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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後嫁太子 怡米 4311 字 6個月前

修槿穿著一身緋色四爪金龍華服,緩緩走進偏殿,看著半舉扇子卻未著婚服的女子,心口猛的刺痛。

這場與父皇長年的拉鋸戰中,殃及了很多人,如今也包括眼前的女子。

他來到寧瑤麵前,目光透著憐惜,輕輕捧住她的手臂,“委屈你了。”

寧瑤是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才執起紈扇的,並未感到手臂僵麻,隻是在聽見這句話時,鼻頭一酸。

是啊,哪個女子會希望婚事草草收場呢,她是覺得委屈,好在太子溫柔體貼,不會讓她感到恐懼彷徨。

“...妾身...不委屈。”

禮官笑笑,幫忙打圓場:“等皇上消了氣,說不定還能為殿下和娘娘補辦大典。”

趙修槿側目,眸光漸冷,“退下吧,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父皇若是問起,就說孤照單全收。”

禮官尷尬地咳了下,道了聲“祝殿下和娘娘百年好合”,便帶著妻子離開了。

空蕩蕩的偏殿,隻剩下他們二人。

寧瑤還持著紈扇,偷瞧了男人一眼,麵頰浮起兩朵粉雲。

趙修槿握住她的小臂,“走吧,咱們去正殿。”

透過錦緞裙襦,寧瑤感受到趙修槿的指尖有些燙,怕是還發著熱,難怪會睡到這會兒。

寧瑤懵懵懂懂地坐在東暖閣內,被趙修槿移開了紈扇。

沒有隆重的儀式,沒有儐相和喜娘,也沒有桌宴和賓客,兩人隻是在東宮侍衛和宮人的見證下,舉辦了一個簡單的卻扇禮和合巹禮。

沒傅新娘子的桃花妝,卻生了一張桃花麵,燭光下的寧瑤雲堆翠髻、巧笑倩兮,美的叫人移不開眼。

管事太監張秉得取走兩人手裡的合巹酒,含淚道了句吉祥話,帶著宮人退了出去。

他是看著太子長到八歲的,深知太子的不容易。五歲喪母,七歲失去外祖父,皇上又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若非自小聰慧過人、堅韌隱忍,早已失去了儲君之位。

宮闕深似海,人心不可測,後妃如雲算計多,皇子奪權倚母族,可太子全憑一顆玲瓏心,在泥濘中挖開一條水渠,勢不可擋。

從遼東回來的太子已非那個夾縫求生的少年,可該守的規矩不可破,該敬的父皇不能逆,該識的人心不易窺,這種局麵不知何時突圍,但東宮近侍都知,太子是潛伏的蛟龍,會有衝上雲霄的那日。

張秉得闔上房門剛一轉身,就被夜色中的宋宇嚇了一跳,“誒呦呦呦,宋將軍要嚇傻咱家啊。”

宋宇揚揚下巴,“你去跟殿下說一聲,大婚之夜怎麼也得鬨鬨洞房吧。我和兄弟們提了十壇狀元紅過來,想為殿下和娘娘舉個杯。”

他們都是跟隨趙修槿從遼東回來的悍將,如今在錦衣衛、兵部、三千營等各個衙門任職,全是趙修槿的心腹,都不想看著自家殿下受委屈。他們的殿下是遼東戰場運籌帷幄的梟雄,實不該受這窩囊氣。

當張秉得回屋稟告時,趙修槿和寧瑤齊齊鬆了一口氣。

突來的成婚殺得他們措手不及,在彼此還不熟稔的情況下共處一室,實是難事。

發現趙修槿瞧了過來,像在詢問她的意見,寧瑤點了點頭,“殿下快去吧,彆讓將軍們等久了。”

這略顯催促的語氣泄露了她內心的慌張。趙修槿吩咐張秉得:“去灶房催催,太子妃一日未進食了。”

“誒,老奴這就去。”

張秉得笑著躬身,快步離開。

趙修槿斜睨一眼低頭絞手指的姑娘,猶豫著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不必拘著,隨意一些,我讓你的侍女進來陪著,想要什麼、缺了什麼儘管說。”

寧瑤仰起頭,看著溫蘊俊雅的男子,忽然生出一點點的私欲,“那妾身可以將自家的小貓接進宮嗎?它叫雛菊兒。”

趙修槿愣了一下,雛菊兒......依稀記得,那次在宮宴的禦花園中,她抱著自己,嘴裡念叨的就是“雛菊兒”的名字。

唇邊蕩開一抹淺笑,趙修槿收回手,“當然可以。”

寧瑤展顏,軟糯糯道:“殿下快去吧,但最好不要飲酒,你還發著熱呢,一會兒記得服藥。”

趙修槿頷首,轉身走出暖閣。沒一會兒,蘭兒端著兩盤點心走進來,“小姐,這宮裡的點心可真精致,也不知味道如何。”

蘭兒是寧府為數不多知道二小姐替嫁秘密的人,深得寧瑤信任。

寧瑤撚起一塊,塞進她嘴裡,“嘗嘗不就知道了。”

蘭兒吃完點心,跪在寧瑤腳邊,摟住她的雙腿,“小姐,你要是覺得委屈或害怕,就偷偷哭幾聲,奴婢替你看著人去。”

寧瑤搖搖頭,“不害怕,左右逃不過這樁婚事,隨遇而安吧。”

耳邊傳來將領們的嬉鬨聲,讓冷清的東宮有了人氣兒。寧瑤打個哈欠,眼皮子開始打架。

殿外,隨著一聲“公主駕到”,眾人看向拱門,隻見一身桃白色宮裝的趙諾悠氣勢洶洶地跑進來,一見到趙修槿,哇的一聲就哭了。

“父皇太壞了,竟然這麼委屈皇兄!”

張秉得趕忙上前拍大腿,“誒呦公主啊,您可小點聲,這是在宮裡啊。”

趙諾悠一邊哭一邊抹眼淚,“宮裡怎麼了,我又不是沒跟父皇吵過架!若非皇兄在這兒,我今晚就離家出走,十年都不回來!”

眾人汗噠噠,笑著哄起傷心欲絕的小公主。

趙修槿靠在庭院的石桌前,看向自己的皇妹,又看向燃著燈的正殿,忽然覺得宮中不冷了。

而就在這時,莊芷柔帶著遼東將領也出現在了東宮門口。女子濃豔貌美,卻冷著一雙眼。她與將領們剛得了皇帝召見,就被告知太子今晚成婚,心裡仿若被壓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第16章 婚夜

東宮庭院內,原本還算喜慶的氣氛被莊芷柔這麼一鬨,頃刻變得劍拔弩張。

“我今兒才知,是皇上逼太子哥哥娶親的。太子哥哥何故如此隱忍?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就不信皇上能把你怎麼樣。你身後是七十萬遼東軍,皇上不可能廢黜你的儲君之位!”

話落,張秉得驚得連連拍腿,恨不得去捂住她的嘴。

其餘將領沉默不語,像是表麵的和顏被人撕破,可以亮刀了。

趙諾悠看著這個飛揚跋扈的莊家大小姐,心想怎麼有人比她還敢說!不過,這女子以何種立場來左右皇兄的抉擇?

出於對皇兄的保護欲,小公主走到莊芷柔麵前,雙手掐腰,揚起下巴:“太子的事,豈容你一個臣子來評頭論足?還不退下!”

莊芷柔平素最看不慣嬌嬌弱弱女子,兩人氣場不和,沒說兩句就互掐起來,場麵一度混亂。

將領們上前勸架,被兩個姑娘抓破了臉。

“都歇歇!”

一直緘默不語的趙修槿忽然開口,聲調偏冷。

兩個姑娘愣住,齊齊看向趙修槿,隻見他隆起眉宇,麵色冷凝。兩人鬆開彼此,退到兩側。

趙修槿吩咐張秉得,“送懷賢回寢宮。”

“......誒。”張秉得躬身來到趙諾悠身邊,“公主,老奴送您回去。”

趙諾悠不敢惹怒趙修槿,扁著嘴福福身子,灰溜溜離開。

見狀,將領們打起圓場,想勸莊芷柔離開,可莊芷柔倔的很,認定一個理兒,隻要她能僵持下去,風聲就會傳到嘉和帝耳朵裡,這樁婚事或許就能作廢。

女子紅著眼,帶著些許惱意和不甘,眼看著趙修槿走到正殿門口,推開門,將一身石榴紅裙的寧瑤帶出來。

寧瑤出來的匆忙,嘴角還殘留著點心的渣碎。↑思↑兔↑在↑線↑閱↑讀↑

趙修槿抬手,揩了揩她的嘴角,帶著她走到眾人麵前,“大鄞太子妃寧氏在此,爾等行跪拜禮吧。”

此話一出,眾人麵色皆變。這無疑是在為寧氏女正名,意味著太子殿下認可了這個妻子。而他們作為下屬,絕不能忤逆皇家媳。

眾人紛紛跪地,唯有莊芷柔挺著腰杆,露出一抹不屑。憑什麼要她去跪一個一無是處的太子妃。可太子是她的主子,是她最為仰慕敬重的人,是她父親耳提麵命讓她死命效忠的人,她不能違背他的意思。

拳頭握得咯咯響,莊芷柔噗通跪在地上,可緊繃的嘴角顯露著她的不服氣。

“卑職等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太子妃娘娘!”

趙修槿眸光淺淡,語氣更是涼的不近人情:“從今日起,寧氏即是我的妻,我敬她、護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她分毫,爾等作為我的心腹,斷不能有異心,懂?”

“卑職等謹遵殿下之命!”

一場鬨劇收場,趙修槿帶著寧瑤回到東暖閣,“他們野慣了,但心地不壞,日後,你自會明白。不過,再野也不能衝撞主子,必要時候,你可以指出他們的不是,也可以對他們發號施令。”

寧瑤輕輕闔上隔扇,反剪雙手,背靠在門上,“我若使喚不動他們呢?”

趙修槿提起瓷壺的動作一滯,看向表情淡淡的姑娘,“該罰就罰。”

“嗯。”

雖有娘家做倚仗,但寧瑤在這些如脫韁野馬的將領中勢單力薄,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趙修槿,隻要趙槿修有心向著她,她自然不會露怯。

察覺出寧瑤的不悅,趙修槿抿了一口溫水,走到她麵前,高大的身量籠罩住了嬌小的女子,“生氣了?”

寧瑤扯扯嘴角,亦如那日在馬車中,將心事對他如實相告,“我不願殿下跟旁的女子不清不楚,除非殿下有意納其為側妃。”

彆看小丫頭平日裡好說話,可一旦觸碰到利益,也是極為計較的。

趙修槿低笑一聲,“好。”

夜幕已至,地龍燒得乾熱,寧瑤%e8%88%94下唇,不自覺抓了抓身後的隔扇,“時候不早了,妾身伺候殿下更衣...殿下`身上有傷,不宜沾水,還是彆沐浴了。”

燈火下,女子紅著臉提議,不敢抬眸,緊張和羞惱交雜,竟有了點欲拒還迎的意思。

可趙修槿自認端方,並未有僭越的舉動,她怎會害羞了?

“今晚......”

他本想說,成婚匆忙,彼此都還沒有準備好,不如分房而居,來日方長。可見她酡紅的臉蛋,如浸在酒中的蜜.桃,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像是久踞蒼穹的雄鷹,盯住了草原上的野兔,可那野兔自己絆了腳,軲轆轆滾下山坡,有些滑稽,取悅了雄鷹,使雄鷹也失了分寸。

“你習慣睡外側還是裡側?”

在強勢的家主麵前,發妻是沒有選擇餘地的,必須睡在外側方便照顧家主。

寧瑤深知這個理兒,即便趙修槿給了她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溫吞吞地道:“妾身睡外側。”

“那寬衣吧。”

寬衣......不是更衣......

寧瑤立馬慌了,閨中女子出嫁前,都會由娘家人傳授人事經驗,可她嫁得匆忙,從未學過敦倫之術,哪裡懂得如此伺候夫君。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