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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60 字 6個月前

向二人。月明之光罩下,張也寧道法揮出,擊向四方。

如芳再襲!

怪物從側方殺來,薑采在地上一滾用劍氣碰到怪物,然而她把魔氣拔出在手,卻將奄奄一息的生靈一掌拍暈。

張也寧與薑采背立,問:“怎麼回事?”

薑采快速:“這些生靈不是心甘情願入魔,是被如芳馴養的魔侵蝕魔氣的。隻要如芳死,他們便能得救。他們沒有淪為完全的魔物……因他們還沒有真正害死過人!”

薑采咬牙,冷目盯著“如芳”這個龐然大物:“便是如芳,都沒有真正害死過人。”

張也寧抓住重點:“如芳馴養的魔?”

薑采言簡意賅,打鬥中與他對視一眼:“你的預感沒錯。魔%e7%a9%b4已封,這些魔不是來自魔域,而是被人生生造出來的。”

張也寧厲聲:“造魔?”

如芳扭曲詭異的聲音響徹:“造魔如何了?你們將我們視為下等人,將我們視作仆從,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以為我是什麼?我就是要造出魔,就是要讓你們看看——玩弄我,也終將被我玩弄!”

薑采橫劍於身前,淡聲:“你不是在玩弄誰,你是在毀去自己。世間墮魔者不計其數,卻大都是經曆苦難,被人逼到絕路,無路可走……如你這般自生造魔,沒有經曆最極致的痛,生出來的隻會是最低劣的魔……

“這種魔,你拿來報複誰?”

薑采嘲諷,唇角微勾,美目盯著如芳,輕輕吐出幾個字:“無歌麼?”

聽到“無歌”二字,如芳狂吼一聲,向薑采撲來。薑采運劍殺去,與張也寧錯身之時,二人目光一對,便生了默契:

她來除掉這些低劣的魔氣,張也寧來渡化這些被侵染魔氣的生靈。

她要將如芳身上的魔氣拔掉,至於她擄人殺人之罪,自有人間的律法來處理。

薑采和如芳打鬥,薑采體內的魔疫,在這時並未故意刺激薑采。那些魔疫安靜地待在薑采的神海中,少年無歌,怔怔地透過薑采的眼睛,看黑夜中這個已經變成了怪物的“如芳”。

昔日他引誘她時,將她視作尋常人間姑娘。他當她當做工具,用過則棄。連他也沒有想到,如芳會受到他的刺激,自甘墮落,要生生造出一個魔來。

他在黑暗中呆呆地看著她,瞳眸幽黑,思維停滯。她曾經羞澀的笑、含羞的麵,一一映在他腦海中。

成婚前的那一個月,是少女如芳最沮喪的一段時間。

她以淚洗麵,懼怕那要強娶她的魔西王。他在那時候偷偷出現,誘惑她的心。他從不掩飾他的惡意,但這個閨閣小姐,竟微微地笑,用發亮的眼睛溫柔看他。

她小聲和他說:“我爹從不讓我出門。他說大家閨秀就要知道禮數,不要像那些打打殺殺的姑娘一樣。我應該賢惠溫柔。”

“我爹把我許給了一個魔……我怕極了,但是他是城主,他怕引起恐慌,不讓我和任何人說。無歌,魔是不是很可怕?”

她落淚:“無歌,我不想嫁給一個魔。”

天黑天亮,月明星稀。那個可憐的、孤獨的姑娘,身邊陪伴她的,隻有一個不懷好意的無歌。她喜歡溫柔地聽他說話,喜歡他每次出現時那幽靜的眼睛……

她是城主的女兒,高貴美麗,受人敬仰。城主用她去平息魔的怒火,她安靜乖順地承受。她最大的錯,應當是在嫁人前,將心給了那個神秘的少年。

而少年躲在幽暗裡,陰森地等著一切結局。

然後便是她大婚那日,她大紅嫁衣,從門中邁步向外,落下一滴淚。

她顫顫地伸手想擁抱他:“無歌……”

她用畢生最大的勇氣,含著一滴淚,彎腰要擁抱他。

而一門之隔,他立在日光下,漠然無比地等著所有人變成他的同伴。

他生來就是要毀滅,他愛她就是要害她。

魔疫無歌頭痛欲裂,一下子捂住頭,氣息開始飄忽不定,身邊的魔疫們驚奇:

“無歌,你、你身子有點透明了哎?

“不會吧,你真的要被薑采渡化了?你真的要消失了?”

無歌陰鷙無比:“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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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院中打鬥激烈,驚醒了城主府所有人。燈火一波波亮起,一個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自遠而近地跑來。他看到滿園的魔氣,嚇得目眥欲裂,待他看清那薑采與龐大怪物,更是大大吃了一驚。

城主高聲:“你們都是什麼人?快滾出我的地盤,來人,來人!”

城主招呼凡人來攔,仆從們進來這裡,隻敢靠近那周身青光明亮的月白衣道長。

然而張也寧在渡化生靈,周身浮起重重符印,符印如環在院中飛旋。張也寧淡聲:

“不要靠近。”

仆從們:“老爺,這、這……”

城主大吼:“把他們都給我弄出去!小姐呢,小姐被他們帶走了,他們是敵人!”

他指的敵人,顯然是薑采和張也寧。

仆從們猶豫著圍上去,卻很快被劍光和道光打出來,但在城主虎目瞪視下,仆從們隻好再次硬著頭皮迎上。

夜如潑墨,魔氣在劍光下一點點被斬殺,入薑采的體內。薑采魔氣森然,讓如芳駭然。如芳嘿嘿笑:“你也是魔!你是魔,還不快毀了這裡?”

薑采垂眸,看她的眼神幾分嘲弄。

薑采出劍:“區區低等魔,連靈識都沒有誕生,隻敢附身於人身上,有何資格質問我?”

薑采劍法並不算淩厲,並不一心要殺如芳。她要斷如芳的心神,抽去她心間的絲絲魔氣。雖則如此,薑采仍呈碾壓狀,逼得如芳步步後退。

薑采道:

“你不過二八年華,青春美貌。遇到一個錯誤的男人而已,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的人。何必為他毀了自己前程?”

如芳怒吼:“他騙了我!他侮辱我,我、我絕不受這種欺辱!”

薑采哂笑。

她說:“原來是自尊心作祟。因為一個男人不愛你,你便要毀掉自己去報複。但你的報複,毀掉的終究是你自己。他一無所知。

“你以為無歌是什麼?”

如芳厲聲:“他是魔!隻要我入魔了,隻要我入魔,我就能殺了他!”

她呼吸變得急促,招式在一瞬間變厲,氣息也爆強。她的反擊變快,薑采被她魔氣劃到,抬頭看時,見她目光渾濁蘊含絲絲煞氣,再這樣下去,魔氣種體,恐怕就拔不出來了。

她心中念頭百轉,口上仍用語言誘拐如芳:

“無歌不是魔!即使你入魔,你也殺不了他!”

如芳凹凸不平的手掌抓來,薑采躲過後,如芳因為這話而身子猛烈僵在原地。

就是這個機會!

薑采毫不猶豫,張手抓向如芳眉心。同時她高聲:“張也寧!”

張也寧回身,向她縱來。

薑采手按在如芳眉心,將魔氣從她眉心抽出時,如芳大慟慘叫,渾身扭曲,青色亮光與頭頂明月緊隨而至,籠罩住如芳。魔氣在如芳體內暴走,青色道法也隨之起伏。

以薑采和張也寧為中心,金白色和青色的道光盤旋一處,薑采長劍插於地上,地麵一震,重重光向外掠去,將整座府邸絲絲縷縷的魔氣一同淨化。

“轟——”

光華璀璨,可照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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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華之後,黑夜再攏,府邸中燈籠在風中搖曳,城主和仆從們看去,隻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癱倒在那對男女身前。

薑采和張也寧抬目,看向城主。城主不顧他們,慌忙奔過去:“如芳……”

張也寧握住薑采的手,看了她一眼,用目光詢問她身體是否受得了。

薑采對他點了點頭,再回頭看地上氣息奄奄的女子。

城主大人將女兒抱到懷裡大哭,警惕薑采和張也寧的動作,看著他二人的目光又慌張又害怕。薑采輕輕一歎,垂目看如芳:

“你縱是被一個人騙了心,被人毀了婚,但你有最疼愛你的父親。你要殺人犯,你父親都從牢獄中給你找出。幾個月來,你作惡多端,你父親不聞不問,他身為城主,難道眼看著一個個人在你這裡失蹤,卻當真不知道嗎?

“如芳,不要再看之前的事了,往前走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薑采轉過身,背後,如芳顫唞著,淒涼著問出來:

“他真的不是魔嗎?”

薑采頓一下,回答:“他不是魔。”

良久,如芳問:“……即便我入了魔,我也見不到他了,是麼?他到底是什麼?”

薑采沉默許久,緩緩回答:

“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你都再見不到他了。隻有他消失,天下才會平安。縱是為了你父親和你父親治下的百姓,你也應當希望他死得乾乾淨淨。”

如芳道:

“那我可以口上希望他死,心裡說愛他嗎?”

這樣的問題,誰又能回答?

如芳問:“真的不能再見一麵麼?”

薑采沒有再回答。

她有些出神,情緒低落,不自主地想到了這世間無數癡男怨女,也想到了她和張也寧的前世。她情緒低落間,張也寧握了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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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魔氣儘除,已沒人歡迎他們。張也寧和薑采對視一眼,二人向外走去。薑采心中一歎,想兩人鬨出這麼大的動靜,那些找他們的人,恐怕要根據這動靜找到他們了。

為了如芳,她和張也寧的逍遙也要就此結束了。

薑采側頭看張也寧:“後悔嗎?”

張也寧平時與她沒有默契,卻總在這種時候知道她說什麼,他反問:“你後悔嗎?”

薑采開玩笑:“咦,我以為是你比較肖想我。”

張也寧白她一眼,她莞爾一笑。二人邊走邊說,相攜向府外走去。衣袂翩飛,如神似仙,風采絕非凡人。一個老嫗趴在月洞門口,癡癡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忽然脫口而出:

“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二十多年前,皇宮裡,薑姑娘和張道長鬥法,日月無光,劈天裂地……二十年前,都城人人都記得那天的景象……

“就是這兩位神仙!”

第76章 又一日黃昏。  ……

又一日黃昏。

又一輪日落。

昏光鋪陳在空蕩蕩的閨房中, 黑夜一點點攏過來。簷下鐵馬叮當撞擊,屋簷下的少女抱臂而坐,冷月光照在她臉上, 她執著地仰頭看著那屋外鐵馬, 像在等什麼人一樣。

她等了很久。

愛也好,恨也罷。但是從新婚那日後開始,她再未曾見過那個少年。她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可是心不由己,心中不甘, 更讓她走上這麼一條路。

如芳的閨房被城主鎖了起來,城主向百姓承諾,明日就送女兒去牢獄坐牢,讓女兒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如芳被關在自己的閨房中,這也許是最後一夜了。

天黑前,城主來看過她。如芳忽然覺得無比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