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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婚之後 李暮夕 4345 字 5個月前

出於愧疚和心疼,對他一直很縱容,養得他這些年無法無天,天天在外麵惹是生非。

這是俞亮早年給他定的一門親,當時周家還沒敗落,家境尚可,雖然比不上俞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去年因為周崇出了意外,家世一落千丈,已經大不如前了。

俞亮已經想著要退了這門親事,隻欠一個時機。倒不是什麼家世的問題,用他的話說,周家這幫人,除了他這個老戰友,就沒幾個腦子拎的清的,尤其是那幫七大姑八大姨。現在周崇出了事,家裡沒個鎮場子的人,早晚要出大事兒。

俞亮這些年正處在上升期,很忌諱這種事情。

不過因為牽扯到一些內部問題,暫時還不便談解除婚約的事兒。

兩家本來就關係敏[gǎn],俞少謙這個節骨眼上去刺激人家姑娘,還把人家逼得自殺——俞北平忍不住揉了揉太陽%e7%a9%b4。

“也不怪他,你弟弟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多半是被那幫狐朋狗友給蠱惑的。你爸已經打了他一頓,一會兒你進去,多幫著說些好話。”霍成歧道。

他跟了俞亮有十多年了,一直是他的心腹副官,對他的了解,不可謂不深。

俞亮在他們那一輩排第五,早年卻不得老首長重視。他是文官出身,年輕時在南地一個軍分區做參謀,後來調任大軍軍區,再到如今的參謀長官,一路走得坦蕩,氣勢如虹,老一輩中也無不側目。年輕時的俞亮鐵血乖戾,但是八麵玲瓏,什麼場麵都能麵不改色,年紀上來了,脾氣反而更加上漲了。

這次俞少謙捅出這麼大簍子,他怎麼可能不動怒?

俞亮和周崇也算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更有革命之誼,雖然後來理念不同,走到如今這地步,可到底是有情分在的。

周崇一死,他心裡難過是一。二是,外麵多少雙眼睛看著?都在說俞家薄情寡義。

俞亮是儒將出身,好麵子,跟那幫沒臉沒皮的老兵痞不一樣,凡事講道理,要情麵。

偏偏俞少謙就喜歡跟那些混小子混在一起。

“媒體沒亂登吧?”俞北平問他。

霍成歧忙道:“哪能啊?大家都知道分寸的。”

俞北平點點頭,略一沉%e5%90%9f,對霍成歧道:“我進去看看,這邊交給我。您先回去,外麵還有大把的事兒等著處理呢。”

霍成歧應了聲,快步出了院子。

俞北平沒再停留,拍了拍襟口的領花就大步跨進了門。

屋子裡的氣氛很壓抑。

俞亮在宴會廳煮茶,目不斜視。俞少謙垂手站在一邊,看到俞北平,隻消一眼就垂下了頭,也沒像往常一樣笑嘻嘻地對他討巧賣乖。

俞北平摘了軍帽信步過去,撈了一杯泡好的茶,在鼻下輕輕晃過,側頭對俞亮一笑:“金駿眉嗎?這茶香得很,茶湯澄淨金黃,前些年,我在老毛子那兒花了大價錢都弄不到。”

“老胡送來的,前段日子他在我這兒順走了兩瓶茅台,這趟過來,說是禮尚往來。”俞亮麵無表情,彎腰用鐵器夾內瓷盞。

“胡叔最愛茶,也最能品茶。”俞北平微笑。

俞亮重重一哼,把茶盞拍在了楠木桌上,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瞪著他:“彆兜圈子了,你有話就直說!大老遠回來,就是為了跟你老子敘舊?”

俞北平這才放下茶盞,心平氣和說:“少謙是有錯,不過他還小,就繞過他這一次吧。”

“小?二十二歲了還小呢?我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在青島任職了。不說獨當一麵,最起碼的,彆給家裡惹禍!”俞亮抓起武裝帶往後一甩,不偏不倚抽在俞少謙身上。

身後一片殺豬般的慘叫。

可俞少謙還不敢躲,可憐巴巴地向他堂哥投來求助的目光。

俞北平知道不合時宜,可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抬手放唇上壓了壓。

俞少謙一臉受傷。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啊?

“你笑什麼?”俞亮看向大兒子,臉色陰沉。

俞北平軍製筆挺,英武高大,卻偏生長著副極漂亮的麵孔,白璧無瑕,修眉紅唇,不笑的時候威嚴寡清,笑起來時又讓人覺得頗為紳士。

旁人都怕俞亮,隻有他,打小就不怕。

這會兒也不卑不亢地說:“事已至此,您也彆太生氣了。當務之急,是找出應對的方法。”

俞亮冷哼一聲,不說話。

俞北平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說:“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也彆太為難他。教不好後輩,您有責任,我也有,沒必要一昧問責。懲罰是其次,怎麼教好才是真的。”

俞亮氣得%e8%83%b8口一滯,可望向這個兒子,對方臉上一片從容,眼底不易察覺的冷峻和嘲弄讓他頓時啞了火。

俞亮移開了目光。

俞北平卻一直看著他:“我看,您不止想說少謙,也想說我吧。不過,我工作上從沒倚仗你,也沒犯過什麼錯,讓您丟臉。至於性格上那點兒缺陷,實在是從小沒媽,沒得過好好的熏陶,真是對不住了。”

這一番話,把俞亮的臉色說得陣青陣白。

霍成歧在旁邊看得眼皮直跳。

有那麼片刻的凝滯。

俞北平這才斂了笑意,麵無表情地說:“周啟蘭那兒,我會負責解決,這門親事,也是時候該退了,指不定什麼時候真鬨騰出什麼事兒。”

回頭叫上俞少謙,領著出了門。

趕在他出門前,俞亮問了句:“彆光顧著彆人,你自己的親事呢?那丫頭怎麼樣?”

“還行吧,先處著試試。”俞北平也沒多說。

“你弟弟過兩天回國,你去接他吧。這幾天彆到處跑,免得他回來碰不上。”

“知道了。”

等人走了,霍成歧才敢過來。被他瞧見這麼一幕,多少有些尷尬,本著原則避而不談,開始扯彆的話題。

俞亮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這是給他留麵子呢。

他苦笑一聲,像是一瞬間老了十幾歲:“是我對不住他,也對不住他媽。”

俞亮年輕時不受老爺子重視,一直待在南邊,算是放養,連學校填誌願都沒人過問。可以說,他能混到現在,都是靠的他自己。也因為這點,年輕時糊塗,對這方麵特彆看重,總想著證明自己。

忙於工作了,就倏忽了家人,一年到頭都不回來看幾次。俞北平八歲的時候,弟弟就被人販子拐走了。他母親是搞化工研究的,本來就精神不好,那次打擊後人就癱了,後來送去了南地療養,在一個雨天跳了樓。

他當時人在外地,直到妻子去世都沒能趕回來看一眼。

從那以後,俞北平就有些跟他較勁的意思,雖然從來不跟他吵,也沒提過這茬,可骨子裡是反他的。

也因為這點,俞北平從小就跟爺爺一起生活,性格很自立,也很獨斷。他習慣了什麼事情都自己思考,自己解決。不過好在他雖然傲,都藏在骨子裡,從來不跟人正麵起衝突,那些乖戾尖銳的勁兒,都用來對付他這個老子了。

可就是針對他的時候,他也是風度翩翩的,叫人挑不出什麼刺兒。

父子倆的關係,說好肯定算不上,可要說壞吧,也不能,頂多是暗潮洶湧,表明平和,大家都是有地位的人,就算不對眼,也維持著那點兒相敬如賓的風度。

至少在外麵人看來,父子倆關係尚可。

俞亮每每想起,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可也無可奈何。這個兒子太難伺候了,就沒人能駕馭。這都快三十了還沒個對象,他才想著給他找個性格活潑一點、開朗一點的小丫頭。

不說製住他,隻盼著能磨磨他、給他解解悶兒就不錯了。

慶幸的是,兩年前找回了弟弟,俞北平這性子才算是收斂了些,父子倆關係也沒前幾年那麼緊張了。

……

出了大院,離那大樓老遠老遠,都快看不到影子了,俞少謙才喜極而泣地放鬆下來:“謝了,哥,真是太謝謝了,救我脫離苦海。”

俞北平不置可否,勸他:“你自己也注意著點兒,救得了你一次,不代表每次都能救你。”

“知道知道,我再也不敢了。不過這事兒也不能怪我啊,那個周啟蘭的心理素質真是太差了,不就是解除婚約嗎?犯得著……”

“行了行了。”聽他有囉裡吧嗦一大堆的趨勢,俞北平頓時沒了心情,“過幾天買點兒東西,跟我一塊兒去醫院,給人家道個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俞少謙一聽就垮了臉:“不是吧?”

俞北平一想,又擺了擺手:“算了,我一個人去。”這貨口沒遮攔,又耐不住性子,沒準又捅出什麼簍子。

俞少謙一聽就眉開眼笑了:“謝謝哥,謝謝,這事兒就拜托您了。”

第007章 上門

翌日天氣不大好,整座四九城都籠在一層灰蒙蒙的霧霾中。

下午,湯子期和孫娉去了趟醫院,看望陸錚。

主治醫師和她說,一切情況穩定,讓她們放寬心。

湯子期心裡卻苦笑。

一切穩定,換句話說,那就是壓根沒有醒來的跡象。

孫娉一向很要強,那天卻在醫院外麵哭了起來,哭得還特彆難看。她遮著臉不讓湯子期看她,像是發了瘋,聲嘶力竭:“滾!你給我滾!”

湯子期沒有動,一種難以言喻的心酸席卷而來。她忍不住捂住嘴,可心裡清楚,這會兒如果她都倒下了,孫娉該怎麼辦呢?

她忍回淚意,抱住導師,用一種平和的語氣安撫她:“沒事,陳珞前幾天跟我說了,過兩天有個美國來的專家會來我們學院,這方麵特彆內行,回頭我去請教他。”

“真的?”孫娉仰頭望向她,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湯子期嘴唇蠕動,笑得勉強,卻重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家都晚上6點了。何舒青在廚房裡炒菜,閆峰在玄關的地方忙著倒茶,客廳裡燈亮著,隱隱有笑聲傳來。

閆峰和何舒青是多年老友,為了她,明著是鄰居,實際上,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中意何舒青。不然,乾嘛放著好好的機關大院不住,特地搬來這荒野小地方受罪?

湯子期往客廳的方向看了眼,看向閆峰:“閆叔,有客人?”

閆峰滿麵紅光,笑著點頭:“是老首長來看我們了。”

湯子期訝然。

閆峰沒退役前,給總參一位老領導當做警衛員,貼身保護那種,後來他背部受了傷,就給辦了轉業手續,現在來海澱這邊的某分局當了片警。

不大不小,副處級。

雖然不是多麼優厚的待遇,單位離住的地方近,也沒什麼危險性,閆峰沒什麼野心,做事踏實,樂顛顛地接受了。

閆峰倒完茶,湯子期接過托盤:“我送過去吧。”

“也好,我去廚房幫你媽。”

湯子期點點頭,端著托盤去了客廳。

來人是一老一少,都穿的便衣,中年男人雖然鬢發半白,精神依然矍鑠,鳳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