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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 蓬萊客 4473 字 5個月前

,動作更不能叫人賞心悅目。但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射出最精準,最具威力的奪命之箭,這就是他們每次賴以從戰場上活著下來的唯一法子。

李穆在投軍的最初幾年裡,做過為時不短的弓.弩手。

他曾是最出色的弓.弩手之一。

……

幾乎不過是一來一回之間,李穆便放下了弓箭。

沒有片刻的猶豫,他轉過身,就往虎山的方向而去。

陸柬之望著他去往虎山的背影,目光凝滯,臉上露出一絲恍惚般的神色。

片刻後,他突然轉身,竟也朝著那個方向,疾步追了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攀援抵達了虎山的所在。

這個消息,迅速就被傳到了觀景台上。

兩人的第二關,也算是相平。

但不知陸柬之如何做想,在最後一關,竟棄了清談,選擇和李穆同往虎山。

這一結果,著實叫人意外。

陸光對兒子的選擇,顯然,事先也是完全沒有任何的準備。

他似乎很是吃驚,並且,應該也有些不悅。但很快,就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正襟危坐,神色嚴肅。

高嶠望著虎山的方向,眉頭緊鎖。其餘人則議論著,紛紛站了起來,不停地張望,好奇地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

虎山名“山”,實則是一個山腹內天然形成的洞%e7%a9%b4。從前裡麵關著用來相互廝殺格鬥以取悅貴族的猛獸。後來被廢棄,但名字一直保留了下來。

而今日,這裡重被啟用。

第三關的阻攔,就是一隻被困在洞%e7%a9%b4裡的猛虎。

這隻猛虎,不但經曆過多場的同類廝殺,稱霸至今,而且,最近這三天,都不曾被喂飽過。

凶悍地步,可想而知。

虎%e7%a9%b4位於下方一個凹陷進去的深洞裡。入口處山壁陡峭,但怪石嶙峋,可借力攀援上下。洞內光線昏暗,人站在洞口,無法看到洞%e7%a9%b4深處的景象,隻能隱隱聽到陣陣沉悶的虎嘯之聲,不斷地傳了上來。

洞%e7%a9%b4口,站著一個馴獸人,高鼻藍眼,是個胡人。看見李穆和陸柬之一道出現在了這一關口,迎了上來,躬身說:“猛虎就在下方洞%e7%a9%b4之中。奴這裡是入口,出口在西側。二位郎君須從此處進,西口出,方算通過,途中遇虎,可殺,可不殺,悉聽尊便。若有郎君中途不敵,可返回敲擊洞壁,奴守在此處,聽到,便放下繩梯,助郎君上來。”

馴獸人又指著一個兵器架,說:“此為防身所用,二位郎君,請取用。”

架子上隻橫放了兩根長棍,彆無它物。

陸柬之和李穆各自取了一根,手腳並用,攀著山壁,下了洞%e7%a9%b4。

要想從這裡去往對麵的出口,就隻能沿著洞%e7%a9%b4的地勢前行,而洞%e7%a9%b4卻宛如鑿在山腹中間的一條洞道,越往深處,越是低矮狹窄。

最窄的腹地之處,寬度勘勘隻容雙馬並排通過而已。

空間本就騰挪有限,加上惡虎擋道,手中唯一的防身武器,又隻有一根長棍,殺傷力有限。

洞道的東西口子,雖距離不長,但這一關的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陸柬之和李穆各自持著長棍,一左一右,朝著山洞深處,慢慢走去。

沿著洞壁,雖然每隔一段距離,便插了一把火炬照明,但下到深處,光線依然昏暗,火光將兩人身影映照在洞壁之上,影影綽綽,還沒前行幾步,忽然,對麵深處,迎麵撲來了一陣帶著腥惡之氣的涼風。

接著,黑影一晃,一隻猛虎突然從昏暗中跳了出來,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這是一隻體型巨大的成年公虎,異常強壯,虎目發出瑩瑩的兩點綠光,十分瘮人。

饑餓令它變得異常的焦躁和興奮。

它盯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兩個不速之客,眼中綠光閃爍,嘴角不住流著口涎,一邊低低地咆哮著,一邊不停地走來走去,仿佛一時還沒決定,先去攻擊哪個。

一虎雙人,就這樣對對峙了片刻。

李穆慢慢地伸出手中長棍,敲了敲身側的洞壁,發出清脆的撲撲兩聲。

惡虎被吸引了注意力,朝著他的方向,猛地撲了過來。

李穆不動,就在快要撲到麵前的時候,就地一滾,閃了過去。

老虎撲了個空。

李穆一躍而起,朝前疾奔而去。

陸柬之緊隨在後。

老虎回過身,怒吼一聲,在身後緊緊追趕著二人,距離越來越近,快追到的時候,縱身一躍,朝著距離近些的陸柬之撲了過來。

陸柬之迅速矮身,避過了這一撲。

老虎越過他的頭頂,啪嗒一聲,四爪落地,又擋住了去路。

這一段的洞壁,已經開始變得狹窄。

被老虎那碩大身軀一擋,便不剩多少空間可供通過了。

李穆和陸柬之對望一眼,不約而同,持棍朝著對麵那頭惡虎,一左一右,迅速地撲了上去。

“噗噗”沉悶兩聲,老虎天靈蓋骨,一左一右,吃了兩記棍棒。

這一擊,二人皆用了十分十的力道,力透棍身。

老虎雖皮堅肉厚,一時也是被擊得頭暈目眩,嗷了一聲,仿佛喝醉了酒似的,身體晃晃蕩蕩。

眨眼之間,兩人各自抓住機會,從吃痛還沒回過神來的虎旁躍了過去,繼續朝前疾奔,很快便到了那段最窄的腹地。

而此時,身後那頭猛獸的咆哮聲,也追了上來,近在耳畔了。

它那狂怒的吼叫之聲,震動了整個洞壁,頭頂岩層裡的碎石和粉塵,不住地簌簌下落。

陸柬之緊緊地捏著手中長棍,咬牙道:“李穆,收拾了這東西,你我再決鬥一場。敗者,退出今日競賽,再無資格做高氏之婿!”

李穆雙目盯著那頭已再次撲了上來的惡虎,笑了一笑:“正合我意!”目光一沉,竟絲毫不避,迎頭而上,揮起手中棍棒,“蓬”的一聲,重重擊在了一隻朝著自己抓來的虎爪之上。

一聲嗥叫,虎爪應聲而折。

老虎撲勢頓消,從半空頓落在地。

陸柬之迅速跟上,與李穆一道,兩條棍棒,雨點般襲向老虎。

老虎起先還勢如瘋狂,漸漸勢衰下去,口噴血沫。

最後一棍,李穆發力,重重擊於虎頭正中,天靈骨應力碎裂。

那條棍棒,也不勝其力,竟從中應聲折裂,喀拉拉地斷成了兩截。

老虎發出最後一聲長長的慘烈嗥叫,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再晃幾下,再次撲倒在地,一動不動,徹底死了過去。

李穆上前,撿起了地方的兩根斷棍,穿過那道狹窄通道,去往出口。

陸柬之隨行。

前頭光線,漸漸地變亮,地方也空闊了起來。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出口所在的天井之下,對立。

李穆說:“陸公子,請。”

方才和猛虎的一番惡鬥,令兩人的頭臉衣裳,都濺上了從虎口中噴出的斑斑血點。

陸柬之雙目也微微泛紅,和先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盯著李穆,持棍撲了上來。

李穆以雙手短棍對他長棍。幾個回合下來,臂膀吃了一記橫掃而來的棍頭,身體隨之微微晃了一晃。

陸柬之雙目更紅,腳下沒有絲毫的停頓,長棍一掃,再次朝著李穆攻了過來。

“啪”的一聲,李穆左側肩膀,又吃了一記。

李穆眯了眯眼。

第三次,當陸柬之手中的那條棍棒再次搗向他的咽喉之際,李穆不但沒有閃避,反而拋了手中兩截斷棍,欺身迎了上去,雙手快如閃電,猛地捏住了棍頭。

雙方便持續發力,相互角鬥。

陸柬之的臉,慢慢地漲紅,額頭漸漸開始沁出汗水。雙方相持了一陣,他被對麵的力道,推著開始後退,一步步地後退,直到背部被頂在了洞壁之上。

李穆再次發力,長棍從中彎曲,驟然變成了拱橋的形狀。

“斷!”

他低低地喝了一聲。

“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棍身果然應聲,生生地斷成了兩截。

陸柬之的手臂被這股他此前從未感受到過的可怕力道給震得發麻,%e8%83%b8口也隨之一陣血氣翻湧。

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呼”的一聲,那截帶著尖銳木刺的棍身斷頭,抵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距離他的脖頸,不過半寸之距。

陸柬之的麵顏,瞬間褪儘血色,臉色也成了微微蒼白的顏色。

倘若這是刀劍,以命相搏,他此刻應當已血濺三尺。

兩人對視了片刻。

李穆收了那截斷棍,隨手擲於地上,後退了一步,道:“承讓。”轉身去了。

陸柬之靠在岩壁之上,一動不動,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攀援岩壁而上,身影宛若靈猿,很快消失在了頭頂的洞口之上。

……

虎山裡的情境如何,外頭的人,無法得見。隻聽到洞中起先不斷傳來沉悶的虎嘯之聲,聲幾乎震動山穀,駭得那些連馬都騎不慣的士族子弟驚慌不已。

漸漸地,虎嘯聲終於消失了,卻又遲遲不見兩人從虎山出來,眾人開始沉不住氣了,議論不停。

陸光顯然有些不安了,卻不肯在眾目睽睽之下表露過多,坐在那裡,越發地嚴肅。

高嶠的神色卻變得凝重異常。甚至從坐席起了身,走下觀景台,眺望著虎山的方向,麵露焦躁。

這時,監官終於飛快地從山上下來,奔到了觀景台上。

眾人知道第三關的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紛紛圍了上來。

監官向著興平帝下拜:“啟奏陛下,第三關已出勝負,李將軍先於陸公子出了虎山,正向山巔而去。”

“快看!”

忽然不知道是誰,高聲喊了一句。

高嶠倏然轉頭,望向山頂。

一道黑色的身影,迎風立於亭下,搭弓,發箭。

隨著那道離弦的箭,風亭頂的那束茱萸被射落,掉了下來。

“陸公子如何?”

高嶠立刻問了一句。

“稟相公,陸公子平安無事,已出虎山。”那人道。

高嶠微微鬆了口氣,再次看了眼那道正從山巔下來的身影,心情五味雜陳,實在是難以言狀。

勝負已定,再無變數。

整個觀景台上,最為得意的,怕是要數許泌了。

他強忍住就要哈哈大笑的念頭,瞥了陸光一眼。見他臉色分明已經轉青,卻還要和那些紛紛前來安慰於他的同僚強作笑顏,心裡更是痛快萬分。

李穆沿著山道,從山頂下往觀景台。

一路之上,他所到之處,兩旁的人,紛紛讓道,目光各異。

有羨,有妒,有佩服的,自然也有紮心的。

一直坐於帷幕後的長公主蕭永嘉,不等結束,立刻便起身,在侍從的伴隨之下,匆匆離去。

另張帷幕後,和鬱林王妃朱霽月同坐的一個婦人,瞥了眼蕭永嘉的背影,低聲譏笑道:“王妃可瞧見她的臉色了?雪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