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1 / 1)

折幽香 萬山燈 4298 字 6個月前

之人遇到突然發出的聲響,也不至於一點反應都沒有。若非他無法掌控天雷,季枝遙都要以為方才那聲響是他故意為之。

起身想關窗,卻在走到窗邊時留意到某人的眼神。他不說話,隻沉默地盯著。可僅僅這一個眼神,就足矣讓季枝遙原封不動地回到剛才的位置坐好。

“你喜歡雨。”

裴煦不知從何處得來的一串手持,圈在手上慢慢摩挲:“若是沒話說,可以準備準備歇下。”

“現在時辰還早......”她弱弱反抗,卻的確不知道除了準備就寢還能做什麼。

“我昨日提醒過你了,若撐不過去半死不活,我不會救你。”他再次重申,語氣稀鬆平常,卻讓人心中忐忑不安。

裴煦昨日同她說了自己身上的毒沒有完全解掉,並且會在這段時日爆發。若是她猜得不錯,他今日上山也是為了確保季枝遙毒發時不會失態而引起麻煩。

季枝遙輕歎了聲,站起身向他福身行禮:“那我先回了。”說完轉身就往門口走。

“還想去哪兒?”

身後傳來木珠撞擊小幾的聲音,他的腳步慢慢在身後響起,靠近。越靠近,季枝遙下意識地覺得背脊越僵硬。

“你是想讓那些下人看到你那副求死不能的模樣嗎?”

她緩緩垂下頭,一直緊緊攥著裙擺的手也鬆開。沉默半響,她先回頭,見裴煦就在自己三步之外。

心中的矛盾無解。她既想說這樣荒謬,又心知眼下除了此法已經沒有任何能拖延的餘地。若是激怒了這個人,他能乾出隨便找個人糟蹋自己的事。

在門邊做了許久心裡建設,她才終於敢抬頭看向他的眼睛。裴煦一直看著她,觀察她所有神色變化,包括她的不安,排斥和無可奈何。

儘管看著有些可憐,裴煦也沒有任何要放過她的想法。今日這人歡歡喜喜來觀音殿求姻緣,這實在是直接挑戰他的權威。

他再往前走了一步,季枝遙看著地上的影子再拉大了些,頓時慌神抖著聲道:“還沒毒發......”

裴煦抬手,屈起食指用背側緩緩磨過她的臉頰,同時低啞的聲音在耳畔想起:“我沒這個耐心。”

-

這裡的床不像宮中,沒有床帳,窗戶還有幾個是破損的,夜裡風大些便能吹出呼嘯的聲響。

她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無力,眼角滿是淚光。唇上有幾道明顯的咬痕,還在往外滲著血。

裴煦休息片刻,從旁邊拿起自己的衣服換上,之後起身準備向外走。抬步走了幾下,又折回,目光帶著事後的冷漠和對她的一絲憐愛,伸手將內側的錦被往外一扯,遮住她衣衫淩亂的身體。

確認好這個,他才再次往外走。

“你去哪?”季枝遙的嗓音已經啞的不行,雖然剛才一直在極力克製,甚至在受不了時狠狠地在他的肩膀上也留了傷痕,但似乎怎麼算都是自己吃虧。

裴煦沒立刻回答,走到門旁推開時,轉頭又再看了她一眼。那個眼神,竟讓她感到離彆的決絕。

而她也不知為何在那一瞬整個人意識模糊,四肢的力氣弱到極致,隻能眼睜睜地看他離開,做不了任何挽留。

季枝遙用儘所有力氣掀開被子,努力起身想跟他一起走,卻在不慎失了平衡掉下床榻時,聽到不輕不重的關門聲。

第18章

可能覺得心中有一絲失落,抑或是毒性發作時遍體發燙,冰涼的地麵讓她覺得舒適,她就這麼貼著木地板,眼皮沉沉地墜著。時而覺得自己異常清醒,時而又被帶到無儘的漩渦中,眼前耳邊儘是她看不透聽不懂的東西。

感受著渾身氣血猛烈衝擊四肢,耳邊卻傳來些許腳步聲。

聲音離她越來越近,季枝遙確信那是衝著他們小院來的。隻是聲音不聲張也不收斂,原以為隻是路過,卻不偏不倚停在門口。

她艱難地抬頭,撐著軟弱無力的手準備爬回床上。身後的門不知何時打開的,季枝遙隻聽到一陣風聲,之後門迅速被關上。

沒來得及回頭看,裴煦便皺著眉進入她的視線。他彎腰將地上的被子撿起來丟回床上,之後手伸到她膝蓋下,將人一把橫抱起來。

季枝遙對他的任何動作都下意識不敢出聲,貝齒再次重重咬到唇上,才乾了的傷痕再次冒出血。

舌尖伸出來想快速%e8%88%94掉,卻意外觸到微涼皮膚和小塊硬|物。

裴煦右手把著她下頜迫使她抬頭,拇指上殘留的血跡正順著指尖弧度緩慢往下流。

季枝遙被自己的舉動嚇到了,這樣的行為在他們扭曲的這段關係中顯得過於僭越,更何況裴煦性子本就讓人捉摸不透,雖然方才......對她有所縱容,但畢竟是動情時,事後如何便毫無關聯了。

兩人僵持許久,見裴煦不主動說話,季枝遙便先開口,問:“哥,方才外麵好像有許多人,你的行蹤被發現了嗎?”

裴煦動作幅度很小地搖了下頭,“來送水的僧人。”

季枝遙看向門外,確實有兩個人的影子。

“蓋好。”他再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才將手收回,之後把扯了扯被子,蓋住她露出一小截的腿。

確認包嚴實了,才抬步走至門口,讓人把水送進來。

夜裡值守的是年紀比較輕的小僧,正是對事物好奇的年紀。知道方才去請他們的是兩人中的兄長,再看到他妹妹躺在床榻之上,屋中有很淡的味道,難免好奇地再往床邊看了看。

季枝遙和那人的視線對上了,卻也很快看到裴煦抬頭的動作。她心中忽然有個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這兩個小僧犯了他忌諱。

等人走後,裴煦將門鎖好,過來把她扶到木桶邊。大部分時候季枝遙都是伺候人的那一方,可今夜裴煦似乎心情大好,竟然在旁邊耐心地等她沐浴,還破例讓她先泡了。

“陛下。”此刻夜深人靜,四下無人,季枝遙還是習慣性這樣稱呼他。

他欲言又止,眼神複雜,最後還是沒計較,“嗯?”

“方才那人,應該能活到明日吧?”她委婉地試探,語氣中有為他開脫的意思。

裴煦隨手從旁邊抓了幾朵乾花,之後慢慢從她身體上方拋下,砸起點點水珠,語氣隨意:“當然。”

聽到她的回答,季枝遙才鬆了口氣,沒待太久,身邊的人便解了衣物進了水中。

“今夜藥毒應該過了。”

季枝遙點頭,隨後抱著膝蓋小聲說:“謝陛下。”

“......”

沉默的時候,季枝遙就覺得尤其羞恥和尷尬。放在以前,她根本不會想到自己將來會同一個男子共浴,而且這人還是一國君主,性格還這麼怪。

相處久了,裴煦很輕易就能看出這個人在想什麼。靠在浴桶後許久,他忽然伸手往前潑去一點水,不偏不倚落在季枝遙的臉上,沾濕她額前的細發。

她猛的回神,抬眼時眸中儘是無辜和茫然。

“又在想什麼?”裴煦用最不耐煩的語氣問出這個關心彆人的問題。

季枝遙有些心虛:“沒什麼......”

“罵我呢?”他似乎自己也有一定認知,神態懶散地看向她,“罵出來讓我聽聽,讓我看看公主是如何罵人的。”

“......我沒有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季枝遙。”

“冷血怪物......”她忐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得到的意思是繼續。

“殺人不眨眼的......無情之人,一點聲響都不許人發出,難伺候得很。”

她說著說著便沒再抬頭注意裴煦的臉色,斷斷續續冒出一大堆形容後,她忽然想起這人性子那樣怪,突然停下來,試探地抬頭看他一眼。

這人非但沒有生氣或是不滿,還嘴角掛著很淡的笑意,靠在木桶邊緣闔眼休息,似乎很是享受旁人罵他的過程。

“......”

季枝遙:這人真是怪!

水慢慢冷卻,季枝遙覺得再坐下去就有些涼了,便伸手拿了自己的衣物走出水中用帕子擦身子。原想反正這人在休息,也不用去屏風處換衣裳了,她確實也是這麼做的。隻是在擦完頭發轉過身時,對上他一瞬不瞬的眼神,就這麼平靜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像在觀賞。

“我先睡了。”總之,一定不能表現出過於羞愧,否則一旦被他抓住馬腳,難保他日後成天用這個來威脅自己。

走了沒兩步,身後也傳出走出浴桶的聲音。他梳洗的速度快得多,等季枝遙抖開被子躲到床的最裡側,正準備要睡下時,裴煦也已經走上床,隨意踢了一腳被子蓋住身子。

他躺下時,還很自然地伸手將躲遠的某人一把拉到自己身前,之後手按著她的小腹才閉眼。

裴煦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溫熱的氣息均勻平靜,聽上去好像已經睡了,弄得季枝遙一動不敢動,僵硬的身體越來越酸,手壓在枕下也慢慢發麻,像有上百根小銀針同時在紮她。

她忍了很久,總覺得很快就能睡過去,直到越來越清醒,越來越難受,她才動作非常輕地挪了一下。

她害怕弄醒裴煦,更怕他醒後生氣要罰自己。可他竟然沒有,感受到手下的人動時,他將圈著人的手鬆開些,似乎是讓她有調整的餘地。等季枝遙翻了好一陣,終於消停了,環在她腰上的手又會逐漸收緊。

這樣的親密讓她有說不上來的感覺,可今夜實在太累,季枝遙根本沒功夫思考這些,身體緩緩放鬆到最鬆弛的狀態,很快便睡著了。

-

次日,季枝遙被身體疼醒。

一睜眼,眼前是墨色的寢衣,領口上便是他凸起的喉結,很是好看,可她也不敢多看。想找辦法離他遠一些,可慢慢清醒後,她才震驚地反應過來昨晚他們睡時貼得多近,是何等親密。

季枝遙在夜裡翻了個身,從背對他轉而成麵朝他。裴煦的手隻隨意搭在她腰側,而自己的手卻是緊緊抱著他的腰身,直到此刻都還在保持。

心口突然跳動得很厲害,季枝遙突然特彆害怕。她想起第一次見裴煦時,太極宮院門口的那截殘肢,陳栢同她說過,陛下不喜女子觸碰。

季枝遙努力平靜自己,看了一眼他的臉,應該還在睡夢中。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將手收回去,時刻緊盯他的表情,確定沒有任何變化,沒有弄醒他後,季枝遙翻了個身,再次背對他,努力平靜自己的呼吸。

“......”

過了一會兒,裴煦動作利索地起身,絲毫沒有猶豫。因為他沒有帶隨行侍女,所以洗漱的事情都自理。季枝遙僵硬地爬起來,下地時險些腿軟跪下,看到他不耐煩的眼神時,她立刻強迫自己站著。

“今日我出去一趟,彆自己亂跑。”他捋了捋腰間的玉佩,語氣平靜。

“好......”季枝遙小聲回應,抬頭看他一眼,見他似乎馬上就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