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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56 字 6個月前

影落了下來。張也寧對這術法之光很熟悉,便隻是靜靜看著人落地。自然,他不靜看也沒辦法——修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失去靈力的他,也做不了什麼。

薑采出現在了他麵前,目如冰雪,身形若鬆。

薑采看到他清薄如雪的身量,見他完好無事,心裡微微鬆了口氣。但緊接而來的,卻是重重惱怒之意,如同一把火燒在她心口。

她儘量客氣:“張道友,不是與我說好,你想來神廟查探的時候,讓我陪同麼?”

張也寧怔了一下。

他說話冷冷淡淡:“我隻是隨意看一看,此間並無危險。何況即使有危險,我也能處理。薑姑娘日理萬機,這種小事,不必麻煩姑娘。”

薑采微微笑一下,她依然忍著氣:“話不能這般說。你如今失去靈力……”

張也寧淡聲打斷:“我隻是失去靈力,並不是此前千餘年的曆練全都忘記了,如何行事如何自保的手段全都忘記了。若真有事,我也有自信應付。”

薑采當即反唇相譏:“你能如何自保?幾道符咒,幾張符紙,能夠擋住什麼?遇到像我這樣的修士,遇到盛明曦那種水平的……一個呼吸都不到,我便能鎮壓住你!你的些許本事,算什麼本事?

“難道你又想和那日那樣,引魔氣入體,借天地魔氣來生出靈力恢複修為?那可是修魔,我以為張道友這般冰清玉潔,不會用那種手段。”

張也寧道:“我即使引魔氣,也有能力將魔氣排出去,何況這隻是一個夢境而已。就算我在夢中成魔,夢醒後也沒關係。”

薑采聲音變厲:“當真沒關係麼?!你已經到這般修為,又不是尋常三歲小孩,你覺得夢境中事不會對道體產生影響?這種話,你自己信麼?”

張也寧微怔,默然。

他半晌側過頭,道:“薑姑娘何必管我要如何。我與姑娘非親非故,姑娘不應當如此吧?”

薑采一愣後,冷笑三聲。

她自嘲:“我隻是希望月亮永懸不落罷了。”

張也寧抬頭,向她看來。

她眼中空落落,像是看著他,又像是看著彆的人。

她眼前如同生出了飛雪連霧,她好像再次看到了北荒之淵下那自囚的白衣墮仙;她也看到皓月當空,仙人之姿。

她喃聲:“我隻是想要月亮永懸不落……隻是想要一個人永遠那般聖潔,不染塵埃。”

張也寧望著她的眼睛。

三千秋水,水中星火寥落,寂靜萬分。三兩盞火光微微弱弱,時而被水淹沒,又每一次都更堅強地浮出水麵。那星火照耀著不知名的地方,哀傷得讓人心動,漂亮得有些過分。

因她一句話,他心中漣漪陣陣,蓮花因此探出水麵,花骨朵微微綻放,搖搖招展。

山間一陣風過,吹動二人的衣袂。張也寧衣袖挨到薑采,一身寒霜冰雪也覆到她身上。

她有些被他的冷凍到,打了個哆嗦。

薑采意興闌珊,最後瞥了他一眼就彆過頭:“算了,你自有主張。我本就與你不熟。”

她掉頭要走時,身後始終安靜的張也寧微微一動。

他向前走了兩步,手伸出拉住她。樹葉簌簌而落,嘩然如星墜大地。他走前幾步,從後將她抱入懷中。

他道:“薑采。”

薑采全身僵硬,任由他從後抱,而她心如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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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山與巫子清試圖混入地宮。

謝春山嘖嘖道:“子清兄,你不行啊。你早幾天就說要去地宮找芳來島的秘密,怎麼到現在都沒有行動?”

巫子清迷茫地看他:“啊?我什麼時候說要找芳來島的秘密了?對啊,我明明知道有地宮,我怎麼早不想起來呢?”

他懊惱地拍頭,謝春山卻怔住,眼神緩緩變得銳利——

不對,巫子清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這島中時間,是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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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林中,張也寧從後抱著薑采。

他輕聲:“你彆害怕。”

薑采靜片刻。

她嘴硬:“我怕什麼?”

張也寧垂下眼,濃長的睫毛刷過她的臉頰,又軟又癢。他道:

“怕我受傷,怕我和前世一樣成為墮仙,怕……你和他的意難平。”

薑采起初眉間動,之後聽他說完,又覺好氣。

她嗔道:“胡說八道,沒有意難平。”

可她僵硬著,直挺挺地站著,垂下眼皮,心裡又有幾分不想與人說的極淡的歡喜。

張也寧歎口氣,輕聲解釋:“我也沒有亂來。我來山間,是發現島中時間不對。每天都是同樣的太陽升起,同樣的氣溫,同樣的鴿子飛過天空……我們一直在重複同一天的時間啊。

“我曾問過巫少主,夢境是沒辦法留駐時間的。我懷疑神廟有陣法將時間留在了這一天,我擅長道法,便想看看陣法在哪裡,能不能試圖將陣破開。若是我們一直在重複同一天,談何破夢呢?”

他聲音清涼,絮絮叨叨說了半天。

薑采都沒有回應。

張也寧低頭:“薑姑娘?”

薑采微微笑,她風馬牛不相及地來了一句:“按照島中女尊男卑的設定,此時當是我抱你,而不是你抱我。”

張也寧眉心一跳,快速後退,但薑采轉身襲來,一把拽住他,強力將他拉扯過來。

第41章 張也寧靈力儘失,如……

張也寧靈力儘失, 如何能抵擋得住薑采?

薑采將他按在樹上,與他在寸息間麵容幾乎相貼時,他睫毛顫得劇烈兩分, 卻自然掙脫不得。

雖則如此, 少年麵容依然清寒,如同雪染。

薑采睥睨:“如何?”

張也寧未答。

薑采傾身,玩弄一般的, 兩指掐住他下巴。她手指將他下巴掐出了紅痕,她慢條斯理地, 目中更生起一絲劍鋒一般的銳寒鋒利之意:

“覺得如何?”

張也寧開了口:“你想上我?”

薑采捏著他下巴的手一頓,與他目光直對。

張也寧並未退,也不慌。他處於劣勢,卻轉瞬間讓薑采手指被燙到一般向後微縮。薑采抿唇後退間,蹙起眉看他,目光頗有幾分忍耐。

張也寧目中平平靜靜, 甚至浮起一絲諷意:“不敢, 就不要玩。”

薑采側過臉, 目光閃爍一二, 她微笑:“開個玩笑而已。張道友這般小氣?”

張也寧深深看她一眼,道:“我從不與人玩笑。”

她已經退開, 他便振振衣袖, 繼續踩著草石雜亂的山道, 繼續登山。薑采在原地靜一會兒, 心亂些許——

從不與人開玩笑,是何意?

他是說,他對她,一直是不同的?他莫非在……隱晦地與她表情?

他是說, 若非認真,不要招惹他?

薑采兀自亂想一陣,頭有些疼。然而她也不能掉頭就走,她跟上張也寧的腳步,無奈說道:“我和你一同上山吧。”

張也寧冷淡:“薑姑娘不必勉強。”

薑采伸手拉住他手腕,她輕輕地望進他眼中一眼,眼裡帶三分笑意。她拉著他的衣袖,晃了兩晃,幾分討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張也寧目光流波微轉,一絲帶著嗔怪的笑意漸逝。他卻再沒說什麼,願意與她一起登山路了。

薑采歎:此人還是好哄的。

兩人這才相攜上山,一路上,薑采將自己之前碰到的那黑衣鬥笠女子的奇怪與張也寧訴說,張也寧也是覺得奇怪。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其他事:

“夢境的這時候,貴派師兄是否已經與盛知微盛姑娘退親了?”

薑采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說的“貴派師兄”,是謝春山。

哎,這人。

她“唔”一聲,順著張也寧的話想了想:“但是前兩日,我們進島主府那晚遇到了盛知微,她對我師兄卻沒表現出絲毫異樣,像是壓根不認識我師兄一般。”

張也寧:“要麼是夢境不夠逼真,無法擬出每個人最真實的反應;要麼是盛知微故意的。”

薑采挑了下眉。

她道:“這也不奇怪,夢境無法完全還原現實。盛知微必然不願意在江臨麵前和我師兄表現得很親昵,她甚至要與我師兄劃清界限,裝作不認識我師兄。談情說愛的小兒女,心思總是這般細膩的。”

張也寧:“你好像很有經驗。”

薑采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張也寧客氣:“看薑姑娘這般%e8%83%b8有成竹的樣子,大約是對‘無悔情劫’非常有感悟,也很容易渡過了。薑姑娘莫要忘了我們的約定——你若知道情為何物,好讓我看一看。”

薑采低頭忍笑。

她道:“好,不會忘了你的。”

張也寧輕輕哼了一聲,卻也沒說什麼了。二人仰頭,他們已經進了密林深處,眼睛已經看到了林後的神廟。

薑采隻感受到此地氣流波動極大,張也寧則道:“這裡果真布了陣法。我先不破陣,我們進去神廟再說。”

他抬步就要走,手腕被薑采一拽。

薑采手張開,玉皇劍在手。她走到前,道:“我來開路。”

張也寧默了片刻,不置可否地跟上她修長的背影。

神廟一圈,連失去靈力的張也寧都能感覺到此地氣息比其他地方更讓人心情舒暢。而薑采則能用法眼看到此地濃鬱的靈氣彙聚,張也寧用目光掃了幾處陣法關口,才和薑采一道進入廟中。

薑采進去,就先將數名守衛者打暈。他二人掠過一群暈倒在地的衛士,踏步入廟中,看到此地果然供奉非常工整,該有的一個也不少。張也寧慢悠悠地在廟中走動,試探陣法陣腳時,薑采則立身於傲明君的神像前,仰頭看著這神像。

薑采仰頭間,脫口而出:“這位傲明君,是名男子!”

張也寧吃驚,一時間過來與她一起看神像——

神像還未塗上金粉,乃是白玉所雕。這位被芳來島當做信仰的傲明君,眉目清潤,手中持劍挑向高處,氣派飄逸風流,何其的豐神俊朗。

薑采和張也寧麵麵相覷半晌,二人之前皆以為,創造出“無生皮”與“逆元骨”功法的人,一定是女子。隻有女子才會將一切生機給予女子,將惡果給男子。

雖然日後不知出於什麼緣故,這套功法被人篡位,逆元骨成了男子,無生皮成了女子。然而在最開始,逆元骨一直是女子……天縱奇才,創造出這種供養女子功法的人,怎會是一男子?

世間會有男子為女子犧牲如此?

薑采凝神,百思不得其解時,張也寧忽然說道:“芳來島用香火之氣供養這神像,長年累月,神像一定多少吸收到了些香火之氣,總有些還未消散的道元被保存了下來。”

薑采了然,說道:“我進去看看。”

說話間,一道元氣從她肉.身脫離而出,長身飛向那神像。張也寧眼疾手快,在被薑采拋棄的肉身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