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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光 寒花一夢 4268 字 6個月前

叔和周辛合力把他安置在馬車裡麵的小塌上躺著。他躺在她的對麵,發白的一張臉,深深皺著眉,看起來痛苦又不安。

謝清豫呆呆看陸至言,不知過去多久,她終於深吸一口氣,吩咐劉叔停車。馬車停在路邊,她幾乎跳下去的,而後快步走到劉叔麵前,說:“我們回去吧。”

疾步跟在謝清豫身後的夏果和春絮聽到這話一愣。

劉叔和周辛亦是默然。

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後,謝清豫情緒變得平靜。她看向劉叔,緩下語速說:“那姓李的商賈不是惡名在外麼?總是有些把柄的。若是他垮了,李府自然要散,屆時趁亂把人帶走也不會引起誰的注意。”

劉叔問:“小姐想把陸雲繡救出來?”

謝清豫點一點頭,垂下眼低聲說:“要是什麼都不做,真的太難受了。”

夏果想起那天在李府門前看到的,便說:“去見陸小姐那日,小姐從府裡出來,我瞧見那家的下人竟當街毆打一名男子,可見氣焰囂張。”

劉叔微微蹙眉思索謝清豫這番話,待過得一會兒才說:“一日兩日這件事恐怕辦不妥當,陸公子的病情嚴重也不可如此折騰。小姐可先行去往桐城,我且回青州試一試,日後在桐城會合。”

“從這兒到桐城再快也需月餘時間,”謝清豫搖搖頭,不太同意,“離得太遠,假使生出變故,豈不是放劉叔一個人?不能這個樣子。”

“郡主若不嫌棄,周家祖宅離此地約莫半天路程,隻非去往桐城那條路。”周辛開口道,“但若在周家祖宅等待,想要來回傳遞消息方便,我家亦認得一位名醫,可請來替陸公子診脈治病。”

謝清豫眼前一亮,又猶豫:“但讓劉叔一個人去,會不會……”

劉叔道:“我替王爺辦過許多的差事,郡主不必擔心。”

謝清豫咬唇,想一想說:“稍等一等。”

她從馬車暗格裡翻出一個匣子,裡麵是一塊赤金腰牌。

謝清豫把腰牌放到劉叔的手裡:“這是爹爹給我的,說路上遇到不能解決的事,可拿出來一用。你帶去,想來做事會更容易一些。”

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後,他們商定妥當,劉叔騎馬回去青州,而周辛駕馬車領他們前往周家祖宅。謝清豫在馬車裡,望住陸至言沉睡的麵容,默默祈禱能有一個好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愛與成長。

今天依然40個小紅包&會有好結果的。

晚安!

第7章 金風玉露

周家祖宅在一個小鎮上,大約在當地有些聲名,且人丁興旺,一趟大街住的都是周家的人。在周辛的安排之下,謝清豫、陸至言四個人單獨住進一處宅院。

這處宅院平常收拾得十分乾淨,他們住進來,隻需看看是否要添置東西。為圖清靜,也不想太麻煩他們,周辛說要從周家撥人過來服侍的時候,謝清豫拒絕了。

因為這般,周辛便交待其他人,無事不要過來打擾。他們下午到的地方,稍微打過招呼、住下來後,周辛之前說過的那位大夫也被請過來為陸至言看診。

周辛口中的大夫為陸至言診斷,除去開藥方讓人去抓藥,還替他施針了。大夫起針已經是傍晚,之後說是明天再過來看一看,便已離開。

大夫施針過後,陸至言的呼吸明顯平緩許多。謝清豫側身坐在床頭,借著房間裡燭火的光亮靜靜看著他。直至夏果將粥食和新煎好的湯藥端進屋來,她轉過臉讓夏果把托盤擱在床邊的小塌上。

之前都是劉叔和周辛負責照顧陸至言,周辛這會兒在忙,挪不出空,謝清豫也沒有讓夏果動手,等她擱下東西讓她先出去了。端過清粥,謝清豫自己喂陸至言。

喂過粥,又喂湯藥,再讓春絮送溫水和帕子進來,幫陸至言擦擦臉。等到做完這些事情,謝清豫鬆下一口氣。至少,她沒有沒用到照顧個人都不行。

劉叔回去想辦法救陸雲繡的事,能不能辦妥姑且說不準,那麼便沒有辦法現在就告訴陸至言。謝清豫卻希望他快點走出來,彆再像這個樣子,整天都病怏怏的。

“如果我說,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是你快點好起來,算不算為難你?”謝清豫小聲的嘀咕,“你現在這樣明明是在為難我,你那麼聰明一個人,都不知道也有人很關心很在意你嗎?”

正說著,躺在床榻上的人眼皮似乎動了動,謝清豫驚嚇,迅速站起身,而後才發現陸至言沒有醒。即便如此,受驚的人不敢多待,連忙端起東西快步走出房間。

關門聲傳來,帶起一陣輕風,吹得燭台燈火搖曳。房間裡悄無聲息的,躺在床榻上的人蹙眉緩緩睜開眼,偏頭朝門口的方向擔憂看過去一眼。

周辛請的大夫確實醫術了得,等過得五天,陸至言整個人便好了大半。他沒醒來的時候,謝清豫會喂他吃飯喝藥,人醒來,這些事情便是他自己動手。

大夫說陸至言須得暫時臥床休養,謝清豫每天都會去看看他。她到周家祖宅後,白天常常和周家的孩童們一塊兒去玩。他們不嫌她累贅,頑皮的帶上她掏鳥窩、釣魚、挖竹筍,不亦樂乎。

謝清豫每次出去回來,都會給陸至言帶點兒什麼,或是一枝桃花、杏花,或是從小孩子那裡得到的有趣的小玩意。她倒沒管陸至言需不需要,自顧自做這件事,但陸至言也未反對過。

第十天的時候,陸至言基本好了。這一天他很早便起來了,穿得一身白色的粗布衣裳。謝清豫同樣起得很早,他從房間裡出來時,她正站在廊下喂鳥雀。

籠子裡是一隻藍歌鴝,腹部的羽毛是白色的,背部、翅膀、尾巴及頭頸兩側的羽毛是或深或淺的藍色,十分漂亮。它的叫聲也格外婉轉動人,一點兒不讓人煩。

謝清豫起初看到便覺得喜歡,每天得閒也總會喂,今天同樣不例外。

聽見動靜,她轉過頭衝陸至言一笑:“早呀。”

說著,謝清豫將手裡一個裝鳥食的白瓷罐子遞給春絮,走到陸至言麵前認真打量一下他的臉色,又問,“今兒有人說是要帶我們去獵山雞,你要一起嗎?”

他們在這裡安心住下來後,周辛大約和族中長輩提及謝清豫的身份,因而周家的人待他們一行皆恭敬客氣。陸至言身體有所好轉後,擔心劉叔一個人缺少幫手,謝清豫便安排周辛親自走一趟看看情況,不過陸至言還不清楚這些。

“你要是不想去,留在這裡也可以。隻是劉叔和周辛都不在,你留在這裡的話,得一個人。”在陸至言回答之前,謝清豫補充道。

陸至言看著謝清豫一雙純淨的眸子,想起之前她說的那些話。

他微微抿唇,點了一下頭。

謝清豫口中的有人,不外乎是周家的孩子。小孩子沒有那麼多的顧忌,覺得她漂亮可愛自然樂意帶上她玩。除去幾個小孩,還有兩個周家的仆從跟隨保護安全。

山林離得並不遠,坐馬車連兩刻鐘的時間都不用。他們行走在山林裡,隨處可見草木掩映中開得繁盛而豔麗的紫紅野杜鵑。謝清豫興致高漲,陸至言一如既往安靜跟在隊伍末尾。

半大的孩子個個調皮愛鬨一路都嘰嘰喳喳,走在前邊的謝清豫聽不到陸至言的聲響又看不到他人,總忍不住回頭看上一眼。

到得後來,她便索性故意放慢步子,落到陸至言的身後跟著他。夏果和春絮在前頭幫忙照顧孩子,沒有簇擁在謝清豫身邊,她自己一個人跟在陸至言後麵。

陸至言走路是一貫的背脊挺直,他身量修長、身材挺拔,不高壯也不單薄。哪怕僅僅是一個背影,也會讓人下意識覺得這人該長得好看。

謝清豫目光落在陸至言的身上,瞧著他的背影,忽而想起十五歲那一年的冬狩。她那時便見識過陸至言的騎射之術,雖然不能百步穿楊,但絕對當得上很不錯。

獵山雞這樣的事,對他來說會不會太過無聊?清早想著該讓他出去走走,便那麼提議了,現在看,似乎算不上好提議。也不知是不是礙於她的身份不得已答應。

謝清豫胡思亂想,走在前麵的陸至言倏然住步。她此時尚且分出幾分注意放在他的身上,才不至於撞了上去。隻是兩個人一下離得過於近,差點兒要貼上去,她慌慌後退一步,又探頭問:“怎麼了?”

陸至言手指了一個方向,微微側過臉說:“那兒有。”

有什麼?謝清豫看過去,方才明白過來,斜坡上的灌木叢裡藏著一隻雉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竟然這樣認真在注意這些,其他人走過去壓根沒發現。謝清豫想,那麼大概是沒有覺得多無趣。這般想法讓她臉上露出笑容,繼而衝陸至言比個噓聲的手勢。

從周家仆從手裡拿過來弓箭,原本謝清豫想自己動手的,不過很快她轉變想法,把弓箭交到陸至言手裡。陸至言低頭看一看手裡的東西,耳中聽到謝清豫小聲說讓他來,也沒有扭捏和廢話。

幾息的時間,陸至言搭箭拉弓,那隻雉雞便已失去逃路。這兩年來,他其實基本上沒有機會碰這些東西,可是手法和準頭完全不輸從前,一箭射出去沒有失手。

謝清豫在旁邊捧場喝彩,借機搭話:“你的箭術很好啊。”

陸至言便說:“過獎。”

“射箭,小時候有人教過你嗎?”謝清豫笑問。

陸至言回答:“在書院有夫子教。”

“隻是夫子嗎?”謝清豫有點兒驚奇,“我以為,也許有高人指點過。”

陸至言這次沒有說話。

謝清豫等不到回應,唯有豁出去,歎一口氣道:“這個時候,你該問問我,我得到過什麼高人指點。這樣我就可以告訴你,小時候,霍將軍親自教我射箭。”

霍將軍是本朝一位戰功赫赫的大將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謝清豫說這些話,是想緩和氣氛。但她在努力想其他話題的時候,陸至言卻開口了。

他問:“小時候有人教過你嗎?”

謝清豫愣一愣,轉而咬著唇笑:“是霍將軍啊。”

他們獵到四隻雉雞,一隻野兔後,便打道回府。

除去陸至言獵來的那一隻雉雞外,其他的獵物,謝清豫都讓周家的孩子拿走了。

回來以後,春絮和夏果在廚房忙忙碌碌準備起午膳,悠閒的謝清豫則坐在院子裡一株枇杷樹下喝茶。她招呼陸至言一塊兒坐,陸至言卻沒有動,隻是立在一旁。

謝清豫不強求,低聲問他:“你心情好點了嗎?”

陸至言一時沒有回應。

謝清豫說:“我把你帶出來,總得好好帶回去,你要是有事,我也很難辦的。”

陸至言垂下眼,卻說了一句:“抱歉。”

謝清豫仰起臉:“我沒怪你呀。”

“她在外麵受那麼多苦,心裡難免有怨。”陸至言說,“或許,其實有苦衷。”

是在說陸雲繡,輪到謝清豫不知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