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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梔柔怔怔地看著顧京墨離去,又去看在地麵痛苦哀嚎,卻無法動彈的人。

人依舊木木的,失去了靈魂一般。

周圍見到火光趕來的散修終於出現了,他們沒有救季俊山莊的任何人,而是進入其中大肆殺戮,就連啼哭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曾經被季俊山莊奉養的散修們,沒有在季俊山莊有難的時候出手相助,而是在此刻進入哄搶季俊山莊的財物。

可笑的一幕。

孟梔柔看著因為財物分贓不均,而互相廝殺的散修們,突然笑了起來:“謝權,我真該讓你看看現在的情景,你們尊敬,用全山莊財力奉養的人在殺你們的家奴,還殺了老人、孩子。欸……孩子?”

孟梔柔嫁給謝權之後一直沒有子嗣,還因此被埋怨過,她也因此自責。

現在看到被殺死的孩子,以及狼狽逃竄,最終也被殺死的女子終於醒悟過來,謝權用血色鮫人珠的財力,真的迎娶了雙靈根的女修者,隻是這名女子修為也隻有煉氣期,估計是修為再高些就不好騙了。

原來她和陸溫然被關了那麼久啊……

謝權的孩子都出生了。

散修們互相廝殺之後,死傷無數,最終隻剩下了兩人活命。

一名是覆麵的修者,另外一名是身材偏胖的修者。

他們二人似乎達成了一致,打算平分財富,最後將目光投向孟梔柔,想要殺了孟梔柔獲得妖丹。

孟梔柔無所謂了,她知曉謝權等人已經活不了多久了,站在原地任由他們攻擊過來。

然而二人剛剛攻擊,便被孟梔柔身上的護體神光反噬,衝天的火焰在孟梔柔的護體光罩外燃起。

那兩名修者中,偏胖的當場死亡,隻留一名戴麵具的修者狼狽逃離。

孟梔柔看著自己的護體金光淡去,原來顧京墨早就預料到了。

她想要哭卻哭不出,終於仰麵看向天空努力振作。

有人在意她的性命,她要好好活著,才不辜負她的恩主顧京墨。

還有……不辜負陸溫然的舍命相救。

*

木彥看著回憶中的一切,不由得驚歎出聲:“顧京墨困住的隻有傷害過孟梔柔的人,真正殺死這幾個人的也是孟梔柔。季俊山莊其他的人是被那群散修殺死的!這麼說起來,顧京墨在季俊山莊隻是放了把火,造成幾個主謀者重傷,其他什麼都沒做!”

顧京墨見木彥終於開竅了,沒那麼傻了,欣慰地點頭,沉聲補充:“我猜測,那個逃跑的戴麵具的修者,就是那群屠魔者的領隊,他本來就是衝著孟梔柔的妖丹來的。”

木彥不解,問道:“為何?鮫人妖丹也很值錢?”

顧京墨很快否認了,耐心解釋:“妖族的妖丹,都具有延長壽元的作用。陸溫然本身妖力不足,但是怎麼說也是妖,壽元極長。那老者你們也可以看出來,風中殘燭之年了才築基,顯然他的修煉速度很慢,但是隻要努力還是能夠躍升的。所以他需要的是提高壽元大限,之後努努力就能再次躍升了。”

木彥終於恍然:“我懂了。”

禹其琛則是站在一旁萬分不解:“我不理解,明明這一切並非顧京墨做的,她為什麼要承擔了這份罪名?她明明可以昭告天下事情的真相,這樣也不會引來修真界的圍殺。”

一直沉默的懸頌收了法術,帶著眾人回到衣鋪之中,眼前的情景流轉變換後沉澱下來。

他的目光沉沉地看著孟梔柔,歎道:“如果她說了,孟梔柔身含妖丹的消息就會被昭告天下,以孟梔柔的實力怕是活不久了。”

緣煙閣三名弟子齊齊一驚,無法想象顧京墨居然會為了保住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子的性命,自己背負了那麼多年的罵名。

木彥急急問出:“她是魔尊啊!她怎麼會這麼做?難不成她是一個絕世好心腸?!難不成我們是在大肆圍殺一個好人?!這不可能的!”

懸頌多了些許不耐煩:“調查的是真相,而非是調查不符合你的預期,調查出的結果就是假的。”

木彥的認知發生了崩塌,甚至意識到了他們門派持續多年的錯誤,喃喃自語:“我……無法想象,無法理解……這太荒謬了……”

懸頌也跟著不解,最終也隻是歎道:“在我看來,她隻是個傻子罷了。”

懸頌不解。

非常不解。

若是他能夠理解顧京墨為何這麼做,困擾他幾千年的心魔也會迎刃而解。

那千百年前,他掙紮著,含著血淚去救的一城人,最後還不是唾罵他,用爛菜砸他,用利刃刺他。

他不解,他為何要救,他救了人又能得到什麼?

一句謝謝?

多麼可笑。

這是困擾他的魔。

這是他千百年來都無法得到解脫的咒。

他甚至好奇起來,顧京墨為何要這麼傻,現如今顧京墨背負的罵名,甚至不比他少。

顧京墨卻好整以暇,似乎,從未有過糾結。

坦坦蕩蕩,自由自在。

她是怎麼做到的?

他越來越好奇了,顧京墨這個人真的很神奇。

他甚至覺得不虛此行,或許困擾他的心魔,會在顧京墨這裡找到答案。

顧京墨則是蹲下`身,去查看孟梔柔的傷勢。

明以慢和禹其琛看了看顧京墨,又看了看孟梔柔,最後看向對方。

如果……傳說中的魔尊真的是在救人而非屠了季俊山莊,那麼麵前這個京兒,就真的有可能是顧京墨了。

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身量,同樣的衣著風格,同樣的火係單靈根。

京兒又好像對孟梔柔格外照顧。

這些相加在一起太過巧合。

可他們想不通,顧京墨為何要與他們同行,還如此隱瞞身份。

就在此刻,地麵突然發生了震顫。

幾人置身於衣鋪之中,卻仿若腳踏在船板之上,而船身遭遇了狂風暴雨。

緊接著,是一聲野獸的吼聲,震顫得屋梁抖動,掉下鬆軟的土屑,幾人也是頭疼欲裂。

顧京墨伸手護住了黃桃的耳朵,讓修為最低的黃桃不至於內傷,目光則投向季俊山莊所在的方向。

懸頌則是布下了保護屏障,能夠有效地隔絕聲浪攻擊,接著提醒道:“季俊山莊內的怪物被喚醒了。”

木彥嚇得拔劍,似乎已經習慣於去問懸頌和顧京墨了,當即問道:“什麼怪物?”

懸頌的雙手掐指不停,布置完畢才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在季俊山莊出事後幾年,有魔門修者前來此處,借著顧京墨的威名在此作惡,抓了一些無辜的人進去喂養怪物。怪物不但可以吞噬修者的肉身,還能夠吸走修者的靈力,消失那麼多人,這個怪物積蓄的靈力已不可估量,怕是已有元嬰期的能力。”

顧京墨則是“嘖”了一聲。

那滿臉褶子的散修真是煩人,知曉他們不是她的對手,便去喚醒了怪物。

若是平時她還能一戰,現在她身負重傷,動用的靈力越多,她身體承受的疼痛與煎熬越重,之後的失控也會更加頻繁,她也不能確定現在的她能否是那個怪物的對手。

不過,她既然來了,就要處理到底。

畢竟她本就是來此調查是誰在冒用她的名作惡,已經到了此處,豈有不滅他們的道理?

“朝我們這來了。”懸頌探查到了什麼,立即朝緣煙閣三名弟子道:“震水三,離火九。”

他們三個都是緣煙閣的弟子,自然知曉懸頌指點的是九宮八卦五行。隻是他們還不知曉這簡短的信息究竟是什麼意思。

懸頌仍在捏指掐算,他們不敢打擾,直到懸頌再道:“天心,天英,艮位禦物疾行。”

三人一齊應聲,接著迅速破窗而出,按照懸頌告訴過的指引而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京墨則是抱起了孟梔柔,又動作輕柔地將孟梔柔交給黃桃:“跟著他們,他的話簡單來講就是朝北走,去季俊山莊!”

黃桃當即點頭,抱著孟梔柔跟著躍窗而出。

七人就此分開兩個方向而行。

顧京墨和懸頌朝南方疾行,引開怪物,到了可以戰鬥的地方解決掉它。

緣煙閣三名弟子以及黃桃、孟梔柔去的方向,是遠離怪物的方向,也就是季俊山莊的位置。

顧京墨在疾行途中回頭,不由得蹙眉。

那怪物長得著實醜陋,身體如蛆蟲一般,隻是肉蟲長得巨大,又被諸多不同功法的修者喂養,導致外皮露出了肮臟且斑斕的顏色。

怪物每一次怒吼,都會吐出濁氣,遠遠地便可以感受到一股惡臭與腐蝕的感覺。

巨蟲每過一處,都會將那裡的房屋拱壓坍塌,他們曾經停留過的地方此刻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就算懸頌在途中一直在布下土係阻礙,依舊未能讓它的速度慢多少。

“百毒宗?”顧京墨在合適的位置停穩,轉過身正麵看著巨蟲罵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用我的名頭作惡。”

接著,她縱身朝著巨蟲迎了過去,所踏之處,烈火燃燃。

衝天火焰直升而起,火龍盤旋,龐大的身軀竟比巨蟲還要可怖。

懸頌安然立在一處房簷之上,雙手飛快掐訣,為顧京墨護法。

不得不說,懸頌在戰鬥時的時機把握感極強,每一次輔助都恰到好處。

顧京墨將怪物攻擊至一處,那怪物本以為能安穩落地,地麵卻瞬間坍塌,讓它重重跌下。

在它想朝顧京墨攻擊時,衝天而起的地麵裂縫如巨鯨張嘴,將它夾住,減慢它的速度。它扭動著巨大的身軀掙紮時,還挨了顧京墨幾次攻擊。

最重要的是,它的每一次的攻擊都被懸頌的土係防護牆擋住,導致它全程隻能被顧京墨單方麵攻擊,卻傷不到顧京墨分毫。

這二人明明是第一次協同作戰,卻默契得仿佛曾並肩千百次,甚至無需顧京墨破除自己的修為禁製,就能夠順利跨階挑戰。

顧京墨鬥法二百餘年,竟然第一次這般輕鬆,且心中安穩。

她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因為身體疼痛露出破綻,也有人能保護住她,讓她安然無恙。

這讓她越戰越興奮,肆虐的火焰中,是她放肆的笑,以及眼眸中無法遮掩的殺意。

*

與此同時。

緣煙閣三人以及黃桃知曉他們已經脫離了危險,還能看到顧京墨已經跟怪物鬥在一處的戰鬥景象。

禹其琛四顧望去,接著吩咐:“懸頌小師父的意思我能懂了,我們去季俊山莊內部,找到布陣的陣眼,破壞了結界我們就可以傳遞出去消息跟門派求助了,一定要在他們拖住怪物的時間內完成。”

“好。”另外幾人一齊應聲。

他們五人進入季俊山莊尋找陣眼之際,一條紫紅色的肉蟲,從一個香爐中悄然爬出,有慧根般地看向他們五人,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第23章 銀鈴血祭(二十三) “女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