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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熱吻 容光 4406 字 6個月前

—”

“滾犢子!”孫健平幾個箭步衝過來,一腳揣在他屁股上,“再廢話,看我收拾不死你!”

程亦川一個趔趄,夾著尾巴跑了。

惹不起惹不起。

還是他的田教練和藹可親惹人愛,哼。

*

不遠處,剛氣喘籲籲脫了雪板的人看到這一幕,樂得不可開吱。

孫健平一回頭,就皺起了眉,把她拎到一邊。

“不是說過,短期內不能自作主張加速嗎?!”

宋詩意一頓,睜大了眼:“誰加速了?我沒加速啊。加速了能滑這麼慢?”

“你——”孫健平氣悶,指著她哆嗦兩下,“你要是不想要這條小命了,就直說,彆擱這兒嚇唬我。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就加了那麼一小下,一小下——”她伸出兩指,眯眼比手勢。

“一下都不行!”孫健平厲聲道,“你忘了當初是怎麼出事的了?醫生是怎麼囑咐你的?你那腿還要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宋詩意趕緊打斷他,賠笑說,“下次再也不敢啦,您老人家快彆氣了,啊。”

她是笑著說這話的,可那笑裡滿是不甘,還有無論如何藏不住的落寞。

孫健平想說什麼,最後也隻能歎口氣,說了句:“你呀。”

曾登過頂,離天下無雙的位置僅一步之遙,對冠軍的渴望絕非常人能懂。

可他懂,他懂她的不甘心,也懂她的不能不甘心。

因為不甘心,所以又一次站在這雪地上,勝負輸贏都不要緊,隻要能夠站在這裡。

卻也因為一身傷痛,不能不甘心,屈居人下,再難登頂。

孫健平看著愛徒,有那麼一瞬間,喉頭酸楚。他忽然有些懷疑,自己讓她歸隊這個決定到底是對是錯,是真對她好,還是叫她活得更不開心了?

他在這愁腸滿肚的,那沒心沒肺的徒弟卻拍拍肚皮,毫無尊師重道之心,把雪板往他懷裡一塞:“嗨呀,餓死了。來,孫教,幫我扛一下。咱們多久回基地啊?該開飯啦。”

孫健平:“………………”

瞧瞧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儘往基地招些什麼東西!

一個兩個都是沒良心的孽徒。

他一邊罵,一邊扛住了雪板,也沒見真把這沉甸甸的玩意兒給塞回徒弟懷裡。末了隻能歎口氣,認命。

一物降一物,能降住他的,這輩子也就這些傻徒弟了。

山頂,一聲槍響,那位身負重任的孽徒二號,終於意氣風發地開始了最後一次速降。

孫健平趕緊收起心神,抬眼去看。

身側,孽徒一號喃喃地說:“這家夥腳上安了風火輪吧?怎麼又快了!?”

訓練時間已經結束了,所有人都站在雪地上,就連隔壁的技巧類項目隊員也聚了過來。大夥隻等孫健平一聲召喚,大門外的巴車候著呢,這就打道回府。

也因此,所有人都看見了額外加訓一輪的程亦川。

無數道目光聚集在半空中的紅點上,有驚歎,有迷茫,有無所謂,也有很在意。

在意的多是速降隊的人,旁人不過看看熱鬨罷了。

魏光嚴隻覺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上不來下不去,難受至極。

身邊的盧金元使勁兒踹了腳雪地,積雪四濺。

他恨恨地說:“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可到底無處發泄,隻能翻來覆去罵著這四個字。

魏光嚴回頭,瞥他一眼:“技不如人,你也不過是個混賬東西。”

“嘿,你怎麼說話呢你?咱倆難道不是共同陣線的?”

“共同陣線?”魏光嚴心裡有氣,笑了兩聲,說話越發尖刻,“你也配?”

“呸。你可彆假清高了,咱倆用不著狗咬狗,一嘴毛!”可不管盧金元怎麼叫喚,魏光嚴頭也不回往大門外走了。

他不想看見那小子滑完全程。

程亦川的出現仿佛時刻提醒著他,他在這坐以待斃,而後來者就要居上。

作者有話要說:  .程亦川:所有人都嫉妒我人帥活兒好技術棒。

師姐:技術……?

程亦川:滑雪技術!!!!!

第11章 第十一個%e5%90%bb

大巴車就停在雪場大門外。

已近黃昏,運動員們陸續上車,準備返回基地。

程亦川由於比彆人多練了一次,出來得晚,扛著雪板、背著雙肩背包上車時,前半個車廂都坐滿了。

袁華和孫健平在他身後。見他停在原地不動,袁華拍拍他:“傻站著乾什麼?後麵還有座位啊。”

倒數幾排的薛同和陳曉春,齊齊伸手朝他揮了揮。

陳曉春猴子似的上躥下跳:“這兒這兒這兒,來這兒坐啊兄弟!”

程亦川掃視一圈,目光定格,嘴角輕輕一扯。

“我坐這。”

說完,他徑直走到第三排,指指某人身旁的背包,笑容可掬:“師姐,挪一下包唄。”

正在調整姿勢準備打盹的宋詩意表情一頓,指指身後:“後麵座位不挺多的?”

而且還有倆猴子在迎接他。

“走不動了。”

他二話不說拎起宋詩意的包,一屁股坐了下來,把她的包掛在了前座椅背的掛鉤上。

“……”

宋詩意:“咱倆很熟嗎?”

為什麼非得坐這兒?

“不是很熟。”程亦川答得老神在在,“不過這車上也就跟你熟一點,勉為其難挨你坐一下吧。”

嘿,這小子,居然得寸進尺。

神他媽勉為其難。

宋詩意瞪他一眼:“你還勉為其難?嗬,也不問問我樂不樂意你坐這兒。”

“那你樂意不樂意?”

“不樂意。怎麼,你要換座位嗎?”

“並不。”

“……”宋詩意無語,“那你問我乾什麼?”

“不是你讓我問的嗎?”他還理直氣壯反問她。

宋詩意:“…………”

臭小子,這對話沒法進行下去。

她瞪他一眼:“坐也行,你給我安靜一點,彆影響我睡覺。”

說罷,一副“敢吵我我就揍你”的表情,往椅背上一靠,闔眼睡覺。

可某隻程姓蚊子偏偏不遂她的意,沒一會兒就湊了過來,悄悄問:“師姐,最後一次,你加速了對不對?”

宋詩意閉眼不理會。

“我看見了,你就是加速了。”程蚊子很執著,從疑問句變成肯定句,異常篤定的語氣。

宋詩意繼續裝死。

“喂,你彆裝死啊!”這回他不止動口,還動手了,小孩子似的拿手指戳她胳膊肘,“我問你,加都加了,乾嘛半途而廢?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不懂嗎?你——”

下一秒,宋詩意睜開了眼。

她不耐煩地拍開他的手:“我不懂,就你懂。”

那一下用力過度,啪的一聲打在他手背上,異常清晰。她都能感覺到掌心火辣辣的滋味。

程亦川一頓,臉色微變。

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宋詩意遲疑片刻,那句對不起卻說不出口。

她真不是故意的。

僵持了好一會兒,她最終看向窗外,低聲說了句:“加不加速都是我的事情,你彆管。”+思+兔+網+

少年沒說話,隻是輕笑一聲,聽在耳裡有些嘲諷。

窗外是覆雪的路麵,遠處,泛白的山脈若隱若現,近處的半輪紅日掛在光禿禿的枝丫上。天邊泛著紅,像是姑娘哭過的眼。

宋詩意心裡不是滋味,也不再與程亦川多言,索性閉眼打盹。

接下來的一路,相安無事。

直到她迷迷糊糊睡著了,腦袋一下一下往玻璃窗那邊垂。

程亦川坐在一旁,體會著這一路上的心路曆程——起初是恨鐵不成鋼,一心想問明白她為什麼才剛剛加速就放棄;然後是憤怒,他好意關心,這女人居然不識好歹;接著是不可置信,她狗咬呂洞賓之後,居然還他媽睡得著?最後……

最後他看見宋詩意睡迷糊後,腦袋一下一下往旁邊偏去,眼看著就要撞上玻璃窗了。

以她這一頓一頓往下栽的勢頭,撞上去估計就是咚的一聲。

他心想,活他媽的該,咬了呂洞賓,你看,這下報應就來了。

程亦川眯著眼,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好戲。

這是繼去年從日本回國那一次乘機之旅後,他第一次與她比鄰而坐。那一次,她自比林青霞、王祖賢,他惱羞成怒,也沒功夫細看,這一次倒是看了個真切。

聽說這位師姐年底就要滿二十五了,大他整整五歲。

皮膚倒是很白,像雪砌的,素顏之下也乾乾淨淨。

不是莫雪芙女士那種秀氣的細眉,她的兩彎眉像是遠山似的,整齊、濃密,帶著一星半點溫柔的弧度。

嗬,嚴重的表裡不一。

他帶著批判心態打量她,卻在看清她眼瞼下的青影時頓了頓。

膚白的人更易顯出疲態來,看她這黑眼圈,和他宿舍裡那魏光嚴快有得一拚了。所以,她整日裡帶著張嬉皮笑臉的麵具,事實上也在為成績輾轉反側?

……

程亦川想起了薛同在食堂裡說的那些話。

她的腦袋還在持續下垂中,終於在某一刻與車窗的距離即將縮減為零,眼看著就要重重撞上去。

也就在那一刻,額頭與車窗間猛然多出一隻手來。

他顧不得多想,就這麼下意識伸手替她擋住了玻璃。

那是一種奇異的觸覺,手背抵著冷冰冰的玻璃,像觸冰一樣。可手心卻挨著她溫熱的額頭,隱約還能察覺到她光滑細膩的肌膚,綢緞似的……

程亦川一怔,卻又在她迷迷糊糊睜眼的那一刻,猛地縮回手來,正襟危坐……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隻有一顆心兀自砰砰跳著。

醒來的宋詩意左右看了看,稀裡糊塗坐直了身子,“……到了?”

“你是豬嗎?擱哪兒都能睡著。”他故作鎮定,斜眼看她一眼,完全是下意識在損人,話連腦子都沒過。

剛睡醒的人,麵上還有兩團淺淺的杏色,眼睛水濛濛的。

她打了個嗬欠,沒精打采地伸手,下一刻——砰地一下敲在他腦門上。

程亦川:??????

“沒大沒小,欠揍的小子。”她收回手來,捂住嘴,繼續打完這個嗬欠,然後開開心心地從背包裡拿出一隻香蕉來,一下一下剝開,三下五除二解決掉了。

“………………”

程亦川忍了又忍,忍無可忍:“你還打我?你知不知道剛才,剛才我,要是沒有我——”

他卡在那裡,說不出下文來。

宋詩意莫名其妙:“你什麼你?”

他什麼他?難道還能開口說:剛才要不是我,你就撞上玻璃窗,腦門兒起包了?

他說不出口。

萬一那女人反問一句:“我又沒讓你幫我擋,誰讓你自作多情的?”那他怎麼辦?

操,呂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