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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 賞飯罰餓 4399 字 5個月前

裡的手腕柔弱無骨,纖細又脆弱,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擰斷。

項桓額頭出了些汗,而洞邊脆弱的碎石尚在簌簌往下掉,他一咬牙,猛地把宛遙向上一提。

少女嬌小的身軀正撞在懷中,儘管不重,兩人還是因慣性齊齊往後倒去。項桓攬著她的腰,好懸才護著她的頭沒磕到地上。

總算人無大礙,在場的都鬆了口氣。

這麼一踩空宛遙著實是心有餘悸,她是真的嚇壞了,一觸地,整個人便抱著他不敢撒手,簡直四肢發軟。

“好了,好了,沒事了……”項桓掌心隔著衣袍難得安慰似的拍了拍兩下,順勢將人扶起來,前後打量,“沒傷著哪兒吧?”

宛遙坐在地上揉手臂,借著黑燈瞎火瞧了一會兒,才搖頭,“隻擦破了點皮。”

“破哪兒了?我看看。”

他作勢把人拉到跟前,興許是知曉長輩在附近,她稍稍抗拒了一下,把胳膊抽回,低聲說:“不用了……不要緊的。”

好在項桓也沒堅持。

說完,兩人都轉頭望著洞口的方向,項桓鬆手把她放在安全之處,“在這兒等會兒。”

那一尺見方的地麵興許是由於石壁頂上漏雨的緣故,被浸泡得非常鬆軟,他們將這大洞附近鬆散的石土清理乾淨,不多時,就露出一個兩人來寬的不規則深洞來。

項桓和宇文鈞單膝跪地,蹲在一旁探頭觀察,但由於未曾攜帶火把,目之所及隻是黑黝黝的一片,他將手伸下去,能感受到有冰涼的寒意與淡淡的,陳腐的味道。

項桓在身側挑了一塊稍大的石頭往裡扔,眾人皆屏住呼吸,隔了片刻方聽得一聲清淺的回響。

宇文鈞皺眉思忖道:“少說也有五六丈。”

“動靜這麼清脆,應該沒水。”他轉頭去問,“這下麵是什麼?”

一乾山賊也很懵,齊刷刷擺首表示不解,“我們挖這個密道時,從不知下麵還有一層。”

“原本這條路平時也極少有人走的。”

“是啊。”

“若是楊大哥在的話,或許比我們清楚。”

然而從出聚義堂起就再無人見到楊宿的身影,如今想來,怕是早已遭人毒手。

他將手收回,搭在膝蓋上,那雙清澈的眼睛定定注視著洞口,片刻後,抿著的唇才突然一動:“我下去探一探。”

山匪們聞之微驚:“這麼深,你怎麼下去?”即便是輕功再好的人,也不敢一口氣下五六丈之高,更彆說洞底下沒準兒還會有彆的什麼東西。

項桓卻不在意地揚眉一笑,“怕什麼,我們有繩子!”

他飛速折返至井口之下,叛軍的屍體正匍匐朝地,儘忠職守的背著那把讓他斬斷的繩梯。項桓一手抄起,一路走一路將繩索砍成結,纏成一股。

幸而這群山賊雖然日子過得緊巴巴,在逃生物件上倒是不曾偷工減料,繩子打好了結,粗粗一算恐有六七丈,應該夠用。

項桓纏了一部分在腰上,用力緊了緊,另一端遞給宇文鈞。

宛遙還是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會不會太冒險了?這洞還不知有多深,倘若繩子不夠長呢?”

“沒關係。”他忙著把雪牙固定在後背,匕首入靴,全副武裝,“繩子要是不夠長你們再把我拉上去就是了,倘若真出現什麼意外應付不過來,我會用力拽三下——記住了。”

宇文鈞知根知底的,並不很擔心,“記住了,你去吧。”

他將匕首深深紮入石壁中,拴好繩,其餘能使上勁兒的壯年男子皆圍在一旁幫忙,眼睜睜瞧少年的身影隱沒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由於光線的緣故,能看清的距離實在太短,很快,視線裡就隻剩下一條繩結孤零零的在洞口晃悠,而盤在旁邊的吊繩正在逐漸減少,減少,最後猛地一繃——

刹那間,在場所有人的心也跟著那繩索集體繃緊起來。

看這樣子,應該是到底了,然而麻繩不一會兒卻忽的鬆開。

宛遙心裡一“咯噔”。

什麼情況,總不會是人沒了吧!

許是瞧出她在想什麼,宇文鈞不著痕跡的解釋:“應該是他解了繩子在下麵探查,不用太擔心。約定好的三下還沒動靜呢。”

話雖如此說,周遭的氣氛卻驟然緊張,誰也不知曉這數丈高的下麵隱藏著什麼,以及會否有彆的生路可尋。

時間一寸寸地消磨。

靜候在旁的山賊與官家夫人們呈現出一幅短暫和諧的景象,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堪堪一炷香過去,繩子再度有了回應,上下起伏,一共三次。

眾人同時都露出欣喜的神情,幾個男子幫著宇文鈞一齊將項桓拉了上來。

洞下想必還是很冷的,他甩了甩一頭的灰,手腳並用撐地而起。

宛遙過去幫他理發絲上的塵土,“怎麼樣?”

項桓搓了搓手,語氣倒分外輕鬆,“我看了,沒什麼危險。”

緊接著一句就說道:“下麵是個墓%e7%a9%b4。”

宇文鈞訝然:“墓%e7%a9%b4?”

“對。”他神采飛揚,“是誰的墓我不知道,但正中停著一口棺材,溜了一圈,牆麵、地上、墓道口全踩了一遍,沒碰到什麼機關。我瞧著這墓挺簡陋的,大概主人家也覺得不必防賊吧。”

先前嚷嚷著要去送死的山賊心灰意冷道:“是墓%e7%a9%b4又怎麼樣,大家還不是一樣出不去!”

項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已經把繩索係到宛遙的腰上了,輕嘲似的笑了聲,“你是不是傻?”

“有墓%e7%a9%b4自然就有墓道,不然你以為那口棺材是平白放進去的嗎?”

說完,許是倦於和白癡交流,隻朝宛遙道:“可能是什麼時候漲過水,墓門正好被衝塌了,我們應該可以從那裡出山。”

在這種時候,她一向是無條件信任他的,連猶豫也沒有就點點頭。

“下麵有點冷,先把這個披上——”項桓遂脫了外袍,結結實實地把她裹住,然後又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腥味重了點,可能不太好聞……你將就穿會兒。”

少年人的體溫略高,饒是並不算厚的一件,在寒冬臘月裡,也足夠溫暖了。

宛遙低頭看著他把腰間的繩索穩穩的打了幾個結,突然感覺到一絲慰藉,忍不住便想去摸摸那個近在咫尺的腦袋。

一切準備就緒,項桓直起身,語氣篤定,“還是我斷後。”

他衝著一乾巴巴兒等候的人群說道,“你們,要想跟著一起的,一邊兒排隊去。願意在原地等死的,我也不強求。”

一夥土匪良民幾經坎坷,好不容易才掙紮到現在,加之一貫主事的山賊頭子楊宿又死了,不自覺把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當成了主心骨,二話沒說便轉過去乖巧的排起了長龍。

*

墓室裡的潮氣很重,隱約含著一縷難以言喻的酸味,又涼又腥。

緊趕慢趕,也還是花了半個時辰才將眾人都送下來。

項桓是最後一個,他倒不用人在上頭看著,順著吊繩自己就利落地滑到了底。繩子還是短了一小節,宛遙在下麵朝他伸出手,他老實不客氣地遞過去,穩穩當當落地。

“行了。”少年麻利的拍去滿手的灰,“走吧,我帶你們出去。”

他在前麵領頭,人群一個跟著一個行在身後。

遠處墓道中吹來的冷風陰氣森森的刮在耳畔,沒有燈火照明,眾人隻好前後腳地排成一列,以防跟丟。

倘若不說這是間墓室還好,有了這個認知,宛遙不禁對四周的環境敏[gǎn]許多,轉眼就模模糊糊地看見了遠處棺槨的輪廓。

她裹緊身上的袍子,小心翼翼往項桓背後縮,可目光還是忍不住要去打量。

他側目睇了一眼,唇邊不由自主地噙起一抹好笑來,歪頭問她:“誒。”

“你是不是怕啊?”

宛遙抬眸欲蓋彌彰地瞧他,把視線挪到彆處去,“我沒有啊。”

“沒有你還拽我腰帶?”項桓不滿地提了提褲子,“都快被你拽下來了。”

怎麼感覺她好像總是跟自己的褲子不對付呢。

被他這麼一說才發覺,宛遙抿了抿唇,訕訕地將手鬆開。

身邊的那口棺木黑影幢幢,偌大的地方,竟就隻擺了一個棺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到底是女孩子,她瞧得有些心悸,“項桓,你說這墓主人會是什麼身份?”

“我哪兒知道。”

宛遙猶猶豫豫的:“我們這麼一大幫人打攪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項桓終於白了她一下,“借過而已,又沒拿什麼東西走……再說了,這破地方也不值錢。”

發現她實在怕得厲害,少年心性也難免生出點捉弄的心思。

他頭微微往後仰,刻意指著那口棺,“宛遙,你看那棺蓋是不是開了?”

“……”她滿手的雞皮疙瘩往外蹦,“沒有,哪有啊……”

“你再看看,再看看——”非引得人家定睛去瞧棺材。

項桓趁機在石壁上抓了把沙。

細細碎碎的觸?感驟然灑在手背上,宛遙整個人都炸開了毛。

隨著她一聲驚叫,身後不明真相的人群像是雄雞報曉一般一串一串地叫到了末尾,愣是把鬼氣氤氳的墓室叫出了過年的熱鬨。唯有淮生和宇文鈞一臉茫然。

前麵的少年已笑得前俯後仰。

“項桓!”宛遙一路惱羞成怒地拿兩手掐他。

他倒也沒真躲,邊擋邊笑,“乾嘛啊,我那還不是看你怕嗎。瞧我對你多好,都不謝謝我。”

“……”才怪!

有在墓%e7%a9%b4裡開玩笑的嗎!

第44章

“嘩啦”一聲響, 地底深處的墓門被人簡單粗暴地用槍柄砸開,不過片刻, 亂草叢生的山體後便有一隻手探出, 將一乾茂盛的蒿草撥至一旁。

誰也沒想到,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居然藏著一人來高的洞%e7%a9%b4。

黑暗中窩了半日的人們終於灰頭土臉的鑽了出來, 墓室外連空氣都是自由的,曆經一番膽戰心驚與絕處逢生, 甬道裡好似過了有一年那麼長, 然而抬眼看看天,竟也不過才日中的樣子。

幸福來得太突然, 眾人緩神之後才紛紛喜極而泣。山賊們一屁股坐在地上, 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 都隻想躺下睡個昏天暗地。

宛家的夫人們倒還是矜持的, 各自攜手慶幸,相顧鬆了口氣。

此處約莫是白石坡的南麵,滿眼叢山峻嶺, 野草豐茂,連山道也未曾叫人走出一條來。

宇文鈞繞到背後逛了一圈回來,摘去肩頭掛著的樹枝,“這兒正好在密道出口的下方, 我們的馬匹和車應該離得不遠。”

為了能將幾位夫人順利送走, 昨日夜裡他們便悄悄把馬車停在了這附近。

“溫仰那孫子已經進山寨了?”

“說不好……離太遠了,聽不見動靜。”

項桓灌完了最後一口,信手把水囊扔掉, 嘴角邊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