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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又氣又怒,又悲又痛,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腦海隻剩一句滾屏:

貝勒爺,你,怎麼還不來?!

——

佟府,隆科多從宮中歸來,心情稱不上好。

他正挨家挨戶地搜查,卻聽九門提督親自率隊抄了賊窩,還抓了天地會的反賊。立下的功勞,與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何況皇長孫才是首功!

想要更進一步,當上都統的夢想破滅了,隆科多心裡煩躁。佟夫人又要他瞧瞧妻子與嶽興阿,隆科多拗不過額娘,轉念一想,就算不喜赫舍裡氏,嶽興阿也是他的長子。

他已許久未見長子,於是轉道去往後院,見了妻子,冷冷淡淡地寒暄幾句,就要踏出房門。

哪知悶葫蘆似的妻子忽然出聲:“索相家的小少爺,得救了?”

隆科多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赫舍裡氏是額娘的侄女,也是他的親表妹。嶽父姓赫舍裡,雖不是索尼那一脈的,卻能拉得上堂表關係,也難怪她多嘴問上一句。

可“索相”這個詞兒,叫他不悅至極。

“後宅婦人無知短淺。你是我佟佳氏的媳婦,怎麼,錦衣玉食過得不如意,還惦記勢大的同族?”

赫舍裡氏清秀的麵龐一紅,隨即變得慘白。

“不過憤怒殺千刀的人販子,為那孩子提心罷了……”

她低低解釋,惹來隆科多不耐煩地一瞥,“行了。”

說罷掀簾而去,絲絲冷意浮上臉。

四兒進不了府,不就因為這個女人?歇斯底裡地斥罵,說他與四兒不要臉麵,有悖人倫,惹得額娘流下眼淚,老爺子暴跳如雷,讓他即刻賜死四兒!

要不是四兒懷了身孕,不日即將生產,便要給這毒婦得逞了。隆科多冷笑一聲,有了孫女,額娘的態度肉眼可見地軟化下來,也唯有老爺子冥頑不靈。

終有一日,終有一日……

拋開這些念頭,隆科多看也沒看嶽興阿一眼,徑直回了書房。

就在四五年前,不知為何,皇上不如從前那般信重他了。

太子勢大,顯得其餘皇子黯淡無光,沒了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拔,這樣下去,佟家將永無出頭之日,永遠比赫舍裡低上一頭。

太子妃姓瓜爾佳,毓慶宮後院更沒有佟佳氏的女子,不似四貝勒那般,被長姐撫養過,天生與佟佳氏有羈絆。四貝勒……隆科多念叨這三個字,皇上正值盛年,一切都是說不準的事。

大貝勒與八貝勒解了綁,惠嬪降位受罰,明珠革去實職,雖不知為何,卻攪亂了他的未來謀劃。

得力的唯有毓慶宮,唯有太子爺!

還有現如今,皇長孫與四阿哥,八阿哥,聽說還有九阿哥的關係,太過親密了些。

隆科多越想越是心驚,皇長孫聰穎也就罷了,小小年紀,用知己之名捆住眾位叔叔,這是何等心計?!

——

夕陽落山之後,大貝勒府。

聽太醫說,福晉思慮過重,憂懼不安,故而吐血陷入昏迷,大貝勒守在榻前,眼眶發紅,麵容憔悴不已。

外頭忽有急報,說是與納蘭府有關,大貝勒掖了掖錦被,實在被催得不耐煩了,這才起身出門。

胤禔壓低的嗓音暗藏怒火:“什麼事?”

……

大福晉緩緩睜眼,蹙起眉心,伸手觸了觸嘴唇。

咬破舌尖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她忍了許久,謝天謝地,狗皮膏藥終於走了!!

第65章 季拋 二更

延禧宮偏殿,良貴人的住處。

“主子,這紅木箱可要搬走?”貼身宮女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指揮宮人把衣裳置物扛到院子裡。

“雖放得偏僻了些,裡頭是胤禩小時候喜歡的玩具,自然要搬走。”良貴人回想一番,感懷道。

皇上的旨意一下,往日冷清的梢間可算熱鬨起來,短短幾個時辰,不下三四個小常在小答應前來賀喜,她們即便豔羨嫉妒,也不敢說什麼酸話。恭賀之餘奉上一點心意,良貴人也都以禮相待,回了自個的香囊繡品。

那美麗的麵龐一掃往日愁緒,變得疏朗至極,好似寢臥都亮堂了起來,看得人嘖嘖稱奇。

良貴人有兒子傍身,即便當了幾十年的透明人又如何?八貝勒又是封爵又是立功,這才是真真的母憑子貴。

永和宮沒有主位娘娘,便不用晨昏定省,搬進去和享福沒什麼差彆。一時感歎良貴人的福運,小心翼翼熬著,終於等到好日子,苦儘甘來了!

不似惠嬪娘娘,不日便要閉宮修養,落得個臉麵全無的下場,誰又料想得到?

送禮的人漸漸散了,八阿哥踏著夕陽進入小院,“額娘。”

良貴人驚喜不已,如今母子再見,心境卻是全然不同了。悄悄把兒子拉到一邊,抓著他的手,語氣有些急切:“胤禩,這是怎麼一回事?”

毫無預兆地遷宮,實在有些突兀,也沒有傳來確切的緣由。

八阿哥哪裡不知良貴人的困惑,突然來了好,反倒患得患失起來。於是安撫一笑,低聲講起皇上交由他的重要差事,隻模糊了其中內容。

繼而談起知己弘晏,俊秀的臉上滿是笑意,“元寶最是體諒我,也最是懂我。額娘能夠遷宮,全賴元寶的功勞……”

良貴人是個溫柔的女子,聽得幾乎入迷。得知前因後果,她動容地紅了眼眶,“皇長孫殿下的大恩,額娘這輩子難還了。”

說罷,抓著八阿哥的手緊了緊,罕見地嚴厲了聲音:“知己不知己的,倒是其次,人要知恩圖報,不能瞧侄兒年紀小,便想著輕視他,糊弄他。”

“額娘把話放在這兒,他對我們母子,說是再造之恩也不為過,你需好好護著弘晏,不能有半分虧待,否則額娘絕不會放過你!”

聞言,八阿哥收起笑容,緩緩跪了下去。

他神色鄭重,一字一句道:“額娘放一百個心,兒子省得。”

……

回乾西五所的路上,八阿哥遇上了下學歸來的十四阿哥。

十四的眼睛看著恢複了正常,不再是眯眯眼的形狀,唯獨湊近了看有細粉的痕跡。要讓知情者見到,定然大呼奇跡,短短幾日之內,是什麼造就了腫包消失??

胤禩沒見過他原本的模樣。隻知胤禎一直待在院裡,沒想到今兒上學去了,不禁有些驚奇,那廂,十四露出一個笑容,同他打招呼:“八哥。”

他的眼睛,被汗阿瑪派來的宮人化上妝容,略微有些眼熟,像是宜妃的貼身宮女。幾個嫂嫂同樣習得如此‘神術’,如今傳遍了整個京城,聽說命婦福晉蠢蠢欲動,礙於宮牆阻隔,這才遺憾按捺住念想。

對於哥哥們的妾侍,那可真叫晴天霹靂。特彆是五哥,成日待在正院不走了,挨罵也甘之如飴,還天天下河撈王八,也不知道他圖個什麼。

腦子壞了不成?

這一切的一切,聽說全賴弘晏。

想了想,他難以啟齒地問:“八哥,你是弘晏侄兒的知己?”

八阿哥也不拘謹,微微笑了,大方承認道:“正是。”

往日,十四阿哥覺得八阿哥是個好人,對弟弟們溫和相待,相比之下,四哥身為同胞兄長,半點也不關懷他。

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一個兩個的,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都想做弘晏的知己。

十四幸災樂禍,恨不能仰天大笑,四哥真是沒用,還能被人撬去牆角!!

半晌,似是想起了什麼,他連忙同八阿哥告彆,轉身的時候麵色微變。

良貴人搬往永和宮偏殿,要他說,隻要八哥立下功勞,一個嬪位跑不了。可升了嬪位,便要入住永和宮正殿,那可是額娘長住的地方,也是他自小長大的家!

這叫他如何麵對八哥?嗬嗬,不過跟著侄兒混了功勞而已。

十四心裡膈應極了,膈應的同時,忽然醍醐灌頂,生出前所未有的了悟。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難不成接近弘晏,討好弘晏,就能討得汗阿瑪的歡心,就能像八哥九哥那般,尚未成親卻能受到重用?!

迄今為止,與弘晏親近的,全都得了好處,隻要能夠舍下臉麵……

有五歲孩子在前,十歲辦差更不是天方夜譚。

十四阿哥手心緊握,眼睛倏爾暴亮。

——

聽說惠嬪倒了大黴,連帶著明珠受了牽累,大貝勒反應過來的時候,額娘位分降了,舅舅官位沒了。

唯獨胤禔在風中迷茫,怎一個慘字了得。

太子聽得身心舒暢,又有些犯嘀咕,老大即便愚蠢,也蠢不到這個地步。怎的,徹底放棄同他相爭了?

何柱兒彙報的時候,弘晏也在,為惠嬪娘娘還有明珠大人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太子一頓,狐疑的目光望來,弘晏:“……”

他認真解釋:“阿瑪,這事與我無關。”

不過建議良貴人遷宮而已,不過被迫增加一個知己,他好生冤枉。

貼心地給太子留出偷著樂的空間,弘晏溜出書房,去正院同額娘腹中的弟弟妹妹聯絡感情,繼而回了自家小院,拿出三本小冊。

把易容術教給順利歸來的小黑,【回眸一笑百%e5%aa%9a生】便不剩幾日了。

宮中專管選秀的姑姑,都在太子妃的管轄範圍之內;還有忙於布置間諜計劃、卻對知己有求必應的八阿哥在,沒過幾日,弘晏大致有了數,其中兩本,是交給未來八嬸,還有良貴人的。

除此之外,得趁有限的時間,做最多的事。弘晏當即沉下心來,製定一本老少皆宜的化妝大全,分為上下兩冊,有入門篇,也有大師篇,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它寫不到。

說是小冊也不恰當,它有話本那般厚度,刊印出來會薄一些。大師篇當做秘籍,隻傳自己人;入門篇拿去賣錢,由此造福千千萬萬的姑娘家,至於署名……

弘晏慎重寫下“回眸笑笑生”,隨即大功告成。

方方麵麵,他都考慮到了。售賣入門篇,不必擔心嬸嬸被豔壓,獨家定製,哪是他人可比?

……

弘晏揣上三本小冊,先去八叔院裡,再去九叔院裡。

行程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回來不忘探望四叔,與弘暉玩了好一會兒,且在四福晉的熱情相邀下用了晚膳。

四爺瞧瞧福晉,又瞧瞧知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福晉這態度,恨不得把元寶搶回家,她對自己都沒有這般笑過。若元寶同他年齡相仿,四爺便要懷疑帽子的顏色了。

可看向弘晏,四爺沒有半點不悅。

元寶可有在八弟九弟的院子裡用膳?沒有。知己之位穩如磐石,還成了侄兒崇拜的人,連表情都一樣,四爺自然高興。

高興的同時,他又看向四福晉。

嫉妒福晉同他搶人?不會。她可是熊寶的額娘,也是與他共度一生的人。

想了又想,一時不知擺出什麼神情:“……”

他從未遇過這樣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