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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抗魔成功,高興地去開慶功宴了。那一天你師父九霜真人恰好在場,又恰好離封印很近。也是那天之後,他回去找機會和人打了一場,自此閉關。”

紀瀾何等聰明,婁鬱隻開一個頭,他就明白了全部內容。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你這意思,我師父是被魔界的人奪了舍?”

婁鬱道:“不是奪舍,他本來就在震蕩的那一下裡死了。”

他直直和對方的目光對上,“老魔主去世前幾天,魔界新主剛好誕生。”

他輕聲道,“瑞白,我就是你師父。”

第22章

會議室一片死寂。

婁鬱懸著一顆心等了等,見瑞白嘴角的弧度紋絲不變,像模具扣上去似的,忍不住把水果往那邊推了推。

“吃點東西緩緩,放心,沒下奇奇怪怪的料,我吃給你看。”

他插起一塊西瓜放進嘴裡,仍沒聽見對方的動靜,不由得道,“寶貝兒,彆不吭聲。”

紀瀾:“……”

他的大腦正高速運轉,思考這貨騙他有什麼好處。

他在魔宗長大,是正道第一人的徒弟,知道正邪兩道不少事。

而婁鬱是這邊的會長,興許想用這種方式拉攏他……不,昆侖境早晚會打開,謊言在打開的當天就能拆穿,他到時不僅不會幫婁鬱的忙,還會翻倍報複,婁鬱這樣得不償失。

那是不是這樣?

魔主通過他綁定的封印能看見他所看見的東西,因此才會知道正道這麼多事,同時對方也知道昆侖境的情況不妙,他師父搞不好會大公無私去祭靈脈,所以便仗著死無對證,想拿這些信息對他騙心又騙身。

他思路整理得飛快,正要順著這可行性繼續想,猛地聽見這聲“寶貝兒”,腦海下意識切換成他師父那張高冷的臉,一向在敵人麵前泰然自若的表情瞬間裂了道縫。

他迅速掙脫這種詭異感,乾脆直接問了:“我憑什麼信你?”

婁鬱暗中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當年和你的所有事。”

紀瀾道:“你若是能通過我感知到外界,知道這些不奇怪。”

婁鬱道:“我還知道你不在場時,他們是怎麼在我麵前說你的。”

紀瀾微笑地反駁:“你也說了我不在場,豈不是隨便你編?”

婁鬱道:“你將來可以找他們確認啊。”

紀瀾盯著他這副坦然的模樣,又不吭聲了。

婁鬱給他緩衝的時間,把吃的全推到他麵前,對上他略微警惕的目光,感覺像隻嬌貴的貓一樣,忍下摸頭的衝動,慢慢說起了當年的事。

他生而知之,天賦又極高,他父親在他身上看見了希望。

那時他父親大限將至,便賭了一把,在撞擊封印時將他的一縷神魂從一瞬間出現的缺口裡送出去,附在了近處的屍體上。

他有個好頭腦,加之運氣不錯,原主性格沉悶,所以混入正道倒也沒有太手忙腳亂。

但畢竟是外來者,他以防萬一找機會促成了一場比試,順勢閉了關,出來後性子便轉為清冷,主動與人拉開了距離。

新生的魔主對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

他的分魂瘋狂接收著正道的一切,本體則在魔界學習魔族法術,期間擺平了數件正邪兩道的大事,漸漸有了名聲,修為也跟著一再突破,就這麼成了正道第一人。

他的族人都在等著他破開封印,但他知道破開後就是一場血流成河的大戰。

魔族被關了上千年,怎能沒有怨氣?

他們確實嗜殺,可人類又好到哪裡去了?那些人類魔修做的事甚至比魔族還過分,況且不說魔修,就是正道裡也有不少人麵獸心的畜生,為何就隻封著魔族?

說到底,不過是魔族的種族天賦太強,他們忌憚罷了。

“我那段時間好幾次都想不管不顧直接破開封印,”婁鬱道,“但轉念想想當年封印魔界的人很多都飛升或隕落了,現在的這批人九成都不是罪魁禍首,不應該讓他們承擔魔界的怒火,再說這世上還是好人多過壞人,都死了太可惜。”

紀瀾靜靜聽著,沒給評價。

婁鬱道:“正左右為難,我突然發現靈氣在枯竭。”

同複蘇一樣,靈氣枯竭也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它最開始極難察覺,隻有修為拔尖、天賦和感知都很驚人的修士才能感覺到。

他是一個,紀瀾的父親紀子坤是另外一個。

婁鬱道:“我一麵把靈氣枯竭的消息透露給正道,一麵暗中關注你父親,想知道他有什麼打算,發現他竟然想搞個萬人祭祀,甚至想把整個魔界都拖進去陪葬。”

紀瀾聽他提起自家那位發了瘋的父親,實在沒有忍住勾了一下嘴角:“多有想法。”

婁鬱見他肯搭理人了,再次鬆了一口氣,說道:“所以我通知了正道,邀請他們一起去看看你父親的壯舉。”

正道被“靈氣枯竭”的消息砸得惶恐不安,正要商量人為造個小世界的可行性,猛地得知紀宗主想逆天奪運直接送他們去死,這還得了?便立刻組織人手圍了過去。

也就是那一天,婁鬱在紀子坤的屍體旁看見了額頭浮著咒紋的紀瀾。

他當時察覺到了被連通的感應,急忙找借口躲開了,後來才知道這感應不是來自九霜真人,而是屬於魔主的身體,於是便開始和紀瀾聊天。

紀瀾掃了他一眼。

“……”婁鬱自知理虧,解釋道,“第一次和你聊天,我被你噎了好幾回,就想換個人試試。”

結果沒想到這小子挑撥離間的業務非常熟練,有好幾副麵孔。

他一時好奇就換人換上癮了,等慢慢熟悉一點,紀瀾也在七星宗養傷結束,被接到了玄陽宗裡。他每日聽著各種雞飛狗跳,終於有一天忍不住下山看了看,就起了收徒的念頭。

紀瀾輕輕嗬了聲:“說直白點,就是想就近監視我。”

婁鬱揚眉:“你信了?”

紀瀾道:“並沒有。”

婁鬱知道他的性子需要自己去慢慢琢磨,沒有糾結這一點,順著他的話道:“嗯,怕你搞出事,就想親自盯著你。”

塑料師徒的開局堪稱災難。

紀瀾天天給他惹禍,他又不能崩人設,便忍著打這禍害一頓的衝動,繃著高冷的臉訓斥幾句。

但這對紀瀾來說根本不痛不癢,聽完照樣上房揭瓦,逼得他專門研究出了一個法訣教訓人,這才讓紀瀾暫時老實下來。

不過那段時間雖然雞犬不寧,但不管怎麼說,雲躍峰這麼多年終於有了除他之外的活人,他還是蠻新鮮的。加之魔主的身體能和紀瀾聊天,他偶爾能問問對方關於師父的看法,他發現紀瀾也沒有太討厭他。

紀瀾聞言笑得很好看:“對,我剛跟你說完我師父明明辟穀了卻吃飽了撐的似的瞎種菜,山上的菜長得歪瓜裂棗還特難吃,隔兩天就對上了一桌子蔬菜宴,長得醜的全被他弄出來給我吃了。”

婁鬱:“……”

這舊賬翻得讓人簡直猝不及防,他乾咳一聲,心虛地講道理:“你當著我的麵吐槽我,還又惹我生氣,我當然不能讓你好受。”

紀瀾又輕輕嗬了聲,並不接話。

婁鬱打量他的神色,估摸他這段話有麻痹敵人的成分在,便隨他的意多說了些日常,畢竟說得越多,他之後便越容易進行比較。

塑料師徒相互傷害了一段時間,他看出紀瀾在想辦法改變他的體質,便也幫著想了想。

因為他出於封印的考慮,不太希望紀瀾出事。何況一旦封印破開,讓九霜真人的身體和魔主產生聯係,身上的魔氣或許會掩藏不住,到時候事情就大發了。

紀瀾當年的資質比現在這具身體還差,他們試了不少辦法,泡藥浴、吃靈藥、煉偏門的法訣等等,收效都不大,後來有一天紀瀾提出了一個想法,詢問能不能洗靈根。

洗靈根和伐經洗髓可不一樣,稍有不慎,靈根會直接廢掉。紀瀾的身體本就不好,靈根再被廢,怕是活不了幾年。

他那時多少也有些了解紀瀾的性子,知道紀瀾下定決心的事改不了,隻能幫忙調整藥方。$思$兔$在$線$閱$讀$

他們改了十幾次方子才終於確定下來,後來紀瀾泡了五次又連改了五次藥方,每一次都泡得臉色雪白,要在床上躺一個月才慢慢恢複。

他能想象洗靈根有多疼,何況身上還有封印加諸的痛苦,說實話,那是他出生至今第一次看見有人對自己竟能這麼狠。

這凶狠的小崽子再次恢複,爬起來泡了第六次藥浴。

這一次,紀瀾足足昏迷了三個月。

那三個月他一直守著紀瀾,哪也沒去。

他的兩具身體也時不時會和紀瀾說幾句話,希望對方意識昏沉間能聽見,稍微給個回應。

可能是親眼見證過整個過程,他並沒有“人死了他會暴露”的擔憂,隻是覺得就這麼死了太可惜。

好在這凶狠的小崽子終究是熬過來了。

紀瀾蘇醒那天人間剛過完除夕,雲躍峰下了新年的第一場雪。

天地一片雪白,紛紛揚揚地落了滿山。他進屋喂藥的時候見紀瀾裹著被子望向窗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還沒有字吧?”他淡淡地道,“早該給你取字了,瑞白怎麼樣?”

瑞白,雪。

師父帶個“霜”字,聽著就像師徒。

紀瀾看他一眼,輕輕應了聲。

婁鬱說到這裡扯了扯嘴角,心情複雜道:“我本以為……”

他說著見瑞白握在杯子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把話又咽了回去。

他本以為就是件小事,紀瀾是不在意的。

但當晚他用魔主的身體和紀瀾聊天,聽見對方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當時隨便編了一個應付過去,聽見那頭問:“哦,你有字嗎?”

他頓了一下,說道:“沒有。”

紀瀾道:“我有,叫瑞白,你以後可以叫我紀瑞白。”

他結結實實愣了愣,回了聲“好”。

原來先前的出謀劃策、無聲地守護、甚至雞飛狗跳的相互傷害,這看似薄情寡義的孩子全放在了心上。

紀瀾母親早逝,父親是個渣滓,活到現在很可能是第一次有人為他闖的禍兜底、為他殫精竭慮、也為他取個字。以往那些時不時對師父的吐槽,何嘗不是一種暗搓搓地炫耀呢?

婁鬱也是直到那個時候才想明白。

他怕瑞白不自在,便略過這一細節,說道:“你蘇醒後,咱們可能有了點革命感情,關係就不那麼塑料了。”

紀瀾的靈根洗得很成功,竟洗成了絕佳的天靈根,無需在意屬性,五行皆為其所用。

婁鬱養孩子也養出了點感情,便傾囊相授。紀瀾悟性極高,即便靈氣正在枯竭,也在短短數十年之內從煉氣升至了元嬰,差一點就能到化神。

而正道在商討數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