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膽就跳下去!”
湯子期一怔,繼而是重物接連觸底的聲音。心驚之下,她快步跑出拐角,就見一個年輕人從樓梯上東倒西歪地滾了下去,梁靳棠就站在樓梯台階上,看著他像隻西瓜似的滾到了一樓。
畫麵太震撼,湯子期嚇得捂住了嘴。
梁靳棠此刻正好回頭。
這一照麵,雙方都想起了對方是誰,他不禁大皺眉頭。
經理馬上過來了,跟著一塊兒過來的還有邱占梅,一個勁兒替剛剛摔下去那個道歉,姿態放得很低,幾乎是渴求:“我真不知道他會來找你的麻煩。棠棠,對不起,我……是他非要纏著我……”
“那跟我沒關係,我沒興趣知道。”梁靳棠直接打斷她的話。
害得彆人摔下樓梯,結果連句道歉都沒有,還這麼拽——湯子期目瞪口呆,對這人的觀感更加差了。
杭薇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也出了包間,問了番緣由。
邱占梅懊惱地說:“是高紹軒,他簡直是個神經病!”
高紹軒從她大學畢業就開始追她了,不過邱占梅鐘情梁靳棠,一直都煩他,可他像塊狗皮膏藥似的甩也甩不掉。
梁靳棠暗戀杭薇,這件事她也知道,不過她就是不甘心,跟杭薇做朋友,可以借機親近他,這也是她願意一直給她當跟班的原因。
彆看她跟杭薇表麵上很好,心裡其實很瞧不上她這番婊裡婊氣的做派。她不知道梁靳棠喜歡她?彆逗了,揣著明白裝糊塗呢,一方麵追著俞北平,一方麵又吊著梁靳棠當備胎,也就梁靳棠這種低情商的鋼鐵直男看不出來。
要不怎麼說,直男年輕時誰沒遇到個把綠茶呢?
“子期?”杭薇轉身時看到了湯子期,過來和她打了個招呼。
湯子期噙著笑,沒應她。可誰都看得出她眼底的諷刺。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明明白白寫著“我瞧不上你”這幾個大字。
杭薇笑得勉強,似是被刺到了。
梁靳棠看不過去,幫襯了杭薇一句:“彆人跟你打招呼呢,回一聲總要吧?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湯子期饒有興味地打量了他一眼,笑得直接:“你喜歡她啊?”
滿滿的都是挑釁。
梁靳棠臉色一冷:“你這人……”
“我怎麼樣?”她微抬下巴,雖然個子矮,其實半點兒不弱,杭薇想說兩句場麵話,湯子期已經冷笑離開。
杭薇尷尬笑笑,歉意地看向梁靳棠:“甭價。她人就這樣,比較直,不是有意針對你。”
梁靳棠抬手止住她話,哂了一聲:“彆,早領教過了。”
……
最近順義那邊發生了小型的地麵塌陷,支隊人手不夠,大多去了南邊,武警消防總隊調了一些人過去。翌日,梁靳棠警衛一個重要領導人去那邊視察,一早就出了門。
“怎麼了,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高政抬腳跨過一道溝,回頭對他笑笑。
荒野地方,路都不平,何況是這種還沒開發過的莊稼地。一場暴雨,再加上地基塌陷,方圓十幾裡都成了坑坑窪窪的蠻荒地。
梁靳棠也笑笑:“家裡有點事兒。”
他不願多說,高政也不多問了。前麵過來兩個相熟的,也穿綠軍色常服,身姿挺拔,精神矍鑠,笑著打了聲招呼。
“去休息站坐會兒吧,看你精神不大好。”高政搭了一下他肩,喚上身邊另一個警衛離開了。
按理說,他該貼身跟著的,不過領導不讓,他也就不跟了。乾這行,首先要保證的就是絕對服從。
說是休息站,其實就是幾塊木板搭起來的簡易大棚,櫃台的地方有熱水,還有個年輕的女軍醫負責整理一些藥物,看到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臉有些紅。
“首長,要來點兒水和罐頭嗎?”
“不用了,謝謝。”梁靳棠摸了根煙,慢慢點上火。他似乎是在想事情,微微弓著腰,岔開一雙長腿,指尖的煙飄出一綹一綹的白霧。
有人從上邊拍了一下他肩膀,然後在他身邊坐了:“怎麼不跟著老高?”
是俞北平。
梁靳棠詫異極了:“你不在指揮中心指揮,上這兒來?”
“總部有老李呢,今兒我過來近身指導。怎麼樣,情況還好吧?”
“就那樣。你第一天碰到塌陷?”
“人員沒傷亡吧?”
“傷了八個,沒死人,其餘損失了一些家畜,塌了些房屋。”
“那還好。”俞北平跟他伸手。
梁靳棠蹙眉,沒什麼表情:“乾嘛?”
他這反應也是沒誰了,一點兒不懂得察言觀色。俞北平氣笑:“給我根煙。”
梁靳棠掏出一整盒,利落拋給他。
俞北平瞥一眼,十幾塊一盒那種,大紅色包裝。
俗,忒俗。
平時他就見身邊那些中老年糙漢子抽,年輕人誰會去抽這個?味道嗆不說,還廉價。
“回去後,換種煙吧。”俞北平把盒子扔回給他。
梁靳棠默默收了,不置可否。他抽煙的時候,總是習慣地想些事情,白淨的麵孔繚繞在煙霧中,下頜堅毅,眼神清明,卻偏偏透著一股頹廢的味道。
“有心事?”俞北平問他。
梁靳棠沒答,過了會兒,把煙掐了,回頭看著他。
目光專注,像是在探究著什麼,看得俞北平訝然:“我臉上有花?”
“沒。”梁靳棠眉眼冷峻,眼底卻透著那麼點兒挑釁,“就是想看看,你這人有什麼魅力,讓那麼多好姑娘對你死心塌地。”
“你指誰?”
梁靳棠盯著他,沒作聲。
那種直勾勾的目光,像是在和他較勁。俞北平向來不畏懼任何逼視,見他這樣,也樂得和他對峙,眼神比他還靜,目光卻還要銳利。
“有時候我也挺想不通的,你的情商到底有多低,竟然胡喜歡杭薇那樣的女人。”
梁靳棠眼底戾氣一聚:“俞北平!”
“怎麼?”他淡淡一笑,攤了攤手。
“彆詆毀杭薇。”
“她本身沒問題的話,沒人能詆毀她。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得你自己去看清楚。你們這些武官出身的,腦子都一根筋。”說完這話,俞北平也懶得解釋了,起身走開。
梁靳棠對他的背影冷笑,狠狠一腳,踩在還未熄滅的煙頭上。
……
湯子期有多討厭梁靳棠,梁靳棠就有多討厭湯子期。寥寥兩麵,都是不歡而散。約莫湯修荃還打來電話,要她回西山那邊吃飯。
湯子期不願意,何舒青就勸她。沒纏得沒法,她隻好過去了。
吃一頓飯,像是在趕刑場。好不容易吃完了,湯修荃還讓梁靳棠送她。
她走在前麵,他在後麵慢慢跟著,步子不快不慢,了偏偏穩穩當當,任她怎麼走也甩不掉。出了崗亭,湯子期終於受不了了,駐足回頭:“喂!打個商量。”
“我有名字。”
湯子期憋了口氣,耐著性子道:“梁靳棠!”
“什麼事兒?”
對於這種鋼鐵直男,湯子期知道不能迂回,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你討厭我,正好,我也討厭你,這樣吧,我自己打車回去,你也省得一路上對著我這張讓你反胃的臉。”
“不行。”
語氣篤定,半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湯子期磨著牙:“為什麼不行?”
“首長讓我送你回去,我就必須送你到家,看著你進門。”
“你這人怎麼這麼死板?”
回應她的是他拉開車門的聲音,略略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湯子期:“……”
所以啊,她最討厭這種低情商直男了。簡直是雞同鴨講!
……
路上遇到點事情,經過第二個岔路口時,梁靳棠把車停到了路邊。
“嘛呢?”
他沒搭理她,徑直跳下車。湯子期望過去,發現他扶起了對麵路邊一位摔倒的老太太。那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頭發已經半白,穿著件花色陳舊的西裝外套。
她在路邊倒了有一會兒,可路過的沒一個停下來扶她的。
湯子期防備心很重,覺得那老太太麵相不好想,心裡猶豫,梁靳棠把她扶上了車,直奔就近的醫院。
這會兒再說什麼也晚了。
到了醫院,直接把人送進了急診室。
過道裡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的,難免會磕碰到。湯子期是個急性子,站了沒兩秒就不耐煩了,掏出手機煩躁地戳著遊戲。
推車路過,有護士撞了她一下,手機都失落下去。
旁邊一雙手利落抄過快掉地的機子,另一手扶住她,把她往裡帶了帶:“小心。”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湯子期微震,心裡有些觸動,不覺多看了他一眼。
還是那張撲克臉。不過,人倒是不壞。
有那麼一刻,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她好心提醒他一句:“那老太太瞧著不是善茬,你可彆聖父心泛濫,給自己找麻煩。要是個碰瓷的,一會兒你自己墊錢,彆拉上我。”
梁靳棠皺了皺眉:“你怎麼這麼冷血?這個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心喂了驢肝肺,湯子期氣得%e8%83%b8口鼓脹。
就該他被人騙!
醫生出來了,眉頭皺得很深,看到他倆,有些欲言又止。湯子期最是受不了這樣吞吞吐吐的:“您有話就直說吧。”
醫生隻好說了:“腰間盤突出,中度拉傷,需要住院。她說是你們撞的她,要你們賠償。那個,押金先墊一下吧。”
梁靳棠愣住。
湯子期看他不可置信又猶如吞了一隻蒼蠅的表情,忍笑忍到內傷。剛才的不快,頓時一掃而光。
能落井下石,她是絕對不會伸出援手的:“是啊,這個世界可不是我想的那樣。”
梁靳棠一言不發,臉色不好看,眼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湯子期捕捉到這點,心弦微顫,也不笑他了:“你彆這樣。也不是每次都碰上這種人的……噯,怕了你了。”
湯子期撇下他進了病房。
摔倒的老太太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手裡還捏著半顆蘋果,神情愜意,哪有有一丁點兒“傷”的模樣?
老太太認出她,撇撇嘴,給了個白眼,扭頭繼續吃蘋果,一邊啃,一邊含糊問:“錢都交了吧?我兒子一塊兒就來了,你們彆想著逃走?我記下你們的車牌號了。”
湯子期抄著手,笑盈盈地站在她麵前:“逃?逃什麼啊?老娘已經報了警,看你個碰瓷老太婆到底有多少前科?賠錢?我呸!一毛都不會給你!”
老太婆一聽不給錢,差點就跳起來:“不給錢?撞了人不給錢?大家來看啊,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樣啊?一點都不尊老!沒人性啊!老太婆都快七十了,兒子在外地打工,媳婦還等著臨盆,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啊!沒法兒活了!”
要換個一般人,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