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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裪望了胤祥一眼,目光深深,“你我聯手,才有勝出的機會。”

胤祥伸出拳頭同他相碰:“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

南巡歸來以後,真正得空的成年阿哥極少。保成紡紗機不說,江寧貪汙一案,牽扯到的人員太多太廣,四爺八爺幾個隻來得及同福晉溫存,就被皇上打包去了刑部,連七爺都被抓了壯丁。

大貝勒賣藥賣得風生水起客如雲來,還沒來得及高興知己的回京,皇上喻令一下,命他巡查動土的永定河工程,尋諸改進之處上奏禦前。

可以說是罕見的委以重任,可胤禔並不覺得欣喜。他還沒來得及和元寶見上麵,這就擦肩而過了??

大福晉對他哀怨的神色恍若未見,手上整理的動作不停,片刻,招來婢女柔柔地說:“這些耐放的吃食,還有成套的文房四寶,元寶讀書用得上,隨我一道送去毓慶宮。”

婢女笑著應下,正院伺候的人全動了起來,她們麵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襯得胤禔的臉色慢慢變綠:“……”

侍奉他的周旺咽了咽喉嚨,拉來一個丫頭悄悄問:“爺出遠門的衣裳用物呢?”

丫頭指了指角落不起眼的木箱,悄悄回:“都在那兒。”

周旺:“……”

弘晏不知道京城又多了一個失意的知己。他領著十二叔十三叔鏟完土,馬不停蹄參觀新式戰車與火器半成品,又開始琢磨包工頭的承包對象,畢竟工部承辦,總要有個領頭的監察。

從前蓋了戳的閒人五爺養豬養出了心得,養出了水平,養得黑了好幾個度,每天過得萬分充實;七爺難得忙碌,被抓壯丁後腳不沾地查閱刑部卷宗,細細算來哪個叔叔都不得閒。大貝勒出遠門去了,備用人選又少了一個,弘晏揉了揉腮幫子,嚴肅著小臉去往乾清宮。

必須統一戰線,一致對外,把合作對象變得多多的,敵人變得少少的,共同建設和諧美好的大清——

不知朝堂還有哪些俊才?

弘晏準備谘詢他親愛的汗瑪法,皇上埋頭案前,聞言挑起眉梢。

南巡堆積的政務繁多,他還沒來得及定下人選,心裡頭這麼想,麵色絲毫未顯,露出一抹慈和的笑:“我們元寶立下如此大功,朕都依你。”

話裡頭的縱容讓人聽了牙酸,弘晏收獲滿腔感動,卻仍舊兩手空空,踏出門檻時,像是被沉甸甸的重任壓垮了肩頭。

抬頭望望高照的豔陽,照出短短的小身板,弘晏長歎一聲,下定決心。

這樣吧,誰先出現在他麵前,誰就是主持修路的不二人選!

——

做出決定沒有多久,皇長孫殿下在毓慶宮前和三貝勒相遇了。

麵對大侄子詫異、恍然繼而轉變為驚喜的眼神,手捧畫軸的三爺直覺有哪裡不對勁。還是許久未見知己的激動占得上風,胤祉遞過畫軸,嘴上謙虛:“練了個把月素描,三叔實在獻醜。元寶不若評判評判?”

弘晏動容地接過,暗道自己不應該。

他怎麼就忘了三叔呢?

看這翩翩風度,滿身書卷,還有個把月的空餘時間練畫,正是承包工程的大好人選。選秀的章程告一段落,用不著他操心,這麼一想,與其在禮部清閒度日,不如為人民奉獻自己。

弘晏抱著畫,鄭重萬分:“三叔,可有為天下百姓做實事的雄心?”

三爺一愣。

話題轉得太快,胤祉有著跟不上思路。隻這是紫禁城中,毓慶宮前,他身為汗阿瑪的兒子……三爺猶豫一瞬,試探著回道:“自然有。”

心霎時落下一半,弘晏湊過去,壓低聲音說:“是這樣的,侄兒要拜托三叔修一本書。”

鑒於從前的《養豬手冊》《調養手冊》,三爺鳳眼唰地亮了,“什麼書?”

“強基固本之書,”弘晏深沉道,“它是國家的命脈,是土地的血管,維係千千萬萬黎明百姓的生存。”

說得三爺熱血上湧,逐漸激昂,修書簡直精準地戳中他的理想,即便有些聽不明白,卻也一口答應下來:“好!”

弘晏:“——它就是路。”

第141章 閒人 一更

三爺大腦空白了一秒:“……”

修路??

且不說這和書有什麼搭邊,當下有哪裡需要修路?

胤祉還是經驗不夠,對弘晏的忽悠屬性提防為零,不知不覺走進巨大的圈套,上趕著給自己埋了掊土。

沒等三爺說話,弘晏一副不許反悔的模樣,“三叔,你都答應我了。”

緊接著條理清晰地談起修路計劃,介紹水泥這個基建神物,簡直是造福萬民,功在千秋。作為汗瑪法看重的監工人選,您忍心讓他老人家失望嗎?

堪稱教科書版的趕鴨子上架了。

三爺雖不像四爺是個骨灰級實乾家,但皇子龍孫沒一個是庸才,平日裡博覽群書,腦筋一轉便明白過來。稀裡糊塗聽著,茫然的思緒一掃而空,水泥……三爺暗暗咋舌,若真有這般神奇,不論是誰總攬,都將留名世間,何況還是汗阿瑪默許的。

大侄子的可靠人人皆知,他能承認自己擔不起監工麼?

即便工部是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心頭醞釀著激蕩的情緒,三爺深深地望了眼弘晏。

元寶若想,有大把大把的人選任他挑,可他沒有。元寶獨獨相中了自己,把功勞送上門前,話語中摻雜著滿滿的信任,他怎能辜負知己這一番厚愛?

弘晏不知道這個美妙的誤會,莫名覺得三叔看他的眼神熾熱了幾個度。頸間冒出細細的雞皮疙瘩,他伸出小手摸了摸,心滿意足地想,遇事不決看運氣,真好。

叔侄倆達成約定,樂滋滋地湊到一塊欣賞素描,經過你來我往的吹捧稱讚,一個腳步生風地出宮,一個奔向乾清宮複命。

皇上沒料到弘晏回來的如此迅速,聽見人選的瞬間愣了愣,“老三?”

弘晏捧起臉,鄭重其事地說:“三叔禮部事輕,又有為天下百姓做實事的雄心,孫兒覺得合適。”

皇上總覺得有些違和,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但畢竟是他準許的元寶,猶豫幾息頷首應下,吩咐李德全道:“叫胤祉趁早交接事務,去往工部熟悉流程,切忌紙上談兵,做耳目閉塞之人。”

李德全麵不改色地應下,悄悄瞅了眼皇長孫,在腦中想象三爺沐浴塵土,修路指揮的模樣……

在心底豎起大拇指,小爺真是高啊,十二阿哥十三阿哥黑了,三貝勒也逃不掉。

弘晏也在心底豎起大拇指,汗瑪法這話說得太好了。切忌紙上談兵,不就是要實踐出真知麼?

水泥還差最後的工序,加個人更有效率,弘晏鄭重地請示皇上:“我帶三叔試試鏟土。”

皇上:“……鏟土可以,鏟兩屋子,你三叔怕是受不住。”

弘晏睜大眼:“孫兒哪有那麼黑心?”

瞧他那委屈的包子臉,皇上輕咳一聲,“十三……”

“那是十三叔毫無節製,如今孫兒隻許他幫半個時辰的忙。”弘晏義正言辭,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皇上失笑,指著弘晏的背影搖頭:“你看看他。”

李德全牙酸,心說慣著小爺的是誰喲,麵上笑眯眯道:“誰人不說皇長孫孝順皇上,敬愛叔伯?奴才瞧著不僅十三阿哥愛同侄兒玩耍,大貝勒離京沒同小爺見上一麵,還覺遺憾呢。”

皇上神情舒緩,頗有認同之意,一雙鳳目滿是驕傲,半晌提起狼毫,在紙上寫了一個“長”字。

又把“長”劃掉,寫“太”字於其上,“皇長孫,改為皇太孫如何?”

——

三貝勒監工的旨意雖沒有明令下達,工部官員心中明鏡似的,私底下一傳播,朝臣便有了數。*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乍然聽去很是違和,仔細一打聽,乃是皇長孫殿下的力薦。事實上多的是人眼熱,這樣好的侄兒,放眼四周,那是打燈籠都找不著!

但他們不敢眼熱,誰叫小爺生在天家?皇上的心尖尖,他們也沒膽子撬牆角啊。

除了老王爺們酸上一酸,三爺收獲了數不儘的羨慕。鐘粹宮中,送走前來嘮嗑的宜妃,榮妃麵上的笑仍舊沒有消失,眼尾褶痕依稀可見:“聽說宜妃常和毓慶宮往來,依本宮看,咱們也不能落於人後。”

如今局勢明朗,那個位置,胤祉摸到不過是妄想。既如此,何不為了兒孫多多考慮?與新皇親近的兄弟叔伯,地位哪是他人可比!

眼見著老九身負重任,老八一躍而起,榮妃也急。禮部地位雖然尊崇,除了選秀祭典,其餘的不過閒差,胤祉看書也就罷了,成日練勞什子畫,從前清查國庫的時候比不上眾位兄弟,日後哪裡能行?

修路這差,即便苦了些、累了些,隻要不出大錯,那就是白送的功勞,弘晏願意舉薦胤祉,榮妃心裡說不出的感激。

恰逢三爺前來問安,鼻尖沾了點灰跡,說起鏟土的事,榮妃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向來平和的眼眸瞪得老大,幾乎要向宜妃訓兒子的時候看齊,“你十三弟多大?你多大?鏟個幾斤就累了,丟的豈不是額娘的臉?!”

三爺:“……”

額娘,久坐衙門的文職,好像不能和天天練武的弟弟比。

榮妃又是憂心,又是來氣,“虧得你還是皇阿哥,簡直不食人間煙火,要是監工說苦喊累,本宮饒不了你!!”

三爺:“……”

——

三爺被成功蓋上“身嬌體弱”的標簽,心裡頭很是鬱悶,另一邊,假期告罄的太子同樣覺得鬱悶。

從今天起,他和保成紡紗機這個名號再也繞不開。加速生產不夠,還要把它推向千家萬戶,從前在江南還不覺得,如今日日麵對媳婦,實在有些抹不開臉。

不由給罪魁禍首弘晏又記了一比,直至下衙回宮,又忽然聽聞三爺修路的消息。叫兒子到他跟前來,太子沒有問彆的,佯裝無事地提起鏟土:“可有帶三叔前去?”

弘晏瞅他一眼,慢吞吞地喊口號:“要修路,先鏟土。”

太子:“……”

心裡頭有些平衡了。

他幽幽地想,元寶有汗阿瑪寵著的底氣,孤卻早已不是他的小棉襖。他們兄弟幾個,誰都得輪到,不過早晚而已。

三日假期一晃而過,轉眼就是上學的日子。

即便弘晏習慣了早起,還是被外頭黑沉沉的天色一驚,扭頭一看,他爹已經穿戴整齊,龍章鳳姿神采奕奕。

弘晏沉默一瞬,喚了聲:“阿瑪。”

“嗯?”

弘晏真心實意:“今天的你極其英俊。”

太子:“……孤說過,沒有保成牌水泥。”

弘晏:“……”

與弘晏一道去往無逸齋的,還有三個小伴讀,作詩小天才楊柏,赫舍裡家的善恒,瓜爾佳家的靈川。

其中楊柏最大,善恒最小,因著拐賣被救的經曆,還有家裡頭的叮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