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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幽香 萬山燈 4313 字 6個月前

季枝遙用手撫著%e8%83%b8口,看了看院子裡的綠植,近來並未有塵絮多的植被開花,為何會突然嗆咳?

春生將人小心扶回房中,幫她沏了一壺熱茶便守在門口。

起初她並未覺得身子有什麼不妥。直到傍晚洗浴後坐在鏡前時,她發現自己麵頰映著不尋常的紅。緊接著四肢發軟發癢,渾身開始難受。

叫來春生,她雖著急,但以她的身份,恐怕還不能請得動太醫院的大人。

紅色蔓延至脖頸,她覺得自己像火燒一樣難受,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自從冊封後,裴煦便不再踏入秋水苑。聽宮人說,陛下如今暫住長門宮,無召不得覲見。

能指望得上的人來不了,甚至他根本不屑於在意這條螻蟻的小命,死了就死了。季枝遙為她的第一反應感到可悲,竟想著尋裴煦幫忙。

實在不舒服,她後知後覺想到今晨無端的咳嗽,她定是吸入什麼不尋常的藥粉才變成現在這樣。

“冬藏呢?”她緩了好久,艱難地問出三個字。

春生在紙上飛快地寫:不知道,剛才還在的。

有幸體會一把生不如死的感受,她讓春生打來冰涼的井水,褪了衣物渾身浸泡在裡麵。冰水能讓她不那麼熱,但身體的不適仍然存在,並且很明顯的越來越重。

“春生……救救我——”

被叫到的人隻能乾著急,在紙上飛快地寫:殿下,奴婢什麼都不會,奴婢應該怎麼做?

身體發燙,她覺得自己要被渾身的熱意燒死。意識逐漸混沌,連自己無意間說胡話都沒察覺到。

春生在一旁聽的太陽%e7%a9%b4直跳,好幾次想製止,卻沒有任何辦法,總不能捂住殿下的嘴吧。

幾欲昏死之際,季枝遙見到有人推開門緩步走進來。眼前模糊,來者渾身墨色袍,隻覺上麵的刺繡圖案有些眼熟,卻一時間對不上人。

春生安分地跪在地上死死低著頭,看上去驚恐萬分。

季枝遙迷糊間,還不忘問:“春生……你頭埋這麼低做什麼?”

沒等到回答,她忽然感覺自己下巴被人掰過去,用力往上推,迫使她抬眼看著身前的人。

再意識迷離,此刻也該知道來的是誰了。他身上總是有沉香的氣味,沉降收斂之性這麼強的香料,卻收不住他身上的肅殺氣半分。

他聲音極冷,像置身寂寥的冰穀,卻隨時有山崩地裂的危險。

“聽說你想讓孤殺了你?”

“!?”

第5章

床帳的穹頂仍舊是裴煦當時讓人布置時宮人換的那套。繁雜華貴的花紋,她之前竟然完全沒有留意。

裴煦一手撐在床側,另一手用力抽出整齊堆疊在一旁的錦被,把季枝遙完完全全蓋住。

冰涼的被衾與肌膚相貼,她才猛然發現自己身上竟□□。

頭腦中的想法完全滯後,她遲鈍地回答裴煦剛才進來時的問題:“我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若不是剛才推門時她正好在念叨,裴煦或許真會被她此時篤定真誠騙過去。

太醫院的人原本已經歇下,一聽秋水苑出事了,當值的大人起身準備更衣前去。再聽是陛下`身邊的近侍陳栢親自來的,他嚇得一哆嗦,用儘此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前去治病。

太醫來的很快,裴煦甚至沒能聽懂季枝遙迷糊間斷斷續續說的一句話,人就已經撲在門前。

季枝遙未著片縷,堪堪伸出纖細的手腕給太醫診脈。他隻搭上片刻,眉間便緊緊皺起,反複確認很多次,才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再次跪在裴煦跟前,語氣悲壯道:“陛下,公主這是中毒了。”

裴煦當然知道她中毒,斂眉不耐煩地讓他說重點。

“隻是我朝疆土無法煉製出如此強勁霸道的毒,微臣鬥膽猜測,這種毒源自北邊胡族。”

“能配出解藥嗎?”陳栢都忍不住催促,再這樣東扯西扯,太醫院總有一天會空無一人。

太醫額上流下汗,抖著嗓:“微臣無能,此類合歡藥異常難解。尋常藥物,隻消挨過藥勁後調養身體即可,可是公主殿□□內的不是尋常毒藥,隻怕——”

他不敢說出後麵的話,直接跪地不起,直道“臣無能”。

裴煦的麵色非常不好,眉心斂著,被季枝遙無意看到。但她非常清楚,這並非是因為太醫無法救治自己,而是裴煦單純覺得他們縉朝的醫者實在無能。

不過最終裴煦還是放過了這個人,下令不許將今日之事傳出去半分。往後宮中但凡傳出一點風聲,都唯他是問。開了些退熱養陰的藥物,太醫便急忙離開,看似一刻都不想在此多待。

季枝遙在床榻上仍然痛苦萬分,緊緊攥著被子一角渾身是汗。

陳栢五大三粗的,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應當回避。站在裴煦跟前問:“從前軍中也常有人用合歡散試圖誘惑士卒,這樣下三濫的手段怎會被帶進宮中?”

頓了頓,他瞟了眼床上的人。季枝遙雖然身份尷尬,但不得不說,無論是相貌還是舉手投足間的禮節,她都是一派高貴的公主姿容,鮮少有人見了能毫不動容。

“既然是前朝餘孽,陛下隨便尋個人替她解決了就是……”

說完這話,陳栢瞬間感覺身邊不太對勁。抬眼對上裴煦的視線,他往日要殺人時的狠戾眼神,此刻就這麼直直落在陳栢身上。

他立刻跪地:“屬下失言!陛下恕罪!!”

“季枝遙身份再卑賤,也是孤親封的公主。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是!”

過了不知多久,季枝遙身上的被子已經踢得差不多,身上滿是薄汗,汗涔涔的,像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什麼身份卑賤啊……”她一個人喃喃自語,神誌混亂得不行。像人貪酒後說胡話,竟敢他麵前沒大沒小的逾矩。

“再要□□我,我也是裴煦親封的公主!”

她躺在床上不再動彈,四肢皮膚像有蟲蟻啃噬,最難受的是無法填補的空虛感,這令她生不如死。

聽到自己名字,他忽然冷笑了聲,走到床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高熱一夜,她的皮膚很紅,上麵滿是汗。

見到他來,季枝遙艱難地伸手扯過被子蓋住身體,短暫清醒片刻,她幾乎要崩潰,“很晚了,陛下回去歇息吧。”

剛才在宮中本來已經歇下,冬藏前來稟報此事後,他幾乎沒思索,起身更衣便來了。眼下倒好,她竟要趕人走。

“你現在哪裡有公主的樣子。”

衣衫不整,語言輕佻,勾欄做派。

季枝遙伸手從旁邊扯出一件很薄的裡衣,躲在被子下勉強換好,將身上被子推至一旁,什麼都不做,隻抬眼看著裴煦。

或許她認為自己在反抗,可惜藥效沒過,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強撐也撐不起一絲氣勢,反倒有些惹人憐。

“今日若不是陛下前來,太醫定不會到的如此及時,叩謝陛下隆恩。”

沒多久她就放棄對峙,一來她根本沒有與他談條件的資本,其二,她身上很不舒服,再等些時候不知又要如何失態,她是不願被他看到自己那副模樣的。

“你拿什麼謝?”他走到一旁隨手拉開抽屜,精確地拿出上次沒用的那包銀針。

抽出最長的一根在火下燒灼片刻,再抬步走至季枝遙身邊站定。

從他拿出那包針開始,她就默默往床裡麵退。看他似要往自己身上紮,季枝遙更是滿臉拒絕。

“過來。”他冷聲命令。◤思◤兔◤網◤

“我不行。”

季枝遙頭一次抗令,態度異常堅決。

“孤沒時間同你耗。”

“陛下,我真的……害怕。”說到後半句,她身上的毒突然加重,嗓音一抖,直接拉高,像飄在高空中一般虛浮。

裴煦見她堅持,直接將針扔了。既是她執意不過來,便彆怪他見死不救。

他轉身就要走。然而才邁出一步,他腰上一緊,玉佩險些墜到地上。垂首,見到視線中一隻纖瘦的手。

裴煦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與他無關。一瞬間他起了殺心,轉身直接掐住她脖子。季枝遙剛才費勁爬過來,身上本就鬆垮的衣服再次淩亂,幾乎隻能寬慰自己,不該看的根本遮不住。

呼吸滯住,她眼淚再也止不住,像決堤一般不斷往下流。

“陛下……救我——”

“孤想殺你。”他完全不理會她此時的掙紮,手上力氣不減。再用力握,她便會命喪黃泉。

季枝遙根本無法掙脫,頭腦昏脹目如脫。在她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裴煦卻突然鬆開手,將人摔在床上。

顧不上痛,隻本能的大口呼吸。氣血卒然通暢,她的不適感再次席卷而來。每一次發作都比前一次更甚更難熬,她快瘋了。

她覺得自己像個勾欄女子,卑微地乞求旁人的愛憐,到底是什麼人要如此對她,讓她飽受折磨痛不欲生?

“求陛下……”她咬破了自己的唇,殷紅的血珠沾染唇瓣,卻怎麼都說不出後麵半句。

裴煦揚手滅了屋中燭火,趁著月色,再次向她脖頸伸手。然而這次他沒再用力,拇指壓過她咬破的傷口時,玉扳指冰涼地貼在她下巴上。

“你以為你是誰,你的懇求對孤來說......沒有意義。”

他語氣刻意一頓,無非是要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的皇帝怎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個滅了他國的仇人之女做什麼?裴煦殺她還來不及,怎麼會幫她。

季枝遙痛苦到極致,然而她知道裴煦就是喜歡強人所難。越是知道她羞恥,便越要逼她麵對。

流再多眼淚也沒用,他們的身份懸殊,裴煦身邊可以是任何人,她並不特殊。可眼下季枝遙隻有他一個選擇,他們永遠不對等。

現下的難受和痛苦已經無法支持她權衡,她跪在床邊渾身發抖,甚至需要扶著他的手才能維持不摔下去。聲音不自主染上哭腔,卻仍舊無法說出那些露骨的話:“我知道縉朝曾在南邊留下一座寶庫......如今新朝建立,百廢待興,一定對你有幫助——”

裴煦垂首意味不明地笑出聲:“威脅孤?”

“我在和陛下交易。”

“那如果,孤不需要呢?”

季枝遙快絕望了。這是她少數有用的籌碼,可以裴煦的實力,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裴煦沒有什麼是需要通過她才能得到的,季枝遙對他沒有任何價值。

幾乎要放棄時,季枝遙眼前突然一旋,她頭昏沉得厲害。等反應過來,耳邊已經聽到衣料被撕碎的聲音。

裴煦身上涼,所有動作都乾練精確,沒有任何多餘的停留。她不被允許看見,雙眼被蒙著。全身都在顫唞。

理智被完全撞散,身上的難受一點點褪去,她的悔意便一點點加深。如今這個局麵,她想挽回都無法。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熱意退了。裴煦命人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