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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消息。

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到,她想惦記都不知道該往哪一戶人家惦記。

陳婉逮到機會,抱著蘇湉裝哭:“小皇嬸,玉珠姐姐的婚事也定下來了,剩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你忍心嗎?就是不要夫君找麵首也沒見有合心意的呀,老天爺對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蘇湉手臂繞到陳婉身後,拍一拍她的背哄著她:“會來的,郡主不急。”

陳婉趁機說:“要小皇嬸再陪我去白雲寺求簽。”

“好,陪你去。”

蘇湉爽快答應陳婉的要求。

隻是又聽到白雲寺、求簽,蘇湉難免想起那時沒有尋見的、陳婉口中那個少年郎。

如今再去,許是想再碰一碰運氣,畢竟新年到白雲寺燒香拜佛的人很多。

看破不說破。

蘇湉找了個稍微得閒的日子陪陳婉出門。

雖已是正月初十,但尚未出春節,白雲寺比平常仍舊熱鬨不少。她們上山的時候有點兒晚,快靠近白雲寺時,山道旁停著許多馬車,兼之遊人如織,馬車想上去不容易,蘇湉和陳婉準備下來走路。

沒從馬車下來先聽見一陣粗魯的打罵聲。

隨後是一陣屬於小娘子的求饒與痛苦呻、%e5%90%9f,而這換來的是更凶殘的打罵。

蘇湉聽見這道聲音,心下一驚。

她猛地掀開馬車簾子:“雲苓、雪茶,去看看是什麼事。”

雲苓和雪茶同樣聽見那道聲音,得了吩咐,連忙相攜著去前邊查看情況。

蘇湉呆坐,陳婉不明就裡:“小皇嬸,怎麼了?”

“我們下去吧。”

蘇湉緩一口氣,沒有解釋,拉著陳婉下馬車。

雪茶和雲苓很快回來了。

蘇湉看著她們的表情,已知自己沒有聽錯,方才的那個人……是蘇悅……

消失數月,不知去向、不見蹤影的蘇悅。

自從蘇湉不見,鎮遠侯府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她,一直派人去尋。乃至傅光宗被打了一頓送出侯府後,他的去向也一直有人盯著,因為傅光宗同樣在找蘇悅。

可鎮遠侯府派出去的人沒有尋到蘇悅去向,傅光宗那邊亦一無所獲。

他們幾度懷疑蘇悅不在京城,派了人去外麵。

原來蘇悅是在京城的。

蘇湉讓陳婉等在馬車附近,去見蘇悅。

她看著眼前癱軟在地、嘴角因為被打罵過一頓而溢出鮮血的人,眉頭緊蹙,心中並無一絲一毫的筷感與歡喜。哪怕這個人曾經想取她性命,哪怕她們沒有血緣。

“起來!”

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抬腳去踹地上的蘇悅,“彆在這兒耽誤老子時間!”

蘇悅咬著唇,做好承受新一輪打罵的準備,那一腳卻未踹到她身上。

中年男人被人架住拖到旁邊,口中罵罵咧咧。

“你們什麼東西也敢管老子的事!”

“信不信老子連你們一起揍!滾遠點,少管老子的閒事!”

然後周遭莫名變得寂靜,像呼吸都凝滯。

直到一陣求饒響起:“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驚擾睿王妃,請睿王妃見諒!”

睿王妃……

聽見這個稱呼,蘇悅一分一分抬起頭,當視線觸及離她不遠不近的蘇湉身上時,她愣住,繼而心底湧起巨大的羞恥。這一瞬於她而言才是真正尊嚴掃地,所有的尊嚴碎成一瓣一瓣,被人來回踩踏。

蘇悅扯了下嘴角,收回視線。

她抬手擦一擦臉上血汙,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

蘇湉看著蘇悅,看得出她在自己麵前逞強,妄圖強撐住那一口傲氣。

一時間眉頭皺得更深。

蘇悅清楚自己此刻有多狼狽,與蘇湉的對比有多強烈。

她隻著一身粗布麻衣、傷痕累累,而蘇湉光鮮亮麗、花團錦簇、耀眼奪目,一如既往高高在上。

“沈悅,或者是傅悅。”

蘇湉淡淡開口,“我不知你這些日子經曆了什麼,也不知你是否得知沈姨娘去了的消息。”

“但你既選擇這樣的一條路……”

她輕嗬一聲,“真是想不到,你原來混得這麼慘啊。”

蘇湉的確不因蘇悅的悲慘而痛快。

但想起蘇悅做下過的事,她不是不厭惡。

倘若她害人、逃跑,在外麵能將自己照顧妥當,乃至過得不錯,蘇湉尚且誇她一句有本事,可這個樣子,算什麼?被一個從前她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男□□打腳踢都不敢反抗,這算什麼?

這一刻蘇湉莫名冒火,壓不住脾氣。

她盯著蘇悅看,看見蘇悅聽見沈姨娘不在人世的消息滿臉錯愕,火氣直躥。

本在附近圍觀的人被王府的侍衛隔開了,那個中年男人被押到彆處。

放心不下的陳婉遲一步過來,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你聯合那人一起騙我的時候,不是很有本事嗎?你妄圖置我於死地的時候,不是也很有本事嗎?你那麼有本事,怎麼就混得這麼慘呢?”蘇湉冷笑,“你敢承認嗎?你就是一個隻會窩裡橫的人,外頭的人無論怎麼欺負你,你隻會跪下來求饒,這就是你的本事。”

“欺騙、玩弄了你感情的人,你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

“但你會把錯推到你認為可以欺負的人身上,你不敢承認自己的問題,不敢麵對那個人從來沒有真的喜歡過你的真相與事實,你又懦弱又無能,你敢承認嗎?”

蘇悅逼視蘇湉,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然而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湉也根本不想聽蘇悅說什麼。

在這番話說罷之後,蘇湉吩咐王府的護衛:“把她押去鎮遠侯府。”

“雪茶,你跟著一道回侯府一趟,晚些直接回王府。”

蘇湉慢慢走回陳婉身邊,牽起她的手:“走,我陪你去求簽。”

陳婉跟著蘇湉走了,卻憂心忡忡:“小皇嬸……”

蘇湉一笑:“沒事。”

陳婉放心不下,低聲道:“小皇嬸,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抱歉,擾了你的興致。”蘇湉說。

“沒事的。”

哪怕已經到了白雲寺,陳婉仍是放棄去求簽,拉著蘇湉往回走,“小皇嬸,我送你回去。”

陳婉陪著蘇湉回到睿王府。

知自己的小皇叔在府中,她把蘇湉交給陳行舟,放心離開。

陳婉一走,蘇湉的小臉垮下來,再撐不住之前的淡定,她神色懨懨,任由陳行舟牽她回到正院。入得裡間,陳行舟將蘇湉抱在懷中,低聲哄她:“乖,告訴夫君,誰欺負你了?”

蘇湉沒能順利回答陳行舟的問題。

她靠在陳行舟的懷裡,被他抱著,這一刻,隻顧得上委屈大哭。

雖然蘇湉在他麵前哭過很多,但從未有一次是這樣的。

陳行舟抱著她,手掌輕撫她柔軟的發,安撫著她,眼眸卻戾氣儘顯。

欺負他的小王妃,害他的小王妃難過……

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王爺……”蘇湉哽咽開口。

陳行舟眸中戾氣刹那儘數散去,變作溫柔之意,語聲同樣溫柔,“嗯,我在。”

第57章 .處置 [VIP]

蘇湉喊了陳行舟一聲, 卻又無話,隻將他抱得更緊,止不住淚。

淚水終將陳行舟的衣袍打濕,水漬氤氳, 藏藍衣袍出現一大片更深的顏色。

哭得太凶, 蘇湉腦袋一抽一抽的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緊緊抱住陳行舟的手直到停止哭意也沒有鬆開, 安靜靠在他%e8%83%b8`前, 人有些怔怔的, 仿佛把自己哭懵了。

陳行舟抬手去擦蘇湉臉頰的淚。

低頭見她呆呆的, 複又捧起她的臉,溫柔%e5%90%bb去她臉上淚痕。

蘇湉閉著眼, 掛著淚珠的眼睫因陳行舟一個接一個的%e5%90%bb而輕輕顫動。

溫熱的%e5%90%bb最終落在她眼皮上,而後終於結束。

蘇湉緩緩睜開濕漉漉又紅腫的眼, 對上陳行舟的眸子,垂下眼,再一次抱住他,靠在他的%e8%83%b8`前。被她哭濕的衣袍自然水漬未乾,她臉頰仍貼在上麵,沒有在意。

“王爺曾問我, 鳧水是何人所教,我告訴王爺說,是娘親教我的。”

“確實是娘親教我的,卻非因我想學,而是小時候有一次差點兒出事……”

“六歲那年, 她五歲, 我和她在荷塘邊玩, 隻記得她不慎失足落水, 我那會兒念著她是我妹妹,落了水,很危險,明明自己不會鳧水也傻乎乎下水去救,差一點兒兩個人都沒有救上來。”

“在那之前我一直記得自己是姐姐。”

“作為姐姐,自然是要對妹妹多多照拂幾分的,又對長輩的事知之甚少。”

“可那一次兩個人僥幸撿回一條命後,她告訴娘親,說是我將她推下水去的,說我是不是不喜歡她。那是我初次知道,縱使姐妹相稱,也不見得真心換真心。後來從底下的人口中聽過不少議論,說我不容人,小小年紀,心腸歹毒。”

蘇湉聲音很低:“這些人後來都被娘親打發出去了。”

“再後來,娘親便教我鳧水,我和她也因為這件事再親近不起來。”

蘇湉記起自己失憶時,蘇悅偷溜進她房間被抓住,說是瞧上她的一支簪子。

那時雖不信,但是忘記其他的事,不知蘇悅真實目的。

可因心中對蘇悅的不喜,她將蘇悅重罰。

如今自然明白,罰蘇悅罰得不冤枉,蘇悅那時隻怕是想從踏月居尋到物證,好幫陳長敬在皇帝陛下麵前證明她和陳長敬有感情。

蘇悅那樣一心幫陳長敬,一朝被陳長敬拋棄,卻要轉頭來害她。

諸多手段,竟都隻用在她身上。

“我也不知我是怎麼了。”

“明明厭她惡她,可看到她被那樣狼狽、落魄,卻覺得生氣。”

蘇湉將額頭抵在陳行舟%e8%83%b8`前,閉一閉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提起這麼個人,究竟想和陳行舟說什麼。

不過哭過一場,那種情緒淡下去。

蘇湉離開陳行舟的懷抱,看一看他被浸濕的%e8%83%b8口,吸一吸鼻子:“我去幫王爺拿身乾淨衣服。”

陳行舟任由她去了。

蘇湉很快抱著一身乾淨衣袍回來陳行舟身邊,情緒也恢複平靜。

之前想著把人送回鎮遠侯府,讓雲苓跟過去。

冷靜下來,自己該同樣回去一趟才是,她和這個人之間得有個了結。

沒有多想,她將衣袍放在一旁,伸手去解陳行舟的腰間,帶著點小鼻音說:“我讓人把她押回侯府了,一會得回去一趟。怎麼處置……看看爹娘的意思。”

陳行舟覺得這事本不麻煩。

縱使鎮遠侯府一直在找這個人,也不是為了找回來供著,那麼找到的是屍首還是活人並不重要。

獨她將人送回去。

卻無法,畢竟是個連不認識的老婆婆都會幫的小娘子。

人間險惡,陰險狡詐,該離她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