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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點了下頭,從她正對麵站起身,走向客廳,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聲音有些無奈:“嘴角。”

江闕闕愣了一下,用手背抹過唇角,一粒小如塵埃的麵包屑被她擦下來,隨即消失在她視線裡。

小若塵埃,螞蟻都不撿。

她抬起頭正要說話,就聽到季硯的聲音。

“我視力2.0。”

她不是很懂他為什麼要炫耀自己的視力,雖然如此,她還是很給麵子地誇起來。

“很厲害。”

季硯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不過半個呼吸的功夫他就想了起來。

昨晚,江闕闕與他開成布公後,他當時也是禮貌性回了這麼一句。

——“很厲害。”

真心實意,真的厲害。

季硯現在的心情很微妙,總覺得她在通過這句話提醒自己什麼。

他沒想到江闕闕是這樣的人。

竟然吃個飯都可以想到這上麵。

他迅速轉移話題——

“那個,顧辰說今天有全城馬拉鬆,去看看麼?”

第48章 .心動48 ·

下午五點, 馬拉鬆比賽結束。

兩人和顧辰關越為參賽人員定了幾卡車的冰鎮飲料和一次性毛巾。

因為是全民健身活動,各個年齡段都有,四人送完溫暖後, 收獲了不同款式的感謝。

有熱心市民塞的各類應季水果,有粉絲給的各種祝福。

最有意思的是有個熱情奶奶硬要拉著闕闕給她介紹對象。

很快, 這個賽後活動就吸引了一大群叔叔阿姨聚眾推銷自家兒子。

“都是同齡人, 先加著,處個朋友也行啊,我兒子在國企上班, 人老實,以後工資卡都給你。”

“這是我兒子照片,剛從加拿大留學回來,肯定寵老婆, 你們要不要加個微信聊聊啊。”

“你這小姑娘, 我一看就當意,我兒子也是在娛樂圈上班的, 你們趕緊認識下。”

“我兒子現在當大老板,身邊那些小姑娘我都不喜歡,我就當意你,你叫闕闕嗎?”

隨著“兒子們”越來越有錢,身份越來越大,江闕闕實在憋不住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一邊誇讚他們事業有成,一邊委婉拒絕。

一旁的顧辰聽得新奇, 幫她攔了攔,聲音溫和有禮:

“叔叔阿姨, 我們現在要走了,你們要是喜歡闕闕,可以關注她的微博和我們的節目。”

有個阿姨不高興了,往前推搡了下,指著顧辰開始念叨:“你怎麼擋人家小姑娘姻緣呢,你是她男朋友不?”

顧辰向前一步把江闕闕擋在身後,認真解釋道:“您誤會了。謝謝大家對闕闕的喜歡,但公司規定,實在不準許私下暴露聯係方式。”

幾人出門是帶著攝影師的,現在直播間都開著,看到這,彈幕忍不住刷起屏來:

“溫文爾雅三金影帝x又美又純綜藝新星,有、有點好磕。”

“完了,我歪一秒邪教。顧辰江闕闕,孤鵲cp?”

“大家沒發現影帝沒明確否認那句是不是男朋友嗎,臥槽,臥槽?!”

“什麼孤鵲,一聽就是be。”

“邪教滾開啊,請看看季美人和崽的絕美愛情,ok?”

四人突破重圍準備離開之際,江闕闕把兜裡的幾顆水果糖分塞給顧辰和關越。

關越揉了揉江闕闕的長發,揉完還不夠,又摸了摸她又軟又滑的臉蛋:“你怎麼這麼招人稀罕啊。”

“哪有,你看你收到那麼多花,香死我啦。”

顧辰看了眼手表,跟兩人解釋:“今天老師八十大壽,我和關越一會兒就先行撤退了。”

江闕闕“嗯”了一聲,微微俯身:“今天謝謝辰哥解圍啦。”

“哪裡,”顧辰側了側身,避過這個感謝。他把手插進兜裡,拿出她給的糖,撕開糖紙,含了一顆在嘴裡,笑著說:“這是西柚味的?我很喜歡吃西柚。”

“我也喜歡!”江闕闕翹起唇角。

顧辰幾口咬碎,又從兜裡摸出一顆,他轉身跟側後方的季硯道彆,季硯眉眼冷淡,眸色又暗又沉,此時正好注視著顧辰的後腦勺,他一轉身就與季硯打了個照麵。

“落了什麼東西嗎?”顧辰摸了摸後腦勺的頭發。

季硯用舌尖頂了頂腮,麵無表情道:“沒有。”

顧辰又咬碎一塊糖,這次是薄荷味,清涼的味道瞬間蔓延在幾人之間。

“甜麼?”季硯忽然問。

顧辰愣了一下,笑道:“當然甜。”

“嗯,”季硯伸出手,把額發往上捋了捋,又隨它自然垂落,勾起唇角:

“你以前沒吃過嗎?”

“第一次吃。”顧辰笑了下,遠遠看到車要到了,拍了拍關越的肩膀,再次跟二人道彆。

季硯從兜裡掏出江闕闕出門前硬塞進他口袋裡的薄荷糖,輕拋了下,又接住塞進口袋裡,“你要是喜歡吃,我讓她再給你帶。”

顧辰正和關越說話,隻聽了個首尾,以為季硯要給他帶糖,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這人什麼時候給人帶過東西?反正在學校的時候沒見過。

顧辰想了想,搖了下頭:“還是算了,不用麻煩。”

季硯“嗯”了一聲,低頭點起一支煙,衝他擺了擺手,“回見。”

兩人剛走,江闕闕就湊到他身邊:“你跟辰哥說我們關係啦?”

季硯身子一僵,離她遠了一步:“沒有。”

江闕闕:“那你說讓我給他帶糖。”

季硯:“順口了。”

“喔。”江闕闕戴上了白色口罩和茶棕色墨鏡。

這個地方離住的地方不遠,兩人一起往家走。

今晚天氣很好,她把外套脫下抱在懷裡,而後偏過臉,微微拉下墨鏡,去看季硯。

因為昨晚熬夜,他的臉在光下沒什麼血色,眼底有淡淡的青色陰影,但還是好看,她忽然想到今早就想問但是忘記問的。

“昨晚的工作忙完了嗎?”

“嗯,”他眯眼蹙眉,像是在想什麼似的,抿了一口煙。

“你以後要是熬……可以定期給你做些好加熱的東西冰起來。”

“家裡有廚師,也有保姆。”

江闕闕就笑了:“那你昨晚不是也沒有飯吃嗎?”

季硯瞅了她一眼,沒說話。

兩人又繼續一起走。

季硯的眉心一直蹙著,江闕闕覺得他有話要說,但好像又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一時很是好奇,新奇地瞄了他一段路後,終於歎了口氣:“硯硯,你有話要說嗎?”

“嗯?”季硯眉心皺得更緊了。

“問吧,我抗擊力還不錯。”江闕闕跳到他麵前拍了拍手,以為他又要說什麼“離婚”言論,時刻準備迎敵。

季硯抿了下唇,漫不經心地瞥過眼。

就在江闕闕以為他不準備說話的時候,聽到了他的問話。

“你那……病麼?”

江闕闕的嘴角僵住:“?”

“顫唞病。”

江闕闕覺得這人沒救了,為什麼這麼不會說話的人會有老婆,她小翻了個白眼,迎敵的心被凍住。

她一推墨鏡框,把臉遮得嚴嚴實實:“自然不是病。”

“隻是看到喜歡的會這樣。”

江闕闕的臉在墨鏡遮眼下顯得愈發小,下巴被黃昏暮色沾染,很是柔和。柔風蕩過,城中村的路燈在她身前身後接連亮了起來。

季硯收回了視線。$$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條路與城西夜市隔了半條街,夜市喧囂的人聲隱隱傳了過來,他知道這句話很沒禮貌,他經受多年的精英教育不允許他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但他還是在走出小巷時出了聲——

“江闕闕,你腦子裡難道隻有臉嗎?”

小花應時而動,滴滴兩聲,以示警告。

江闕闕立在原地,斟酌著詞句。

半晌,她把墨鏡摘了下來,口罩也堆到下巴處。

季硯看到她的雙眸被黃昏照亮,額發被晚風帶起,懷裡的棒球服落了個袖子在外,隨風鼓蕩。

江闕闕笑著說:“好看的人裡麵,我最喜歡你。”

晚風很輕盈,聲音也很溫柔。

季硯倏地握緊雙手,又一寸寸鬆開,他在背後輕輕舒展著手指。

從小跟著季臨出席各種宴會,真真假假的客套捧場諂%e5%aa%9a他聽得耳朵都要起繭,最厭煩的時候甚至聽過晚宴上稱讚他的長相的“即興詩”,說是詩,那種東西,簡直玷汙了詩,浮誇又瘋狂,從此他不喜歡聽到有人稱讚他的相貌。

為什麼總要誇他的臉呢?像是想從他這獲得什麼,而不得已為之的鋪墊一樣。

但江闕闕說話的表情實在很認真,良久後,他覺得需要禮貌回應一下這份真誠的誇讚。

“燒烤,吃麼?”

季硯頓了頓,低咳了一聲,繼續說:“上次來的時候,你似乎看了很久。”

江闕闕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他緊急補充:“是昨晚的感謝。”

昨晚,江闕闕與他說完那些話,非常固執地給他下了一碗清湯麵,還加了一個荷包蛋,讓他隱隱作響的胃鳴平靜下來。

可以安睡一晚,值得被感謝。

“知道啦,”江闕闕把被風吹落耳側的頭發彆在耳後,笑得開心。

都被請吃飯了,要什麼自行車。

她不是急性子的人,要是季硯不習慣,她不介意細水長流慢慢來。

*

兩人吃完晚飯,也不撤桌,一個懶洋洋地支著腮,一個安靜地晃著杯子裡的酒。

五元一紮的青島啤酒,硬是被季硯晃出了奧比昂的感覺。

江闕闕停止了講話,兩人剛剛在討論海德格爾的死亡本體論,而在這之前,剛聊過話劇《卡爾馬佐夫兄弟》。

兩人討論得不緩不急,話題有時候跳遠了,又被一方拉回來。

季硯眉眼垂下,在家裡兩人吃飯時都不說話,在外又在鏡頭下,第一次真正的交流竟然是在路邊燒烤。

很舒服的對話,無論是情緒還是詞句的表述,都讓人格外舒適。

這是很難得的一種能力。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江闕闕般沉默地注視著她,而後在她抬眸時,瞬間把目光轉向酒杯。

距離收攤位的時間還早,兩人都沒有說話,一陣稍強的風吹過,江闕闕的額發被吹的向前,季硯心中一動。

他捕捉到一絲熟悉的味道,在辛烈的燒烤味道下。

這個氣味來自江闕闕。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習慣性地轉了轉小指上的戒圈,問她:“你今天噴的什麼香水?”

肉眼可見江闕闕倏然有些苦惱的神情,她保持著托腮的動作不動,隻是用食指點了點側臉,在思考的樣子。

她不說話,他便很有耐心地垂眸凝視她,目光從眉間落到耳後。聽說女孩子都喜歡把香水噴在這兒,連發絲也能帶上香味。

“什麼味道?”季硯身子前傾,等她說出熟悉的名字和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