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通過路祈的飛跳球球友,問到了代亦然的室友,當然是假裝不經意問的。結果都一樣,要麼是根本不知道代亦然額頭有傷,要麼是知道,但怎麼來的,全說不清楚。
這期間路祈隻跟李倦見過一麵,還是約在食堂吃飯,來去匆匆。
李倦主要是問問他在讀書會的情況,開不開心,有什麼感受體會。路祈全程正麵評價,商業吹捧得真摯又誠懇,就這,還見縫插針提了一嘴雨夜襲擊案和代亦然。
李倦沒說什麼,神情也看不出異樣。
路祈不確定李倦是真不知情,還是裝不知情。
一個月過去,田銳銘都耐不住想拆石膏了——當然被校醫嚴厲阻止——襲擊案仍然懸著。
獸控局又來了學校幾次,但好像都沒什麼用。不過受害者日漸康複,成天帶著石膏在校園裡亂竄,很大程度衝淡了同學心頭的陰霾,漸漸便傳出一種新說法,襲擊者是潛入學校的外部人員,犯完案早跑了。
十月末,第四大迎來第一場秋雨。
上次下雨還是襲擊案發生那天,之後陽光普照一個月,秋鶩湖的淺灘都因為水位下降,快要變成小島。
然而誰都沒想到,這雨要麼不下,要麼下起來就不停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從十月末到十一月初,一個多星期,時而驚雷陣雨,時而細雨綿綿,淅瀝瀝地就是不停。
秋鶩湖的小島變回淺灘,淺灘又被淹沒。
偵查班的覺醒對抗課(獸化/非獸化-自衛擒敵),從大上節課開始就該從理論轉實踐,也就是室內轉到室外訓練場了,結果因為天氣,一推再推。
這天上午,任教覺醒對抗的王老師終於怒了,教材往講台上一拍:“都給我去訓練場,下雨也練!”
就這樣,第一次室外覺醒對抗課,在雨中開始了。
王颯,開普獅,曾在越野考試中與喻老師聯手負責信任打卡,此刻站在黑雲湧動的天空底下,膚白唇紅被襯得更驚豔,也更有易碎感。
不開口,憂鬱王子。
開口……
“自己整隊,還要等我催嗎?”
嚴厲獅子王。
第91章 戰鬥環
室外對抗課的第一步,先學會使用“戰鬥手環”。
一種外觀上和“身份手環”類似,但工藝和作用大有不同的特殊手環。
“這是專門為獸化對抗設計的,和身份環一樣,可以隨著你們的身體變化而拉寬或者縮窄,但它的裡麵還內置了超壓縮的新型噴塗材料,當你們從獸化切換到人形時,手環會自動感應,觸發噴塗,可以瞬間形成柔軟貼身又富有防禦韌性的戰鬥服……”
王颯講得細致清楚,可惜每個拿到戰鬥環的偵查係新人,都迫不及待低頭鼓搗,全然把王老師的講解當成了BGM。
隻要是考偵查係的,誰不想擁有一枚戰鬥手環。偏偏這是嚴格管控的東西,隻有獸控局行動隊和獸化大學偵查係裡才有。
他們現在就像學射擊的終於摸到槍,興奮得不行。
胡靈予更是。
上輩子一直偷偷羨慕的東西,現在也戴到自己手腕上了,即便隻是下課就要還回的教學版,仍無損美夢成真的幸福感。
幸福著,幸福著,周圍就沒聲了。
世界突然安靜,隻剩小雨打在地麵的滴答。
胡靈予稍稍抬頭。
就見王颯冷清地看著列隊成排的八十名同學:“說啊,怎麼不說了,你們直接聊到下課得了,我還倒清閒。”
誰敢吱聲。
這一刻,整個偵查班都想起了信任打卡時,被開普獅支配的恐懼。
王老師滿意,輕輕眨掉睫毛上沾著的雨珠:“現在先學習戰鬥手環的使用。聽我口令,戴上手環。”
手快的像胡靈予這種早戴上了。
站他旁邊的路祈,同樣第一次戴戰鬥環,也很期待。但不同於小狐狸外露的激動,梅花鹿臉上淡然從容,隻有從他眼底深處微閃的光,才能捕捉到真實的情緒。
等到所有同學佩戴完畢,王颯下第二個口令:“全體獸化。”
八十名同學立刻全神貫注,調動野性之力。
獸化速度有快有慢,胡靈予屬於快的,憑借5級野性之力,胡同學頃刻消失,取而代之一隻赤狐。
路祈幾乎跟他同步,修長的身體變化成鹿,鹿角在雨中生長,鋒利如刺,美麗如樹。
不多時,所有同學獸化完畢。
於是陰雨的天空底下,十幾頭被打濕鬃毛依舊威武的獅子,十幾隻斑斕或淺或深的猛虎,十幾匹眼神狠冽的凶狼,以及熊若乾,豹若乾,蛇鱷馬象猛禽若乾,狐鹿犬鶴各一隻。
場麵十分壯觀。
但獸化後依然保持著橫向八排每排十獸的隊形,那壯觀裡,又透出一絲乖巧。
“很好,”王老師微微點頭,“接下來,結束獸化。”
室外對抗課,大家統一著裝訓練服,即使獸化後,材質特殊可以拉伸的訓練服仍在身上,不必擔心結束獸化時,衣不蔽體。
但現在有了戰鬥手環。
胡靈予重新調動野性之力,結束獸化,與此同時感覺到手環微微震動,就在他從“獸形”變換回“人形”的過程中,手環無聲釋放,像一陣微涼的風吹過皮膚,所到之處,立刻形成薄如蟬翼的黑色戰鬥服。
待他完全變回人,戰鬥服也嚴絲合縫,分秒不差。
明明裡麵還包裹著訓練服,竟也沒有什麼不適感。
胡靈予抬起雙臂,仔細觀察,即使見彆人用過戰鬥環,輪到自己體驗時,依舊感到神奇。
“戰鬥手環會準確識彆我們的獸化切換狀態,保證同步,所以不用擔心它們的噴塗節奏……”
王颯一邊等待所有同學結束獸化,一邊解釋道。
“將來進入獸控局行動隊,你們會得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戰鬥環,那時會有生物識
彆的‘一對一配對’,防盜用,準確度也更精細。當然,你們到那時就可以告彆默認的黑色,隨心所欲選擇,五彩斑斕都可以。”
終於,最後一名同學也結束獸化,成功穿上噴塗戰鬥服。
王颯卻又道:“全體都有,獸化!”
胡靈予明白王老師的意圖,毫不猶豫,再度獸化。
果然,當他從人變回獸形,手環又噴塗出另一種物質,直接將戰鬥服溶解。
其他同學亦然,猛獸們又變回隻穿原本訓練服的樣子。
雨有些大了,王颯向隊列走近一點,以便自己的聲音能傳達的更清楚:“實戰中,你們不可能一直保持獸化或者人形,更多是在兩種形態之間切換……”
“人的狀態下,戰鬥環會噴塗戰鬥服,方便對抗,但在獸化狀態,戰鬥服會影響皮毛感知和身體觸覺,這時戰鬥環就會用另一種噴塗將之溶解。也就是說,真正戰鬥的時候,你們不需要穿多餘的訓練服,一隻戰鬥手環足矣。”
不光能“造衣服”,還能“脫衣服”。
大家都在感慨戰鬥手環的貼心和精良設計,包括胡靈予。
隻有路祈無聲無息變回人,不是很放心地問:“老師,這個手環可以反複噴塗多少次?”
“這是我下麵要講的,”王颯清冷的語氣有些許緩和,很欣賞路祈這時候還不忘思考,“一隻注滿超壓縮噴塗材料的戰鬥手環,平均可以噴塗並溶解五百次,不過根據獸化者的身材,實際次數會有略微浮動。所以當你們真正擁有一枚戰鬥手環時,記得定時補注。”
“如果記不住使用了多少次,該怎麼辦?”路祈抬手再次確認,手環表麵沒有顯示剩餘塗料的刻度或者指示。
“那就隻能寧可提前,不要延後。否則戰鬥中你的手環噴塗不出戰鬥服,場麵可能就比較……”王老師靈魂停頓,儘在不言中。
路祈點頭,表示明白,接著又問:“如果犯罪分子也通過某種渠道搞到戰鬥手環中溶解戰鬥服的材料,並向我方噴塗……”
梅花鹿的停頓,更靈魂。?思?兔?網?
王颯陷入沉默。
教學生涯裡,總會遇到一兩個腦洞清奇的同學,提問的角度讓你防不勝防。
尚未結束獸化的大貓大犬大熊大象們……
一部分默默看向路祈,大哥,你考慮問題的方式也太他媽刁鑽了!
一部分默默望天,艸,好像真有可能被犯罪分子噴得全%e8%a3%b8,果然訓練服該穿還是得穿,物理防走光更保險。
胡靈予實在不忍看梅花鹿擔沒必要的心,結束獸化後碰了碰路同學:“不用想這麼多,科技在發展,以後說不定這些問題都解決了。”
“以後?”路祈很感興趣的樣子,“多久以後?”
兩年,升級的戰鬥環就能將噴塗次數提升到三千次。
之後再一年,就能做到防範外部溶解噴塗。
但胡靈予不能“鐵口直斷”,隻好絞儘腦汁似的:“兩三年?三四年?反正肯定能解決啦。”
“哦——”鹿氏標準的拖長尾音又來了,“既然你說能,那應該就是能了。”
胡靈予懷疑自己又多嘴了。
不過快節奏的對抗課沒有給他反思的時間,幾分鐘後,什麼戰鬥環的快樂,什麼不該和路祈說多,都被雨水嘩啦啦衝走。
胡靈予眼前隻剩下,一個即將跟他“開戰”的美洲豹。
細雨霏霏,八十名同學略微散開,兩兩一組,原地對抗。
王老師拿著防水平板,操作抽簽軟件隨機配對,美其名曰,真正的對抗戰,你永遠無法預測你的對手。
胡靈予是無法預測。
現在,此時此刻,他和傅西昂麵對麵,距離不超過一米半。
“你運氣還真他媽不好。”美洲豹的開場白很客觀。
自田銳銘事件後,傅西昂再沒怎麼找茬胡靈予,上課要麼直接不來,要麼煞星似的坐最後一排,渾身散發著“彆他媽惹我”的低壓,但你要不主動招惹,他也的確不犯渾。
“老師說點到為止,不能真打。”胡靈予趕緊搬出王颯。
傅西昂冷哼:“他說的是不能真傷著。”
“這有區彆嗎,”胡靈予心塞,“你真打,我肯定受傷。”
傅西昂嘲諷一笑:“不是我看不起你,就這樣,你還打算進行動隊呢?”
胡靈予不說話了。
“彆忘了我說的,第一,控製攻擊尺度,第二,重點練習對抗中獸化與非獸化的切換,”王颯繞著四十組同學走一圈,回到最前麵,“開始——”
話音未落,胡靈予已經變成狐狸。
他獸化的速度比傅西昂快。
這邊傅西昂剛變成美洲豹,那邊小狐狸已經跳到他肩膀,而後電光石火間,胡靈予又變回人形,趴在美洲豹後背伸手臂勒住猛獸咽喉。
傅西昂被他這招弄得直懵,本能發力,輕鬆甩脫那條天真的胳膊,回口就是一咬。
來不及抽回的胳膊被美洲豹的利齒咬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