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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 紫微流年 4254 字 5個月前

!”

白臉的中年人無表情道,“劫的就是重犯,你們不是兵分三路?幸好有人傳了消息,不然還堵不了這麼準。”

話音方落,他一刀利落的斬下,大漢死未瞑目。

碼頭安靜下來,被押送的老者癱在地上,軀體到意誌都像一團泥。

方臉男子走近,對著老者道,“你都說了什麼?”

老者正是司空堯,他武功已廢,此刻孱弱無比,惶惶悚恐,完全沒有了昔日的氣勢。

白臉的中年人一轉刀,司空堯立刻尖聲道,“不怪我,是蘇璿!是劍魔——”

方臉男子打斷他,“不錯,蘇璿重現江湖,弄砸了任務不怪你,可你不該鬆口亂說,十二懂規矩,所以他死了,至於你——上頭已經有了吩咐。”

老者拚命往後縮,臉麵激紅,幾乎脖筋都迸出來,“我要見王爺!你們不能聽那個賤人的,她算什麼東西——”

方臉漢子揪住他,冷血道,“以前她確實不算什麼,但如今王爺信她,我們隻有聽令,黃泉路上彆見怪。”

隨著雙掌一轟,司空堯的腦袋如一個爛瓜迸碎,花白的亂發糊滿了血。

隨著拓州城門的閉闔,一場延續多日的噩夢終於過去。

數千武林人赴西南,能活著入城的僅有三成。生還者均是行裝儘失,衣衫臟汙,疲憊已極,還是蘇璿與魯將軍協商,將群雄暫時分散安置入民居,才算得了休整。

靈鷲宮帶出來的人折損了一半,比起一些幾乎折損殆儘的門派,已算是運氣上佳。寧芙也受了傷,卻沒耽誤她與彆派交流閒扯,很快就得知了蘇璿複生的緣由,轉述給溫白羽,其間的種種說來頗為傳奇。

“原來蘇大俠的失智居然是中了朝暮閣的異毒,洞庭落水後被他的胡姬徒弟藏起來,用十餘年尋出解藥,不久前才醒來,果然是善有善報,阿彌陀佛。幸好他擔心金虛真人而尋來西南,不然我們都得死在城下了。”

這些話是寧芙從少林弟子口中聽來,念佛也學了一色樣,不過最後一句確是發自肺腑,十足的慶幸。

溫白羽聽完著實發了一陣呆。

近年傳說武林中最出名的飛賊是蘇璿的徒弟,甚至在試劍大會上斬了屠神。溫白羽一聽就知道是蘇璿在鳳陽救下的小胡女,還曾頗有不屑,想著胡人終是胡人,哪怕上了天都峰,仍是蘇璿一死就走了邪道,誰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想到當初與蘇璿的爭執,以及那個木呆呆的女童,溫白羽不知是什麼滋味,半晌才道,“他的徒弟叫什麼?”

寧芙回憶了片刻,“聽說隨了蘇大俠的姓,叫蘇雲落,寧櫻師姐曾照料過,是個極畏縮的孩子。蘇大俠瘋的時候她應該也不大,沒想到這般能耐。”

溫白羽出了一會神,“蘇雲落,確是個不錯的名字。”

配得起這個名,也對得起蘇璿這樣的師父。

寧芙提壺倒了一碗茶遞過來,溫白羽嘗了沒說什麼,寧芙反而有些意外。

拓州邊遠,所用器皿均是粗瓷,茶水澀而無香,換在平日溫白羽根本不會碰,這一次卻並未挑剔,對買來的成衣也不曾嫌棄,真是異事。

飲了茶擱下碗,溫白羽想起來,“其他各派怎樣了?”

寧芙探聽了不少,挑著說了幾個門派的情況,又道,“那些在不死泉失了半數精銳的最慘,少了掌門號令,亂起來又疏於支援,在城下幾乎全沒;實力強的大派稍好,不過昆侖拚得最狠,折損也多,嚴掌門也受了外傷。”

那個粗豪的漢子說話難聽,為人倒有幾分勇烈,比起沈約之流要強得多,溫白羽心不在焉的撥著盞沿,“沒死就是萬幸了,一點傷不算什麼,慢慢調養總能好起來。”

寧芙想起來不免惻然,“那也不一定,聽說峨嵋的冼掌門傷勢危急,蘇大俠今日就要攜她趕回中原,尋醫救治。”

溫白羽一怔,“蘇璿這麼快要走?”

寧芙回道,“還不是為金虛真人,他被血翼神教的高手偷襲,中毒頗深,如今情形極糟,全靠蘇大俠行功壓製,朱鶴堂也沒法子,說是大約唯有方外穀的鬼神醫能治。”

溫白羽知道葉庭受了傷,卻沒想到如此嚴重,她在西南得了正陽宮不少照應,全因金虛真人之故,不免關切,“我那裡還有一瓶解毒丸,你取過來,我去瞧一瞧。”

無巧不巧,溫白羽方出了院子,正見蘇璿行來,兩下俱是一訝。

蘇璿是特地來還劍的,見麵即道,“當日冒昧,擅借了二宮主的佩劍,特來奉還。”

長劍在他掌中平平而持,青碧如水,明峻修拔。

一如蘇璿英逸的眉宇,看來寧澈淡然,展動之時卻氣勢飛揚,捭闔萬裡。從少年到如今,從雲端到深淵,曆儘無數複又歸來,他依然清明正直,鋒銳如初,不曾被歲月改換。

溫白羽定了一瞬,忽然脫口,“劍送你,不用還了。”

這一言大是意外,蘇璿詫道,“此劍為靈鷲宮珍物,蘇某不敢受。”

溫白羽一念乍起,話出口反而定了神,“這把劍本來就是你從古陣攜出,此次又蒙你相救,我也沒有彆的東西相謝,拿去就是。”

她說得輕鬆,蘇璿卻知這把劍是靈鷲至寶,如何能應,“開城是魯將軍下令,我僅是言語幾句,不敢居功,二宮主無須在意,更不必言謝。”

魯將軍要是這般好說話,也不會底下喊破天都無動於衷,溫白羽懶得多言,隻道,“你不用推避,我說了送你就不會收回。”

蘇璿堅持不肯,“二宮主實不必——”

他一力推拒,溫白羽氣往上湧,不等說完劈頭一斥,“蘇璿!你是不是一直瞧不起我!”

蘇璿一怔,正色道,“二宮主哪裡話,我絕無此意。”

溫白羽越說越覺委屈,不知怎的眼圈發澀,“是不是靈鷲宮的什麼你都瞧不上,不配你使用?我送的就是不合意,根本不值得你一顧?”

蘇璿全然不明所以,見她神情激動,下一句還不知說出什麼,謹慎道,“豈敢。”

溫白羽方平了惱色,帶著一點鼻音嘟噥道,“那就拿著,休要再囉嗦!”

溫大小姐已是成熟婦人,依然任性如昔,蘇璿不好又惹怒了她,唯有道,“那多謝二宮主,蘇某愧煞。”

溫白羽回屋一轉,出來時麵上猶有怨嗔,遞過劍鞘的雙手卻很輕,話語極靜,“它叫歸瀾,相傳是大師歐冶子所鑄,你好生使用,不比輕離差。”

☆、故意長

益州武衛伯府後院的一間書房,左卿辭讀完一封密箋,沉思了一陣。

蘇雲落從外歸來,推門而入,左卿辭折起箋紙,道,“阿落回來了?青城山風景如何?”

蘇雲落望入他的神色,“師娘挺喜歡,還求了平安箋,阿卿是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左卿辭也不避她,“出了兩樁事,崆峒派自入西南,每隔五日必用信鴿傳書門派,最近一封信道已去往不死泉,之後音訊斷絕,怕是凶多吉少,其他的幫派也難料。”

崆峒派在武林算是實力不弱了,蘇雲落不禁驚異,“血翼神教怎麼可能如此厲害?既然師父闖教見到乘黃,聖女和赤魃肯定已經死了,該是實力大減,怎麼還能興風作浪?”

左卿辭曾設計挑動聖女與三名護法內鬥,致使血翼神教損失慘重,高層幾乎儘亡,蘇雲落實在想不通短短一年怎會嬗變至此。※思※兔※網※

左卿辭也想過這些,“乘黃是個厲害人物,我們除掉赤魃和阿蘭朵,反而便宜了他。他的屍傀之術已經大成,會助武衛伯,足見勾聯了六王,今後的麻煩不小。”

蘇雲落猶豫了一瞬,說得有些困難,“會不會是我惹的禍,血翼神教原本不會與中原人交集,如今卻——”

左卿辭打斷她的自責,“與你有什麼相乾,乘黃琢磨藥人已久,就算沒有我們,遲早也會弄死對手爬上教主之位。可惜當初白陌看守不力,給朱厭逃了,不然何愁製不了乘黃。”

朱厭是乘黃的親子,意外被左卿辭擒獲,偷偷弄出了教外,本來是個絕好的人質,沒想到這少年出身神教,懂些古怪的秘術,趁著不備竟然逃去無蹤。

蘇雲落終是心有鬱結,“不知師父怎樣了,有沒有尋到師伯。”

左卿辭斜了一眼,“怕什麼,反正有你這個好徒弟,出事了大不了再去尋十幾年的藥。”

蘇雲落給他一嗆,不知該說什麼,左卿辭待她一切都極好,唯獨關於師父總愛諷上兩句。

左卿辭見她悶悶不樂,才道,“你也不必擔心,他畢竟是蘇璿,能單人匹馬闖到乘黃麵前,行屍也未必奈何得了他。”不過金虛真人一行就未必能活著回來了,左卿辭也不多說,免得她又牽掛無關之人。

蘇雲落稍微放下心,想起他先前所言,“還有一個消息是什麼?”

左卿辭默了一瞬,“刺殺我父親的凶犯以及給皇上的秘信,都沒能遞到金陵。”

蘇雲落變了顏色,“是六王做的?”

左卿辭淡淡道,“還能有誰,武衛伯一逃,六王就知道計劃有變,為免給天子悉知,隻有掐斷益州的消息,不過這等於圖窮匕現,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有動靜。”

蘇雲落憂心起來,“消息遞不出去,會不會對侯爺不利?要不要我走一趟金陵?”

左卿辭的神情真正冷下來,“不必了,他自己發蠢,旁人何必浪費心思。”

蘇雲落方要勸幾句,左卿辭已經冷冷一哂,透出深諷,“五詔堂遍邀中原各派是為什麼,說不定就是給乘黃送藥人,哪怕沒了武衛伯,血翼神教也有足夠的能耐興兵,屆時首當其衝就扼西南的益州。我來提醒他避禍,他偏往危局裡跳,執意逆勢而為,還以為能一力回天?真是愚蠢得可笑。”

蘇雲落忍不住道,“你既然擔心,不如替侯爺出謀劃策?”

左卿辭冷笑出聲,“憑什麼,益州守的是誰家天下?皇帝自己造的孽,還想我砸進去幫補?”

他的脾性發作起來,誰都恨不得刺幾句,又道,“你不也想去西南,以為我看不出?若非你師娘在此,早就扔開我,巴巴去追隨你那師父。”

蘇雲落知他是遷怒,也不和他置氣,“師父不會有事,我自是陪你和師娘,阿卿要是實在擔心,等師父回來,我尋個機會將侯爺偷出城,帶去安全之地。”

她不大會說軟言蜜語,卻成功的緩和了左卿辭的鬱怒,他目光沉沉,停了半晌才道,“他心意已決,強行帶走也是枉然。”

蘇雲落方要再說,外廊忽然有急促的腳步,房外叩響兩聲,一人迫不及待的推門,正是殷長歌,但見他氣息匆促,焦急萬分,“左公子!家師身中異毒,危在旦夕,懇請公子妙手施治,傾力相救!”

葉庭意識昏亂,似夢非夢,支離破碎的景象紛雜交錯。

一個男孩揚著劍奔過來,興高采烈的叫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