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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熱吻 容光 4331 字 6個月前

上與她無意中依偎而眠的,還是黃昏的,在飛機上與她共賞那海底群星的。

她這一生貧瘠又波瀾四起,不曾見過詩和遠方,未曾在閒暇時仰望星星月亮。在這短暫又倉促的二十五年光陰裡,她一共就隻見過一個angel。

他叫程亦川。

作者有話要說:  .

《致黃昏的星》by william blake,按字麵意思翻譯應該是夜晚的星,但因為詩的開篇管evening叫金發使者,所以我把它說成黃昏的星可能比較恰當。

這章寫的比較細致,川哥的少男心叫我揪頭發,又想寫出外語生的細膩,又怕把他變娘,啊啊啊,腦殼痛。

第61章 第六十一個%e5%90%bb

一頓飯吃得很融洽。

gilbert今年快五十歲了, 是個和氣愛笑的人。白人往往比亞洲人更顯老,他頭發花白,鼻梁上架了副銀框眼鏡, 這樣也遮不住額頭眼角的皺紋,但禁不住心態年輕, 一頓飯的功夫,他至少哈哈大笑了上十次。

而程亦川的父母更是充分發揮了藝術家的氣質,說話做事都乾脆利落, 話題更是天馬行空地變換著,毫無套路可言。

程亦川先前就告知過父母,宋詩意的英語不太好,所以夫妻倆找了許多gilbert感興趣的話題,見縫插針地問一問宋詩意的看法,而程亦川則負責替她翻譯。這樣誰也冷落不了, gilbert也能談儘興。

隻是出人意料的是, 宋詩意並沒有因為英語不好就插不上話來, 她表現得很從容, 甚至可以說是不由自主令人喜歡。

話題難免會提及宋詩意的傷情,她倒是很淡定地說了當年的如何受傷的。

“iwasprogressforalongtime, soichosetospeedupinspiteofmycouch’swarning.”

她說的是英語, 用詞簡單, 句式也很簡單,但再清楚不過說明了自己的失誤。她那時候已經停滯不前很久了,因為心急, 所以不顧教練的反對擅自加速,最後在賽道摔倒受傷。

程亦川適時地告知gilbert:“shelosthermindatthattime,becauseherfatherhadjustpassedawayforcancer.”

gilbert收起了笑意,藍眼睛裡有柔和的光芒,白胡子甕動了一下,然後溫柔地拍拍宋詩意的手。

他說:“mymotheralsodieofcancer.”

他的母親也因癌症去世。宋詩意一頓。

這一句並不需要翻譯,程亦川也沒有說什麼,隻看著宋詩意。

程翰夫婦把時間留給了她和醫生,安靜地吃著沙拉,沒有插話。

屋外是昏黃夜色,屋內是爐火融融。宋詩意對上gilbert漂亮的藍眼睛,驀地彎起嘴角,說:“iguesswecannotdoanythingelse,butcarryontheloveofthedeadandliveabetterlive,canwe?”

她用不那麼漂亮的發音輕聲說:我猜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也隻能帶著已故之人的愛,努力過好剩下的人生,不是嗎?

gilbert哈哈大笑起來,朝她眨眨眼,說:“youareperfectlyright.”

後來提及她的康複訓練,gilbert詢問她之前在香港是怎麼恢複的,然後簡要地談了談自己的想法。

這頓飯很快接近尾聲,莫雪芙的手藝得到了gilbert的盛讚。他說他尤其喜歡那道三文魚沙拉和程翰從法國帶來的葡萄酒。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gilbert抖著白胡子看向宋詩意:“girl,i’mtru□□orrytohearwhathaucanbewhoyouarewhenyougetbackfromiceland.”

“metoo.”

“so,doyouhaveconfidenceinyourself?”

宋詩意也笑著朝他眨眨眼:“ihaveconfidenceinyou.”

說完,她還有些遲疑地側頭去看程亦川:“到底是in還是on?”

她的回答令gilbert大笑不已,gilbert舉起酒杯,說nomatterinoron,weshouldjustcheers。

這頓飯吃得出人意料的輕鬆自在,所有人都是。gilbert的親和力避免了程翰夫婦的禮節性尬聊,而最令人擔心的點——英語並不好的宋詩意,反而成了最令人驚喜的環節。

送走gilbert後,宋詩意欲幫忙收拾廚房,被程亦川拉走。

“媽,我們出去散個步。”

莫雪芙點頭:“彆走遠了,把防熊噴霧帶上。”

程亦川從玄關的鞋櫃上順走一瓶噴霧。出門時,宋詩意還在一頭霧水地問:“防什麼噴霧?”

“防熊噴霧。”

“這裡有熊?”

“有。北極熊,棕熊,黑熊,為了避免誤傷,所以要隨身攜帶。”

“就把廚房那堆活兒留給你媽,這樣好嗎?”

“我爸會幫忙的,你就不用留在那兒當電燈泡了。”

宋詩意笑了,和他沿著住宅區慢慢走著,每隔幾十米才有一幢房屋,其餘皆是草地與灌木叢。

晚飯吃得很飽,從爐火融融的室內走出來,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也不覺冷。

“你爸媽都是攝影師,你怎麼成了運動員?”

“家裡有錢,從小就滿足我的所有愛好,我想乾什麼他們就送我去學什麼,從畫畫到書法,從音樂到跆拳道,什麼都嘗試過,但什麼都沒堅持下來,除了滑雪。”

“他們支持你滑雪,也支持你當職業運動員?”

“我媽說人就一輩子能活,支不支持是彆人的態度,怎麼選擇是自己的決定。”

這是宋詩意第一次聽聞這樣特彆的家庭教育。

程亦川一家人特立獨行,做事爽快,也許是因為程翰夫婦的藝術家特質,又或許是常年待在國外,所以習慣了這樣的做事風格,和國內的父母大相徑庭。

像鐘淑儀那樣,為家庭勞碌,總是肩負重擔,替丈夫操心完,又繼續操心女兒的終身大事、職業規劃,實在活得太累。

她說:“但運動員吃青春飯,他們就沒擔心過你的將來嗎?”

“沒什麼可擔心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前因後果,選擇什麼,就要承擔什麼。”程亦川雙手插在衣兜裡,笑著說,“再說了,我家和彆家不一樣,他們賺那麼多錢,我就是當個米蟲也不會挨餓受凍。”

“你就這點出息?”

“我當然不止這點出息,要不也不會說什麼都要拿冠軍了。”

宋詩意哈哈大笑,點頭:“也對,差點忘了,你可是要拿冠軍的男人。”

夜裡的雷克雅未克,氣溫已降至零下。走了一段路後,四肢就有些冷了。

程亦川問:“你冷不冷?要不我們跑步吧?”

“怎麼,你想跟我比賽嗎?”

“有什麼好比的,好男不跟女鬥。”他一臉不屑。

“喲,程亦川,你還性彆歧視?”

宋詩意停了下來,瞟了眼遠處的一棵大橡樹,“這樣,從這兒跑到那棵樹那兒,看誰先到。”

“你真要比?”

“少廢話,跑完再囉嗦。”

她往地上一蹲,做出了起跑的標準架勢。看她這麼認真,程亦川也正色了,就在她身旁蹲了下來,也拿出專業起跑姿勢。

“輸贏有什麼講究嗎?”

她側頭睨他一眼:“你想要什麼講究?”

“先要一個講究吧,具體乾什麼,想好了再說。”他答得含糊。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成啊,誰怕誰。”宋詩意笑了,問,“準備好了嗎?”

幾秒鐘後,她一聲令下,兩人開始撒丫子朝百米開外的大橡樹飛奔。

雖說不是專業田徑運動員,但好歹是國家隊出來的,平日裡的場館訓練,少不了跑步跳遠一類。兩人的速度比短跑運動員是不如的,但與尋常人相比,已經是飛毛腿了。

有了賭注,程亦川便沒有了半分放水的心思,他使出吃奶的勁頭,很快甩開了宋詩意好幾米距離。

橡樹離這兒大概有三四百米遠,兩人你追我趕狂奔而至。

程亦川率先摸到樹,回頭一邊喘氣,一邊大笑:“我贏了!”

宋詩意也跑出一身汗,呼吸急促地笑話他:“好勝心怎麼這麼強啊你?隨隨便便跑個步,你當參加國際比賽呢?”

“你不懂。”他嘀咕一句,然後身心舒坦地一屁股坐在橡樹底下,拍拍旁邊的空位,“你也坐。”

“剛跑完步,坐什麼坐啊?”宋詩意瞪眼睛,“趕緊起來。”

她的職業病上頭了。

劇烈運動時,血液多集中在肢體肌肉中,由於肌肉在運動過程強有力地收縮,大量靜脈血會迅速回流到心臟,而心臟再把有營養的動脈血液壓送到全身。所以如果剛剛劇烈運動完,立馬停下來休息,肢體中的大量靜脈血就會淤積在靜脈中,造成心臟缺血,大腦也會因供血不足而出現頭暈、惡心甚至嘔吐休克等症狀。

“怕什麼?劇烈運動完才不能坐下,剛才這點,對你來說量很大嗎?”

程亦川仰頭瞥她,伸手一拉,硬把她拉到了身旁。

橡樹很大,約莫三四人合抱才能抱住它。所以兩人個人靠在樹乾上坐下來毫不費力,還很寬敞。

冰島多是草原、苔原,中國的春節已過,原本該是春暖花開的時候,但雷克雅未克依然很寒冷,滿地雖是綠色植被,卻很少見到花。

宋詩意在近處發現一株很小的野菌,用手肘碰了碰程亦川:“誒,蘑菇。”

程亦川湊近來看,果然是兩顆灰撲撲的迷你野生菌。

他伸手碰了碰。

宋詩意很緊張:“小心有毒。”

程亦川笑了:“顏色鮮豔的才有毒,像這種樸實無華的,不會有毒。”

他小心翼翼去拔蘑菇,被宋詩意批評了兩句,說這麼寒冷的地方長出來一朵蘑菇,生命是多麼頑強、多麼可貴,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拔了呢。

他便捧住那周圍的土壤,將蘑菇連根拔起,送到她麵前。

宋詩意不解:“你乾嘛?”

“這裡沒花,借蘑菇送一送啊。”

她哈哈大笑,隨手拔了幾根草扔他:“有病吧你,程戲精。”

“這不是剛說過我不尊重生命嗎,你又拔什麼草啊?”程亦川搖頭,“嘖嘖,女人。”

那語氣叫宋詩意又是一陣好笑。

可少年執拗地捧著那朵蘑菇,小心翼翼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