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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還有些女子們低低的說話聲兒,但是門有問題。

叫四個哥哥並三個舅舅,還有兩個弟弟捉弄了很多年的小阿荷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晴。

門前有根很細的繩子,恰及她的小腿,而麵前的地上,瞧著乾乾淨淨的,實則撲滿勻勻一層香灰,她要被繩子絆倒,再染上一身的香灰,嗬嗬,等爬起來的時候,得叫什麼?

灰頭土臉?

這是皇後意欲退婚,又不好明著說出來,然後把她召進自己創辦的女院之後,給她的見麵禮?

可惜啊可惜,叫一群頑皮的小男孩,以及總是頑心不改,捉弄女兒的陳淮安捉弄慣了的陳以荷,最擅長的,就是在彆人捉弄她的時候,反而狠狠的,捉弄彆人一頓呢。

第224章 番外2

女院的女生們, 每日清晨先是習撫琴。

而她們彈的, 也不是擾人心神的琵琶管弦, 而是所有樂器之中, 情操最為高雅的琴。

彈上半個時辰的琴,才吃早飯,由丫環們服侍著在校舍中吃罷了早飯, 這才開始一天的課程。

而此時, 恰是女生們吃早飯的時間。

呈一字狀筆直伸出去的一長排廂房, 便是校舍, 而校舍又分內外兩進, 外麵一間大廳, 供十八位女生起居, 內裡,便是一間間的校舍, 每個人的校舍都是分開的。

“她會上當嗎?”望著窗外的陳以荷而說話的,是督察院僉都禦史牛嶠的女兒牛素真。

“不上當也無甚,咱們不是還有後手?”答她話的, 是次輔馮延已家的女兒馮寶君, 倆人俱是二八年華, 生的嬌俏端婉, 便說起話來語聲也極其溫柔。

德班十八位女子, 一個因母喪而回家守孝, 一個因為染了風熱,回家醫病去了, 此時校舍大廳裡坐著十六個,一人一個丫環,便是三十二個青蔥年華的少女,目光齊刷刷兒的,盯著外麵的陳以荷。

而她於繩前止步,半晌,自己提起裙簾,邁過細繩,再繞開庭園中間灑了薄薄一層香灰的地方,一把推開門,就進來了。

“牛姐姐,馮姐姐,喲,還有妹妹,大家好。”阿荷說著,就解下了自己的包袱,再問馮寶君:“寶君姐姐,我的校舍是哪一間?”

馮寶君是德班的經長。

所謂經長者,是由山正於學生之中選出來的,德行都勝彆的學生一籌的,可以代山正,來行使管理學生們的權力。

“入內,向右,最後一間就是你的校舍,去吧。”馮寶君笑著說。

另一個叫趙香荷的女生站了起來,笑著便要來接阿荷肩上的包袱:“來,阿荷,我陪你一起去。”

她祖父趙鬆之,曾經是內閣次輔,不過,在八年前就退了,如今在家養老。

因倆人名字裡皆有個荷字,趙香荷一見阿荷,就覺得親切。

“香荷,不可。”牛素真立刻拉了她一把,給她個眼色,微微搖頭。

馮寶君正吃著一枚玫瑰花餡的點心,呷了一口茉莉香茶,亦是會心一笑。

阿荷又不是傻的,將這幾位姑娘們的小動作,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中。

當然了,太子今年都二十四了,未設東宮,沒有選妃嬪,還是單身一個,就是因為有陳以荷這麼個,比他小著八歲的未婚妻遲遲未能長成的緣故。

這些姑娘們,個個兒皆是幾代的書香世家,又生的豔冠群芳,驚才絕豔,誰也不比陳以荷差,隻要皇後娘娘動了想要退婚的意思,誰不是上趕著,想替她完成這麼一樁煩心事兒?

而要幫太子退了一個姑娘的婚事,簡單的很呢。

在這女院裡頭讓她出點兒醜,再出點兒洋相,鬨個飴笑大方,叫她自己招架不住,於是自動哭求著退婚,哭哭啼啼回家去,皇後的心願達成了,洪蓮的差事也辦好了。

而這十八位正當年的姑娘們,不就恰好可以,以女院學生的身份,參加新太子妃、嬪與良娣的選撥?

等了半晌,裡間遲遲沒有動靜,牛素真稱就按捺不住了:“馮姐姐,那可是蛇呀,是洪烈公公親手抓來放在她床上的,她居然不怕?還是她粗心大意,壓根沒看到?”

馮寶君更穩一些,道:“等等,再等等吧。咱們還是專心準備郭先生的《內訓》課吧。”

於是姑娘們又吃起早茶來。

早茶罷後,是《內訓》課。

由皇後娘娘曾經的貼身侍婢郭嫻親自來教授大家,其實就是講一些皇後殷善在東宮時如何勸諫皇帝,又如何大度,禮賢下妃,並不妒不寵,撫育太子朱玄林的小故事罷了。

但是,這郭嫻,除了曾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婢女,還是替皇後娘娘親手撫育過太子朱玄林的姑姑,她嚴厲刻板,但又明理大方,深得太子信任。

可以說,隻要她喜歡的人,在太子麵前美言幾句,太子也會另眼相看的。

“你說要是陳以荷把婚退了,等八月份,殿下真的會從咱們之中選妃嗎?”一個叫王秀卿的女生小聲的問著趙香荷。

趙香荷對太子倒沒什麼興趣,她有祖父早就替她下訂好的未婚夫婿,恰是康維楨的兒子康宣堂,要說兩人將來萬一成了親,陳以荷可就是她的外甥女了,外甥女有難,不管不太好。

所以,她心裡正不得勁兒了。

“不是自己的就莫爭莫搶,平心而待不好嗎?”

趙香荷怕陳以荷要叫蛇給嚇到了,雖說隻是一條小菜蛇而已,但陳以荷的校舍裡,處處都是機關,她被蛇嚇到了,看不清楚,隻怕還要碰到床頂的盆,盆裡有泥漿,要淋她一頭。

而她的床鋪下麵滿是癩蛤蟆,要是尋常女生家,可是要給嚇死的。

說著,她就準備進到內間去看看。

牛素真走了上來,語聲雖輕柔,但很嚴厲:“趙香荷,你莫不是忘了,你的琴壞了之後家裡買不起新的,是誰替你買的新琴?”

趙家式微,家裡也不寬裕,而牛素真的父親掌督察院,家裡又是幾代為官,資產豐厚,隻從錢上麵,牛素真就把趙香荷給壓的死死的。

忽而,隻聽裡間啊的一聲尖叫,牛素真於是疾步跑了進去,嘴裡還大叫著:“陳以荷怕是出事兒了,大家快來看呀?”

於是,一群姑娘們前赴後擠的在廊道上跑著,準備去看趟陳以荷的笑話,再取笑她一回,讓她蒙入女院來的,第一回羞。

但陳以荷並沒什麼事兒,她正哼著小曲兒,在打理自己的床鋪了。

大叫的是牛素真的婢女小篆,她從牛素真的校舍裡衝了出來,尖聲大叫:“蛇,蛇,還有癩蛤蟆,姑娘,嚇、嚇死人了呀。”

牛素真疾步衝到自己校舍的門上,隻看了一眼裡麵,便是哇的一聲尖叫。

她才新買的,雪白的波斯長絨毯上麵滿是泥漿,而泥漿之中,竟是遍地蹦蹦亂跳的癩蛤蟆,其中赫赫然的,還有一條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顯然,方才小篆是先看到了蛇,然後給嚇壞了,不小心一腳踩翻了泥漿盆子,然後才染壞了她最心愛的,一張就要價值幾百兩銀子的波斯長毯。

“陳以荷,我饒不了你!”牛素真尖叫著,其淒慘的叫聲,在整個校舍之中回蕩。

半刻鐘後,女院書畫坊。

兩腳泥的牛素真一張圓臉上,兩隻水杏似的眸子裡往外迸著火,而京城人人傳言是個野丫頭,粗魯而又大大咧咧的陳以荷倒是笑的溫婉端莊,兩隻眸子如水一般的寧靜。

“你說陳以荷初進校舍,就從泥塘裡挖了一盆泥,泥裡麵還全是癩蛤蟆,並且,就全倒到了你的毯子上?”郭嫻有點兒不信。

“是她,就是她。”牛素真氣的咬牙切齒,連女兒家的溫婉都忘了,一隻蔥管般尖利的手指,就指上了阿荷的鼻子。

“那我且問你,從陳以荷進校舍的門,再到你發現她抓來這麼多東西,總共用了多久的時間?”郭嫻於是又問。

“半刻鐘,或者還不到。”趙香荷搶著回答。

“你的意思是說,陳以荷進了校舍總共半刻鐘的時間,而就在這半刻鐘內,她找了一隻銅盆,越過女院的高牆,抓了一大盆癩蛤蟆並一條蛇,還掏了一大盆的泥漿,穿過你們所有人的目視,走過大廳,倒在了你的地毯上?”

郭嫻覺得這簡直是笑話,陳以荷便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完成這樣的奇舉啊。

牛素真氣的恨不能跺腳,厲目瞪著周圍的女生們,但便馮寶君,也無法替她作證啊,畢竟,半刻鐘內想要作完這麼多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也許因為今天我才新來,牛姐姐還不了解我的為人,讓她誤會我了。”阿荷柔聲說道:“但這種事情我從不曾乾過,癩蛤蟆那麼醜,我碰也不敢碰了,牛姐姐誤會我了。”

你瞧她那楚楚可憐的姿態,再瞧她那張豔麗中帶著嬌%e5%aa%9a的小臉,牛素真氣的魂都要飛了。

而在郭嫻看來,牛素真完全就是丈著自己在書院讀書讀的久了,想丈著自己老生的身份,故意欺負陳以荷這個新生罷了。

兩戒尺拍在書桌上,她道:“都坐下,不許再說話,現在開始默讀《內訓》”

《內訓》,陳以荷都能倒背如流了,而四麵八方投來的,或不懷好意,或仇恨到睚眥欲裂,或者同情但又不敢伸以授手的目光,她也如數照納。

不就是個退婚嘛,陳以荷並不是不願意。

畢竟朱玄林本尊,除了砸破頭的那一回,倆人幾乎就沒有說過話,要說感情,就更可笑了,沒有那種東西。

但是,昨夜娘輾轉翻側了一宿,半夜時,阿荷甚至聽見她在跟爹吵架。

“孩子就是叫你給慣壞的,如今她在京城的名聲可算是壞透了,誰說起我的阿荷,不是說她整天扛刀又扛槍,棍子出棒子進的,再叫太子退了婚,可怎麼辦,她那裡還能再嫁得出去?”

“太子不會退婚的,等他回來,肯定會跟阿荷成親。”是爹,一慣的沒心沒肺:“至於皇後娘娘那點小性子,翻不出風浪來。”

“那孩子早長大了,心思深沉,我也不想阿荷嫁給他,可是苦了我的阿荷,就因為你們腦門熱訂的婚事,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