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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權臣 七重血紗 4311 字 5個月前

替你備一套嫁妝,嫁衣你喜歡什麼樣的?”

楊朝雲摸著下巴端詳起虞卿,“還未見你穿過大紅的衣裳, 尋常也不怎麼用胭脂水粉,成親可要喜慶一些。”

虞卿錯愕看向楊朝雲,隨即笑道:“嫁妝不必了, 鳳冠霞帔這些我與公子商量好了,請裁縫做一套便是。”

無父母之命, 無媒妁之言,也就無需那般複雜。

這樁婚事在旁人眼裡都是上不得台麵,是胡鬨,甚至不作數。但隻要他們倆認定了, 旁人怎麼想,和他們也無什麼乾係。

楊朝雲望著虞卿,突然問:“阿卿,你真想好了?”

添茶的動作頓了下,虞卿垂首低眉,神色未見波瀾,不過片刻開口答道:“這種事有什麼想好想不好的,我父母已不在世上,孤身一人,公子是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除了他外,識得的朋友也不過你們幾人,又何必想太多。”

她與這世上的牽扯本就不多,若事事都要考量這世道會如何,豈不是太累了。

換作從前,她可能還有幾分顧慮,但這世道又豈是她想的那樣,人言可畏,言辭能比刀刃,她已經體會過一回,倒也不必再懼怕。

汙人清白,當作茶餘飯後談資時,怎的沒人想起這些話能害死人。

“楊姐姐,公子待我有恩有情,我孑然一身並無其餘可取,也隻得這一顆心尚有幾分餘熱,他若要,我豈有不給的道理。”

虞卿抬起眼看向楊朝雲,雙眸清亮、眸色溫柔,卻堅如磐石,動搖不得。

罷了罷了,這兩人的脾氣,決定了的事,豈是旁人能勸說的。

楊朝雲端起茶杯,掀起眼看她,“日子定了嗎?”

“冬至。”

虞卿想也不想就回答,說完見楊朝雲臉上驚訝,笑了起來,“因為我和公子是在冬至遇上的。”

都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又何必再去問八字算時辰,全憑他們高興,喜歡什麼日子就什麼日子。

這般想來,他們真夠離經叛道。

李長庚把手裡的柿子拋著玩,青黃的柿子還澀得很,得跟穀物和芭蕉放在一起才能熟透,變成果肉晶瑩的樣子。

斜睨了眼蘇有辭,李長庚問道:“你這麼離經叛道,真不怕改天伯父直接把你攆出京城?”

“他有能耐,就把我攆出去,天下之大,難道還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蘇有辭滿不在乎道:“你以為我想待在京城?這裡無趣又沒意思,我倒是巴不得離開。”

旁邊捧著茶杯的袁懷“嘖”了聲,“你就嘴硬吧,真要離開了京城你能去哪裡?”

“哪裡都可以去。”

蘇有辭被好友們駁回倒也不見惱怒,隻是往虞卿那邊看去,“帶著她,什麼地方不能去?”

李長庚和袁懷對視一眼,不再提及彆的事情,隻是有種難得見到蘇有辭說出這樣的話。

過了一年,從前他們還能說蘇有辭隻是圖一時新鮮才會收容虞卿在身邊,現在看來,蘇有辭早已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反觀虞卿,一如既往,既看不出是否和蘇有辭一樣,也難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看似依附在蘇有辭身上的菟絲子,卻有著一根堅韌的根長在地上,風雨難以撼動。

“那阿卿是什麼反應,由著你胡來?”

李長庚想到虞卿的性子,知曉自己這話問得有些多餘,但不論如何,身為朋友,隻要二人需要,他們幫個忙也不打緊。

“小魚兒還能有什麼反應,肯定是隨他一起任性,我家娘子說得真不假,這二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任性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袁懷不等蘇有辭開口,就先說了句。

聞言蘇有辭拿起茶杯,揚眉笑道:“知我者,莫若袁懷也。”

“少來,你這人,還真是從小到大一個樣子,也難為了小魚兒要照顧你,好在你還有這個住處,如果流落街頭,那豈不是成了話本裡的苦命鴛鴦了。”

“你少烏鴉嘴,真成了苦命鴛鴦,還請兩位伸出援手,給我們個住處。”

三人久未聚在一起,聊著正事,又說起了溫宿使團來訪,插科打諢閒聊著,竟是久違的暢快。

夜裡開了一壇虞卿在春日裡釀的梨花酒,清甜可口,不易醉,幾人都小酌了幾杯。

圍在桌旁,燒炭的紅泥小爐燙著酒,旁邊取暖用的銅爐暖了一室,任由門外刮著北風,也吹不散屋內的熱鬨。

妙玲和林原、六子,還有隨李長庚、袁懷他們來的侍從,都在旁邊的小桌入了座,免了在外受凍。

蘇有辭捏著青瓷杯,挑起眼梢看向身邊虞卿,目光熾烈,毫無遮掩的情緒洶湧泄出。

看到蘇有辭眼神裡的情愫,虞卿險些連杯子都拿不住,微垂下眼,聽著耳邊傳來的打趣聲,卻是彎了唇角。

真好啊,大家都在。

虞卿是真的喜歡和這群人待在一起,他們眼裡並不把自己當成異類,也從未流露出半分的輕視。

從小到大,她未有幾個知交的朋友,年幼時多陪伴在母親身側,長大後又因家中規矩不得出門,相識的不過幾個餘家的姐妹,再有便是一些遠房親戚與世交家中的姑娘。

久而久之便覺得無趣,索性看書解悶,或者偶爾隨著家裡人出門進香。

明亮的杏眼掃過每個人,虞卿唇邊笑意更深,指腹輕輕蹭著酒杯,恨不得今夜過得再慢些。

“阿卿,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彆由著蘇有辭欺負你、鬨脾氣。”楊朝雲身上披著袁懷給她拿來的披風,不放心地握著虞卿的手,“過幾日我們要離京,大抵要臘月前才回來。”

聞言虞卿驚訝道:“離京?”

怎麼會這麼突然,之前都不曾聽楊朝雲提到過。

“回鄉祭祖,倒也不算遠,隻是來回折騰要一月多,回來時怕是正好臘月了。”

楊朝雲擔心地看著虞卿,蹙了蹙眉道:“真有什麼事,彆逞能,不過有地方住,蘇有辭還有俸祿,即使和國公府鬨僵了,倒也不見得會如何。”

聽出楊朝雲的擔憂,虞卿點了點頭,“楊姐姐你放寬心,不會有什麼事的。”

那邊袁懷正和李長庚告彆,吩咐李長庚身邊的隨從小心把他送回家後,折身回來見楊朝雲還拉著虞卿絮叨,無奈一笑。

“夫人,你擔心他們二人,不如擔心下咱們,到時大雪封路,趕回來更難。”

輕拍了下袁懷的胳膊,楊朝雲也知道夜深,不便多待,隻好道:“阿卿,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虞卿重重點頭應了聲,往前走幾步,一直把兩人送出門,與蘇有辭並肩站在門前,看著他們前後離開。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虞卿今夜嘗到了這滋味。

“公子,夜深了,回房吧。”

“好。”

蘇有辭握住虞卿的手,牽著她往房間走,“銅爐還是放回房裡,這樣夜裡睡覺暖和些。”

虞卿搖頭,“還是放在堂屋,放臥房裡占地方了,這陣還未冷到要點炭盆,過陣子再燒也不遲。”

兩人邊說著話邊進了門,外麵是妙玲六子忙碌的身影,浴房那邊傳來林原提水的動靜。

蘇有辭看著進門後打開櫃子拿衣服的虞卿,開口道:“那床上再多放兩床褥子,不是新買了些嗎?恰好昨天曬過。”

虞卿回頭看他,笑了下,“好,聽公子的,不過公子,我給妙玲房裡,六子和林原那兒都添了被褥,今年這冬怕來得早,再過陣子,再往北一些的地方,怕都要下雪了。”

聊著再家常不過的話,虞卿不時抬頭看向蘇有辭,發現蘇有辭對這些事也挺了解。

想到這裡,把被子鋪好後笑著打量他,“公子,你怎麼會連家裡還剩幾斤米都知道?”

“賬本是你記的,你給我看的。”

蘇有辭伸手彈了下她額頭,接過她手裡正打算弄得軟枕,“你先去浴房盥洗,等會水涼了。”▃思▃兔▃在▃線▃閱▃讀▃

抬手摸了摸額頭,虞卿撇撇嘴,眼裡卻有笑意,“知道了。”

盯著虞卿離開的背影,蘇有辭斂去臉上笑容,想到樞密院的事,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想不到這回老頭子是來真的,打算讓他彈儘糧絕後,低頭向他認輸,屈服於他蠻不講理的家規。

隻是蘇有辭萬萬想不到,竟然連樞密院的任職都能讓他暫時停下,說得好聽是論功行賞,給他休息的時間,但誰知道要休息多久,指不定就一直停職。

前幾日多買些東西備著也是防範於未然,京城那些錢莊、商家,平時是認錢不認人,但真被暗中打點後,指不定會認人不認錢。

明日再讓林原去換些銀兩回來,把銀票兌了,也省得到時銀票用不出去。

儘管虞卿早有準備,但真正等到蘇有辭停職的事情落定後,看著抱了一摞書回來的蘇有辭,心裡也不是滋味。

她隻擔心蘇有辭因此生出的不甘,是不是會影響他。

分明是自己考上的功名,朝廷頒布的任職,怎麼還能因為家事被抹去,難道在朝廷眼裡,蘇有辭當真錯了?

那征虜將軍府近乎半年的奔波又算什麼?

靜靜替蘇有辭將那些書放入書架,虞卿餘光掃見坐在那兒看閒書的蘇有辭,心裡甚至比他不甘。

緊抿著唇,將最後一本書放進去時,虞卿心裡琢磨著怎麼將事情告訴蘇有辭。

昨日蘇有辭讓林原去兌銀票,錢莊那邊含糊不清,不讓兌,換了幾家都是一樣的說辭。

她算了一筆賬,如今家裡還剩下不到一百兩現銀,維持日常開銷定是足夠了,但若是遇上什麼事,恐怕就難以支撐。

“銀票兌不了也無妨,老頭子的手段罷了,各大錢莊這點麵子還是要給他的。”

蘇有辭似乎感覺到虞卿的不安,放下書,抬頭看她。

驚訝盯著蘇有辭,虞卿想問為什麼他會知道,但又覺得自己傻。

林原兌不了銀子,肯定會和蘇有辭說的。

“家裡還有九十餘兩現銀,過到明年都是夠的,隻是不如往日寬裕。”

虞卿走到蘇有辭身邊,替他添了茶,“公子隻當放了個假,趁著這段時日好好休息。”

伸手攬住虞卿的腰,蘇有辭靠在她腰側。

“很擔心嗎?”

“會擔心,不過我相信公子可以解決,再說,我與公子在一起,兩個人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手輕輕撫著蘇有辭的後背,虞卿語氣溫柔,“幸好之前我和妙玲做了些醃肉,都掛在灶邊,現在成了熏肉,還有院子裡開墾了塊菜地,家裡被褥、炭火、冬衣都不缺。”

“還是我家阿卿會過日子,早早什麼都備齊了,往後家裡可要靠你了。”

蘇有辭抬起頭看她,語氣裡夾著笑意。

努努嘴,虞卿伸手蹂躪著他臉頰,行為極為放肆,“這叫未卜先知,不過儲備糧食這點倒是公子提醒了,家裡米糧都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