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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 紫微流年 4285 字 5個月前

在臉上,說不出的陰森,“等他應付完中原武林人,清退朝廷的大軍,獨子又成了廢人,能倚重信任的還有誰?”

朱厭聽得寒意更甚,眼看要傷在刀下,忽然通道傳來一聲輕嘖,池小染驟覺勁風穿來,驚而速退,一隻腐白的屍爪擦過他的鼻尖擊上石壁,捶得砰然一響,石屑紛飛。

神奴猝然凶猛起來,自然是有人操控,池小染盯住通道來處,厲聲而喝,“誰!”

幾隻神奴攻勢更疾,沒幾下已經有侍衛撐不住,被一爪破腹,迸出了慘叫,池小染顧不上再攻朱厭,回身護住六王,不出一刻,幾名侍衛已被神奴格殺,死狀極慘。

朱厭驚魂未定的逃出丈外,看池小染被神奴圍攻,拿不定來者是誰,心頭轉了幾下,試探的一喚,“穆冉?”

通道一頭有人行近,綠光映出一個邪氣的青年,吹著鐵笛正馭控神奴,可不就是穆冉。

池小染被四個神奴圍住攻擊,他想殺穆冉又衝不過去,使出渾身解數周旋良久,斬了兩具神奴,自己也給挖穿了肺腑,口鼻直湧血沫,無力的滑坐下來。

穆冉這才滿意的收手,對著朱厭吹了一聲口哨。“教主也太疏漏,居然讓你帶著忘恩的惡狼,要不是我跟著,你已經給狼吞了。”

一轉眼護衛和近侍俱滅,僅餘六王一人,縱是他再狡利,一時也慌了,額上滲出了冷汗。

朱厭逃過一劫,看似鬆了口氣,心底警意更甚,“你怎麼會進來。”

穆冉痞氣一笑,“教主隻惦記自己的兒子,我又不想死在山上,唯有腦子靈光一點了。”

這人竟然窺伏在後,不動聲色的跟來,話中毫不掩飾背叛,朱厭退了半步,嗓子發乾。

穆冉可不在乎他怎麼想,一踢池小染,確定已斷氣,看向六王道,“至於你,讓神奴撕了吧。”

六王勉強鎮定,“我在中原藏了很多黃金珠寶,足可讓穆護法一生享用不儘。”

穆冉有點牙酸似的一呲,“你跟喪家犬一樣被人攆出中原,連神教也給毀了,還想用黃金蒙人?”

他懶得多說,一笛紮下去,六王拚命一擋,被戳中手臂慘叫起來,就在此時,驀然一把彎刀飛來,刀勢如火,劈斷了穆冉的鐵笛。

朱厭定晴一看,居然是六王身邊的高手薩木爾,形同又來了一隻惡狼,少年頓時不管一切,向出口狂奔而去。

六王絕處逢生,疼聲音都變了。“快——快殺了這蠻子!”

穆冉全沒想到後麵還有人,意外失了武器,一邊躲避一邊大愕,“你不是給教主喚去?怎麼會來此!”

薩木爾彎刀翻飛,冷聲道,“他給我的任務就是盯住你,一進通道,就地格殺。”

穆冉目瞪口呆,全沒想到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跟綴,其實乘黃早已料到,令薩木爾黃雀在後,他氣急敗壞的脫口,“這個老王八!要不是我跟進來,他兒子都給人砍了!”

這一點確實在乘黃意料之外,他心思縝密,千防萬防,唯獨沒想到六王會對朱厭下手。

薩木爾不清楚內情,隻知穆冉懷有二心,在通道內襲殺了多人,自然是敵人。他的功夫本就在對手之上,刀意吞吐,縱橫翻飛,穆冉背傷未愈又失了武器,應付起來更為吃力,他避過斬來的一刀,一振臂四枚銀環飛出,薩木爾一刀橫掃,不料兩環化為長蛇噬來,另兩環彈出數十枚毒針,他擘手捉住毒蛇疾擲回去,同時刀勢傾出,卷得毒針倒飛,然而%e8%83%b8口已中了穆冉一拳,他猛一吸氣,%e8%83%b8膛一凹硬受一擊,彎刀飛斬,劈中了穆冉的%e8%83%b8口。

這一下兩敗俱傷,穆冉撤身向出口逃去,薩木爾運息化去%e8%83%b8口的滯痛,刷刷砍死餘下兩具行屍,拔足追了上去。

幽綠的通道餘下六王與幾具死屍,驀然有物支起,六王一看大駭,原來一個被池小染砍倒的行屍竟然未死,隻是身軀從肩膀裂到腰際,此刻猶要襲人,拐著臂向六王爬來。

六王駭得險些厥過去,連喚薩木爾,怎奈人已經去遠,加上通道彎折,聲音難以傳遠,眼看行屍一步步欺近,六王肝膽俱裂,拚命挪動雙足,向來路逃去。

☆、黑神台

山腳下的林深處有一方流瀑,水幕後的石壁突然移開,一個少年從洞內撲出,穿過水幕衝入了林間,驚得幾隻飛鳥撲翅而起。

少年倉惶的一顧四周,擇了一個方位逃去,在林間消失了身影。

過了一陣,一個%e8%83%b8`前染血的青年狼狽奔出,摸出一包□□,擦燃後向通道內一擲,同樣飛遁而走。

引線滋滋冒煙,即將燃爆的前一瞬,一個胡人青年縱身而出,被震爆的氣浪掀得高拋而起,落在草地上滾了數丈,驚人的震響在山林回響,整個洞口塌落下來,瀑布也斷絕了水流。

穆冉聽見震響,料敵人被封在洞內,這才緩下奔逃,他舊傷與新傷交迸,一時疼痛欲裂,咬牙取出創藥,自行上藥包紮。

他不是不懂變通的塔叱,也不是服膺乘黃的嬰瑤,中原大軍征伐的消息傳來,他就在盤算退身之路,盯住朱厭果然有效,□□是他早已備好,用來堵住通道,防止乘黃追擊,除了意外受傷,一切幾乎與計劃的無異。

薩木爾一刀斬得不輕,穆冉汗淋淋的上完藥,方要離開,忽然來了一個人。

這人穿著中原士兵服色,腰也綁粗了,然而臉龐白潤如玉,煙眉秀目,居然是個男裝的女子,見了穆冉,她現出驚訝之色,“穆護法?怎麼會是你,還傷得如此之重?”

穆冉見過她,認出是薄侯身邊的近侍,也是六王的人,想必是來此接應主人,頓時動了殺機,佯作虛弱不支之態,女子果然上前相扶。

穆冉一指遠處,刻意引得她望去,“敵人進了神教,你的主人已經逃出來,在那——”

他的手貼近她的頸,方要發力,驀然腰間一陣刺痛,穆冉難以置信的低頭,見一把細長的匕首從腰側沒入,幾乎至柄。

女子如一隻輕靈的燕子掠開,嫵%e5%aa%9a的雙眸帶著嘲諷。

穆冉一陣陣的冒冷汗,甚至能感到劇毒隨血脈行走,迅速麻痹了軀體,他想取出藥蠱解毒,卻連手指都抬不起,踉蹌了兩步跌下去,麵上猶有不甘。

薩木爾追來時,見燕宿雨立在一旁,樹下的穆冉麵色發烏,已然斷氣,不由怔了。

燕宿雨見了他毫不驚訝,“他的傷是你彎刀所斬,我認出來,自然不會上當,王爺呢?”

薩木爾佇立半晌,實在難以理解,“我追敵的時候秘道塌了,王爺未能出來,大概已經回轉教內,你不是已經背叛,問這些做什麼?”

燕宿雨望了一眼山頭,垂睫一笑,似有些惋惜,不答反問,“那你打算如何?”

這一言將薩木爾問住了。

燕宿雨見他不答,從穆冉的屍身拔出短劍,“六王當年有意刺殺天子,讓何安弄了一批孩童送去貴霜學藝,途中碰上大漠狂沙,幾乎喪儘,隻有你生還歸來。這些說是栽養之恩,其實與養狗無異,你這時還在為他效力,是決意要與他殉葬?”

薩木爾握著彎刀,濃眉深蹙,一時未答。

燕宿雨拭淨短劍,輕道,“其實被你毆打致殘的並不是什麼大內秘使,僅是個地頭蛇,他對胡人的百般淩虐,也是刻意設的局。”

薩木爾一震,霍然脫口,“假的?不可能,那時——”

燕宿雨的笑中含諷,“沒有那場全城鎖拿,懸紅重緝,你怎會對六王感激涕零,忠心效命,沒有把柄在手,六王如何對你放心,他的心性你看了這麼久,難道還不明白?”

薩木爾目光數變,半晌未語,“你為何對我說這些。”①思①兔①網①

林外傳來雜聲,想是先行軍被爆聲驚動,前來查看。

燕宿雨從袖中拈出一物,覆上臉成了一個相貌平庸的士兵,不細看便難以覺察,唯有聲音依然纖軟,“六王已經完了,一切與你我無關,該自由了。”

薩木爾佇立片刻,若有所悟,神情逐漸桀驁起來。

在大批士兵湧來的前一瞬,他騰身而起,掠向遠方,仿佛一隻胡鷹飛入了山林。

黑水沼澤極大,荒草蔓布,瘴氣籠著迷失的野獸白骨,澤中小道難尋,極易迷失,左卿辭當年也未踏入,獨有蘇雲落為搜靈藥,將血翼神教各處摸了個遍。如今受了傷無法行走,秦塵與白陌做了木架擔著她,左卿辭在一旁照料,每逢岔路都由她指引方向。

待行出沼地,穿越山徑,見到丘巒下方的數座石殿,高高的黑神台,以及密布廣場的神教教徒,江湖人無不為之欣喜。左卿辭卻僅是一瞥,轉去扶蘇雲落飲水,重新給她施藥。

要不是蘇雲落阻住石門,江湖人九成九都要葬身火海,人人為之感激敬佩,此刻儘管敵人在望,也無一人催促,都在一旁耐心的等侯。

蘇雲落麵上的赤紅淡了,腫脹也消了幾分,隻是骨脈俱傷,手都抬不起來。

左卿辭取出一帕點心,拈出糖糕掰了一角,讓她含取甜意,施完藥伴著她歇了片刻,忽道,“等回了中原,阿落生個孩子可好。”

如此私密的夫妻之語,聽得眾人不免生窘,左卿辭旁若無人,也不管周圍多少耳朵,“聽說會有些痛,你怕不怕?”

蘇雲落被他擁在懷裡,看不見臉,聲音細弱如遊絲,“——胡姬的孩子——也是胡姬——”

左卿辭默了一刹,輕哄般道,“胡姬又如何,做了我們的孩子,誰敢欺負她?要是如你一般可愛,或是如我一般聰明,豈不是好。”

停了一會,蘇雲落才道,“——她要是像我一樣笨——等長大了——天下哪還有另一個阿卿?”

左卿辭不語,半晌後一笑,“那還是要生一個,不然萬一世上有這麼一個人,他等不到自己的阿落,該有多糟?”

殷長歌聽得眼睛發紅,起身走去林邊,死死盯住神教的殿宇,恨不能將之踏為灰燼。

沈曼青秀目浸濕,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似羨佩、似駭然、又有些悵惘酸楚。

下方的廣場忽然傳來無數人的念禱聲,一個男子被架上了數丈高的黑神台,嬰瑤在台上戴著雪亮的銀冠,雙手舉起一把長刀,姿勢奇特,似舞似禱。

男子身形熟悉,汪勁盯得眼睛發直,猛然醒悟,“不好!這幫惡徒要拿侯爺血祭!”

江湖人倏然而驚,哪還按捺得住,轟然而動,向廣場衝殺而去。

左卿辭沉沉的未動,凝目打量黑神台左右,過了一刻眼眸一垂,幾個留下守護的江湖精英驀然昏迷,被白陌與秦塵扶住,放到了一旁。

黑曜石所砌的神台邊長六丈,高達九丈,由一條旋階行上,上有一方巨型王座,旁邊是祭台。黑神台是血翼神教的教主向上天獻祭,接受教眾敬拜之地,唯有長老以上才能踏足。

形似左侯之人此刻已被平置台上,隨時將被開膛剜腹。神台四周鋪著生鐵所鑄的柵格,跪伏著千餘奴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