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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震驚了。

“四、四哥。”他不敢置信,四哥怎就變得如此惡毒?

“幫老九撬哥哥的牆角,此為一;打探我同元寶的秘密,此為二。”四爺瞥他一眼,“汗阿瑪意在考驗,哥哥何必冒著忤逆汗阿瑪的大罪,教你種田?”

為給弘暉生弟弟妹妹,近來四爺十分努力。譬如生怕外頭采購的蔬菜不好,想著種出純天然無汙染的青菜給福晉食用,結果水澆得太多,沒一株存活,這話他不會和老十說。

十爺:“…………”

這日子沒法過了。

算來算去,罪魁禍首還是九哥,難不成從小同他好,就是錯的嗎?

胤俄心碎了一地,拚也拚不回來,迷茫地遊出四貝勒府,迷茫地繞到玉泉山皇莊,瞧著漫山遍野哼哼唧唧的豬崽,忽然頓悟了。

世上除了大侄子,無人值得他真心相待。

額娘在天之靈護佑著他,他定要乾出一番事業,回報元寶真摯的心意,叫所有看他不起、對他不住的人悔恨交加,過後風風光光地娶妻!

壯誌雄心地喚來農事官,胤俄目光炯炯,指著畫冊上的植株問:“這小麥是何習性,種於何處,平均畝產幾何?”

農事官猶豫片刻,小心道:“回十爺的話,它叫粟米。”

第143章 賜人 一更

十爺的雄心壯誌剛剛萌芽,就嘩啦澆下一盆冰水,澆得整個人透心涼。

五爺正在皇莊裡頭忙碌,忽而接到九爺的傳信,震驚之後便是心虛,小九乾的這是什麼事兒,竟連累得十弟撰寫《種田手冊》,不寫完不許成親!

不是他懷疑貶低,實在是十弟自小皇宮長大,從沒見過農家情景,五穀分的清嗎??

懷著深深的憂慮,五爺上門好一番關懷,更多的卻是愛莫能助,他養豬能行,種田還是罷了。接著提起玉泉山有一汪天然溫泉,“手冊製成之日,五哥帶你泡溫泉可好?”

十爺:“……”

您倒是對我很自信。

想起五哥同九哥是同胞兄弟,胤俄堅定了撬牆角的決心,總有一日,總有一日……然後喪氣瞥了眼農事官,還是先從辨認作物開始。

雖說皇上意在懲罰,哥哥們依舊表示了兄弟愛。太子送來一遝農具,三爺送來一套農書,八爺送來一個信匣,記有農事方麵大大小小的消息;九爺送來使喚的人,四爺送來一盆水靈靈的白菜。

彆的也就罷了,胤俄對胤禛很有意見,當即拔下白菜煮了吃。

吃完嗬嗬一笑:“不過爾爾!”

——

水泥研製大獲成功,試驗的成果令人驚歎。

修路一向耗時,從哪裡起始,哪裡結束,如何修,全都要人力規劃,沒個三年五載不成。在此基礎上翻修全國,更是浩大無比的工程,等四麵八方全通了水泥路,許要十年,二十年……三爺廢寢忘食地查閱資料,慢慢有了認知。

元寶舉薦的長期活計,恐怕能乾一輩子,積給他源源不斷的功勞!

修路實在是他不擅長的領域,三爺心下打定主意,定要做出實績,得空就往工部跑。

也是弘晏在無逸齋讀書,他不好進宮打攪,沾滿香氣的書信依舊沒斷過。過了幾日,聽說貪腐案逐漸審出結果,江南官場震蕩,涉案官員全都摘了烏紗帽,四爺他們終於能歇一口氣,三爺就動了心思,想找四爺嘮嘮嗑,碎碎嘴,而後猛然想起,他也是撬牆角的知己之一。

算了,憋著。

書信這回事,一旦過了明路,三福晉哪裡還會阻止,巴不得爺同侄兒多多交流感情。她每每想起除夕鬨出的烏龍便臉紅一次,有些端傲的性子收斂了許多,夫妻倆倒越發融洽起來。

如今的朝廷像是邁上高速軌道,人人都不得閒,又過了幾日,京城慢慢步入盛夏,三年一度的大選即將開幕。

三爺去禮部的時候撞上十爺,著實唬了一跳,這瘦了一圈,俊得棱角分明的人是老十?雖說憔悴了點兒,精神氣都不一般了。

緊接著便是探究,他不好好種他的田,來禮部做什麼?

十爺是來探聽口風的。

十福晉的人選早已定下,他不信汗阿瑪真的如此冷酷絕情,半點指示都不給。反倒是九哥,翊坤宮已經開始操持了,昨兒個宜額娘傳話來,憂心他的近事,問種田種的好不好?皇上的氣消沒消?阿巴亥部已經護送郡主來京,娜林那邊,她實在放不開手腳。

傳話無疑是會心一擊,這邊十爺剛會下地。

小心翼翼、絞儘腦汁詢問禮部的官吏,問有沒有推敲十阿哥的大婚流程,胤俄簡直用儘了手段,最後心碎地發現——沒有。

“三哥,”從悲傷的回憶裡掙脫,他痛定思痛,擠出一個笑容,壓低聲音問道,“聽說秀女裡邊的董鄂格格與三嫂有親,宜妃娘娘托我來問,不知她的性情如何。”

隨著選秀漸漸臨近,越來越多的風聲傳出,其中就有九福晉的人選。胤俄從來沒有這麼上心過,種田的同時日日派人探聽,最終圈定了滿洲貴女中家世好、人也出色的董鄂格格,覺得這位可能性最大。

要是沒有汗阿瑪授意,誰敢傳出風聲?

三爺恍然大悟,原來是九弟的婚事。

宜妃居於深宮不方便,碰不上自家福晉,胤祉沒有過多懷疑,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他笑著應承下來。回府和三福晉提了提,三福晉先是一愣,而後神色有些奇異,趁三爺尚未發現,趕忙掩飾了過去。

“雖不同宗,明秀算是我的堂妹。”她出嫁前同堂妹見過幾麵,想了想輕咳一聲,“明秀長得好,待人接物都很大方,不怯場。尤其精通管家,九歲便幫她額娘管理中饋,賬本沒一個出錯的……”還能拉弓馬,射大雕,身手比許多男兒都強。

也是明秀的額娘手段卓絕,久而久之竟有溫婉的美名傳出,還瞞過了所有人,三福晉打心眼裡佩服。

三爺一邊聽一邊頷首,大方好啊,這姑娘賢惠。

回頭和十爺字字不落地重複了一遍,十爺一邊撐著犁,一邊在地裡琢磨。

擅長管賬,這不又一個活脫脫的九哥嗎?

十爺直覺有哪裡不對勁,等九爺懷揣著愧疚之心上門關懷的時候,神神秘秘拉他到一旁,“九哥啊。弟弟替你打探了,董鄂格格嫻靜溫柔,人還長得美,怕是最有可能的九福晉人選。”

九爺大喜,將董鄂格格記在了心底:“果真?!”

十爺信誓旦旦:“我還會騙你不成?”

九爺懷揣著成親的美好憧憬,另一頭,弘晏也在聽人說起選秀的事。

善恒像是亦步亦趨的小尾巴,眨巴著眼睛悄悄道:“最近好多人來找我烏庫瑪法,問什麼太子側福晉、太子格格,烏庫瑪法氣壞了。”

弘晏年紀小,又是頭一個進學的孫輩,擁有皇上給予的特權,每隔十天就有一日休息。作為他的伴讀,善恒三個同樣能夠出宮,索額圖想念寶貝曾孫想念得緊,哪裡會加以防備?不多時,越發鬼精的善恒全探聽明白了。

弘晏愣了一瞬,緊接著恍然大悟。

數了數阿瑪的後院,好像、貌似,稱得上人丁不旺,好不容易遇上大選,自然成為他人眼中的香餑餑。何況除了阿瑪,四叔八叔他們的後院同樣空蕩,汗瑪法有極大的可能性賜人。

把這事記到心底,弘晏小臉變得嚴肅,趁下學趕忙回到寢臥,翻出一本薄薄的冊子,又趕忙奔向乾清宮。

這個時辰,向來是皇上結束政務,去往後宮的時辰。自從預料到太子被廢的結局,金龍飛天驅散夢魘,皇上越發清心寡欲起來,除了去宜妃等人的宮裡坐坐,平日甚少召幸妃嬪。

此時聽聞外頭動靜,還有宮人的問安聲,恍惚間有種錯覺,他是正待元寶前來的後妃之一。

“……”皇上心道大怒傷身,前些天處理曹寅李煦氣過一回,當下竟生出如此念頭,實在荒唐!

“汗瑪法。”弘晏哪裡知道祖父所想。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露出深深的梨渦,接著掏出懷中小冊,遞到皇上麵前,一雙瑞鳳眼滿是期待,“您瞧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皇上低頭看去,書名簡潔明了,《發家致富的一百種方式》。

眼尾輕輕抽搐,他接過小冊,翻開第一頁,上寫四個大字:製造琉璃。

往下翻去,一片空白,沒有製造方法,更沒有二和三,皇上和李德全一道沉默下來。半晌,皇上合上冊子,問:“不是有一百種方式?”

弘晏理所當然地道:“這叫未雨綢繆,留著慢慢填充。”

皇上“唔”了一聲,心裡頭很是欣慰。即便生在皇家,珍寶佳肴享用不儘,元寶也有無可比擬的憂患意識,不愧是朕的乖孫。

祖孫話題隨即轉到琉璃上,造辦處有琉璃廠,於康熙三十五年設立,運用傳教士帶來的製造方法,雖有成果卻不甚清透,遠比不上價值千金的西洋盞。弘晏早有腹稿,洋洋灑灑說起新式造法的好處,他得親自操作一番,若是成了,效率與利潤隨之高漲,比大伯賣藥的進項都多!

最後大義凜然地道:“琉璃廠本就為汗瑪法所有,利潤自然全歸與您,孫兒半分不要。”

李大總管被他一番高風亮節的發言震住,皇上眼底漫上動容,隻覺心化成了一灘水。兒子個個都不省心,成親開府都得撥款,唯有元寶是不一樣的,給國庫繳來上千萬兩不說,還一個勁兒擴充他的內庫。

有孫如此,朕複何求!

然後便聽弘晏磨磨蹭蹭、哼哼哧哧地問:“此番選秀,汗瑪法可要給阿瑪還有叔伯們賜人?”

李德全一驚,我的小爺哎,這話怎麼說的。

您怎麼關心起這個了?

皇上嘴邊帶笑,聞言稍稍一愣。

太子身為元寶的阿瑪,先不做考慮,老四老八的後院單薄了些,他是有這個想法。但想歸想,皇上板起臉斥了句胡鬨,這是元寶該問的事嗎,“功課都完成了?朕來檢查檢查。”

弘晏:“……”

汗瑪法沒有否認,還轉移話題,弘晏心頭便有了數。火急火燎奔回毓慶宮,恰逢太子下衙,弘晏瞅著他沉痛道:

“阿瑪,您的貞潔不保了。”

太子遽然一驚,“汗阿瑪決心賜人了?”

這下輪到弘晏吃驚了:“您怎麼知道?”

太子搖搖頭,恢複鎮定自若的風姿,“孤早有準備。”

旋即步入書房,抽出寫好的信,一共五封,吩咐何柱兒道:“送往三貝勒、四貝勒、五貝勒、七貝勒和八貝勒處。”

吩咐完畢,太子老神在在地坐下來,麵對困惑不解的元寶,挑起眉梢:“大字寫完了?功課做完了?”

弘晏:“……兒子這就回屋。”

當晚,除外出公乾的大貝勒之外,所有成年阿哥齊聚,一行人浩浩蕩蕩,拉開了反對賜人的序幕。

夜色深深,唯有蟬鳴,聽聞眾阿哥聯袂求見,皇上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