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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29 字 6個月前

娘隻抱著江臨被火所焚的身子無能為力,她向四周磕頭,磕得頭破血流,額心一片紅,鮮紅血彌漫視線。

江臨聲音微厲:“知微!”

盛知微淚水滾滾,滴落在火上。她哽咽著,癡癡然,喃喃自語:“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退親,我應該乖乖嫁給謝春山的,我不應該反抗……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我的錯,為什麼要江臨承擔?”

那火海中的女子目光一點點泛紅、帶著濃烈的恨意,她仰頭,眼中淚光流轉,恨意一點點濃烈:

“七月七日,萬人來誅;血漫芳來,神像倒塌。那灰飛煙滅的,本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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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在半空中的盛知微,呆呆地看著這以虛化實的幻象,她忘記了打鬥,隻顧著看,眼淚一點點掉落。

而相攙扶著站起來的薑采和張也寧他們,第一次看到了這段記憶之後的故事——

那些人走後,江臨的死亡,在盛明曦的求助下,為盛知微的拒婚背了鍋。從此後,這修真界的八美,再沒有了江臨的名字。

“微雨臨”,雨蝶勞飛,臨江不歸,徒有知微,煢煢伶仃。

滅魔之火熄滅了,盛知微拚儘全力也隻追到了江臨煙消雲散後的幾點道元。可她抱著他留下的那一點道元,並無法子。直到盛明曦告訴她:

“五千年前,傲明君還活著的時代,我島中女子為‘逆元骨’,男子才是‘無生皮’。後來我們的功法被人改了……你是我芳來島難得一見的天才,你若是能重新改那功法,也許可以讓他變成你的‘無生皮’,留在你身邊。”

五千年沒有人動過的功法,讓盛知微找到了一絲希望。

她未必真的有那般厲害,可她是真的害怕那一點道元之光也會消失。她急於求成,她修改了功法,她顫巍巍地將道元放入了新的身體中——

活下來的人,再不是“江臨”。

是“長水”睜開了眼。

盛知微絕望萬分——“他真的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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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長水抬眸,認真而癡然地看著自己被創造的過程。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半空中的主人。

盛知微在落淚,她喃喃自語:

“我最開心的時候,是七月七日的前一天。我想我要向你告白,我有很多個未來,我可以私奔,可以娶你……我和你,有一萬個可能。”

她舍不得他,所以她要逆轉功法,她要煉一個“長水”:

“我以為,我把命給你,你就能帶著對我的愛,回來了……”

她眼中光落,一點點變得慘烈淒厲:

“我隻想再見一麵,我好想再見你一麵。為什麼你們要走出那個夢?你對我那麼好,你雖是魔,卻比這世間大部分正統修士都更為正義、善良,我好想讓你看看——救下這樣的我,你到底後不後悔?!”

第47章 維持這般以虛化實的……

維持這般以虛化實的幻象, 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

盛知微仍癡癡被幻象牽引、渾身動彈不得隻知道怔怔落淚時,巫長夜的眉心一點點發黑,一雙異瞳往下流著血淚。

他發冠已歪, 此時不僅五官滴血, 肌膚都開始一寸寸向外滲血,這一切,讓這個麵容俊柔的青年呈現一種邪魅般驚人的美。

巫長夜已然視線模糊、耳膜邊嗡鳴, 神海中道體開始搖搖欲倒,但他抓握狼毫的手分外用力。整個指骨模模糊糊的, 血流乾,白骨隱現。

大腦內被無數根針尖紮刺,疼得爆炸一般。

他卻堅持著沒有收手——隻有這般化虛為實的幻象,才能定住盛知微,給他們爭取機會。

而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才活了不過百年, 他要使出這般幻術與織夢術結合的法術, 是以燃燒自己的壽命為代價。每多堅持一息, 便以百年壽命為代價。

巫家少主形容最為狼狽, 一旁咳嗽著從滿殿瓦礫塵埃中爬起來的薑采和張也寧,也沒比他強多少。

張也寧忽然道:“薑姑娘。”

薑采手中玉皇劍光華黯然, 她凝目向張也寧看去, 見張也寧垂眼盯著她手中的玉皇, 他再抬頭輕輕地看她一眼。

盛知微失神被定的時間, 巫長夜隻能爭取這麼短。這麼短的時間,在張也寧喊她、看她時,她大腦中“叮”一下,竟然一下子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

她煞白著臉, 在巫長夜燃燒壽命的時候,她連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張也寧身子便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如同向她懷中投抱一般。但他自然並非是投抱向他,他以身為引,光入她手中的玉皇劍,霎時間,薑采手中的玉皇劍,重新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華光。

每一個劍靈的誕生,都要以千萬年為計。有了劍靈,劍才會有魂,實力才會進入巔峰。

玉皇劍上一任主人是薑采的師父天龍君玉無涯,當玉無涯將這天下第一神劍給予薑采時,劍中的劍靈早已隨著玉無涯的常年戰鬥而身死。

玉皇劍在薑采手中,一直沒有誕生劍靈。直到今日——一個近仙能力的修士分化身,自願化為劍靈,困於劍中。

張也寧身在劍中,以為劍靈;薑采長身躍空,寒劍生輝。

玉皇劍光照萬古,整片宮殿被劍光耀得如同白晝。薑采一往無前,衣裙揚散,宛如月下飛仙,劍鋒直指盛知微。法相萬劍之國環繞,重重劍器從島中修士們身邊脫手,一同出現在大殿中,跟隨薑采一同刺向盛知微。

這樣高超、浩瀚如星海相投的劍術,幾乎無人能躲。

盛知微感知到巨大的危機,她驀地扭頭看向金白色的寒光重重如潮,撲麵殺氣勢如破竹。她想要用術法阻擋,想要抽身離開,但是她身子被巫長夜的幻術定住,那般燃燒壽命的法力之下,她拚力也隻挪動了一根手指頭。

盛知微目中光盛,眼睜睜看著那無可阻擋的一劍向她刺來。

在這一刹那,一道人影突然飛上半空,擋在了盛知微身前。那人影被重重劍氣刺穿,被玉皇劍穿%e8%83%b8,寒光熠熠自%e8%83%b8臆起。劍氣縱橫,萬古之汗,在劍意相催之下,擋劍青年臉上的麵具,一寸寸被震碎。

先是麵具碎,再是骨肉寸寸裂開,整具身體如被人抽走了稻草的稻草人一樣,失去了生機。

盛知微大喝一聲:“不——”

她拚力相抗,巫長夜口吐鮮血向後跌倒,昏迷過去;地上的幻象化煙消失,盛知微終於能夠行動,一道術光反殺薑采,她卻並未追擊,而是上前一步,抱住了長水的身體。

她瞳孔顫動,她在這一刻血液開始泛冷。她失神間,好像回到了那讓自己絕望的一百年前,回到了那場她撲不滅的三重焚火下。

薑采向後翻退,立於半空中。劇烈一擊,讓她手腕鎮痛,自己也咳嗽,唇下滲血。她沒有恍惚的機會,她不能弄毀張也寧和巫長夜爭取到的戰力。

半空中的女劍修目光冷靜,警惕著盛知微的再次出手——

盛知微抱著長水的身子,落了地。

她伸手要為他療傷,但是他不過一具傀儡,所有針對活人的療傷之術,對他都沒有用。她想要為他護住心魂,可是他也沒有,他體內隻有江臨殘餘的幾許道元之光,而今這道元之光,也要散了。

盛知微開始慌了,她要留住那道元之光,但是道元之光,怎麼會留住一次又一次?

她開始生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為我擋劍?為什麼要再一次、再一次——”

她懷中的青年麵容雋而清,他即將消散的時刻,身上沒有屬於活人的血,這讓他在死的時候,都秀美如初。他眼睛盯著發狂的盛知微,緩緩向上伸手,輕聲:

“我其實、其實……也算是‘江公子’吧?哪怕……隻是他的一部分。

“我一直很希望我是江公子,但是到最後,我也不知道我算什麼。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活著,可是我想要你活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盛知微聲音尖厲:“不許走,不許像當年一樣——你是江臨,你是的!”

她落淚,眼神飄忽已癲狂發瘋:“隻有江臨才會救我,隻有江臨才會放棄自己的任務,一次次救我……你是江臨的,你不是活著沒有意義。我隻是想要你複活……我想要你後悔,想要你活過來。”

長水閉上眼:“主人,知微……”

——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長水,還是江臨。然而,便這樣算了吧。

盛知微慘叫:“不要——”

但是他的身體化為雲煙,她抬手去捕捉那從他體內飛出的道元之光。脆弱的道元之光向外飄去一些,更多的卻是在出體的時候就如塵埃般消散了。

沒有人的道元可以一次次留住。

盛知微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他再一次離開了。

他總是這麼果斷。

就好像那些年他教她的一樣——該離開的時候就果斷一些,不要哭哭啼啼,不要拖遝,最重要的是……不要回頭。

他是江臨,是救她性命的天神,是教她修行的老師,是帶她在魔界流浪的俠客,是世人最為懼怕的魔族人,也是……次次期盼她回頭、她卻從來不看的長水。

盛知微抬眼,目光盯向半空中的薑采。那樣的目光,空洞與恨意,再加上那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已經說不清哪個更占上風。

薑采手持玉皇劍,心間一凜,在她殺向盛知微時,她突然用劍元宮獨有的聯絡方式,聯係了謝春山:

“小心,盛知微要芳來島沉入蒲淶海。”

——前世,她雖沒有親眼看到,但她知道芳來島是沉入蒲淶海了的。

後來討伐她的芳來島,已經不是現在這個盛知微所帶領的芳來島了。

薑采忽有感覺,若是芳來島沉入蒲淶海,當是在這一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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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展眉與百葉在高空中破陣,巫展眉麵容憔悴,卻閉目用幻術努力破陣;百葉則將那些來攔他們的女修們,一一殺退。

雖則如此,她二人承受的壓力,卻不是最大的;殺伐最激烈的戰鬥,在與蒲淶海相連的海灘祭台邊,謝春山與雨歸在那裡作戰。

謝春山一把青傘在手,雨歸第一次見到他出實力,隻見得風雨呼嘯,術法強悍。他也許差薑采一些,夠不上劍元宮首席的標準,但是他的實力,已經是尋常修士難以望其項背的了。

正是他這般厲害,劍元宮才曾想用“無生皮”,繼續提升他的實力。

卻未料到一樁退婚,引出百年後芳來島的反殺。

寒月下,謝春山俊秀的麵上沾上許多血滴,一身青袍也沾滿了四方女修們身上的血。他握著青傘的手微微發抖,不是因後繼乏力,而是麵對這般多來赴死的女修,他心間難忍——

他厲聲:“你們都是送死的,瘋了麼?!”

女修們回答:“五千來年,我島中女修皆為赴死。誰又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