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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紫金鈴上閃過的一道流光。

又是紫金鈴。

這該死的叛徒!

她身上有紫金鈴,所以百毒不侵,誅邪辟易。

想明白這一點後,莫白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距離他發出最後通牒滅逍遙門已超時三天。

嘗試毒死她失敗。

他正在為又一次暗殺失敗而懊惱,麵前的少女卻顯然會錯了意。

“你……喜歡我?不行不行!這不行!”

她漲紅了臉,連連後退。要不是柴垛內空間有限,莫白甚至懷疑她會落荒而逃。

“我我我……我之前是逗你的。”她張口結舌,眼神閃爍,不停撲扇的長睫毛像極了兩隻驚慌失措的蝴蝶,“就是覺得你這個人一本正經,逗起來很好玩。我沒想真的讓你當我男寵。就是開玩笑,玩笑懂嗎?”

看著她這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竭力試圖撇清關係的模樣,莫白隻覺心中的滿心懊悔霎時煙消雲散,他甚至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就想看她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

他滿臉戲謔,然而麵前少女的眼神卻真誠極了。那溫柔又純良的模樣竟破天荒地讓他起了一點羞恥之心。

“我雖然沒名沒分,但在魔尊眼裡,怎麼說也是他的女人。你傷好了,就不要再跟著我了,對你沒有好處的。”她說到這裡,深吸一口氣,垂下了長長的睫毛,“躲過了這波追兵,我們就分道揚鑣吧。”

莫白呼吸一滯:“你要趕我走?”

韋妝點點頭,朝他勉強一笑,眼神黯然:“不過是萍水相逢,也該分道揚鑣了。”

確定她是認真的,莫白隻覺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如潮水般排山倒海襲來,讓他無法思考,無法呼吸。

又是千機引!該死!

哪怕沒有千機引,他也絕對不能離開她,紫金鈴還在她身上。他的未來,他的人生,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身上。

“我……”千頭萬緒襲上心頭,莫白呼吸急促,渾身顫唞,隻來得及抓住韋妝的一片衣角,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莫白一開始隻是裝暈,後來真暈了。

這幾天他一直在偷偷把身上的仙靈之氣渡給非馬,繼續下去可憐的非馬大概真的會變成一匹飛馬。無奈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身體吸收仙靈之氣的速度也在加快。一天一次的渡靈顯然已經不夠了。

如果仙靈之氣有靈,他一定會朝它們大喊:該死的靈氣,你們不要過來啊!

紫金鈴能隔絕外界的探查,卻不會隔絕天地靈氣。

天人的鴻蒙仙體如海綿般吸收著周圍的靈氣。

疼,徹骨疼……

所有的感官儘數消失,此刻,莫白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隻有疼。

他多希望此刻站在他身旁的是先天道體的韋氏女。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她牽起他手的感覺。

那一日,魔氣忽然失控,體內流竄的靈力讓他痛不欲生,直到一隻柔軟的小手貼上了他的額頭。他沒看到她的臉,也不知道她的名字,隻聽到婢女喊她二小姐。後來才知道,韋家二小姐擁有先天道體。

這些年他一直派人盯著韋家,原以為隻要忍到她及笄他所有的噩夢就能結束,誰能想到……

不能想,越想越氣。

該死的韋家,竟敢李代桃僵!

“小白,彆怕,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意識的最後,他聽到了少女堅定的保證。

傻瓜!

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你在救誰?

徹底失去意識的莫白並不知道,就在韋妝碰觸到他身體的一刹那,他身上躁動的靈力霎時安靜了下來,溫馴得仿佛找到了主人的狗狗。

第30章 婚禮

◎如果當初魔尊給你一場像樣的婚禮,你還會跑嗎?◎

莫白隻知道, 待他醒來,整個紫荊鎮都已恢複了正常。

他從臟兮兮的柴垛回到了之前住過的房間,房間裡一切如常, 甚至連那扇他為了裝逼踹壞的窗戶都已經被修好了。

“我暈了多久?”

“沒多久,也就三天。可能是你們天人體質特殊, 我找大夫看過了, 大夫說你好得很, 什麼毛病都沒有。”韋妝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 “如果覺得累就繼續睡吧。彆擔心,魔界的人已經走了。”

“走了?”

韋妝點點頭, 打開了窗戶。外麵的大街上, 人群熙攘,又恢複了二人初到紫荊鎮時那平靜祥和的模樣。

莫白剛剛鬆了一口氣,麵前的少女忽然站在窗口朝他做了個誇張的手勢:“小白,你看, 這是你救下的世界!如果沒有你,這裡大概已經是一片焦土。”

她語調做作, 表情誇張,說完甚至還自說自話地鼓起了掌。

“小白, 你好棒!”大概是覺得稱讚完畢, 卻沒有獎品不太好,她順手將手裡的糖葫蘆塞給到了他手裡,“獎勵你一根糖葫蘆!”

莫白:……

他一時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 沉默良久, 最終還是選擇了給她這個麵子, 當著她的麵咬了一口糖葫蘆。

“好酸!”隻一口, 他就震驚了。看街上的小孩子那麼喜歡吃糖葫蘆,他還以為這東西多好吃,結果就這?

比他更震驚的是韋妝:“你沒吃過糖葫蘆?”

莫白沉默。他幼時疲於奔命,後來稍大些就入了魔宮,哪裡有機會吃這種凡間小孩的零嘴。

見他這模樣,韋妝頓時捧著臉,露出滿臉同情:“你怎麼比我還慘,我再窮再沒飯吃,小時候老騙子也是給我買過糖葫蘆的。”

莫白不以為然:“你又在編故事,景山韋氏的大小姐會沒飯吃?”

“你不吃給我!”韋妝沒有解釋,隻是一把搶回了糖葫蘆。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她就一直坐在窗口,安安靜靜地啃糖葫蘆,莫白竟莫名從她的背影中品出了幾分蕭索的味道。

直到,窗外傳來一陣喜慶的吹打聲。

“婚禮!是柳大小姐和瀾滄派那位修真者的婚禮!”坐在窗口的少女瞬間方便被打了雞血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們也去湊湊熱鬨!”

她二話不說,就把莫白從床上拉了起來。等到莫白回神,他人已經坐在了喜宴的席間。

好在死裡逃生,柳家本就想借此洗一洗晦氣,不惜血本大操大辦,給全鎮的人都下了喜帖,流水席擺了整整一條街,倒是不多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嗩呐聲聲鑼鼓喧天,賓客的喧嘩聲,小孩的嬉鬨聲,莫白被吵得腦仁疼,對於身旁喜歡熱鬨的少女卻剛剛好,她全程都上躥下跳,興奮不已。甚至還不顧人潮擁擠,拉著莫白硬擠進人群去看人家拜堂。

看到新人夫妻對拜,她甚至激動得渾身戰栗,莫白的胳膊都快被她掐出印子了。

“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她吼得比誰都大聲,絲毫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好意思。甚至興致勃勃地跟孩子們一起爭搶滿地的喜錢。

整個過程中,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那興高采烈的模樣,甚至讓人懷疑,結婚的是不是她自己。

吃飽喝足,又跟新娘要了喜糖,她這才意猶未儘地回了客棧。

經曆過一場生死,人才會明白錢財不過身外之物,柳家簡直擺出了要借這場婚禮散儘家財的架勢。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紫荊鎮的天空中忽然開始綻開一朵又一朵五彩斑斕的煙花。

“這才是婚禮啊!”韋妝推開窗戶,望著外麵婚禮的煙花百感交集。

連莫白都不得不承認,跟柳家的大手筆一比,他之前派人去韋家接人的行徑的確顯得有些草率了。

不知是不是被外麵喧鬨的場景所感染,他竟忍不住問她:“如果當初魔尊給你一場像樣的婚禮,你還會跑嗎?”

“跑啊!當然跑!那可是魔尊!”少女隻顧著看煙花,連頭都沒回,不假思索。◆思◆兔◆網◆

莫白瞬間沉下了臉色。

“不是魔尊,就可以了嗎?”半晌,他才再度聽到自己的聲音幽幽響起。

韋妝沉默片刻,才終於開口:“如果不是魔尊,有人願意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我,我想,我一定會乖乖認命的吧。”

莫白皺眉:“哪怕對方青麵獠牙,猙獰若鬼?”

韋妝倏然回頭望他,滿臉的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哪怕我隻是個沒有靈根的凡人。隻要不是魔尊,韋家還不至於如此糟踐自家的親生女兒。”

莫白倒吸一口涼氣:“所以,在你眼裡,嫁給魔尊,是種糟踐?”

“難道不是嗎?”韋妝理直氣壯,“好好的,哪個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一個魔頭?”

莫白:……

真抱歉,如此糟踐了你!

他伸手點向她眉心魔印的位置,直到感受到指尖熟悉的氣息回應,這才終於感覺此刻心中翻湧的情緒平複了些。

她不願意也沒關係,反正打上了他的印記,就是他的東西!

“你乾什麼?”

“沾到了臟東西。”莫白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一語雙關。他可不就是她沾到的臟東西嗎?可惜,她哪怕再避之唯恐不及,也不可能甩掉了。

除非死。

腦海中閃過那天在柴垛裡自己突然失控的畫麵,莫白皺了皺眉,忽然伸手,試圖掐住她的脖子。

許是察覺到他此刻的惡意,紫金鈴竟自行護住,猛地射出一道流光擊中了他的雙手。莫白瞬間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身體一軟,一頭栽進了韋妝的懷裡。

“這麼愛我,竟然投懷送抱?”

可不是就是投懷送抱嗎?有那麼一瞬間,莫白甚至懷疑紫金鈴是不是故意的。

“原來是身體不舒服啊……”待到確定莫白不是裝的,韋妝這才斂去臉上戲謔的笑意,露出一臉關切,“動不動就暈倒,你到底得了什麼怪病?”

不是怪病,隻要你肯把紫金鈴還回來,馬上就能不藥自愈。

“我沒病!”

“不可以諱疾忌醫,動不動就暈,怎麼會沒病?”

第二天一早,鎮上的醫館剛一開門,韋妝便迫不及待將人帶了過去。

大夫的診斷結果讓韋妝眉頭緊皺。

“我都說了我沒病。”

莫白原以為這就結束了,沒想到,韋妝竟不信邪,拉著他又去了另一家。

韋妝自稱他娘子,堅稱他有病,麵對著老大夫若有所思的目光,莫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害怕被韋妝拉著繼續折騰,莫白隻能坦白:“之前傷我的人是魔修,我會這麼難受是因為我的身體被魔氣侵染,不是生病。”

沒想到,韋妝聞言,反而更來勁了:“那更不能放著不管了!你還年輕,不能放棄,不要放棄!我們去無色海找神醫無殤!”

無色海,天人祖地,這位傳說中的神醫無殤同樣也是天人。

聽韋妝提到神醫無殤,莫白一時間百感交集。他曾找過無殤,可惜,連他也治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