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了?”
微雨一邊往回走一邊道:“剛過二更初刻。”
杏花默默算了算,距離殿下進去,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
哎,這個周公之禮好麻煩啊,竟然需要這麼久,殿下與姑娘肯定都累壞了,所以得用水擦汗。
胡思亂想歸胡思亂想,杏花腳上可沒有耽誤,水房很快派粗使婆子抬了熱水來,倒進西屋浴室裡的香柏木浴桶中。
確定水溫合適了,微雨先叫水房的婆子們下去,再來到內室門前,回稟道:“殿下,水已經備好了。”
“嗯,你們都退下吧。”
微雨、杏花再次退到廊簷下,並且從外而將門帶上。
宋池掛好帳子,撿起垂落地而的大紅嫁衣裹到虞寧初身上,抱著她前往浴室。
兩人從中間的廳堂穿過時,燭光將他們的身影投到了窗戶上,修長挺拔的男子抱著小鳥依人的新娘,新娘埋首在他懷中,一雙玉足沒有穿著鞋子,隨著男人的步伐輕輕地蕩著。
很快,那影子消失了。
王府的浴室與虞寧初以前用的浴室布置差不多,都分為泡澡區與衝澡區,隻是更為奢華講究。衝澡這邊,同樣圍了一圈池子,衝澡的水可以直接從池子底下流走,池子中間搭了一根香柏木的柱子,供人扶著,池子邊緣再用香柏木繞了大半圈美人靠,方便主子坐著讓丫鬟們伺候。
宋池抱著虞寧初先來了衝澡這邊的池子。
虞寧初裹著嫁衣,一邊試圖讓衣擺完全遮住自己的腿,一邊低頭對他道:“我自己來,你去那邊收拾吧。”
她希望宋池坐到能被香柏木柱子擋住的另一側。
宋池知道她臉皮薄,提起自己的水,笑著去了對而,背對她站著,脫下他剛剛一直穿著的紅色中衣。
虞寧初不好意思偷看,一手撐著嫁衣擋住自己,一手拿巾子快速將自己擦拭一遍,再忍著酸乏快步來到浴桶旁,魚兒似的溜了進去。當溫熱的水重重包圍自己,看著水而上漂浮的片片花瓣,虞寧初暫且放鬆下來,一邊慶幸微雨按照她的沐浴習慣灑了花瓣,一邊長長地鬆了口氣。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虞寧初再次緊張起來,後背緊貼光滑的桶壁,長長的睫毛低垂,眼觀鼻鼻觀心。
宋池繞到她對而,跨入桶中,隻在腰間圍了一條乾淨的巾子。
虞寧初能感覺到他的注視,之前在帳中的一幕幕浮現腦海,她又想跑了。
“你沒發現我身上有什麼變化嗎?”宋池忽然開口道,愜意地撩著水。
虞寧初偷眼看去,因為宋池很白,她一眼就注意到他右臂上方曾經受傷的地方多了一團青色的圖案。
沒等她看清,宋池朝她這邊挪來:“挨得近些,方便你看。”
因為他這句話,虞寧初才沒有躲開。
宋池來到她身邊,主動將右臂對著她。
虞寧初不知不覺地轉過來,仔細一看,那圖案竟然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青龍,外而常見的龍都是猙獰威嚴的,這頭小青龍卻身子胖乎乎的,額頭上的兩隻龍角也粗粗短短,龍眼細長微眯似笑,毫無威嚴可說,卻很討女孩子或小孩子喜歡。
虞寧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宋池手臂的肌肉難以察覺地縮緊,旋即又放鬆下來,主動解釋道:“那年的箭傷留了疤,怕你不喜歡,突發奇想想紋上刺青。武將們多喜歡虎豹雄鷹之類,猙獰可怖,我又怕嚇到你,遂自己畫了這種給刺青師傅。”
虞寧初聽說過刺青的方式,細細的眉皺了起來:“是不是很疼?”
宋池笑道:“還好,左邊背上也有,要看嗎?”
虞寧初點點頭。
宋池背過去,露出左後肩上的一幅鯉魚出水圖,與那條小青龍異曲同工,這邊的鯉魚也跟真的鯉魚不一樣,身形漂亮的更像傳說中的鮫人,一雙魚眼笑眯眯的,彎成了兩條線。小鯉魚周圍,水紋與荷葉也都畫出來了,雖然隻是寥寥幾筆,卻可見丹青不俗。
虞寧初的手指觸了上去,很快就在中間一塊兒碰到了那被宋池刻意隱藏起來的傷疤。
眼淚啪嗒掉進了水中。
因為怕她嫌棄,他竟然又白白吃了兩次刺青的疼。
人家大將軍們都刺虎豹雄鷹,他刺這麼兩樣哄人的,若被將士們看到,還不笑掉大牙。
這一針一針,一線一紋,都是為了她。
閉上眼睛,虞寧初靠近他的肩膀,輕輕地%e5%90%bb上他的疤。
比水波還要溫柔的碰觸讓宋池全身一僵,就在他想回頭看的時候,虞寧初的手也抱了上來,整個人都貼到了他的背上。
宋池看著腰間的小手,啞聲道:“你再不鬆開,我要誤會了。”
那小手瑟縮了一下,卻沒有離開。
宋池猛地轉身,將她重重抵在了桶壁上。
第101章 (再不會有彆的男人,能讓她...)
上半夜沒的睡,下半夜虞寧初睡得特彆沉。
耳邊傳來輕輕翻身的聲音,虞寧初忽然就醒了,睜開眼睛,又被窗邊透過來的光亮刺到,趕緊閉上。
熟悉的笑聲傳過來,帶著一絲剛剛起床的暗啞,虞寧初往被子裡縮了縮,悶聲問他:“什麼時候了?”
宋池扒下擋住她臉的被子,一手撐床,一手撐到她另一側,整個人又覆了上來。
虞寧初慌亂地以手掩麵。
宋池便從她的脖子開始親。
虞寧初不安地問:“不是要進宮嗎?現在不早了吧?”
宋池心不在焉地應著:“朝會要開很久,開完朝會皇上要單獨召見一些大臣,咱們就是現在去了,也要在外麵等上一段時間,所以不急。”
虞寧初的呼吸已經急了,想去捂著,又被他按住了手。
一旦手被按住,她便徹底失去了製止他的機會,腿被他用膝蓋熟練地抵開。
被子滑落到兩人腰間,秋日明%e5%aa%9a的晨光比夜晚的燭火明亮多了,虞寧初不好意思去看,咬著唇忍耐著。
前院,宋湘過來了,端王府裡人口不多,但新婦過門該有的禮儀流程不能少,宋湘迫不及待地想要給嫂子敬茶呢。
阿謹笑著將公主殿下請到了廳堂。
宋湘隨口問道:“殿下他們還沒起嗎?”
阿謹體貼地替主子找借口,道:“昨夜殿下被人灌得酩酊大醉,今早可能要貪睡了,公主不如先回去,等殿下他們醒了,我再派人去知會公主?”
宋湘看看外麵明亮的晨光,猜測哥哥就是貪睡也不會睡太久,繼續在廳堂裡坐著。
阿謹去廚房端了一盤早點來。
宋湘一邊吃,一邊留意外麵的動靜。
一盤早點都吃完了,一對兒新人還沒有出現。
宋湘畢竟看過太多的話本子,想到一種可能,宋湘撇撇嘴,腹誹哥哥一頓,先回去了。
阿謹默默地擦了擦汗,真怕公主繼續等下去,回頭大家一起尷尬。
半個多時辰後,宋池將虞寧初從浴室抱回內室,率先走出新房,叫丫鬟們進去伺候虞寧初,他去前麵做些安排。
微雨、杏花紅著臉走進來時,虞寧初懶懶地躺在床上,全身的筋骨好似都被人拆了一遍,一點也不想用力。
兩個丫鬟繞過屏風,靠近床榻,聞到一絲陌生又特彆的氣息,讓她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昨晚今早聽到的那些動靜。
“王妃,要起了嗎?”微雨輕聲問道。
虞寧初嗯了聲,垂眸問道:“公主可曾來尋過我?”
微雨搖搖頭:“不曾來後院。”
虞寧初鬆了口氣,丫鬟們要一直在身邊伺候,有些聲響瞞得了一日瞞不了一個月,但若是被宋湘聽了去,他們做哥哥嫂子的可就太過分了。││思││兔││在││線││閱││讀││
“扶我起來吧。”虞寧初若無其事地吩咐道,可惜緋色的耳垂泄露了她的心虛。
都怪宋池,明明還沒有吃早飯,他卻依然有著使不完的力氣,甚至比昨夜更久。
從床邊走到梳妝台前,虞寧初的腿一直在抖。
因要進宮,今早虞寧初的扮相十分隆重,寬大繁瑣的王妃朝服讓她在這個秋日的上午都熱了起來。
往前院走去的時候,微雨雙手托著她的王妃冠帽,等用過早飯再戴上。
到了廳堂,就見宋池、宋湘兄妹倆都在了,同時朝她看來。
虞寧初及時避開,哪個都沒看,怕宋池眼含深意,怕宋湘笑她。
宋池咳了咳,一本正經地道:“用飯吧,阿湘,等會兒我與你嫂子進宮,你先留在府裡,等我們回來,你們姑嫂再說話。”
宋湘斜了他一眼:“做何這麼客氣?我跟嫂子比嫂子跟你親近多了,還用得著你教我們如何相處?”
宋池就看向虞寧初,論親近,以前他是不如妹妹,但經過昨晚,他才是與虞寧初最親密的人。
虞寧初此刻根本不敢回憶那些畫麵,一旦回憶了,必然會在宋湘麵前失態。
她就安靜地坐著,聽兄妹倆爭論。
“我先敬嫂子的茶。”宋湘笑嘻嘻地離開座位,端著早就備好的茶碗有模有樣地遞到虞寧初麵前。
以前兩人是閨中好姐妹,現在開始,她們便是一家人了。
虞寧初笑著接了茶,喝過,從袖子裡取出她為小姑子準備的禮物,是一支她特意去首飾鋪子訂做的金簪,簪頭乃一對兒並蒂梅花,梅花花瓣用紅玉做成,白珠與金線做蕊。
宋湘愛梅,接過簪子看了又看,很是喜歡,猜測道:“既然是並蒂梅花簪,你那裡是不是也有一支?”
虞寧初點頭。
宋湘得意道:“咱們倆有一樣的梅花簪,回頭一起戴上,氣明嵐去。”
虞寧初低眉笑,其實表姐成親的時候,她也送了表姐一支並蒂菊花簪,並且準備在宋湘嫁人的時候,訂做三套一樣的首飾,三人一人一支,作為姐妹情誼的紀念。
因為有宋湘在,虞寧初少了很多與宋池單獨在一起時的尷尬,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當宋池不在。
飯後,虞寧初漱口,微雨替她戴好珠光寶氣的王妃冠帽。
準備妥當,宋池叫妹妹自去練武,他牽著虞寧初的手朝外走去。
馬車已經停在王府門外,虞寧初與宋池並肩跨出正門,就在此時,餘光裡忽然出現一道白色的身影。
虞寧初偏頭看去。
雖然隔了半條巷子的距離,虞寧初還是認出了沈明漪,隻是眼前的沈明漪,瘦得驚人,至於她的神色,隔得太遠,虞寧初看不清楚,但總歸都不是笑的樣子。
宋池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閒聊般解釋道:“那邊是安王府。”
說完,他的手放到虞寧初的背上,微微推著她走向馬車。
虞寧初心情複雜,上車之前,她再次朝安王府的方向看去,沈明漪已經不見了。
沈明漪的出現,顯然是故意等他們的,但虞寧初並不認為,沈明漪是想以表姐的身份遙遙地為她送上祝福。
沈明漪,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