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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幽香 萬山燈 4272 字 6個月前

名字,季枝遙不禁皺了皺眉。正說著,空氣中便飄過一陣胭脂粉的氣味,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林淑妍眼裡像看不到季枝遙一樣,徑直路過了自己的轎子,也路過了前麵季枝遙的,一門心思撲在了最前麵裴煦身上。明明是去祈福,她卻將一身吉福穿出自己的味道,穿金戴銀,很是誇張,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去參加選秀的。

她循著林淑妍的方向看過去,她跟陳栢說了兩句便擅自做主,掀開了裴煦車轎的門簾。麵上的笑意仿佛練過無數次,楚楚可憐的模樣很難讓人拒絕。

果然,她這樣放肆,裴煦也沒有責罵她,更沒有把人趕走,直接讓她上車同行。

林淑妍挑釁地往後看了季枝遙一眼,隨後收起眼底的陰暗,春光滿麵地坐到裴煦身邊。

春生知道妍妃做過什麼,見狀,直接攙著季枝遙走進車裡,不要再被她的舉動影響。

等到啟程後,季枝遙沒忍住打了個盹兒。自從去了長門宮,每夜都要守在裴煦床側,很難休息好。今日送她的轎子精心設計過,就連門簾的穗子都由昂貴的絲線纏繞而成。座下的軟墊很舒服,沒多久眼皮便開始打架。

春生時不時掀開簾子確認季枝遙的安危,她的處境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被人陷害,這是殿下默許的。見她睡了,春生不再打擾,隻時時刻刻警惕地盯著周圍。

到一處崎嶇的山路,周圍忽然有風刮起。春生不小心塵土迷了眼睛,低頭快速揉了揉,沒忍住掉了幾滴眼淚。抬頭時,見殿下的車轎門簾都被吹掀起一角。

她皺了皺眉,隻覺得這些沙塵會弄臟殿下的衣裳,琢磨著稍後下馬車後得仔細擦乾淨,免得被挑毛病。

...

睡醒前,季枝遙感覺門簾被掀動,未及睜眼,聽到外麵隨行侍衛低聲抱怨今日風沙太大,以為是風將簾子卷起,便沒有睜眼查看。以至於等她醒來想看看到哪裡時,被旁邊坐著閉目養神的人嚇得險些要在轎中站起來。

“你怎麼……”

季枝遙有些驚慌地往旁邊撤,與眼前人的氣定神閒截然不同。他並沒有打算解釋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也沒有要追究她方才的失態。隻在確認前方路途後微斂了下眉,有些無聊地撥弄腰間的玉佩。

一路顛簸,山路崎嶇。等一行人終於登上山頂的寺廟,正好到吉時。

“殿下,您醒了嗎?我們馬上就要到了。”今晨侍奉她梳妝的宮女是她身邊唯一一個能開口說話的下人,看著最前麵的轎子已經停下,她低聲在一旁提醒。

季枝遙看了眼不動如山的裴煦,見他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默默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清清嗓子回應:“好,我整理一下便下來。”

其實並沒有什麼需要整理的,她睡相很安穩,就算實在轎子裡,也是端坐著閉目休息。之所以那樣說,隻是為了讓眼前這位皇帝有機會離開。

“陛下要跟我一起出轎嗎?”她壓低聲音小心地試探,眼神誠意滿滿,相當為他這一國之君考慮。

然而他隻沉默。

“……”

“陛下的轎中沒有人,若是侍衛發現,恐怕會引起混亂……”

“誰說轎中無人了。”他淡聲回了一句。

季枝遙靠著角落,能清楚感受到馬車停下,春生和其他侍女將馬車上的小板凳放至地麵,隻待她稍微動動簾子,就會有人來接她下去。

她越來越著急,他卻一直很平靜。

禮部宮女的試探越來越急切,春生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想要再通過車窗確認她是否安全。剛觸碰到布料,就被季枝遙眼疾手快地用力按住,語氣慌亂:“我身子不適……等,等會才下去。”

額間不受控製地浮了層薄汗,連呼吸都覺得艱難。而這樣窒息的緊迫感,在最前頭傳來林淑妍慌亂的哭泣和腳步聲打止。

原先離得遠,季枝遙根本聽不清她在哭鬨什麼。直到那人跌跌撞撞地走近,她才聽清楚林淑妍在哭什麼。

一是陛下失蹤。

“……”季枝遙無奈地抬眼瞟了瞟窗口懶散坐著的人。

二是……

她的眉間輕輕皺起,不太確信地跟裴煦交換了一下眼神。隻一眼,她確定外麵混亂的源頭,整個人背脊直冒冷汗,根本不敢動。

“陛下,陛下!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刺、刺客!!非禮啊!!!”

第10章

陛下不在轎子裡,而從裡麵出來的林淑妍衣衫淩亂,胡言亂語,脖子和手臂上都有打鬥掙紮過的痕跡。在場所有人心中忐忑不安,反應了一會兒,才開始道陛下遇刺,下落不明。

季枝遙不知道這個人又在下什麼圈套,明明人就在自己跟前卻什麼都不能說,隻能眼看著外麵的人著急得撓破腦袋。

不一會兒,林淑妍的哭喊聲來到她這邊。春生和幾個宮女試圖阻攔,卻沒有將人拉住。她像瘋了一樣血口噴人:“季枝遙!一定是你!!是你害的我對不對!?”

“從前你就與我不和,可你隻是一個到哪兒都沒人在意的人,究竟有什麼資格和我爭高低?”

礙於車上有第二個人,季枝遙隻能稍微拉開簾子的一個小角,探出半邊身子鎮定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方才我一直在轎中休息,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何事。”

“嗬……你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麼?”林淑妍站定,抬頭死死盯著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什麼與世無爭,無欲無求,都是假的。”

“季枝遙,你想要的遠不是現在這些吧?”

她的心口平穩地跳著,語氣依舊冷靜,轉頭看向旁邊的護衛,道:“妍妃怕是受了驚嚇,得了失心瘋了。眼下尋陛下要緊,來人將她關去寺院的後山。”

輕飄飄一句命令,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

在他們眼中,臨安公主名存實亡是事實,她也很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下人做什麼。眼下陛下下落不明,宮人們頭一次感到為難。

林淑妍原本驚慌地倒退了兩步,直到她發現周圍的人並沒有要聽從指令的意思,膽子又大起來,冷笑著上前兩步,“大縉亡國公主,心術不正故意接近陛下。如今陛下不知所蹤,恐怕也和你脫不了乾係。”

季枝遙鬆開手,方才攥著的簾子重新落下,擋在她和林淑妍之間。

回頭,裴煦眼中古井無波,竟然沒有任何要出麵的意思。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吵鬨聒噪,就連失聲的春生都在拚命攔住試圖往裡闖的林淑妍,喉中發出極其難聽嘶啞的聲音。

“陛下!”她無力招架這樣的亂局,不得不哀求這人出麵。外頭又開始刮風,飛沙亂石,砸得周圍哐哐響。

裴煦長舒了口氣,終於有了點反應。垂首,指尖輕輕一挑,腰上的玉墜被他解下,之後還沒等季枝遙反應過來,冰涼的物件已經落入自己手中。

“哎——”

“唰!”

外麵的光倏然照進來,喉中想說的話卡住。意料中林淑妍委屈的聲音沒有傳來,反而在停頓過後,抖著嗓問:“陛、陛下的玉佩怎會在你這兒?”

季枝遙低頭看了眼,心道我也不知道啊!!

餘光中那人已經從寬大的窗口離開,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看戲了。

“……”

“說啊!這可是陛下的貼身之物,方才我與陛下……與陛下同行時,我還見過這玉佩。現在在你這兒……陛下失蹤定然和你脫不了乾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周圍的禁軍蠢蠢欲動,紛紛握著劍,隨時要衝過來將人押走。看著他們眼中的質疑和厭惡,季枝遙總覺得不能就這樣死在這兒。裴煦既然把玉佩給她了,那就得將它用好。

“這是陛下的玉佩不錯。”季枝遙說這話時,腰板不自覺地挺直了些,看似篤定,實則是給自己壯膽。環顧一周不見陳栢,她大膽地將這人也編排進來,道:“陛下臨行前與我說過,此行危機四伏,為了保證祈福儀式順利,會在途中先行離開。”

林淑妍:“不可能,陛下沒有跟本宮提過此事!”

季枝遙笑了一聲,提著玉佩的掛帶甩了甩,“娘娘,陛下近日忙於國政,鮮少入後宮。娘娘和陛下雖有舊情,應當還沒到商量國事的地步。”

“放肆!若按你這樣說,你不過前朝餘孽,陛下又怎會告知你家國要事?”

“林淑妍。”季枝遙手微微發抖,但眼下隻能劍走偏鋒,“本宮是陛下親封的公主,前朝舊人如何?彆忘了,你也是舊丞之女。陛下不計前嫌納你為妃,你應當比他們更理解本宮才是。”

這一番說辭讓林淑妍啞口無言,竟一時落了下風。

季枝遙抓住時機,再次將裴煦的玉佩拿出來,“妍妃方才受了驚嚇,神智錯亂。來人,將妍妃帶去後山靜養。”

這下,有幾個侍衛動搖了。麵麵相覷許久,有人帶頭走上前。之後,第二個人走過去“請”妍妃去休息。

耳邊聒噪的聲音終於消失,季枝遙走下車轎,看著林淑妍猙獰狼狽的身影逐漸遠去,心裡的不安卻沒有一同消散。

她並不認為目前和裴煦已經默契到這個地步,給了一塊玉佩後人真的失蹤,這是要做什麼?

所有人都以為季枝遙說的是真的,送走妍妃後,負責本次祈福的大臣直接找過來,問接下來要如何打算。

眼看著吉時接近,主持大局的人成了她。以前她根本沒資格參加這樣級彆的儀式,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

“殿下,不如您先到廟前做準備,若是耽誤了時候,若陛下怪罪下來……”那人乾笑兩聲,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容她拒絕。

眼下沒有彆的選擇,她便跟著他們往祈福的大殿走去。

來來往往皆是品級很高的官員,見到她會恭敬行禮,之後各自到原定的位置等待儀式開始。

春生一直跟在她身後,根本沒有察覺到事情的蹊蹺。等周圍無人,季枝遙才絕望地告訴她:“陛下根本沒同我說那些,眼下人找不到,儀式都不知能不能進行。”

聽到這話,春生整個人傻眼了。原來剛才她一本正經說的所有話都是胡謅的……這可怎麼辦?眼下官員都到了,隻待陛下一聲令下,祈福便會開始。

一開始,她還天真地寄希望於裴煦,希望他良心發現能趕在儀式開始前回來。可她等了半太難,沒有任何動靜,倒是文武百官開始有些躁動,四處觀望尋找他的身影。

“公主殿下,陛下既臨行前與您交待過,可有說何時回來……”來問她的是一個年輕麵孔,估摸著其他人都不敢來,怕說錯話掉腦袋。

季枝遙故作鎮定地拂了拂袖,淡聲道:“陛下自有打算,安心等著便是。”

若不是方才自家主子說了情況,春生真是會信了她的話。

天空上方的太陽一點點變換位置,身後的大臣們越來越定不住,紛紛開始同周圍人說話,猜測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