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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 賞飯罰餓 4343 字 5個月前

在他的邏輯裡,沒有什麼事是一頓單挑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換成群架。

宛遙忍住想扶額的衝動,終於明白那句所謂的“不占便宜”的深層含義,忙拉著他手腕壓低聲音:“梁公子是文人啊!怎麼和你打?”

項桓淡淡瞥了她一眼,大概並不理解這其中有什麼不妥之處。

他沒說話,對麵的梁華倒是先笑著開了口:“禦前左中郎將,我認得你。”

“昨日殿前受封瞧不真切,今天有幸一見,果然是少年英雄,在下佩服。”

他禮貌性地捧完場,隨後將兩手掖在身前,笑得一臉無辜:“不過呢,這自古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宛大人都收了我家的細帖子了……中郎將不至於多管他人閒事吧?”

梁家上門提親時,宛經曆剛好在,拿到帖子的時候險些沒把腦袋點成蒜臼。此事說來的確是她們理虧,宛遙隻好輕輕鬆開手。

前麵忽然聽他一聲冷笑。

“什麼狗屁父母之命。我不管是誰,隻要硬逼她嫁人,就算是宛延來我也照打不誤。”

宛遙在前半截還深以為然地頷首,到後麵不由為老父親咯噔了一下。

如此離經叛道的話,滿場的看客均是鮮少有聞,人群中立時小聲議論起來。

梁華緊接著麵不改色地垂眸一點一點展開扇子,“早聽說項家二郎荒誕不羈,素有‘小太歲’之稱,在下此前不信,現在看來,中郎將還當真是不虛此名。”

“人呢,不能光會拳腳功夫,那叫莽夫,知禮懂德才是為官之道的根本。”

宛遙明顯感覺到項桓側了側身子,臉色驟然黑了幾分。

原本按他平時的性格,梁華在吐第一個字之前人就該在地上了,這會兒破天荒多幾句廢話,分明是在讓他知難而退。

可誰知道這位梁公子不僅沒退,還開始積極地作死。

“在下是過來人,奉勸項兄弟你幾句——不該管的事不要管。”

“長安城可不是你項家府邸,能夠堂而皇之的忤逆不道,任性妄為。”他居然還在講,有恃無恐地撫弄扇麵,“項侍郎貫來是要臉的,倘使傳出去,可彆又讓人像幾年前那樣,說你有娘生沒娘養,多難聽啊……”

拽著的那條胳膊猛然一用勁,掙脫開來。

宛遙這次是實在拉不住,左右站著的兩位又無動於衷,她眼睜睜地看著項桓走過去。

梁華一柄折扇才優雅撫了個來回,甫一抬頭,堅硬如鐵的一記便硬生生砸在他鼻梁上,瞬間就是個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

梁司空家的公子當街挨了打。

這個消息幾乎是半天就傳遍了好幾個坊,在朝臣中更是鬨得沸沸揚揚。不為彆的,打人的是項桓——剛從戰場上回來的虎豹騎副將,五天不到便開始重操舊業,而且比起從前有變本加厲之勢。

梁家自詡威望甚高,何時受過這種委屈,梁司空麵對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婦人,無疑是火上加油,隻覺全家都遭到了侮辱,當即勃然大怒,抄起筆連夜寫奏折,準備和項家拚個你死我活。

項南天得知了事情始末後就立即備車上梁府請罪,打算息事寧人,表示要錢給錢,要藥給藥,要兒子也能拎上來您隨便打,當然前提是拎得動。

但梁司空偏偏也是個倔脾氣,說不接受就不接受,非得上朝讓陛下評評理,擺明了不給台階。

一時間兩家人都是心神難定,不得安寧。

唯有宛家對此津津樂道。

宛經曆提起項桓,眉目間便是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小時候不安分,長大了也不安分。還以為他能在軍營裡磨礪出像宇文將軍那樣的性子來,果然啊,人到底是本性難移的……”

宛遙吃不下飯,隨便扒了兩口,一個人偷偷貓進廚房,撿出個大食盒往裡裝飯菜。足足疊了有兩層高,她才把蓋子合攏,一轉頭就對上宛夫人那雙能飛刀子的眼。

畢竟知子莫如母,她當下就瞧出來了,指頭在她腦門子一戳,語氣裡滿是恨鐵不成鋼,“你又要去找那個臭小子?”

“他都多大個人了,還非得你照顧麼?”

“娘……”宛遙被她戳得直往旁偏,手中倒還沒忘護那籃子菜,“這事怎麼說也是我害的,我若是袖手旁觀,那就太不仗義了。”

“你一個姑娘家,仗什麼義?”宛夫人咬牙蹦字兒,“回頭讓你爹知道,不打斷你的腿!”

她已經把食盒抱在懷,趁機往外跑,“那您同他說我睡下了。”

“誒——”

此時的項家後宅剛經曆了一場天崩地裂般的風波。

項南天發現自己對於次子始終是無能為力,他怒氣衝衝地從梁府吃夠了閉門羹回來,立在堂前狠狠訓斥兒子。可沒想到他根本毫無悔過之心,反而還自覺有理,兩個人又是久違的爭鋒相對。

最後不得已,他命人請了家法。

府上長輩勸阻,親戚攔架,他把刺鞭拿在手,然而項桓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退後一步,驟然繃緊周身的肌肉準備挨打。

項南天氣得不行,結結實實地抽了幾鞭子,自己倒覺得是打在木樁上,鞭鞭無力,隔著勁風都能感受到對麵執拗的倔強。

最後他隻能把鞭子一摔,推門出去。

天色黑下來時,宛遙才讓認識的丫鬟悄悄給她開門。

三兩個家仆在收拾正堂落下的狼藉,這會兒四周的威勢將將平息,然而仍透著肉眼可見的緊張氛圍。

宛遙避開府中的耳目,走得小心翼翼又輕車熟路。其實項家上下對她也都不陌生,哪怕半道被誰瞧見,大多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知道是來探監的。

許是戰火剛消停,沿途一直靜悄悄的,她正走著,冷不防從背後伸出一隻手,輕輕拍在肩膀。

宛遙倒抽了口涼氣,險些當場叫出聲,連忙回過頭去。

對方一張臉笑得像在拜年,頗為喜慶,“宛遙姐姐,是我!”

她慌裡慌張地安撫自己那顆提著的心,多有幾分無奈的叫了一句:“圓圓。”

說話間,這小姑娘已經繞到了她正對麵,揭開食盒的蓋子深呼吸,用手扇著香氣往鼻子裡送,心情甚美:“來找我哥啊?”

宛遙點點頭,繼而打量周圍這暴風雨後的寧靜,小聲問:“又吵架了?”

項圓圓揚起眉,撿了最上麵的那塊煎餃放進嘴裡,“那可不,他們爺倆有不吵的時候嗎。”

她覺得也是,“那挨打了?”

“我爹沒揍動,隻抽了幾下,這會兒人在祠堂關禁閉呢。”肉餡還燙著,項圓圓吃得滿口哈氣。

宛遙拉住她手臂,“他身上有傷的,怎麼不攔著項伯伯點兒啊?”

麵前的人非常胳膊肘往外拐地邊吃邊%e8%88%94手指,很是不以為意,“沒關係,我哥年輕嘛,肉皮實著呢,揍兩頓不要緊……哇,這燒鵝賊香,你做的啊?”

宛遙應了聲說是,下一瞬她便徒手抓了片最大的。

“……”

親妹妹!

*

項家的祠堂供著列祖列宗,高香日夜不斷,是以屋內常年彌漫著一股散不去的燭火味道。

宛遙撥開門進去時,項桓正坐在地上把係簾子的綢帶百無聊賴地撕成條,身後的光驟然照到腳邊,他反應極快,抄起一旁的矮凳子準備扔過去——

視線在望見宛遙的那一刻又堪堪頓住,眸中的狠厲逐漸往下消退。

他收了一身的戾氣,隨手將凳子丟到一邊,竟有些許頹唐地把胳膊搭在膝上,微微彆過臉,開口沉沉地說:“我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是愛打架的一天~

本文不如更名為《男主他天天都在發脾氣》……

沒錯,想必大家已經體會到本文起名的精髓——

項桓,項圓圓——圓環兄妹了解一下

梁公子——一出場就涼涼的人

宛遙——天天都在為男主彎腰

餘大頭——雷佳音失散多年的兄die.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嗯,至於宇文……

宇文鈞——這群人裡唯一的一個正常人……

(最近有沒有發現我的作話長度都差不多!!完美控製了作話的自己真是棒棒噠!)

第7章

宛遙看著那張預料之中滿含不屑和倔強的麵孔,忽然覺得記憶倒退回了好多年前。

那時的她還很小,吃飯時特地磨蹭到最後一個離開,然後把桌上的煎餃和肉餅揣進懷裡,溜出家門,從項府後牆的矮洞中窸窸窣窣往裡鑽。

項桓會在祠堂的窗前把她拉進來,兩個人偷了貢果躲在角落。

宛遙就在一旁看著他盤腿坐下,大口大口的,吃得滿嘴流油。

如今,後牆的矮洞早已填補,就算還在,她漸漸長大,也無法再貓腰進來。

有很多時候,宛遙並不是沒有感覺到時光和分彆帶來的陌生與差距,但此情此景依然讓她有種輪回倒流的錯覺。

也許,總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給你帶吃的來了。”

夜裡儘管有燭火照明,祠堂內仍顯得幽暗森然,他們把蒲團並攏,席地而坐,在項家祖祖輩輩目光的注視中大快朵頤。

項桓耗了一日的體力,又滴水未進,眼下餓得厲害,撈了最能填肚子的蒸餅先行果腹。宛遙跪在蒲團上,支起身子替他擦麵頰邊的血痕。

擦了一會兒,小心用餘光瞥他兩眼:“對不起啊,事情鬨那麼大。”

項桓蹲在那兒,不在意的啃餅,“不關你事,是我自己要打的。”他是真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平時架打得多了,比起揍人的原因,他更在乎揍人後的結果。

宛遙倒也知道他會這麼講,撥開散在鬢邊的幾縷頭發,用熱水細細清洗下麵的鞭傷,忍不住皺眉責備:“你爹打你臉的時候,怎麼不躲呢?”

項桓嚼完一口的餅,鼻間發出輕哼:“我才懶得躲。”

對於這副明擺著較勁的神情,宛遙悄悄翻了個白眼,暗中加大了力道。

項桓果然咧嘴抽涼氣。

“嘶……你輕點!”

第一層食盒的煎餃吃完,他揭開蓋子盯著缺胳膊少腿的燒鵝皺眉:“這鵝還有一隻腿呢?”

宛遙收起藥膏,丟去一個隻能意會的神色,“路上遇到小圓。”

“她又吃我的東西?”項桓輕輕咬牙,撕下另一條燒鵝腿塞到她手裡,“明明晚上沒少吃,到這會兒搶什麼食……你就在邊上看著?”

“也不是。”宛遙拿著那條鵝腿心虛地替自己辯解,“我還替你擋了一下。”就是沒擋住。

他大概是沒信,彆過臉笑了聲,端起漸冷的肉湯潤嗓子,三兩口對付那隻殘廢的鵝。

燒鵝骨肉相連,酥脆的味道順著手裡的腿冒上來,宛遙卻把玩似的拿在手裡打轉,低眉遲疑了很久才問他:“那最後怎麼處理,項伯伯有同你說嗎?”

他舉重若輕地答複:“他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