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嘴角,努力擠出個笑容,挽住了他的手臂跟他撒嬌:“要遲到了,我們快上車吧。”
……
這天禮拜三,下午這帶的交通不算繁忙,今天卻破天荒地堵上了。湯子期一邊看手表一邊催促那司機:“師傅求你了,我要去聽一個特重要的講座,遲了我就完蛋了。”
司機也煩,兩手一攤,示意她往前麵看。
一排排長隊,五顏六色的車輛像一隻隻火柴盒,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叫人頭皮發麻,也無可奈何。
“我也想快,可你看,這怎麼快得了?難不成插上翅膀飛過去?”
好不容易暢通了,車開到前麵,才知道是路麵塌陷,出了不小的事故,武警和消防車都出動了。
到了N大,湯子期直奔階梯教室,路上還撞到了人。
她一個勁兒道歉,沒等對方回答就衝到了頂樓。
站門口喊了聲報道,整個教室幾百人都看向他。梁教授是老學究,脾氣出了名的硬,半點兒麵子沒給她:“出去!”
湯子期的臉火燒火燎。眾目睽睽之下,仿佛被人剝光了扔在冰天雪地裡。
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災樂禍。
湯子期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腳底卻像生了根,怎麼都挪動不了分毫。梁教授目光如炬,鏡片後的眼神嚴厲又嫌惡。他說:“我最討厭不守時的人。出去!我不想說第三遍。”
她咬了咬唇,深深地垂下了頭。
有人從後麵過來,四平八穩地插了句:“她不是有意遲到的,今天長安街那兒發生路麵塌陷,交通癱瘓了,我也是從那邊過來的。算了吧,就當給我一個麵子。”
這聲音熟悉,湯子期微微一震,不過沒敢在這種時候回頭。
說來也怪,聽到這個聲音後,她身上的重量忽然頃刻間散去了。俞北平的聲音似乎有魔力,能撫平人內心的緊張和焦躁,跟著他從容的情緒走。
梁教授的神色也緩和了些,對俞北平禮貌點頭,爾後看向湯子期,冷冷道:“進來!”
湯子期如蒙大赦,縮著腦袋貓著腰進了教室。
……
下課後,湯子期收拾了東西就要出去,梁教授卻叫住了她。可能是對她印象深刻,額外布置了作業:“把剛才課上講過的內容整合一下,下個禮拜一,交一篇2萬字的感想給我。要是完不成,我直接聯係你導師。”
湯子期:“……”
如果隻是這樣,她也就認了。可是,梁教授和俞北平擦肩而過時還打了個招呼,和藹地跟他寒暄,決口不提感想的事。
湯子期:“……”
果然是柿子撿軟的捏,區彆對待嗎?
俞北平送走了教授,回頭朝她走來。
湯子期的背脊一下子繃緊了。
看到他就想起剛才的事兒,她有些窘迫,也有些感激,尷尬笑笑:“俞首長?”
“叫名字吧,彆首長來首長去的,我聽著瘮得慌。”他疊了下手裡的文件,把鋼筆扣上,和她一前一後往外麵走。
湯子期不忘說謝謝:“剛剛多虧您幫我解圍。”
俞北平都沒正眼看她,隻是淡淡說:“也不隻是為了你,我自個兒也遲到了,你像隻鵪鶉似的堵門口,我還怎麼進去?與人方便,有時候就是給自己方便。”
他說得雲淡風輕,湯子期心裡的尷尬也散了些。
有那麼一瞬間,好像他們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上,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親近。
她忍不住回頭看他,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三十上下,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俞北平生得英俊,一身筆挺的鬆枝綠軍裝,肩膀寬闊,背脊挺拔,武裝帶卡著勁瘦的腰,底下一雙修長筆直的腿,風情楚楚,格外精神。
就是不笑的時候啊,有些嚴肅,也有些冷,略有些緊繃的下頜透出一抹清冷禁欲的弧度。他應該算是她認識的男人中,長得最出眾的。
眉眼修長,氣質內斂,說不出的雋永沉靜。那張乾淨俊美的臉,看似漠離,又讓人覺得豔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視。
他成熟老道,又不會讓人覺得世故。
不可否認,他是一個風度翩翩又很有內涵的男人。
湯子期不自覺想入非非,過了會兒,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目光,盯著遠處的水杉樹猛瞧。
冷不防他回頭問她:“樹好看嗎?”
湯子期沉默了會兒,臉頰不受控製地發著熱。心裡想,他肯定知道她在偷看他了!
俞北平也不逗她了,笑著提議:“走,一起吃個飯吧。”
“……可是……我沒帶錢……”
“我請你吃。”
“這怎麼好意思?”這話還真不是客套,要換了熟人,她肯定厚著臉皮上了。一是在這人麵前臉皮莫名有些薄,二是怕以後孫娉知道。
心裡猶豫,她回頭看他,他確認般點點頭。
略一沉%e5%90%9f,她點了頭,偷偷摸摸跟他說:“那——您可不要告訴我老師啊。”
日光裡,小姑娘眉眼生動,帶著年輕姑娘特有的那股子純粹和爛漫,招人喜歡,咋呼呼的,竟然也不惹人討厭。
俞北平彎了一下唇角,不置可否。
……
說是請客,其實就是在食堂二樓吃了一頓。
不過湯子期不挑,一桌的菜上來,沒幾分鐘就去了大半。俞北平挑了挑眉:“還彆說,你這架勢,真像剛從監獄裡勞改出來的。”
“我吃相不好。”她也老實,討巧賣乖地看著他,再三強調,“彆告訴我老師啊,求您了,首長。”
“說了彆叫首長。”他低頭舀了口湯喝。
“那叫什麼?站長?”
俞北平說:“叫名字。”
湯子期頭搖得像撥浪鼓:“哪天被老師聽到,非揭我一層皮不可。”
他也不勉強了,換了說辭:“我在家同輩裡排第六,你不介意的話,叫聲六哥吧。”
“可以嗎?”她不確定,眼神卻挺希冀。
“你試試。”
俞北平眉目平和,沒有流露出任何主觀意圖。可是吧,湯子期盯著他看,盯著盯著就覺得他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透著一股慫恿的味道。
像誘人墮落的魔鬼。
她咬著一口小白牙,內心艱難掙紮。
湯子期這人,彆看嘴巴上說著“不要不要”,膽兒其實肥著呢,過了會兒,她試探著喊:“六哥——”
他撩起眼簾看她一眼,終是沒忍住笑。
得咧,就一棒槌,缺心眼兒!
第004章 教導
吃完飯後,俞北平開車送她。
問到上哪兒,湯子期想了想說:“明天就禮拜六了,我不回學校。”
“成,哪兒?”
“我在學院旁邊的那個小區租了套房子,一會兒到了,我給您指路吧。”
俞北平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這人車技也是真好,晚高峰這麼堵的路,愣是沒讓他停滯,隻花了比平時短一半的時間就到了。湯子期從一旁悄悄打量他,心裡犯嘀咕。
“乾嘛這麼看著我?”他身邊像是長了眼睛,都沒側一下頭就發現了她的目光。
湯子期嘿嘿笑,沒敢開口。
俞北平不鹹不淡道:“說啊。”
“不說,怕您打我。”
“我沒那麼小氣,說吧。”
湯子期這才鼓足了勇氣:“我就是覺得吧,您這車技也太好了,該不是平日裡經常闖紅燈吧?”
車子抖了一下,俞北平連忙穩住。
拐進小區,終於到了地方。他按照她說的,把車停在了樓下的黃線區,又解了安全帶,這才回頭看她。
湯子期被他打量得渾身不自在:“……怎……怎麼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俞北平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現在知道怕了?剛剛你不挺能的嗎?這口沒遮攔的性子,是天生的還是跟誰學的?”
湯子期努努嘴,小聲反駁:“不你讓我說的嗎?”
“你說什麼?”
她連忙搖頭:“沒什麼!”
後來他送她上樓,湯子期出於禮貌,留他喝了杯茶。
她這兒也沒什麼好東西,背對著他在玄關的地方翻了好久,問他:“您喝什麼?咖啡還是果汁?茶葉我這兒隻有大麥茶啊。”
“給我杯白水就行。”
湯子期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俞北平微微岔開腿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搭在膝蓋上:“怎麼了?”
這個動作真是帥氣,微微弓著腰,寬闊的背脊很飽滿,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弓,男人味兒十足,可舉手投足間,又透著那麼點兒慵懶隨性。
湯子期壓住心裡那點兒旖旎,真誠地搖搖頭:“沒什麼啊。”
她回頭給他倒水,私心裡希望他多呆一會兒,拿水瓶的時候故意抖了抖手。水瓶倒在盥洗池裡,“哐當”一聲摔得內瓶粉碎。
湯子期愣在當場。
她隻是想倒翻熱水再燒一壺來著的,這下弄巧成拙,水瓶都報廢了!
俞北平聽到聲響過來,高大的背影籠在她身後,把她麵前遮得一黑。
可能是做賊心虛,她緊張地搓了搓手:“這……我去樓下買個水瓶吧。”
“還是我去吧。”顯然他不大相信她。
湯子期的臉火燒火燎的,眼睜睜看著他去了玄關的地方穿鞋。他動作利索,蹲下來簡單撥弄了一下就穿好了鞋,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湯子期忽然想起那天在孫娉家裡聽到的談話,他是個武警通訊站的站長,兼作戰指揮官。孫娉說他們營是新合並成立的,暫時還沒參謀,也沒參謀長,管理、教學以及出任務的作戰方案都他自己出。
想想就頭皮發麻。
湯子期再看他那張清風霽月般的臉,總覺得不太人道。對於這樣的美人,簡直是摧殘!
……
俞北平去得快,回來得也快,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去了廚房,燒開水、洗熱水瓶、泡水……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看得她咋舌不已。
她覺得自己過去也是添亂,乾脆待沙發裡不動。
隻一會兒,他端著兩杯水過來,一杯安放在她麵前,還很體貼地扣上了防燙杯環。
“謝謝。”湯子期把杯子捧起來。
俞北平在她身邊坐下,低頭吹杯麵:“你平時就住這兒?”
“嗯。”她應一聲,小心抿了口。還是有點燙,繼續吹。
“不住宿舍?”
“禮拜一到禮拜四住宿舍,禮拜五到禮拜天上這兒住。一個人住嘛,比較自由。”
他點點頭,表示理解。
“對了!”湯子期想起什麼,火燒眉毛般放下杯子,霍然起身,“梁教授讓我寫兩萬字的課堂感想啊!怎麼辦,我壓根就沒聽!”
俞北平好笑地看著她:“已經遲到了,上課為什麼不好好聽?”
湯子期啞口無言,一臉憋悶。
小姑娘吃癟的樣子有點可憐,烏溜溜的大眼睛泛著潮氣,像是隨時都要急哭了似的。她穿了身毛茸茸的淡黃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