖然不明?白,但腳步聲的確就是在往她?這邊來?。以為應該會從頭?潑下去一盆冷水,或者粗暴地踢她?一腳,可都沒有。季枝遙等了許久,隻感受到那?人走進來?,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氣,聞上去應該喝了不少。在充斥著鼻腔的氣味裡?,她?後知後覺捕捉到那?股淡淡的沉香。

季枝遙緩緩睜開眼,雖視線被血模糊,還是能看到輪廓,正是她?師兄。

師兄拿了一張乾淨的帕子,將她?臉上旁人的臟血擦乾淨,之後他將季枝遙扶起?來?,蹲在她?麵前,“上來?,我背你。”

“師兄?”她?有些迷糊,“你不是和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把她?殺了。”裴煦平靜地陳述完,轉身耐心同她?說:“你傷得很重,要?立刻救治,我帶你離開。”

季枝遙聽完,對他幾乎是無?條件地信任,動?作十分費勁地趴在他背上。饒是這般,還是牽動?背後的傷口,疼得她?瞬間冒出冷汗。

裴煦麵色沉很沉,前麵的人都給他開路,季枝遙似乎還看到了他的那?位隨侍。

她?昏昏沉沉地想睡去,嘴裡?卻迷糊間一直在喊季明?澈的名字。

他腳步沒有停頓,直接把人帶離。

沈府亂成一鍋粥。大火在他們?巨大的宅子中燃燒,沈家?主公和沈嫋嫋的人頭?被掛在兩側的石柱上示眾。他們?兩個怒目圓睜,表情掙紮,脖子下的傷口處還不斷地往下滴著血。

所有來?參加婚宴的人一律不允離開,他們?被陳觀帶來?的人馬扣住,必須規規矩矩地坐在座位上,看著那?兩具屍體三天三夜,直到他們?腐化?爛掉,才允許各自回家?。

那?裡?麵不乏嶺南地域的高官,可再大的官,也不敢和脖子上的刀過不去。表麵配合著,心裡?已經在想之後要?如何全力追捕那?個男人。

陳觀把地底下的囚犯都帶了出來?,放他們?自由便不再插手他們?都生活,隻有一個身上傷最多的男人被他帶走,不知特殊在何處。

江羽寧身為嶺南刺史,平日?裡?同沈家?交好。來?吃個酒席,沒成想會一介布衣扣下。他擰眉看著地下室裡?走出來?領頭?的人,遠處的火持續燒著,他看那?人臉有些模糊,卻總覺得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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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枝遙不知道師兄把自己帶去了哪裡?,反正不是他府上。

進去後,周圍的侍婢和侍衛有些慌亂,錯雜的聲音同時傳入她?耳中,她?聽得有些犯頭?疼,很快就被叫出去了。

他這裡?有上好的藥,熱水和乾淨的帕子已經都準備好,隨後她?便聽到玉檀的聲音。

玉檀看到她?衣物後的一團暗紅褐色,嚇得腿都軟了一下,“小姐,你受苦了……”

“上藥之事?,需你來?。”師兄把藥遞過去,可玉檀遲遲不敢應聲。

他極力隱藏情緒,反問:“怎麼?”

“七、七公子,奴婢實?在有些害怕……要?不還是你來?——”玉檀下意識說出了心中想法,可過了會兒便破罐子破摔地把藥罐拿走。小姐雖然離了皇宮,可身份還是在的。一介公主,怎能讓旁人窺見身子,“算了,多謝七公子,請您回避一下。”

裴煦嗯了一聲,沒多停留,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季枝遙似乎聽到玉檀略微沉重的呼吸聲,撥開衣服時,因為血液凝固,已經完全粘住。本就是勉強鼓起?勇氣上藥,稍微遇到些棘手的問題,她?便慌張得不行,手一個勁在抖。

她?這樣抖著,季枝遙自己也覺得很疼。於是,她?偏頭?叫住準備開門出去的人。順便……有件事?情正好藥問清楚。

“師兄。”

裴煦停下腳步,卻沒回頭?,“怎麼了?”

“玉檀很害怕,她?這樣很難做仔細。”她?喉嚨很乾,聲音也啞,緩了緩繼續說,“我相信你的為人,你來?幫我吧。”

背對著季枝遙,他閉眼平複了很久。今日?他十分衝動?,直接將那?個瘋女人和她?爹直接殺了,就應該留她?一條命,扔回上京死死吊著。這份懊悔,往後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