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他——當你想不明白某件事的時候,就從頭再來,選擇一個全新的角度去分析。不要顧慮所謂結果,重要的是你必須把所有的細節打通。
從頭再來,那就重頭再來!
回憶像一場電影,一幕幕倒回他觸動保險櫃警報的那一天……
隨後,他發現,沒有答案的疑問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溫煦在寸草不生之地坐了很久,終於有了動作的時候,是從懷裡拿出了那把槍。檢查彈夾、上膛、打開保險。
不正常的地方連風都吹不到,槍聲也就顯得尤為清晰。
花鑫聽見槍聲的瞬間猛地一震!多年的經驗讓他立刻判斷出距離槍聲還有多遠。黑暗中,他像一頭獵豹,飛快地朝著槍聲的方向狂奔。腦子裡都是空白的,之前設想的計劃,都被丟在了起跑點上。
一遍遍的設想裡有一聲再見,說過再見,還能再見一麵。把離彆拉得長一點,再長一點,看著他平平安安,走得時候才能了無牽掛。
槍聲則是提醒他——你可以選擇另一條路走,溫煦為什麼不會?每個人都在發生變化,而你卻天真的想著說一聲再見。
花鑫的路的確是走偏了,他衝出一片樹林時,距離灌木叢出口有一百多米,他必須橫向移動,才能到達斷崖邊。他確定槍聲是從斷崖下麵傳來的,而一百多米的距離像是橫亙在麵前的深淵。
這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慢慢撤回一步,重新隱藏在樹林中。呼吸聲太大,他用手捂著嘴,從口袋裡取出夜視眼鏡戴好,謹慎仔細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槍聲固然可怕,可這時候失去冷靜更可怕。就算溫煦來了,吳菲也不可能殺他,抓住他作為人質要挾監理會才是吳菲的作風。
所以,冷靜下來!
通過夜視鏡,可以看到斷崖對麵的山體被密密匝匝的樹林占據著,間隙裡沒有任何生物或者是儀器,想來吳菲帶人藏在更深的地方。為什麼要深藏?她們的目的是尋找剩餘能量核,有探測儀器的話就需要人步行,一寸一寸地找。除非,這裡也不是能量核的聚集地。
可是那槍聲明明就在這裡,誰來過?
謹慎起見,花鑫用生物探測儀測探周圍的情況,探測儀的範圍是五百米,除了動物,探測儀沒有發現任何人。他走出了樹林,一直走到斷崖邊上,向下看去。
夜視鏡裡的一切都要是灰色的,空蕩蕩的地麵寸草不生,沒有動物,也沒有人。
忽然,花鑫被下麵空地上的一個小黑點吸引了注意力,趕忙矯正焦距,黑點越來越大,逐漸清晰。
那是溫煦的背包!
詭異,就是這樣在無聲無息之間擁抱了你。
溫煦怔楞地看著自己的手,手還握著槍,槍口因為發射過一顆子彈而有些熱,硝煙味充斥在鼻端,無一不在提醒他,剛才真的開過一槍。而且是對著自己的腦袋開過一槍。
所以,那子彈呢?
溫煦摸了摸右邊的太陽%e7%a9%b4,再摸摸左邊的太陽%e7%a9%b4,百思不得其解。他慢慢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空地上照舊寸草不生。黑暗中沒有聲音,風也沒有一絲。所有的一切都還是不正常的,唯獨丟了一顆應該打在腦袋裡的子彈。
好吧,那時候他想用命試一試,會不會死。荒謬的猜測得到了驗證,他卻因為這個而毛骨悚然。
他抬起頭來朝著斷崖上望去,哪裡空空蕩蕩,鬼影子都沒一個。
溫煦使勁搓了把臉,拿出手機,上麵本該顯示日期時間的地方竟然啥都沒有!
“玩我呢!?”溫煦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花鑫和溫煦的處境無人知曉。擔心他們的副會長帶著人剛剛走到灌木叢,有經驗的人很快發現有兩處被使用過的入口,副會長自然知道是溫煦和花鑫。看來,他們還沒有碰麵,隻是從不同的路朝著目的地進發。
大老板畢竟上了年紀,一直走在後麵,副會長決定留下兩個人等他,剩下的人一起進灌木叢。
羅建被留下來等大老板,杜忠波和黎月夕緊跟在副會長的後麵。杜忠波蹲下去瞄了眼灌木叢裡麵的情況,咂咂舌,說:“讓月夕留下來吧,羅建跟咱們走。”
沒等副會長開口,黎月夕第一個反對:“我要跟著你。”
“裡麵太難爬了,你體力吃不消。”
黎月夕將走上前的羅建推了回去,盯著杜忠波:“我要跟著你。”
一旁的小七早已不耐煩,就勢推著黎月夕走到灌木叢入口前:“進去,彆廢話。”
杜忠波一把抓住小七,不滿地說:“你乾什麼?”
黎月夕已經爬了進去,小七回過頭,低聲對杜忠波說:“你能說服他?”
杜忠波麵色陰沉地推開小七,一貓腰鑽進去硬生生將黎月夕拖了出來,且不由分說地拉著人走到一旁去了。
副會長對小七搖搖頭,示意不用管那倆了。有什麼事,讓他們自己解決。
黎月夕使勁掙紮了兩下,沒能掙開杜忠波的手,氣呼呼地瞪著。杜忠波的臉色也不好,低聲說:“我說話都不聽了是吧?老實點。”
黎月夕固執地說:“彆想甩開我。”
“誰要甩你啊?杜忠波一副教育孩子的態度,“我們有十來個人,爬出去之後,這條路就能走了。你跟大老板進去,可以節省很多體力。我是為你好,你個熊孩子!”
黎月夕癟著嘴不吭聲,那邊的小七又開始催,杜忠波回了一聲,再拍拍黎月夕的肩膀,準備去爬灌木叢。黎月夕忽然抓住了他的袖子,他苦著臉回了頭,“又怎麼了?”
“你帶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嗎?”黎月夕伸出另一隻手,索要“給我,等我過去了,再還給你。”
一時間,杜忠波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的大手在黎月夕的腦袋上揉了揉,慘淡的月光下眼底溢出一點溫柔:“我重要的東西不就是你嘛。”
黎月夕語塞,臉漲的通紅。
入口前的副會長不耐地喊著:“忠波,你快點!”
“放手吧,一會就見著了。聽話。”杜忠波輕聲輕語地哄著。
那一邊,黎月夕萬般不舍地放了手,這一邊,小七已經爬進了灌木叢,緊跟著是副會長、杜忠波、支援部成員。羅建是最後一個。
花鑫將探測到範圍擴大到一千米,仍然沒有發現什麼人。按理說,吳菲不可能離坐標這麼遠,難道說能量核搬家了?
不對。他停下來分析:一定錯過了什麼!
於是,花鑫從原路返回。黑暗愈發濃重,空氣中飄散著古怪的氣味,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被焚燒,這種氣味應該隻在高溫情況下才會產生,這麼冷的氣溫,不可能有高溫。
放眼看去,沒有發現點半火光,這種氣味是怎麼飄過來的?
花鑫嗅著空氣中的氣味,往回走。走了大約有十來分鐘,氣味忽然斷了。是忽然間就斷了,沒有一點緩衝時間。這更加的不尋常。
線索是一點點找出來的,真相也是一點點拚出來的。
那一聲槍響還是擾亂了自己的思路。
一千米對花鑫來說算不得遠,他一麵跑一麵想:眼睛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誰知道當年那位野心家搞出多少黑科技,說不定就有一兩樣東西可以隱形。
花鑫不是沒有掌握情況就冒失地下山穀的菜鳥,他在斷崖上撿了很多石頭,裝滿身上所有的口袋,然後又往石頭裡加了點彆的東西,開始往山穀裡丟。聚精會神地盯著每一塊石頭落地的情形。
沿著斷崖一邊走一邊丟,距離溫煦背包的位置越來越遠。過了將近二十分鐘,大概隻走了一半。
與此同時。
一名負責周圍警戒的男人快步走到了吳菲身邊,吳菲戴著扣耳式的耳機,專注地看著麵前的筆記本屏幕,那上麵顯示著十多組數字,它們不停地變化著……
男人臉色陰鬱,輕輕拍了一下吳菲的肩膀,在她取下耳機後,低聲說:“BOSS,我們可能被發現了。”
吳菲聞言一愣,隨即冷笑道:“蒙的吧?監理會還沒有探測屏蔽障的技術,不可能發現我們。”
男人指著高處的斷崖:“有人在上麵扔石頭,再有十來分鐘,就會丟到我們所在的位置上。”Θ思Θ兔Θ網Θ
像是為了回應男人的話,石子落地的聲音忽然清晰地傳進了吳菲的耳朵裡,她扭頭看向遠處的黑暗……
第二聲石子落地,顯然比之前的那一個更接近他們。
吳菲取下耳機,將掛在%e8%83%b8`前的眼鏡戴好,黑暗在夜視眼鏡中明亮起來,樹林高高聳立,斷崖仍舊像是被大斧子切了一塊,有個人沿著斷崖慢慢地走過來,可見他的手臂不停地揚起、落下。
吳菲恨恨地說:“花鑫!”
“BOSS,我帶人上去……”
吳菲駁回了他的請願,思索著說:“他沒有跟監理會一起行動,肯定是追著溫煦來的。可以告訴他,我們抓了溫煦。”
“但是……溫煦消失了啊。”
吳菲狡詐地笑了起來:“他又不知道。”
男人被激起了好勝心:“我去。”
“算了吧。”吳菲從便攜箱子上站了起來,仰頭看著斷崖上,“這裡,隻有我能騙過他。”
男人似乎還不甘心,但吳菲已經決定的事,他是改變不了的。隻能說:“我在暗中保護您。”
吳菲沒有回應手下人的關心,而是移動兩步,彎下腰拍打一個女人的肩膀。
女人四十多歲,亂糟糟的頭發梳成馬尾辮,臉上帶著厚重的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睛來,疑惑地看著吳菲。
吳菲問道:“還需要多少時間?”
“一小時。”
吳菲點點頭,使勁捏了一下她的肩膀:“不管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要管。”
女人意識到了危險,卻沒有流露出絲毫懼怕的表情,隻是轉回頭,繼續做她的工作。
又是石頭落地發出的聲音,花鑫站在斷崖上,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顆石頭。一路走來邊走邊丟,已經走了大約三分之二的距離,搜索範圍越來越小,如果吳菲真的在下麵,一定發現了有人在上麵做實驗。
花鑫從口袋裡又拿出石頭,在手裡掂量了兩下,手臂揚起的瞬間,忽聽有人在說:“你是想拿石頭砸死我?”
吳菲!
花鑫收回手,向右邊看去。
黑暗中,吳菲慢慢地走了出來。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和褲子,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她的手垂在身側,手裡空空,什麼都沒拿。
吳菲的出現證實了花鑫的分析——雙弧擁有隱形技術,吳菲已經開始提取能量核剩餘能量。
溫煦呢?他的背包還在下麵,人哪去了?
在花鑫思索的時候,吳菲已經站定。她距離他有五十米,這樣的距離可以看到對方,卻看不清對方。不過,那張臉早已印在心裡,所以無需看清。
吳菲微微歎息,道:“花鑫,你居然不跟大老板一起行動。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