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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287 字 6個月前

好好的嗎,大概我老眼昏花, 剛才看錯了,還以為這花草成精,故意來絆老婆子。”

女子溫聲如玉:“草木自是天地之靈。婆婆,想來是你平時澆花拔草時,總是遺忘這叢。它才特意來提醒你。玩心可以諒解,但是不要有下次了。”

最後那句話,她分明是看著那灌木在說。女子同時手指掐一道訣,老嫗眼睛昏昏,隻隱約看到一道光落在那草木上,但她木楞楞,以為自己又看錯了。

老嫗乾笑:“姑娘,你在跟誰說話?讓人瘮得慌。”

女子對她俯首笑一笑,又說了些讓她夜裡少出門之類的閒話,便目送老嫗離開。老嫗走出半截,驀地想起來回頭,卻看自己身後旱煙夜濃,霜冷月白,哪裡有人的行跡?

老嫗渾身打了個顫:“撞鬼了嗎……說真的,這幾個月,好幾個小丫鬟都說在府上撞鬼,老婆子還不讓她們胡說。

“剛才那姑娘,分明沒看到她從哪裡走出來,怎麼一眨眼就能扶住我?

“不不不,我肯定想多了。這世上哪有鬼怪?老婆子以前可是皇宮裡的嬤嬤,老婆子親耳聽皇帝陛下說過,什麼封妖後天下就不會有妖作亂了……

“說起來,那姑娘有點眼熟啊……”

這位老嬤嬤,曾經在人間的都城皇宮中,當過禦前嬤嬤。年輕的時候,人間也是妖物作祟,讓人苦不堪言。但突然從某一年開始,天下就難見到妖的蹤跡了。有人說這些妖被一個厲害的女修收服,關進了一個什麼地方;有人說這些妖被女修渡化,跟著女修去什麼修真界尋仙問道去了……

話裡話外,一切變化,都跟一個女修有關。

這位老嫗邊回自己的住舍,邊暗自納悶:“像誰呢?老婆子好像真的在哪裡見過她……可這姑娘不是小姐的客人嗎?話說,等等,她去的方向,好像是小姐的院落?”

老嫗渾濁的瞳眸睜大,僵了片刻後,還是保持沉默,當做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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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采搖搖頭:“這些雜碎魔氣,害人手段尚且低劣,宛如稚童。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任他們壯大……”

薑采進入如芳的屋舍後,才解除隱身咒,露出身形。她在屋中徘徊,用法眼查看四周。如芳的閨房有詭異的不同尋常的地方,一時間卻很難看出。

好一會兒,薑采站在了屋中最突兀的那麵穿衣鏡前。穿衣鏡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屋子竟有兩麵鏡子。按照薑采的粗俗判斷,一個姑娘家再愛美,也不至於放兩麵穿衣鏡。

薑采在兩麵鏡子中間閉目,驅動發訣去試。寒光映著她眉眼,兩麵鏡子“哢哢哢”開始震動。她手中掐訣間,運著兩麵鏡子慢慢旋轉,兩束反光幽幽靠攏,最終,兩波光重合,照向了地上一塊磚。

薑采走過去,用腳試探了下,試出這是空心磚。她蹲在地上將磚取出,看到下方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地道。這樣的寬度,隻能讓女子,或者身量纖巧的少年通過。身材正常一些,都很難下去。

薑采直接下通道,順便將磚放回原處。她下去時,屋中四方有魔氣來攻,氣息焦躁。薑采便更加確定地道下藏著不同尋常的東西。

黑漆漆中,薑采手上幻出一重火苗般的冷火,一路向下蜿蜒而走。漸漸的,地上開始出現被啃過的人骨、乾屍,密密麻麻的蝙蝠從拐彎幽暗中衝出,綠著眼向薑采襲來。

漸漸的,這裡出現一些奇形怪狀的妖物、靈物、屍怪,各個身染魔氣,卻不濃鬱,攻擊者並沒有神智。

薑采幾道劍光解決一波攻擊。

走幾步,新的攻擊又來,薑采再是幾劍。

很快,薑采煩了:“麻煩!”

她估算時間,隻覺得這一路走來,她已經在地道中走了太久,這條地道未免太長。而用冷火照前方,隻覺得蜿蜿蜒蜒的地道中,恐怕還會遇到更多的怪物襲擊。而薑采不可能一晚上都將時間耗在這上麵。

薑采直接化作劍光,向前飛掠而去。妖物再聚,卻比不過劍光之勁之厲。一劍掃過,萬物皆歇。薑采速度快疾,將地道中的怪物衝擊得七零八散,她走後怪物們都回不過神。

終於,薑采麵前視線一闊,出現了一個一人高寬的小舍。而地道也停留在這裡,前方土坑未曾被鏟除,幾個鏟子稀拉拉地扔在地上,那曾經挖土的仆人倒在土牆下,已經死去多時,屍體已經發臭。

零零碎碎,這裡死了不少人。

薑采麵容沉靜,輕輕一歎。她沒有空多管屍體,而是抬頭,看向半空中漂浮著的一本書。這書冊發黃,周身散著魔氣。這處魔氣是地道中最濃烈的地方,幾乎可以媲美一個高等魔擁有的魔氣。

城主府中的魔氣,全都來自這裡。隻是這些魔氣不會藏匿自己,橫衝直闖,才讓四處揮散,散開的魔氣全都十足低劣。

這麼濃鬱的魔氣,護著一本書。

薑采盯著那書,眉目微沉:有點眼熟。

她當機立斷,直接向那書伸出手。魔氣襲來,薑采手中玉皇劍現,衣袂飛向身後。她持劍斬向魔氣時,再次伸手去拿那書。魔氣嘶吼一聲,來攪薑采,一把將薑采甩撞向牆壁。

薑采體內的魔疫瞬間爆發,讓她慘痛皺眉,握劍的動作都為此一顫。

體內魔疫開始嘲笑她——

“沒出息,你要死在這裡啦。”

“放棄吧放棄吧。”

薑采咬牙一笑,才不理會這些魔疫的作狂。她雖撞得頭破血流,卻不過是一時之敗——她連魔疫都能收服,會懼怕這裡的魔氣?

地道中的魔氣被激怒,叫囂不住。想來它無往不利,恐怕第一次遇到薑采這種水平的敵人。薑采擅長打鬥,如今不過是受魔疫影響,難以發揮。但她對戰鬥技巧了然無比,她不斷調整自己狀態後,忍著全身劇痛卻戰力不斷攀升……魔氣百般阻攔,卻仍讓薑采躍上了半空,將書摘回了手中。

薑采拿到書,低頭時,魔氣再襲來,她另一手抬起,用劍劃出一道劍罩,將魔氣攔住一瞬。她倉促無比地低頭看書,眸子微微一縮:

《生魔榜》。

薑采立即想到了自己曾經在人間都城禦妖司中找到的那本《封妖榜》。這兩本書,難道有什麼關聯?

魔氣狂嘯,薑采也有些吃不住。她顧不上思量,隻快速瀏覽書籍內容:

“欲生出魔,當以心血養之。取世間諸多惡喂之,以身為籠,日夜喂養。

……生創出混沌之物,麵目全非,惡自心生時,當繼續吞噬嘗儘世間諸惡。如囚犯、如偷兒、如惡貫滿盈之人……初生魔意識混沌,尚無靈識,當萬般小心……”

薑采握緊書頁,滿心驚駭:造魔!

這是活生生的用人身作祭,去造出魔物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薑采咬牙切齒:“如芳!”

——難怪她眉目間有魔氣,卻不濃,很粗劣。難怪傳說中,如芳性格大變,不斷地擄陌生人入府……

難怪張也寧說自己已經封印了長陵城的魔%e7%a9%b4,這些魔不是來自魔域,不識薑采。

因為這些魔是新生的,是被如芳造出來的!

萬萬想不到,薑采畢生在驅魔、封魔,她以身為籠將魔疫困在體內隻是為了天地間的魔氣不能壓過靈氣,她甚至深入魔域,願意以身入魔成就魔尊,隻為了控住魔域,不讓魔四處作亂……

而在人間,卻有人生生造出新魔。

她的努力,在如芳麵前何其可笑,不值一提……

薑采一重火掠下,要燒了此書時,這書卻有靈智般往外逃竄。薑采沉眉追去,自她拿走書,整個地道的氣息開始變動。此時書和薑采都離開原處,地道開始搖晃,散開的魔氣全都聚攏來追殺薑采。

混沌氣湧,風雲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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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後花園中,坐於涼亭中,張也寧一身月白,暈黃之柔,與天上月明遙遙呼應。∫思∫兔∫網∫

他靜坐於石凳上,眉目如霜,麵色沉淡,古水靜波一般。如芳在旁嬌滴滴說了很久,張也寧都不理會,如芳漸漸焦慮起來。如芳抬頭看了好幾次天下懸掛的明月,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月亮滲人。

明月常久,但這種讓她心中不適的明月,隻有今晚讓她心慌。

如芳一不做二不休,囑咐侍女出去一趟。一會兒,侍女捧了一盞酒壺,如芳便為張也寧倒酒:“道長,這是葡萄酒,不醉人的。我知道道長嫌我煩,一晚上都不想理我。道長你喝了這酒,我便不打擾你,放你回去,怎麼樣?”

張也寧心中一頓。

他低頭看這紅色酒液,隻看出酒中隱約有紅色煞氣藏於其中。人間之物本就不夠純粹,張也寧已然習慣。他看到這煞氣,便知道這酒液恐怕碰過死人。

不過無妨。

人間之物大都如此,就算是煞氣,之後緩緩化解便是。他此時也有些擔心薑采——兩個時辰過去了,薑采那處全無動靜,他得去看看。

如芳托腮含笑,看張也寧漂亮修長的手端過酒盞。

她看他持盞於唇前,月白袍袖如水般垂落而下,露出皎色下巴一角……如芳心道可惜:這麼好看的道長,太可惜了。

突然間,天上生出異象,雲翳湧來,擋住半邊皓月。天空中氣象變化,一道人影懸立於半空中。她的到來帶來了無數魔氣,而她一手握書,一手以劍揮來:

“不能喝!”

張也寧眼皮一跳,如芳猛地站起。

如芳暴跳如雷:“何人放肆?!”

半空中的薑采與魔氣纏鬥間,快速道出:“那杯中煞氣和她馴養造出的魔同出一處,若是喝了這煞氣,就默認與魔簽訂契約,成為那魔物的食物。

“起碼這一晚,都會受製於它。

“張也寧,出手——”

如芳大罵:“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給我下來,你你你到底是誰?道長……”

身後寒氣頓生,青龍長鞭向她卷來,鋒銳擦向如芳。如芳渾身僵硬,被魔氣拖著向後退,直直跌出涼亭。如芳跌坐在地,呆呆地看著張也寧長袍飛揚,青龍聲%e5%90%9f自他袖中飛出。

他清寒眉目洌冽,開打之時,一點猶豫也不曾。

如芳伏在地上,一點點開始變化。她的聲音先扭曲:“這是你們逼我的……”

她身上的魔氣從眉目間向下沉去,整座城主府中的魔氣都向她湧來。過於龐大的魔氣讓她人身承受不住,“噗嗤”一聲,衣帛破裂,骨肉漲起,向外橫向伸張。

她趴在地上,身形越來越大,咆哮之聲不類人聲。她從一個千嬌百%e5%aa%9a的姑娘,變成了一個龐大的怪物。她速度快疾地撲向張也寧,張口噴出混沌魔氣。

張也寧拔地飛起,半空中,薑采縱向他,手中劍劈開這隻怪物襲來的魔氣。

如芳咆哮著,亂七八糟的怪物,比如灌木叢、比如多了一隻腿的雞、比如多長了兩隻翅膀的鳥怪,全都帶著魔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