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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景龍心虛的答應下來。

等陳芳跟著醫生離開了,他走到聶瑤病房門口就停了下來,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

病房內,陳芳離開後,就陷入了沉默中。

聶瑤放下手中的碗,掃了一眼桌上擺放的各色早餐,而後直直看向陸澤誠道:“陸少,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陸澤誠見她有所察覺,心中的期翼幾乎是寫在臉上。

就算是昨晚整夜沒睡,都掩蓋不了他此時臉上的光華。

“聶瑤,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聶瑤一雙纖細的淡眉擰的更緊,她死死盯著陸澤誠怪異的臉色。

“你想說什麼?”

陸澤誠深目中滿是溫柔和期待,還有難以抑製的喜悅。

二十年後的重逢讓他此時心情興奮像是一個毛頭小子。

他緊緊凝視著麵前的女孩。

幻想著她下一刻知道他真正身份時該是多麼的高興和激動。

他忍不住嘴角上揚起好看的模樣,用好聽的聲線對聶瑤道:“聶瑤,先讓我冷靜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碗,換了張椅子離聶瑤更近了些。

隨後他閉了閉眼眸,調整了難耐到幾乎立刻要噴發的情緒。

聶瑤眉頭越擰越緊,她冷眼看著他做這一切。

下一瞬,陸澤誠睜開雙眼,他深邃鳳目仿佛裝著星空,璀璨耀眼。

那裡麵盛滿了期翼。

聶瑤看到他薄唇微動,吐出了一句話。

“阿瑤,我是你六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一瞬間,聶瑤腦子“嗡”的一聲,什麼睿智什麼理性什麼鎮定全部都煙消雲散。

“阿瑤”兩個字在她的腦中飛竄膨脹,然後越來越大,最後回響在她整個記憶裡。

不管是在大燕,還是在這個異世界的華夏,從未有人叫過她“阿瑤”。

隻有記憶深處那個人。

這是專屬於他的稱呼。

突然許多疑點頃刻灌入腦海。

他的怪病隻有她在他身邊才有用。

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喜好。

他之前對她的欲言又止。

……

那個時候,她隻是不相信真的有奇跡,所以知道這些也從不敢往這方麵想。

但是老天爺突然和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自從她進宮後,他們整整二十年沒見。

直到她來到這裡,她都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

聶瑤眼眶忍不住發熱,她緊皺著眉頭盯著他。

因為情緒的壓抑,表情有些扭曲。

她每一個微小的變化都落在陸澤誠的眼裡。

他緩緩張開雙臂,等著擁抱他失而複得的愛人。

隻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好像是禁止了一樣,聶瑤居然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陸澤誠以為她被這個突然的消息炸傻了,不能思考。

他溫柔的笑著再補了一句,“阿瑤,我是秦漠,你一個人的秦漠哥——”哥。

陸澤誠話還沒說話,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啪”的一聲。

他被打歪了頭,下一刻,左邊臉頰火辣辣的疼。

他臉上的笑容在這瞬間凝固,不解又委屈的看向麵前打他的女孩。

他盯著聶瑤。

從昨天他恢複所有的記憶開始,從他坐在她的病床邊開始,他就在幻想著她聽到他親口告訴她真相時,她的反應。

有喜極而泣的,有高興地抱著他親%e5%90%bb的,有投進他寬大懷抱痛哭的……

太多太多場景,每一個都是他的期翼。

他難耐的整晚都睡不著。

一直睜眼到天亮。

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他就親自開車給聶瑤買早餐,他開車跑遍了半個佘山市才給聶瑤買齊了她愛吃的早餐。

而後拎著早餐就等在她病房門口,關注著病房裡露出的哪怕一點點動靜。

等到陳芳出來,他故意讓人拖住她,就是為了創造空間給他向聶瑤表露真相。

不過他千想萬想,怎麼也沒想到聶瑤知道後會是這樣的反應。

難道這麼多年,她的心意早就變了?

陸澤誠再也不敢往下想。

臉頰還刺痛著。

他轉過被聶瑤打偏了的頭看向麵前的她。

她眼眶紅紅的,可表情卻很清冷。

他艱難地張口,仿佛是為了強調事實,“阿瑤,我真的是你六哥,你……”陸澤誠喉結艱澀地滾動了一下,被自己突然蹦出來的那個想法嚇到,他抿了抿唇,“你難道都想不起來了嗎?”

他完全是陸澤誠的時候,一開始隻會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後來因為他的病,才漸漸有了淺淡的記憶。

所以,聶瑤會不會也是像他一樣,是沒有完全記憶的?

陸澤誠越想越覺得可能。

他越發的慌張起來,覺得自己這樣猛然把真相說出來有些莽撞了。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完全無法收手。

聶瑤見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當著陸澤誠的麵,她冷冷的嗤笑了一聲。

然後道:“秦漠,我知道是你,大燕的六皇子。可是,我打的就是你啊!我的好六哥!”

第450章 徹頭徹尾的混蛋

“我知道你不是眼睜睜看著我進宮的,我也知道你為了攔住我進宮連續三天三夜不睡,從北大營趕過來,途中還受了傷,可到了宮門口,還是遲了一步。”

聶瑤收回看著他的目光,聲音不再那麼歇斯底裡。

“我當時在宮裡,最盼著的就是中秋和過年時的家宴,你知道為什麼嗎?不是為了見到皇上,而是為了能遠遠看你一眼。我在宮中從未承寵,家族又被皇帝忌憚,就這樣還沒丟命,我知道有一半是因為你的庇佑。六哥,你的好,我都記得……”

聶瑤越說聲音越輕,漸漸地那聲音好像漂浮在觸不可及的雲彩上,讓人屏息忍著不敢吹上一口氣。

那些往昔的記憶從她口中說出來,他注視著她的表情,從她的表情中就明白她有多麼珍視。

剛剛被狠狠打的那一巴掌好像頃刻被這些飄在心尖上的話語治愈了。

“是,我承認我喜歡你,甚至是愛你,雖然成了皇帝的妃子,還是對你念念不忘。就算知道你為了我做了那麼多,在皇帝在世的時候,我從來不敢與你說上一句話,哪怕是隻言片語也不敢給你留。因為我知道皇帝不但忌憚我家,他同樣疑心你。”

“老皇帝熬不下去了,你知道我的痛苦和野心,一心在暗中祝我奪位。沒有你,大燕那個置頂的位子也輪不到我一個女人來做,縱使我心狠手辣、心機深沉,那些老臣也不會服我一個女人。”

“終有一日我登頂了。可以主宰眾生,我做什麼都不敢有人反對,我的身邊圍繞著的都是賢人能臣。我以為我等了這麼多年,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可是你呢!我的六哥,當時你去了哪裡!我要和你攜手走上祭天神壇的時候你在哪裡!”

“你知道祭天儀式開始的時候,神官唱念聲響起時,眾臣跪拜聲響起時,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上高台,變成孤家寡人麵對這個孤獨高位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嗎?”

“祭台真是高啊!我提著裙擺足足走了一刻多鐘,冷風灌在臉上,心比臉更冷,因為我知道我的六哥終於離開我了,可能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

聶瑤說著說著那盤旋在眼眶中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流淌到嘴角,而後從下巴上滴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沒有低泣,隻微微養著一張素顏,任由淚水滑落。

聶瑤在心中嗤笑,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了,她居然還會哭,還能真心哭出來。

真是奇跡啊!

早在秦漠離開後,她就忘了哭的感覺。

之所以會哭,是因為知道會有人心疼。

如果心疼你的那個人不在了,那哭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她一直是臣子們心中那個冷厲的女皇。

很少笑也不會哭的女皇。

一開始陸澤誠還因為聶瑤的話,好似一顆心被裹了一層蜜糖。

可是她說著說著,他的心擰地越來越緊,到最後好像被鐵砂掌蹂躪了一樣,酸澀難當。

他的手微微發抖,眼神也越來越愧疚。

當看到她眼淚流下來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將麵前的女孩摟進了懷裡。

她原來承擔了那麼多痛苦,原來經曆了那麼多的煎熬,她的絕望和無措,他居然通通都沒有注意到。

他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想讓她每天都帶著笑顏,她的目標就是他的目標,他的野心就是他的野心。

他以為他是她最強大的後盾,可沒想到到了最後傷害她最深的人卻也是他。

他擁著她,仿佛擁抱著全世界。

陸澤誠輕撫著聶瑤柔軟的長發。

讓她把臉龐埋在她的頸窩裡,她的淚水觸到他頸側的肌膚上,仿若烙鐵,一下下燙在他的心口。

陸澤誠深吸了口氣,忍住眼中淚意,他沙啞的開口。

“阿瑤,我那個時候突然離開是因為我覺得我配不上你,你是大燕的女皇,高高在上,高貴清絕,你可以治理好大燕河山。而我,拋卻了大燕六皇子的身份,隻不過是一個殘疾的瘸子而已。”

他的腿是那一年聶瑤進宮,他著急趕回來,隻帶了一個親衛,在半路上被太子的人暗算摔殘的。

他因為急著進宮阻攔聶瑤,所以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後來治好了卻也留了殘疾,右腿瘸了。

在大燕做官都要看長相,更不用說堂堂皇子。

早年冠絕京城的六皇子一瞬間成了街頭巷尾的笑柄。

不過,後來也正是他腿殘,太子知道他不可能爭奪皇位才疏忽了他。

陸澤誠下巴撐在她的頭頂上,大掌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撫摩挲著。

“我離開是因為不想看著你走上祭台的時候,還要攙扶著一個瘸腿的我,神聖的祭台不應該被我這樣殘疾的人玷汙,我更不想你被百官議論,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所以他在她的禦攆被抬向祭台的時候,帶著親衛和自己五百私兵離開京城,他牽馬站在京城郊外的十裡亭,抬頭看著遠處新皇祭天的旌旗,在心中默默祝福她。

他忍著心中的不舍跨馬離開去往邊境,去給她守住這江山的一角。

聶瑤埋頭在他懷裡,情緒大起大落讓她有些疲憊,他要抱著她,她沒有拒絕,甚至是肆意放縱自己享受著這一刻溫暖。

可聽到他這樣的解釋,她原來微微平緩的情緒再一次爆發。

她不管不顧,甚至都掙到了昨晚受傷的腿她也顧不得。

她雙手抵在陸澤誠%e8%83%b8`前,一把將他推開。

陸澤誠溫暖的懷抱一瞬間空空蕩蕩,沒有了他熟悉的味道。

聶瑤指著他就怒道:“秦漠,我沒想到你原來是一個這麼自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