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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軸監理會 藏妖 4286 字 6個月前

大降了下來。花鑫不可能讓他坐下來休息,索性拖拉著他,繼續前行。周穀城苦不堪言,隻是不敢有半句牢騷。

他們大概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周穀城一屁股坐在滿是枯枝爛葉的地上,累的滿頭大汗,直對花鑫擺手:“真不行了,讓我歇歇吧。”

花鑫環顧著周圍,放眼望去都是大山,根本看不到村子了。手機信號隻剩下一格,花鑫拿出衛星導航儀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還有多遠?”花鑫問道。

周穀城指著東南方:“早著呢。”

還有這麼遠嗎?花鑫眉頭緊蹙著,低聲喝道:“起來。”

“花老板,我是真的走不動了。”

花鑫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槍,頂在周穀城的腦袋上:“走不走?”

周穀城嚇得磕磕巴巴:“花,花老板,你你,你彆開玩笑。”

花鑫陰仄仄地說:“我這槍有消音器,你認識的,對嗎?我在這殺了你,就地挖個坑埋了,誰都不知道。”

“不不不,我,我是溫煦的哥哥啊,你不能……”

花鑫冷笑道:“你提溫煦,那我還得再給你補一槍。”

周穀城的冷汗稀裡嘩啦的往下流,伸手抓住花鑫的衣襟:“我要是死了,誰給你帶路啊。”

“對,這就是你活下去的籌碼。所以,彆給我裝死,起來繼續走!”

在死亡麵前,沒有做不到的事。

等著鄭家小子忙活完了自己的事,帶著溫煦上山。這座山對溫煦來說非常的熟悉,但他小時候就是個乖孩子,爸媽不讓乾的事,絕對不沾邊兒。父母去世後,他病了好幾年,身體恢複健康了,奶奶嚴令禁止他上山去玩。故而,他真的不知道那條小路在哪裡。

溫煦跟鄭家小子算不上多親密,隻是街坊鄰裡罷了。自打溫煦被趕出村子,鄭家小子隻是在英子婚禮上遠遠地看了溫煦一眼,那會兒就覺得溫煦是發達了,跟了一個很有錢的大老板。現在,他出手闊綽,可見混的越來越好。

鄭家小子想跟溫煦套套近乎去大城市找份好工作,可溫煦一直不說話,任憑他口沫橫飛,也沒回應一聲。他也是覺得無趣,白了溫煦一眼,隻管賺那三萬塊錢了。

雖然溫煦一直不說話,心裡的分析卻沒停下來過——如果吳菲已經拿到了真正的坐標數據,按照坐標進山,她至少需要七/八個小時。而從那條小路橫過山梁,可以節省至少三分之一的時間。吳菲從市裡出發的時候是子夜左右,到山腳的時間應該是四、五、點,現在是七點半,她們走了近三個小時。

自己肯定能趕在吳菲之前達到目的地,關鍵是,到了那裡之後該怎麼辦。

天上的太陽像一位偉大的旁觀者,俯視著山裡發生的一切。那些人、那些目的、那些即將發生還沒有發生的事。一如十九年前的那場爆炸,死去了人,給未來埋下了巨大的隱患。未來總會到來,現在就是解決隱患的時候。

陽光算不得溫暖,卻很耀眼。透過層層山巒疊嶂深入到寸寸土地上,地麵上的腳印深深淺淺,一直朝著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而去。

下午一點半。溫煦把最後一瓶水給了鄭家小子。鄭家小子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抹了把嘴,說:“到了。”

陽光真的照不到這裡,所有的樹木一眼望不到頂,密密匝匝地交錯在一起,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在溫煦的腳下生長著齊腰高的灌木,大多是都帶著刺兒,像是鬼屋的籬笆,陰森恐怖。

路?哪裡有路?

鄭家小子蹲下來,用手撥開一段灌木,指著裡麵說:“從這裡進去,一直往前爬。大概爬個十來分鐘,你就能看到出口。不過話說在前頭,這麼多年了,出口還在不在,我不敢保證。”

溫煦深深彎下腰往裡麵看。情況的確很糟,不過硬是要爬進去也不是不行。重點是出口。

“當年那個出口什麼樣子?”溫煦問道。

鄭家小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我們小時候爬進爬出的也有迷路的時候,算你幸運,大梁哥在出口的一棵樹上刻了字。”

“什麼字?”

“正。反正的‘正’。”

溫煦不做他想,卸下背包,開始往外掏手套、口罩等東西。頭也不抬地說:“你回去吧,就當沒見過我。”

鄭家小子還想說點什麼,可想來想去,真的是沒啥可說的。連句“再見”都沒必要說。

鄭家小子走的時候,溫煦仍然沒有抬頭。他戴好了手套,將衛星定位儀綁在手背上,方便看。再把帽子和口罩戴好。準備妥當之後,蹲在灌木叢前,正要爬進去,忽見右手邊大約二十來米的地方,有些灌木叢被壓斷了。

溫煦起身走到斷掉的灌木叢前麵,將一些斷枝拿起來仔細看著。斷裂處還很新鮮,可見是剛剛斷的。

下一秒,該明白的都明白了。誰能這麼有本事找到這裡來?還能趕在自己前麵?

溫煦苦惱地敲著腦門兒——老板,你這是一條道兒走到黑了?

第171章

花鑫做了夢, 夢見第一次跟溫煦見麵的場景。溫暖的房間, 他坐在椅子上, 看著剛剛醒過來的溫煦。他們麵對麵相互觀望,眼睛裡映下對方的影子。他聽見自己說:“抱歉, 回來晚了。”

溫煦也在說話, 他卻聽不到他的聲音。

下一秒, 溫煦不見了。

夢境淒淒惶惶, 總以為馬上就會找到他,卻總是找不到他。

悲傷打破夢境, 強行將他扯了出來。不過是閉眼的功夫, 夢就如此真切, 他安慰自己是太累了, 不去想那些多餘的會令人不安的因素。可是有些回憶總是不請自來。

一刹、一念、一瞬……

時間裡擠滿了心動的回憶。像是一縷陽光下, 溫煦去幫著人搬運貨物,隻為給他求一口解渴的清涼。看著溫煦獻寶一樣的將水遞過來, 一刹心動。

念著夢裡看到溫煦昏睡的樣子, 就想把他抱到床上,給他用太陽曬過的被子, 烘過的枕頭,亮柔和的燈, 扯厚實的窗簾。外麵疾風驟雨,天塌地陷, 他在自己的世界裡,做著最幸福的夢。

瞬間的回憶, 仿佛走過了大半個人生。

花鑫壓下心裡的百味雜陳,瞥了眼周穀城。周穀城窩在一邊,睡得像死狗一樣。因為出來的時候太急,裝備少得可憐,休息也隻是坐下來靠著石頭緩一緩罷了。

時間到了下午四點,天似乎完全黑了下來。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發現是這山太大,這樹太高,早早地讓他進入了黃昏。

花鑫保持著一個姿勢沒動,寒冷比運動的時候來得更甚,打透了羽絨服和裡麵的毛衫,往骨子裡鑽。

花鑫活動了一下肩膀,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周穀城身邊,狠狠踹了一腳。

周穀城哼哼唧唧地醒了過來,揉著眼睛,既不敢怒更不敢言,低著頭裝孫子。

花鑫開口說道:“把裡麵的衣服脫下來。”

“脫,脫衣服?”周穀城不解地問。

花鑫不想再廢話,臉色微微一沉,周穀城麻溜兒的半跪在地上,開始脫衣服。很快,他的上身隻留了一件羽絨服。

花鑫撿起他脫下來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隨後指著來時的路:“滾吧。”

周穀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隻給我留一件羽絨服,沒有水沒有食物,眼看著就要天黑了,你讓我下山?你是準備讓我死在這裡吧?

想是一回事,敢不敢說出來是另外一回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溫煦知道花鑫找了周穀城帶路,趕在他前麵進入了灌木叢。隻不過,這種領先的勢頭未必會一路保持下去。溫煦分析,周穀城體力不佳,絕對不可能走得太快,而且,在灌木叢裡爬行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路走偏了。這樣一來,自己絕對有可能趕在老板前麵。

強烈的念頭驅使著溫煦使出吃奶得勁兒往前爬,綁在手背上的衛星定位儀勤勤懇懇地為他指路,褲子磨破了,手套磨破了,掌心不知道紮了多少根刺,終於爬出灌木叢範圍的時候,身體完全是靠著本能在行動。

溫煦累的趴在地上,一半身子還在灌木叢裡。吃力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斷崖像是被巨大的斧子橫切了一塊去。

定位儀上的紅點停了下來,閃著微弱的光。坐標數字也不再跳動,穩穩地定了下來。

到了,就是這裡。

溫煦踉蹌著站了起來,移動到斷崖邊上附身向下看。下麵是山穀,黑悠悠的,距離他大概有二十多米。不算高,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要下去還是很難。周圍的能見度越來越差,幾乎看不到有可以繞下去的小路。

山林的冬季是很怕的,尤其到了晚上,黑暗中處處隱藏著危機,寒冷是其中最強大的敵人。

溫煦取下背包,拿出從家裡帶來的三明治和保溫壺,開始補充體力。黑巧克力他足足吃了三大塊,熱咖啡也喝了不少。身體漸漸回溫。

補充過體力之後,他拿了一根繩子,一頭係在大樹上,一頭拴在自己的腰上,順著斷崖壁一點一點往下爬。

有些事看上去很容易,真的做起來才知道“這他媽的什麼鬼?”,溫煦被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恨不能直接跳下去給自己一個了斷。死是不大可能,斷胳膊斷腿的基本可以確定。

所以啊,了斷自己這種事,也就是想想罷了。任命吧,繼續往下爬,大不了回家之後,連本帶利的都跟花鑫討回來。

溫煦用胡思亂想來鼓勵自己,硬生生腦補出一幕小劇場來,等他的雙腳終於踩到地麵,已經發展到“從臥室到廚房花鑫都要背著他”的劇情了。

為腦袋裡臆想出來的畫麵自嘲一笑,把小劇場的背景故事提煉出來——活著回去。

漫無邊際的黑暗天空下,一眼望不到頭的空地上寸草不生。他蹲下去抓起一把土,打開手電照著看,土是不同尋常的黑紫色,乾乾的有點硌手。

肯定是這裡沒錯了。

溫煦深深吸了口氣,打起手電朝著中心地帶走去,他走得很穩,看上去並不著急。大約走了百十來步,忽然停了下來。

周圍非常安靜,即便是冬季,山林裡也該有些響動的。所以,這般死一樣的安靜不正常到了極點。

溫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一次想起問了自己一路的問題——你能做什麼?

殺了吳菲?

逼著老板殺了吳菲?

跟著大老板他們一起殺了吳菲?

後來他發現,所謂“殺了吳菲”的種種計劃混雜了太多私人感情。情感上他不想吳菲活下來,但是理智知道吳菲的生死他無權決定。他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梟雄,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希望每一個喜歡的人都活著,好好的活著。

僅此而已。

所以,認清自己的能力和立場很重要。所以,才要不停地自問——你能做什麼?

花鑫曾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