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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她怎麼敢?

“你氣得大喘氣的樣子真的好有趣。”少女眉眼彎彎,咧開嘴,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她咯咯笑了一陣,忽然從儲物袋中掏出小鏡子,放到莫白眼前照了照。莫白沒在鏡中看到滿臉炭灰的自己,鏡中的少年依舊乾乾淨淨,唇紅齒白。

“上當了,哈哈!我剛剛伸出的是食指,摸你臉頰的是中指。”

莫白定定望著眼前因為惡作劇得逞而歡呼雀躍的少女,久久無法言語。

膽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戲弄他,應該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之前的千機引又委實下得太過微妙了些。

不確定,再試探一下。

“你真的見過魔尊?魔尊長什麼樣,是美是醜,可怕嗎?”他竭力模仿著普通人提到魔尊時那種交織著恐懼與憧憬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問道。

少女眼前一亮,下意識地昂首挺%e8%83%b8,滿臉驕傲道:“當然見過!我不僅見過,見的還是他不著寸縷的樣子!”

莫白聞言,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饒是他早對眼前少女的驚世駭俗有了一定了解,此時依舊被駭得不輕。

先不提以當時的狀況她有多少可能看清,哪怕真的看到了,這是能說的嗎?

+8章 口嗨

◎這世上怎麼會有像你這樣的女子?◎

“魔尊啊……”此刻莫白的反應極大地滿足了韋妝的虛榮心,她得意一笑,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魔宮浴池的水霧中那驚心動魄的一瞥。

她沒有說謊,她的確見到了不著寸縷的魔尊,不過隻有一個背影罷了。

水氣氤氳中,男人的背影蒼白纖細,如玉雕雪鑄,與她想象中肌肉虯結,邪氣四溢的猙獰模樣簡直有著天壤之彆。

雖然因為障礙物遮擋,她沒看清臉,隻在他回頭時,看到了一雙殺氣四溢的眼睛,但長著那樣一雙眼睛的人不可能醜。

“魔尊他長得其實一點都不可怕。不僅不可怕,反而還……很美。”

“很美?”莫白皺眉,一顆心頓時緊緊揪了起來。

然而,這緊張的情緒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便消失無蹤了。

算了,以他現在的狀況,哪怕她真的知道他是誰,故意趁人之危戲耍他,羞辱他,他也隻能奉陪到底。

忙著口嗨滿足自己虛榮心的少女渾然沒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依舊在滔滔不絕:“這你就不懂了吧!誰說壞人一定要頭上生瘡腳底流膿的?神明可以醜陋,妖魔才需要長得美貌。因為神明隻需要敬畏,而妖魔卻需要足夠美貌才能讓人放鬆警惕,才有機會偷偷使壞。”

莫白:……

說得好有道理。

“我給你講個故事,好教你知道,人不可貌相。”韋妝從儲物袋中掏出抹布擦了擦手,興致勃勃地坐到莫白身旁,鄭重開始準備吹牛。

終於有機會吹牛了,不容易啊!

韋家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小時候她一吹牛就罰她跪祠堂。不想年紀輕輕就跪祠堂跪出一雙老寒腿,這些年她隻能乖乖扮演循規蹈矩的世家貴女,可把她憋壞了。

終於有個可以乖乖聽她說話,又不會哭著跑去找嬤嬤說小姐又犯病了的聽眾了。

她深深望莫白一眼,那眼神竟帶了幾分農夫看地裡的大白菜的心滿意足。

為了讓眼前的少年明白人心的險惡,她講的是原世界騙子界的祖師爺偽裝仙人,將皇帝騙得團團轉的故事。

市井出身的小混混憑著一張好臉和三寸不爛之舌,將一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騙得團團轉,最後不僅娶了公主,甚至還帶著皇帝給的大筆賞賜,以求仙之名消失無蹤。直到幾百年後,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依舊以為他是個仙人。隻有他們這些徒子徒孫知道,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騙子。

她看過祖師爺留下的畫像,不愧是能靠一張臉把皇帝騙得團團轉的男人,那真真叫玉樹臨風,仙人之姿。

“長得不好看,還想當壞人?天真!醜逼隻能當嘍囉!”

“沒有人知道,他玩這麼大,僅僅隻是因為無意間見了公主芳容,一見傾心。彼時他不過隻是街頭的一個小混混。誰能想到區區一介街頭混混,竟真能娶到皇帝的掌上明珠為妻。”

“人類很多煩惱都不過是畫地為牢,很多事情,你不去試一試,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韋妝一邊說,一邊興奮地手舞足蹈,說到有趣的地方,甚至還踱著四方步,學起了她家祖師爺的模樣。

“我觀公主殿下綺年玉貌,秀雅天成,恐有早夭之相……破解的辦法自然是有的,就看陛下舍不舍得了……”

莫白:……

他不理解,吹噓一個騙子的豐功偉績為什麼能讓麵前的少女開心成這樣。利用老父親的一腔愛女之情,騙走人家女兒,害人家骨肉分離,天!

“有這樣一個祖師爺,你很驕傲?”忍了又忍,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麵前的少女麵色潮紅,興高采烈,那表情仿佛剛剛掏了蜂窩,爪爪都是甜甜的蜂蜜的小熊:“驕傲啊!我家祖師爺,靠坑蒙拐騙娶到了公主,還全身而退了。如果我有他的功力,我能娶到魔尊的兒子!”

莫白皺眉:“魔尊單身,沒有兒子。”

“你抬什麼杠,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韋妝白他一眼,麵露不屑,“聽說這位魔尊已經有幾百歲高齡了,彆說兒子了,如果是凡人,子孫都已經綿延十幾代了,然而,他卻連個兒子都沒有。切!”

莫白麵無表情。

他這是因為年齡,被鄙視了?他才沒有那麼老,他不過隻是為了不被人看輕,故意謊報了年齡罷了,罪不至此。真論真實年齡,他未必就比眼前的少女老。

他以為這就是極限了,沒想到麵前少女對他的人身攻擊卻並未停止:“據說魔尊心悅正道第一仙子叫什麼初雨仙子,多年求而不得。真菜啊,不就追個人嗎?到現在都沒追到。如果我是他……”

事關自身清譽,莫白毫不猶豫打斷了她:“你等等!誰告訴你魔尊心悅虞初雨?”

韋妝理直氣壯:“所有人都這麼說啊!”

莫白閉上眼睛深呼吸。

虞初雨,她可真敢!

眼前的少女說隻有長得好看才有機會作惡,那虞初雨的想法就剛好跟她相反。

那個女人覺得他長得這麼好看一定不會是壞人。不過隻是無意中見到了他的臉便認定他本質不壞,莫名其妙總是一臉憐憫地看著他,一有機會就勸他棄魔從仙。他以為她隻是腦子不好使,沒想到還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彆以為他不知道,彆看她看著依舊二八芳華,但其實,以她的真實年齡,已經足夠給他當母親了。

說到母親,當年他母親也是因為商玄那張道貌岸然,君子如玉的臉才把他撿回去的。

這麼一想,麵前少女的那番歪理倒還真有幾分道理。

莫白才剛剛產生那麼一點點認同感,眼前的少女便又狠狠給了他會心一擊:“關於魔尊的感情生活,坊間有兩種說法。一種是魔尊心悅初雨仙子守身如玉,另一種是魔尊不行。”

莫白:……

少女渾然沒有察覺到被她詆毀的對象就在她麵前,說話間,甚至故意湊到莫白耳畔,壓低了聲音,一臉詭秘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外麵都說,魔尊之所以向韋家討要女兒,就是因為韋家二女兒韋姍長得像初雨仙子。”

哪裡像?一點都不像!

該死,被她帶歪了,他根本不喜歡虞初雨。在把人要過來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韋姍長什麼樣。

不過現在,他知道了。韋姍,嗬嗬!

大約是他此刻眼神中的殺意實在太過濃烈,饒是韋妝神經大條,也已察覺到了不對:“怎麼了?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莫白移開目光,冷聲嘲諷:“能讓魔尊神魂顛倒的臉,不過如此。”

韋妝聞言,慌忙連連擺手,忙不迭地撇清關係:“你誤會了。雖然我被韋家送去了魔窟,但我不是韋姍,我是韋妝。韋家舍不得先天道體的二女兒,就拿我這個沒有靈根的大女兒充數。我長得一般,但我妹妹的確傾國傾城。想來,那初雨仙子一定也差不了。”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這個女人……

幾句話就把自己老底全揭了,該說她心無城府好呢,還是該罵她愚蠢。

就這麼信任他?

不,不是信任他,是看不起他。

知道他如今已經沒有絲毫反抗之力,所以有恃無恐嗎?

好氣!

不過,峰回路轉,既然她不是破劫之人,那就不用睡,可以直接殺了。

莫白眼眸微眯,望向眼前少女的眼神中滿是玩味:“既然覺得妖魔才需要美貌,為什麼還要救我?不怕我包藏禍心,等好了反咬你一口?”

沒想到韋妝聞言卻搖了搖頭,故作老成道:“我救你,與你是好是壞有何關係?救人為什麼要期待善果?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這世間多的是懷善心得惡果,行惡事卻得善終。懷著好人有好報的心態救人,也未免太天真了。”

莫白震驚:“既然不認為救我會得善果,那你為什麼救我?”

“我高興。”韋妝微微一笑,“我師父曾教過我,萬事隨心,不懼因果。做事之前想太多的人大都不會過得開心。”

她上一世雖是個騙子,但這一世成為韋家小姐後,一直在努力行善,扶危濟困,倒是經營了一個女菩薩的好名聲。然而,這並不能改變她被送入魔窟的命運。事實證明,所謂的因果循環都是騙人的。

莫白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半晌,才幽幽道:“韋裝。頭一回聽說有人名叫裝,你哪裡裝?我從未見過比你更不裝的人。”

“不是假裝的裝,是上妝的妝。”

“嗯,你這張臉的確需要好好上妝才能挽救。”

莫白故意拿話激她,沒想到麵前的少女聞言卻一點都不生氣,隻一笑了之。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莫白。”

“你叫莫白?”少女忽然誇張地撫掌大笑,“哈哈哈,你是不是複姓涵淵?”

嗬,原來在這裡等著呢,果真小心眼,有仇就要當場報了。

莫白惡狠狠瞪了過去:“你父母沒教過你什麼是基本的禮貌嗎?”

“我沒有父母!”韋妝脫口而出,話說出口才意識到不對。這個世界的她好像是有父母的,但是,他們長什麼樣子來著?

“抱歉我知道不應該嘲笑彆人的名字,可是我忍不住,哈哈哈哈……這名字顯得你超好欺負。”

“夠了!”

“咦,不對!莫白,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大笑中的韋妝猛然回神,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竟然跟魔尊同名。”她定定望著眼前的少年,瞠目結舌。

莫白靜靜望著她,一字一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