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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豔 笑佳人 4332 字 5個月前

吧,要不要再讓丫鬟給你拿把傘?”

這番打趣,又招來沈明漪一瞪。

等了兩刻鐘左右,宋池來了,著一襲淺青色繡蘭葉紋錦袍,翩然出塵,長隨阿默抱著畫架等物跟在後麵。

虞寧初剛要從長椅上站起來,餘光瞥見沈明嵐、宋湘都沒動,她頓了頓,也沒起來。

換成沈家哪個表哥,虞寧初都要見禮,宋池不太守禮,她又何必對他客氣。

“你們哪個先來?”宋池走進涼亭,笑如春風般和熹。

沈明嵐、宋湘不約而同地看向麵帶羞赧的沈明漪。

宋池見了,做主道:“那就按照長幼順序吧。”

沈明漪柔聲道:“多謝表哥,我去橋上站著,表哥覺得如何?”

宋池看眼橋麵,指著拱橋橋心道:“就站在那裡吧,姿態隨你定。”

說完,他開始固定畫架,做畫前準備,心無旁騖。

沈明漪下了涼亭,很快就出現在了拱橋上,路上她已經想好了姿勢,人仿佛要往前走,卻聽見亭中有人喚她,於是回眸看來,巧笑嫣然。

沈明嵐朝虞寧初遞了一個看戲的眼神,虞寧初抿唇一笑。

宋池似乎並不知道女孩子們間的明潮暗湧,坐在石凳上,對著沈明漪專心畫了起來。

虞寧初跟著沈明嵐、宋湘繞到他身後,看著他畫。

宋池畫的很從容,筆如遊龍,很快就勾勒出了美人立於拱橋的畫麵,畫好了人,再著手遠近景致。

虞寧初看看橋上的沈明漪,再看看畫中的女子,容貌自然難畫出十分相似來,卻很好地刻畫出了沈明漪的笑與羞,襯著周圍清麗的景色,顯得比真人更有靈韻。

畫好了,宋池開始題字,注明他因某年某月某日比武輸了沈琢,特贈四位妹妹一人一幅畫,作為彩頭。

如此,即便四個姑娘尤其是三個表妹珍藏了此畫,他日被彆人看見,也能解釋得清清楚楚,傳不出什麼閒言碎語、兒女私情來。

虞寧初看著宋池飄逸的題字,心想,這人還挺懂得如何避嫌的。

沈明漪充滿期待地回了亭子,看到畫中的自己,她喜笑顏開,待看清楚旁邊的題字,她的笑容就僵硬了幾分,暗惱宋池將關係撇得太分明。

接下來該沈明嵐了,沈明嵐沒跑那麼遠,姿態隨意地坐在了宋池對麵的美人靠上。

宋池對著她看了會兒,示意沈明嵐裝作低頭看魚的樣子,他來畫側影。

因為是近景,畫中的沈明嵐比沈明漪那幅清楚多了,宋池甚至將她的每一樣頭飾都畫得清清楚楚。

“謝謝池表哥,我很喜歡。”沈明嵐愛不釋手地捧著自己的畫,坐到一旁認真欣賞起來。

輪到宋湘,她竟然翻出涼亭,躲在亭柱後,俏皮地探出頭來。

宋池眼中多了笑意,因為少了很多裙擺服飾,這張他畫的更快。

“怎麼把我的眼睛畫得這麼小?”作為親妹妹,宋湘毫不客氣地挑剔道。

宋池:“是你笑得太開心。”

宋湘哼了哼。

沈明嵐扭頭問虞寧初:“阿蕪,你選個地方吧。”

虞寧初很喜歡表姐那個姿勢,避免了與宋池麵對麵,可如果模仿表姐,會讓表姐的畫少了那份特彆。

“阿蕪,你去那棵木芙蓉下站著,假裝在賞花。”宋湘替她出主意道。

通往涼亭的青石路路口,兩側分彆種著一棵木芙蓉,粉色的重瓣芙蓉花在暖陽下爭相鬥豔。

“嗯,這位置不錯,不遠不近剛剛好。”

沈明嵐也讚成,知道表妹害羞,她與宋湘一起將虞寧初拉了過去,還幫忙擺姿勢。

等她們走開,出現在宋池視野中的虞寧初,羞紅的臉竟比那木芙蓉還要明豔。

她麵朝著涼亭,但半個身子都隱在花樹後,露出一抹蓮紅色的褙子與雪白的裙擺。她烏黑的發間被姐姐們插了一朵木芙蓉花,平添幾分嬌羞。

因為要做賞花狀,她一手捏著花枝靠近鼻端,長睫低垂。

宋池想,就算讓她看著自己,她大概也不敢,或是不願。

確定了構景,宋池開始作畫。

沈明漪難掩嫉妒地看著花下的虞寧初,她再鄙夷虞寧初的父親出身低微生母不知檢點,都無法在虞寧初的容貌上挑半分錯。她承認虞寧初的美,越承認,越擔心宋池會被虞寧初誘惑。

她想在宋池的畫上找到端倪。

如果宋池喜歡虞寧初,肯定會將虞寧初畫得比她們更用心。

宋池開始細畫虞寧初人比花嬌的臉了。

突然,他微微低頭,似是隱忍地打了一個噴嚏,結果帶動筆尖一歪,宋池皺眉,手都伸出去仿佛要撤掉這張畫紙重新來了,他又看了看空中,怕是耽誤太久,於是放棄重畫,身體前傾,小心翼翼地在敗筆之處儘量彌補起來。

沈明漪看在眼裡,嘴角已經翹了起來。

宋湘不太高興,希望哥哥重新給虞寧初畫一張。

宋池一邊動筆勾勒其他地方,一邊低聲道:“讓阿蕪先看看,如果她不喜歡,我再重來。”

虞寧初聽不到他們的交談,隻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她捏著花枝的手都忍不住要抖了。

“好了。”

終於,涼亭裡響起宋池的聲音。

虞寧初鬆了口氣,第一次有人為她作畫,她難免也抱了幾分期待。她走進涼亭,在表姐欲言又止的目光下看向畫紙,乍一看花好人也好,可仔細一瞧,便發現宋池將她的眉畫成了粗粗兩條,說不上太醜,但也絕對不好看。

本來她的臉就被花擋了部分,眉毛再粗,再美也看不出來了。

“畫到眉時手抖了一下,略有瑕疵,阿蕪若不喜歡,我重新替你畫一幅。”宋池歉然道。

虞寧初笑著搖搖頭,收起畫道:“挺好看的,我很喜歡,多謝池表哥。”

宋池靜靜地看著她。

虞寧初垂下眼簾回避,努力維持那並非出自真心的笑。

她原本不是很在意這幅畫,不畫都沒關係,但宋池將表姐們畫的那麼好看,偏她畫醜了,白白辛苦她站了那麼久,虞寧初怎麼可能毫無芥蒂?

“好啦,池表哥快回去歇會兒吧,我們先走了。”沈明漪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笑盈盈地道。

姑娘們攜手走出了涼亭。

人多的時候沈明嵐一直忍著沒問,等姐妹倆單獨往西院走時,沈明嵐才解釋道:“阿蕪你彆誤會,池表哥不是故意失手的,他畫到你時,忍著打了個噴嚏,想來練武出了很多汗,又馬上去沐浴,著涼了。”

虞寧初沒在表姐麵前裝大方了,看著手中的畫卷,她低聲道:“我沒生池表哥的氣,就是有點失望。”

其實也有點生氣,可她又有什麼資格埋怨一位皇族子弟?

“算了,咱們不求池表哥,下午讓爹爹給咱們畫,池表哥的畫還是跟我爹學的呢。”沈明嵐安慰妹妹道。

虞寧初點點頭。

今日沈三爺同樣休沐,用午飯時聽說了此事,讓女兒、外甥女把畫拿過來給他看。

他點評沈明嵐的那幅:“嗯,子淵的畫技又精湛了。”

待打開虞寧初這幅,沈三爺立即皺起眉頭:“畫成這樣,子淵怎麼好意思拿出來送人?”

說著,沈三爺便不客氣地將畫撕了。

三夫人瞪大了眼睛:“收起來就是,何必撕了?人家好歹是位皇親。”

沈三爺道:“皇親又如何,他跟我學的畫,我身為師長,看不得學生拿出這種作品。”

反正畫已經毀了,三夫人乾脆不管了。

虞寧初麵上乖巧,心中莫名解氣,要知道,她剛看清楚那幅畫時就想撕了的,礙著場麵才忍著沒有發作。現在好了,舅舅替她撕了,傳出去也沒什麼。

吃過午飯,沈三爺在西院找到一處好風景,分彆給女兒、外甥女畫了一張,再畫了一張姐妹雙人畫。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虞寧初總算擁有了一張自己的畫像,喜歡得不得了,等三夫人請人裝裱過,虞寧初便將這幅畫懸掛在了碧梧堂的書房。

轉眼到了九月二十,國舅府韓家要嫁長女,平西侯府三房都要去吃席。

三夫人提前問過虞寧初想不想去。

她的顧慮是,國舅府上下都眼高於頂,外甥女若去了,可能會被人排擠,若是家風和善之家,她就直接帶外甥女出門走動了,無需多問。

虞寧初悄悄與舅母道:“我們去香山時撞見過二殿下、韓公子,韓公子其人,感覺不太好相處。”

三夫人懂了,笑道:“那你就留在家裡,太夫人她們若問起,我就說你月事來了。”

吃過早飯沒多久,侯府眾人就出發了。

虞寧初習慣了每日都要去花園走兩圈,今日也不例外。

她才堅持鍛煉了一個月,身體便感覺輕便了很多,初到京城時她從三房走到太夫人的榮安堂都覺得累,如今沿著花園跑一圈中途都不需要停歇了。

整個花園,虞寧初最喜歡的是牡丹園的秋千架。

揚州的虞家沒有搭秋千,虞寧初到了京城才知道蕩秋千有多舒服,可表姐與宋湘都玩夠了,不愛來這邊,今日就她自己,虞寧初總算可以做主了,想蕩多久就蕩多久。

“你也蕩吧。”虞寧初占了一個,示意微雨去玩另一個。

杏花不如微雨更熟悉侯府的規矩,所以每次離開碧梧堂,虞寧初都會帶微雨同行。

“姑娘玩,我在這邊做針線。”微雨也是有備而來,拿著針線筐坐到樹下去了。

秋光融融,但吹過來的風更涼了,昭示著寒冬即將來臨。

虞寧初閉著眼睛,難得什麼都不用想,優哉遊哉地晃著。

“哎,我少拿了一種線,姑娘先玩,我去去就回。”微雨要給主子縫帕子,繡樣自然不能馬虎。

虞寧初都快睡著了,含糊地應了聲,睫毛微抬,看著微雨快步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靠近。

虞寧初睜開眼睛,看到宋池已經走到對麵了,與她隔了十來步的距離。

瞌睡瞬間消散,虞寧初腳尖點地,停了秋千,蹙眉問道:“表哥沒去國舅府吃席嗎?”

宋池淡笑:“我與韓家非親非故,為何要去?”

虞寧初道:“湘表姐去了。”所以她才誤以為今日不可能在花園撞見任何不想見的人。

宋池走到另一邊的秋千架旁,伸手晃了晃繩索,狹長的鳳眸卻始終看著虞寧初,“阿湘好熱鬨,讓表妹見笑了。”

虞寧初抿唇,故意問道:“表哥也來蕩秋千?”

宋池笑:“隻是隨便走走,見表妹在此,過來打聲招呼。”

虞寧初並不認為兩人有什麼需要打招呼的交情,非親的表哥表妹,需要避嫌才是。

這個宋池,送她們畫都知道如何避嫌,為何此時就不知道了?

仔細想來,宋池在沈明漪與表姐麵前都很守禮,唯獨對她,總有些輕佻。

見色起意,還是看不起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