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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幽香 萬山燈 4309 字 6個月前

累,不小心靠著床睡著了。

今日落在崇恩鞭下?,是他有意為之。在察覺季枝遙在往回走時,他不僅故意讓崇恩的鞭子打到?自己,還選擇了出血非常豐富的脖頸。那裡很致命,比尋常位置的傷口特殊得多。

而這受傷後?的代?價,也?超出了他的預料。

西瀾人並不以製毒聞名,東櫟很少和他們交戰,所以並不止他們喜歡往武器上?淬毒。他自己探了探脈搏,便?知此毒並不容易解。隻是眼下?也?不重要,他的目的達成了,總不是白受了這傷。

“你醒了?”無意碰到?觸碰到?她臉頰,床側的人迷迷糊糊撐起身子,看向還是有些虛弱的人,“陛下?可有感覺好一些?”

裴煦尚未來得及開口,她便?抬手過來探自己的前額,“比開始時好多了,李太醫的方子果然管用。”

“李太醫?”裴煦微偏頭,有意無意用側臉貼上?她隨意放在床側的手,“孤怎麼不記得宮中有姓李的太醫?”

季枝遙看了他一眼,沒好聲?起道:“之前陛下?新定醫官考核,許多渾水摸魚的人被逐出宮去,走的人多了,自然要招新人,這李太醫便?是新近招進?來的。”

她說完好一會兒才想到?自己又在同他講宮中瑣碎事務,忙及時打斷,回到?正題:“陛下?,崇恩今日怎麼同你打起來了?”

裴煦有些無辜道:“這些時日你都同他一起,孤許久未見?你便?想來看看。不過是喝杯茶的時間,崇恩覺得不悅,一氣之下?便?出手打了孤。”

季枝遙聽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實在沒忍住低頭笑出聲?:“陛下?,你何時這樣脾氣好了?陳栢也?沒能及時護住你麼。”

他微頓:“畢竟是西瀾王子,孤縱使有氣,也?不能不顧大局與他對?打。他年紀小孤一些,孤自然不能同他計較。”

“這怎麼行!他都打人了,況且太醫還說陛下?中了毒,隻有西瀾人知道如何解。不賠禮道歉並切奉上?解藥,這事便?不能過去!”

裴煦唇角似有若無地向上?揚了些,差點被人看出端倪。很快調整過來後?,他搖搖頭:“自然是要追究,隻是畢竟是受人景仰的三王子,從輕發落便?是了。”

季枝遙歎了一口氣,“隻能這樣了。”

“之前和他一起時,他分明很有耐心,沒想到?他也?有這樣的一麵。那鞭子......光想想就疼。”說著,季枝遙帶著心疼的眼神?便?落在他傷處。

裴煦順勢伸手輕輕握住她手腕,低聲?道:“不回去他那邊了好不好,留下?來陪陪孤。”

眼前的人卻突然愣住了,裴煦一瞬間以為她看出了什麼,心跳快了些。

片刻,她開口:“我自然是要留下?來的,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難道還要趕我走嗎?”

“孤自是不舍......”他低聲?道。

不舍......

季枝遙看著他的雙眼,恍然反應過來腕上?的溫度源自誰。可一瞬慌張後?,卻沒有像從前那樣推開他。隻微微垂首,目光落在他漂亮的手上?。

過了很久,裴煦覺得餓了,便?想傳膳。

季枝遙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跟玉檀吩咐了幾句,她便?小跑著往後?院去。

一盞茶後?,膳食送到?。五味品相精美的菜端上?桌,卻隻有一副碗筷。

裴煦走到?桌邊,右手抬了抬,見?那個座位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枝枝,這是何意?”他目光閃爍,竟讓人覺得他有些委屈。

季枝遙不說話,很快便?有第?二位宮女上?前,將一碗素粥放到?旁邊的座位上?,一刻也?不敢多待,放下?就轉身走了。

“......”

裴煦咽了咽喉,喉結上?下?微動了下?,試圖解釋:“隻是受了傷,為何飯都不能吃了?”

“陛下?有所不知,午後?你發了高熱,太醫們好不容易才將你的熱退下?來,為了防止夜裡再燒,他們特意叮囑您不能吃油膩葷腥,我便?叫人備下?一鍋白粥。若是一碗不夠飽,就吃兩碗,三碗,總之一定管夠!”

“......”

裴煦再看了眼桌上?的飯菜,不再爭取,很聽話地坐下?,卻沒什麼心思地攪弄調羹。碗裡的白粥攪得用力,雙眼卻盯著滿桌飯菜。

季枝遙故意夾起一塊肉,“今日廚房用心了,光看著便?知很好吃。”

“......”

某人一言不發地喝著碗中沒什麼味道的東西,很快喝完一碗,將碗放下?,“還是很餓。”

“來人,給?陛下?添粥。”

裴煦欲哭無淚,縱使是寄人籬下?之時,他受的都是最好的待遇,能與主子同桌吃飯。可眼下?因為中了個西瀾之毒,竟讓他受這樣的委屈。

“陛下?,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季枝遙看到?他悶悶不樂,放下? 筷子問。

“自是有些的。”他看季枝遙吃了半天,桌上?的飯菜卻幾乎跟沒人動過一般。往日鋪張浪費,如今倒巴不得將這些剩的吃完,“不過枝枝說的對?,眼下?養身體要緊,多吃幾碗便?是。”

季枝遙垂頭,不再故意逗他:“若是今夜不再燒起來,明日午膳便?能吃些好吃的了,謝陛下?理解。”

“無需如此生?分,孤知道你是為孤好。”

下?人將第?二碗白粥端來,他二話不說便?開始低頭吃。

這樣寡淡無味的食物,他卻能麵色平淡地吃完,看得令人懷疑是不是有人往裡加了調料,因而口味很絕佳。

“枝枝這樣看著孤做什麼?”他往旁邊看了眼,正好對?上?季枝遙的視線。

她視線躲閃,不自覺伸手摸了摸鼻子,“我沒事便?不能看陛下?麼?陛下?可要挖了我眼睛?”

“嘖——”裴煦笑了聲?,抬手點點她眉心:“孤說過不會就是不會,你為何總不信孤?”

“可能是陛下?給?我的第?一印象過於驚悚,忘不掉。”

第?一次見?麵便?是滿宮屍體,斷壁殘肢。就算隻那一次,季枝遙仍舊無法完全沉浸在眼下?的平和當中。

“孤會努力讓你忘記的。”裴煦低聲?道。

用完晚膳,天邊還沒有暗下?來。裴煦想去外?頭透透氣,季枝遙便?拿了件披風給?他穿上?。

“孤自己來。”他接過衣領兩端,手與她碰了碰。

季枝遙微微縮了縮,發覺是自己反應過大後?,又很刻意地將手收到?背後?去,眼神?有些飄忽。

“你們讓我進?去!我要和阿遙解釋清楚!”

聲?音從門外?傳來,是誰一聽便?知。其實季枝遙知道裴煦一定是說了什麼才會讓崇恩如此激動,出手打了他。否則以他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輕易失態,出使之地大打出手。

見?季枝遙有些猶豫,裴煦垂眼想了想,隨後?再抬頭時,眼中的陰鬱一掃而空,被莫名其妙的虛弱替代?。

“外?頭風有些大,我們還是進?去避避風吧。”說完,裴煦卻沒立刻動,而是看了眼外?麵的人,“若是你想聽,你便?去找他,孤自己回去歇息便?是。”

說完,這人竟真的轉身要往回走。想來今日被打這一事,裴煦還沒有消氣。

走了兩步,身後?的人沒有動靜。裴煦心略微有些慌,卻始終保持鎮定,恰到?好處地咳了兩聲?,隨後?伸手在身體%e7%a9%b4位上?用力一擊,下?一聲?咳嗽時,便?吐出一口鮮紅的血。

聽聲?音不對?,季枝遙原本是真的打算去尋崇恩,一回頭看方才還好端端的人,此刻便?跪在地上?,把著門想起身卻不能,看著令人有些心酸。

“陛下?!”她轉身跟上?,伸手將人好生?扶起來,“你這個模樣,今夜太醫院怕是不能歇息了。快,我扶你進?去。”

裴煦點了點頭,沒被她扶著的手在背後?朝一個方向做了個手勢。下?一刻,宮門便?被關上?,阻隔了外?麵的聲?音。

崇恩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卻恨自己沒有機會接近季枝遙與她說清楚。

他自然知道裴煦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不想讓季枝遙同自己一回西瀾,更不樂意她與自己成親。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裴煦微了阻止這件事竟能卑劣至此,實在令人鄙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再在門口站了會兒,聽長?門宮內歸於平靜,便?知兩人已?經回房。沒再多待,崇恩歎了聲?回到?自己的宮中。

...

“今日西瀾的使臣又問了和親之事。”裴煦褪了外?麵的衣衫,隻著寬鬆的裡衣,有些疲憊地靠在床側。

季枝遙本在給?他吹藥,聽到?他說的,動作微頓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繼續:“陛下?希望我去嗎?”

“不希望。”回答速度之快,令她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去。

裴煦:“西瀾隻是剛剛穩定的小國,連東櫟密探都無法摸清他們都底,孤怕你真去了會受人欺負。”

季枝遙撇了撇嘴,小聲?反駁:“說的好像我在這裡無人欺負一樣。”

“誰敢欺負你?孤要了他命。”這話說的毫不猶豫。

可季枝遙緩緩抬頭,眼中正盯著自己心裡的答案。

裴煦:“......”

“從前剛認識,孤對?你是很苛刻。可後?來......孤何時有欺負你,你不可這樣汙蔑。”

“就是有。”她堅持自己的,抬手將墨汁一樣黑的湯送到?他嘴邊。

他口味淡,這樣苦的東西他討厭得很,聞到?味道便?皺著眉要躲開。

“不許躲!”為了能離他近點,她甚至站起來靠過去。

裴煦聽到?這話,思緒竟跑到?另一處。這樣的話往日他也?曾對?她說過,也?沒幾回她是真的聽了的。

“孤晚些時候再喝。”

“藥涼了會更苦的,陛下?,你當真比我弟弟難哄得多...”

“你弟弟?”裴煦很少聽她提起自己以前的家人,便?抓住這個點想多聽聽她的故事。

隻是季枝遙會錯了意,以為他不喜自己一直提過往,將藥往旁邊一放,便?直直跪在地上?:“我失言了,陛下?恕罪。”

裴煦身子實在無力,一半因為毒,一半因為餓,沒有下?床也?沒有叫她起來。

“是孤從前沒有留意,叫你見?多了孤訓下?人臣子的樣子,便?以為你也?與他們一樣。”

“不能壞了規矩,況且我同他們,本身也?沒什麼區彆。”

“規矩用來約束需要被約束的人,孤不想約束你。”

“陛下?,這樣不妥。以後?我不會再多嘴,關於前朝和過往,我會慢慢忘記的。”

“季枝遙,孤不想總低著頭看你。”他們各說各的,似是較勁一般。

一句話堵的她啞口無言,隻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