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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要不是福晉這性子,嚼菜幫都比她有味兒,正院能四年沒個動靜?

五福晉冷笑一聲,也不辯解,隻道:“你瞧瞧太子,瞧瞧四哥,最後瞧瞧自己。弘晏居嫡居長,又是太子的兒子,皇上多喜歡?”

“不說弘晏,長孫身份貴重,連你都比不上。就說弘暉好了,皇上親自賜名,周歲之時賞下一粒金鎖,四嫂即刻就給弘暉掛了上去。”

她那眼神展現得明明白白,弘昇兩歲了,皇上可曾有過半點表示?

皇上愛重太子,眾阿哥就必得愛重福晉,大福晉生下弘昱之前,大阿哥不讓妾侍生孩子,為的什麼,人人心裡清楚。聽說李格格犯了四阿哥的忌諱,弘昀被挪出親娘的院子,不也沒讓四嫂照看嗎?

嗬嗬,唯獨爺是個棒槌,寶貝劉佳氏寶貝得不得了。

二嫂還有四嫂,誰都受過妾侍的苦。她是不盼著苦儘甘來了,胤祺愛咋咋地,不來她院裡,還想把庶子充作嫡子教養,真是美的他!

等等就從河裡撈個王八,精心照料細心嗬護,氣死胤祺這玩意兒。

五阿哥原本氣得渾身哆嗦,聽完這席話,驟然沉默了。

他忽然發覺,福晉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其中含義,胤祺越想越是心驚,若他以後成了親王郡王,汗阿瑪不會不給冊封世子吧?

太子和弘晏,可都是嫡子。三哥有弘晴,四哥有弘暉,七弟妹剛進門沒多久……就剩他一人了。

半晌,五阿哥訕訕道:“福晉,你也彆氣。咱不提弘昇了,爺今晚歇在正院,爺誠心給你賠罪,如何?”

五福晉拿剪子撥了撥燭芯,笑了:“爺,妾身今晚不得空,得黑燈瞎火去池裡撈王八,趕快出門左拐,劉佳氏正盼著您呢。”

五阿哥的臉綠了。

——

這廂雞飛狗跳的不安寧,另一頭,八阿哥的院子裡,九阿哥十阿哥下了學,忙不迭地前去尋他:“八哥!”

一見他們那興奮的模樣,八阿哥就明白了。

九弟與四哥有‘陳年舊怨’在,幼時作死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從此見四哥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明明害怕,還要忍不住招惹。十弟與九弟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哪裡有熱鬨就往哪裡湊,他們想來打探消息,胤禩半點也不意外。

九阿哥胤禟欣喜得不得了,壓低聲音問他:“聽說老四同大侄兒成了知己,全京城都知道了,此事為真?”

十阿哥跟著點頭,小眼睛閃爍著滿滿的求知欲,以及幸災樂禍。

八阿哥沉默一會兒,道:“確實是真的。”

胤禟一拍大腿,捂起肚子準備大笑,八阿哥一言難儘地瞥他一眼,歎了口氣:“四哥樂在其中,意圖捍衛知己的地位,絲毫不在意他人看法,你笑也沒有用。”

九阿哥的笑聲戛然而止,十阿哥不可置信道:“老四的腦子壞了?”

“叫四哥,什麼老四。”八阿哥肅然了臉,耐心道,“四哥與弘晏相處極好,連汗阿瑪也是認同的,怎麼就腦子壞了?這話要讓四哥聽見,誰都保不住你。”

十阿哥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脖頸,那兒涼颼颼的,冷風吹來有些瘮得慌。

他老實應了,九阿哥氣焰跟著弱下來,卻還很不服氣:“四哥都是老男人了,哪裡懂五歲孩子的喜好?”

說著,胤禟眼睛一亮,一把抓住胤俄的手:“老十,倘若我把知己之位奪了過來——”

胤俄反抓回去,語氣昂揚:“四哥就得無可奈何地跳腳了!”

“不僅僅是跳腳,”胤禟深吸一口氣,陷入無儘想象,“長夜漫漫,他獨自一人,眼眸含淚,黯然傷神。”

八阿哥:“…………”

你擱這演苦情話本呢。

胤禩覺得九弟十弟的謀劃絕不可能成功,正準備好言相勸,誰知胤禟越想越是激動,拉著胤俄一溜煙地跑走了,說是要回房製定妙計,一舉攻陷弘晏侄兒的心,還讓八哥替他保密。

八阿哥挽留不住,愣了許久的神。

他不過跟隨二哥辦了幾日的差,為何身邊人全不正常了?

——

弘晏不知道他成了萬人迷禍水,即將引發兄弟相爭的慘劇,他正埋頭苦思萬壽節的賀禮。

一要彆出心裁,二要討人喜歡,像什麼手抄佛經,玉像壽圖,太過常見,想來是不成的。

按理說他年紀小,不必單獨列席,由太子代送即可,但弘晏覺得,祖父待他好,他也得待祖父好。

額娘說了,他的賀禮不能少。問題是皇上執掌天下,富有四海,什麼也不缺,以他目前的積蓄,送不出什麼好東西,豈不是惹人笑話?

弘晏絞儘腦汁想不出來,於是悄悄遣了臨門去往乾清宮,叫他借著夜色掩護,問一問李大總管。

李德全剛伺候皇上歇息,聞言差些沒噎著,這賀禮難尋不假,小爺卻是頭一個問皇上喜好的。

皇上最喜歡什麼?

他想都不用想,笑眯眯地道:“皇上喜歡元寶阿哥,至於其餘的,奴才實在不知。”

李德全沒有誆騙徒弟,說的是實話,每到壽辰,皇上不過瞧個樂子,賀禮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禮人。

至於心誠,誰的心敢不誠?

臨門趁著夜色回宮,完完整整將話複述了一遍,弘晏沉思半晌,終是下定決心,開始讓人量尺寸。

三圍,體重,身高,記錄得詳細萬分,無一遺漏,看得侍從眼花繚亂,腦袋冒出無數個問號。

“主子,這是做什麼?”三喜忍不住開口。

弘晏罕見地有些羞恥,半晌哼哧道:“我……我送我自己。”

第30章 彩衣 一更

轉眼到了第二日。

太子早早起身,換上朝服去了乾清門,臨行之前叮囑弘晏院裡的宮人,今日不必辦差,讓阿哥多睡一會兒,宮人們諾諾應是。

今兒有極為重要的大朝會,特彆在整頓國庫這個檔口,人人正著臉色,嚴陣以待。朝會不期然出現了一個倒黴蛋,受到禦史的猛烈彈劾——

倒黴蛋正是元寶阿哥的知己,胤禛。

一個說四貝勒抄家的手段太過嚴苛,另一個說四貝勒沒學到皇上的半分寬仁。還有痛心疾首說他帶壞了皇長孫殿下,身為未來國本,怎可沉迷嚴刑峻法與抄家?!

彈劾這些,也有含蓄的意思在,誰叫四貝勒身後站著太子。有人意在隱晦勸諫,太子爺當立身持正,旁觀為妙,何苦摻和金銀一事,惹上一身腥。

背鍋的四阿哥臉都青了,太子忍著笑意,低低咳了一聲。

收到暗示的索額圖當即跨步而出,義正辭嚴道:“此言差矣。四貝勒懲治的,無一例外是國之蛀蟲,難道他們不該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大清律法就是這麼製定的,你若要怪,就怪老祖宗好了!”

這話一針見血,讓人生生噎住,也讓剛剛回京的明珠麵色微變,心臟開始絞痛。

索額圖無愧於他的滾刀肉稱號,望向發話的禦史,語氣咄咄逼人:“你莫不是嫉妒四貝勒成了長孫的知己,故意胡扯中傷罷?”

禦史:“……”

禦史一口血憋在喉嚨裡,他嫉妒??

一聽此話,大阿哥也要吐血了。八弟投身敵營一去不回,還得了汗阿瑪的命令,把舅舅的銀兩訛了十之六七,沒過幾日,太子居然把差事做完了!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完成得儘善儘美,少有漏洞,速度比他快了一大截;弘晏那小子,更是扮豬吃老虎,使勁兒坑他。

煩心事全撞在一塊,胤禔想要同明珠傾訴,明珠卻出了遠門,於是大阿哥的脾氣肉眼可見變得暴躁,尤其聽不得“還債”“知己”幾個字。

昨夜胤禔輾轉反側,在心裡不住焦急,汗阿瑪會給胤礽什麼獎賞?既完成了差事,八弟能否回來幫他?

大阿哥提著心上朝,緊接著四弟被彈劾,高興還不到一秒,情緒嘩啦啦地急轉直下,變成了氣怒。

更讓他恐慌的在後頭——

病愈的簡親王、裕親王、康親王等一眾宗室,你一言我一語,接連反駁禦史的話。他們若是聯名上書,就算皇上也要顧忌幾分,不出多時,禦史灰溜溜地宣告敗退,滿朝上下,再也沒了攻訐四阿哥的人。

大阿哥見此,心裡一個咯噔,他們明明沒了銀兩,怎的還幫起催債人了?!

胤禛莫名其妙脫離了“險境”,不得不說人造牌匾占了大部分因素,想到此處,他的神色有些動容,又有些恍惚。

下一瞬,朝會風雲變幻,忽然換了一個彈劾的對象,也換了一個彈劾的人。

又一位禦史顏色一肅,拱手出列道:“皇上,臣要彈劾納蘭明珠,謠言惑眾,不敬儲君,其心可誅!”

一石激起千層浪,陸陸續續有人站了出來,都是些分量極重的勳貴大臣,還有暴脾氣的將軍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明珠後背瞪出個窟窿。

不敬儲君是個萬金油借口,至於謠言,也沒人說出個所以然,可如此聲勢浩大的聲討,算得上前所未有,十分罕見。

朝會頓時騷動了起來,明珠麵頰僵硬,灰黑如爐底的顏色,終究沒為自己辯解。

這要如何辯解?

幸而拿不出證據,他還沒有陷入絕境,否則真要把人得罪光了!

索額圖難得有如此舒暢的一日,好似眾人都與他站在同樣的立場,神色那叫一個意氣風發。太子含笑瞧了眼大阿哥,風水輪流轉,被指桑罵槐的滋味可好?

明珠殫精竭慮為的什麼,大人們心知肚明,對大貝勒的印象蹭蹭跌落,認定他是一個撥弄是非,暗裡使壞的非君子,連太子爺的毫毛都比不上。

都說有對比才有襯托,太子整頓國庫,手段嚴苛,好像、好像也算不上事了。

周身傳來似有若無的打量,大阿哥一口氣差些沒喘上來,陣陣眩暈上湧。不多時,皇上終於緩聲開口,結束這一場鬨劇:“好了。”

“彈劾一事延後再議,還望眾卿家遞折陳述,冤枉不得。”皇上微微一笑,朗聲道,“朕這裡還有一份敘功折子,李德全,念。”

奏折太子所撰,詳細闡述了總的辦差成果,更有為四阿哥、八阿哥與皇長孫請功,字裡行間不吝誇讚。

不等朝臣有所反應,皇上繼續道:“都說內舉不避親,太子行事坦蕩,所敘為實,充盈國庫共計一千四百二十萬兩,大善!”

此話一出,大阿哥臉色劇變,果不其然,皇上把太子一組歸為首功,賞珍品馬褂,金錁綬帶,不僅長孫,八阿哥也得了賞。

八阿哥抑住激動的神色,眼眶竟是淺淺紅了。皇上允他當差吏部,不必再回無逸齋讀書,有二哥鼎力相助,他終於入了汗阿瑪的眼!

賞完太子等人,皇上不輕不重地誇了句大阿哥,說他“不錯”,至於賞賜,什麼也沒有。

其中區彆,任誰都看得出來。胤禔腳下生根站在原地,仿佛聽見陣陣竊笑聲,明珠閉了閉眼,大勢已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