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1 / 1)

薄荷味熱吻 容光 4376 字 6個月前

的空地,和屬於北京的三十層高的灰白天空,畫麵中央是她鋪在地上的報紙,和報紙上的盒飯。

“可能是我長得醜,我點的青椒肉絲,外賣小哥隻送來素炒青椒絲。”

末尾跟了個哭唧唧的小人,同樣是來自於他的表情包。

她一個人坐在冷風裡吃飯,逃避著來自辦公間裡的壓抑與沉悶,不時看看一旁的手機。吃到一半時,屏幕亮了,新的微信湧入。

她急忙放下筷子,又把盒飯也擱在報紙上,匆匆忙忙拿起手機。

對話框裡隻有一句:“吃飯不要玩手機。”

宋詩意怔怔地看著那行字,忽然有些懷疑,懷疑手機那邊不是程亦川本人。如果是他,他一定不會這樣回答。

他那麼幼稚,那麼話嘮,一定會說:“知道自己長得醜,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然後不等她回答,就立馬再接一句:“要是我在就不一樣了。下次點餐時,先把我的照片發給商家,保證你會收到滿滿愛意。”

可是她在冷風裡對著屏幕發呆良久,也再沒有收到新的信息。

往上拉,她才驚覺這幾日都是她在主動找他。而他的回答總是那樣言簡意賅,仿佛每一個字都在宣告著,他要結束這場對話。

宋詩意慢慢地放下手機,去捧那碗已經涼了的飯。

沒有肉的青椒很難吃,變硬的米飯也再難入口。她胡亂扒了兩口,又放下了。

不吃也罷。

天台上沒有了往日的閒暇,逃避不了生活帶來的苦悶。她收拾好殘羹剩飯,又一次紮進了格子間裡。

偶爾會下意識看一眼手機,總覺得仿佛下一秒它就會重新亮起,湧入一些可笑又沒營養的日常。

可是沒有。

再也沒有了。

下班高峰期,她站在擁擠的地鐵車廂裡,被各式各樣的人擠成了肉餅。可她隻能隨波逐流,思緒飄去了很遠的地方。

很奇怪,不是嗎?她很多年沒有和誰走得近了,除去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陸小雙,她已經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很久了。哪怕重新歸隊,也住在單人間裡,和誰都好,和誰也都沒有特彆好。

程亦川是什麼時候闖進來的?

她皺起眉頭,發現等她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那個罪魁禍首卻自行先走了。

那個聖誕節仿佛是場夢,笑得燦爛又張揚的少年千裡迢迢抱著巧克力來找她,說不為蹭飯,就為了一句聖誕快樂。

幾天時間,光陰仿佛一把鋒利的匕首,斬斷了過往。

宋詩意在夜裡翻來覆去,心神不定,終於還是拿出了手機,在對話框裡一字一句問:“程亦川,出什麼事了嗎?”

收到回複:“沒事。”

她看了半天,皺眉,直接從聯係人裡找到了魏光嚴,問:“這幾天程亦川怎麼了?”

魏光嚴突然收到消息,嚇一跳,從床上噌的一下坐起來。

對床的人動了動,很顯然延續了這幾天心情欠佳的狀態,陰沉著臉掃他一眼:“你抽風?”

魏光嚴頓了頓,心道是不是這廝偷偷當狗了,便小心翼翼問宋詩意:“師姐何出此言?”

宋詩意:“沒,看他這幾天沉默得反常,都不來騷擾我了,覺得奇怪。”

魏光嚴樂了,嘿,這小子還真穩得住呢?

他想了想,告訴宋詩意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他前幾天又破紀錄了,教練們都很上心,讓他集中注意力,這幾年好好加油,爭取早點拿到世界賽的資格。”

宋詩意懂了。

程亦川開竅了,知道孰輕孰重,精力該放在哪裡了。

她笑笑,回複:“好,讓他好好努力。”

扔下手機,她一個人躺在寂寞的夜裡,閉眼迎接下一個天亮。天亮後,沒有了來自亞布力的隻言片語,也沒人會給她發來那一片晴空萬裡、皚皚雪山了。

她翻了個身,蜷縮在被窩裡,忽然覺得心臟一陣緊縮,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有些氣悶。

高興點吧,宋詩意。她對自己說。從遇見他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他天賦過人,不止他自己,身邊所有人都對他抱有厚望。

讓他心無旁騖地衝吧。

她笑了笑,喃喃說了句,加油啊,程亦川。

格子間留給我,那漫山白雪、燦爛霞光,都要替我見證你的輝煌。

作者有話要說:  .

程亦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預告的爆發永遠在下一章:)可能是我麵目可憎,作者想多虐我一下。

爆發倩節有點多,要一次性寫完,所以又延遲到明天了。

我其實不想承認是我囉嗦qaq,好心急啊,怎麼一直寫不到我朝思暮想的那個地方!!!

明天,明天再不爆發我是狗。

我肯定不會學程亦川汪汪汪的。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大家莫怕,抱緊我!一百隻紅包,窩愛你們!

第51章 第五十一個%e5%90%bb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國家隊依然沒有放假,跨年歸跨年,訓練歸訓練, 教練們嚴格奉行丁是丁、卯是卯的一貫政策。

夜裡回到宿舍,無數微信與短信湧入手機。

標示著未讀的紅色數字不斷增加, 程亦川卻一條也沒點開,俗氣的新年祝福、各個群裡轉發的節日套話,對他來說連看一眼的欲望都談不上。

他隻是定定地看著某個頭像, 內心像有貓爪在撓。

連日以來的不聯絡,換來她的一聲問詢,而在那之後,手機另一邊的人就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杳無音信。

程亦川百無聊賴地呈大字形攤在床上,閉眼哀歎。

這算什麼呢?自作孽, 不可活。

為了證明他心裡沒有小九九, 積極向上、單純健康, 想說的話就得全部憋在肚子裡。程亦川翻來覆去地吐氣, 最終還是沒忍住,對自己說:那就發句新年祝福吧。

很簡短, 一點也不會讓人誤會的那種。

鑒於魏光嚴一直在旁邊觀察, 他還此地無銀三百兩, 先是從群裡複製來了祝福信息,然後挨個發給薛同、陳曉春,最後是魏光嚴。

魏光嚴抬頭:“乾嘛啊你,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用得著發微信?”

程亦川說:“群發的,生活需要儀式感。”

“嗤。”

“我給微信上每個人都發了。”他著重強調了一遍。

魏光嚴翹著二郎腿似笑非笑:“知道了,不是特地給師姐發的,是順便。”

“對,就是順便。”

程亦川鎮定低頭,把消息複製粘貼到與宋詩意的聊天界麵,按下了發送。

距離他們上一次對話已過去整整兩天,她沒有再找過他。

程亦川發去祝福後,躺在床上陷入哀傷之中。你看她,果然沒有心。從前都是他死纏爛打給她發消息,這才強行把天聊了起來。如今他成熟穩重、少言寡語了,她就完全把他拋在了腦後。

即使他對她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作為朋友,她也太絕情了吧!

程亦川惆悵地望著天花板,覺得日子很難熬。

接下來的幾分鐘裡,手機不時震動一下,他總在第一時間拿起來,卻無一例外都是來自他人的跨年祝福。

長籲短歎不知多少遍,再一次看屏幕時,才看見她的回複。

幾乎是精神一振,程亦川猛地坐起來,點開那條消息。

隻有簡簡單單七個字:新年快樂,程亦川。

他忽然間快樂起來,如魚得水,喜上眉梢。你看,她還是記得他的。可喜了一會兒,又漸漸垮下了嘴角。

還真是簡潔,整句話打下來大概要不了五秒鐘。

他想回複點什麼,可不能與她主動聯絡的戒律反複循環在腦中。他像是著了魔,又一次有氣無力躺了下來,望著天花板發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日子好像過得一片空白。

缺了點什麼。

年末的企業總是一片兵荒馬亂。

年終報告要做,新年企劃要寫,各類數據要交,財務賬目要報。

宋詩意成了隻陀螺,不止在表格文件裡團團轉,還疲於奔波在位於二十三層的公司與三樓的咖啡館之間。

剛入公司時,大概是顧及她背後的二姨夫老總,公司眾人對她都客氣有加,不管背後怎麼說,明麵上總是很尊重。

可日子一長,她背後再有人,也終歸是個新來的文員。

於是該怎麼被奴役就怎麼奴役,隻是這個過程延後了那麼一點。帶她的趙經理第一次吩咐她去買咖啡時,還客氣地說了句:“這會兒前台也離不開人,萬一有客戶來了,前台都沒人接待,隻能辛苦你了。”

宋詩意點頭說沒問題。

這就迎來一長串吹毛求疵的訂單。誰的卡布奇諾不加糖,誰的摩卡加肉桂,誰的拿鐵和牛奶比例對半開,誰的美式不加糖不加奶精務必用紙杯裝。

她沒帶本子,下意識從襯衫口袋裡拿出筆來,就這麼記在手心處。

然而從那天起,手心處就再也沒有乾乾淨淨過,她永遠帶著速寫版辦公室咖啡大綱,反複出現在咖啡館裡。

跨年那晚,原本答應陸小雙要早點回箭廠胡同,她們倆陪著鐘淑儀一起跨年。

可臨到頭了,收拾好東西正準備走,辦公室的門卻忽然被人敲響。

趙經理推門探了個頭進來:“還沒走啊,小宋?”

“正準備走。”

“是這樣的,我這邊有個緊急文件需要處理,客戶那邊等著要。”趙經理抱歉地笑著,抬眼看她,“能不能麻煩你再多留一下,幫我把這事辦了?”

詢問的句式,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宋詩意一頓,下意識抬手看了看表,六點一十五。

耽誤一會兒,應該也不要緊。

她點頭,重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說:“好,那您把文件發我郵箱,需要我怎麼做您也標注一下。”

“行,我這就發給你。”

趙經理笑得春風滿麵,親切至極,風一樣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於是宋詩意這邊的集體辦公室裡,另外三人都走了,就剩下她一個。她收到了趙經理的文件,發現處理起來也不難,大概一二十分鐘的事,也鬆口氣,高效率地做了起來。

文件發回過去後,她還親自去了趙經理的私人辦公室,說:“趙經理,文件我給您發過去了,您查收一下。”

辦公室裡的人連連點頭:“好,辛苦你了。”

“那我就先走了。”

“哎,小宋,你等等。”

宋詩意一愣,回頭。

“我記得你家在國子監大街,對吧?”

“對。”

“我住在張自忠路,離你那兒很近,順路送你回去。”趙經理站了起來,從一旁的沙發上拿過外套,不容她推辭,就這麼定了下來。

趙經理名叫趙卓,今年三十七八了,當年從知名理工科大學畢業後就來了公司,跟著二姨夫開疆拓土,如今已經是公司不可或缺的臂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