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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 五軍 4208 字 6個月前

花藥花肥和椰糠一塊丟到了垃圾桶裡。雷

鵬做這些的時候有種奇異的解脫感,這些年他和許瑞雲無數次吵架又和好,分手的念頭動過幾次,但是每次他說分手的時候,心裡都盼著那個人早點出現快點認錯,然後他好原諒他。

可是這一次,他卻盼著對方最好不要出現,否則搬花搬到一半,碰上了多尷尬,那樣顯得他不夠堅決,事情也不夠完美漂亮。

好在許瑞雲沒有讓他失望。這些天他沒特意囑咐,那人在又在影視城又工作,也沒說要回家。

雷鵬趁著這段功夫清空了樓頂的花,丟掉了自己的大部分物件,包括那些花裡胡哨的衣服,精挑細選的床單,大老遠從商場捧回來的骨瓷小碗,還有玄關處倆人一共做紀念的照片牆

——這些年他們一起走過很多城市,當年初識是在上海,他去小山料理吃飯,跟對麵的人安排在同一桌。那時的雷鵬還是個妖孽,一眼就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了同類的意思,因此吃飯的時候他便故意伸腳丫子過去踩人家。許瑞雲被他撩得滿臉通紅,最後不得不盤腿坐著。雷鵬暗自囂張,卻不妨那人在天婦羅上來的時候,拿著相機,對著他偷偷拍了一張。

那張照片上雷鵬得意地抿嘴偷笑,這是他們照片牆的第一張,背後寫了三個字,天婦羅。

之後的每個城市,每次聚餐,隻要許瑞雲帶著相機都會抓拍他,照片背後的名字則是拍照時上來的菜名。雷鵬覺得庸俗又無趣,可是每當什麼高興的日子,他又會去去照片牆上點兵點將,決定晚上的大餐吃什麼。

雷鵬扯到一半的時候忍不住發呆,思緒偏遠的時候,他忽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又轉身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就這樣,喝一口撕一張,最後啤酒罐被捏下一個坑,照片牆也終於被清理乾淨。

七月二十二這一天,正好是大暑,陽氣旺極即將轉陰。

雷鵬做了一桌子好菜,拍照發給許瑞雲,讓他回家吃飯。許瑞雲一連吃了幾天的盒飯,又覺得難得碰上雷鵬下廚,於是匆匆跟劇組請假半天,開車回了家。

然而等他回來,卻看到家裡如同被人洗劫了一般,空蕩蕩的,所有的雙人物件都少了一半,牆壁地板也出奇的乾淨,一時間他竟然想不起都沒了些什麼。

許瑞雲感到茫然,心裡卻已經有了不好的念頭。他突然打了個寒戰,極其緩慢地走到了餐桌旁——桌子上的確留了豐盛的飯菜,可是椅子隻有一張,碗筷也隻有一副,孤零零地擺在那。

雷鵬給他留了一張A4紙,上麵寫著他近兩個月以來的異常舉動,時間地點羅列的一清二楚,他幾時幾刻去了哪兒,呆了多久。他找了什麼理由和借口,他對彆人做了什麼,對家裡又做了什麼。其中他說過的幾次慌,也被雷鵬一一點出,連圈帶點。

最後雷鵬說:“不告而彆,是為了成全你我的臉麵。不管你是禸體出軌還是精神出軌又或者壓根沒出軌,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你已經失去了我的信任,而我既然決定了要分,哪怕是錯了也不會跟你複合。唯一的牽扯可能是財產,我已羅列如下,房產和車歸你,存款歸我,另附離婚協議書一則,同意請簽字。不同意請起訴。”

許瑞雲腦子裡嗡的一聲,如同晴天裡突然遭到五雷轟頂。他眼前倏然一黑,隻得用手扶著餐桌,等了片刻後眼前漸漸恢複正常,才終於顫著手捏起了那幾張紙。

離婚協議書隻有薄薄的兩張,無論措辭還是格式都十分講究,顯然出自專業人士之手。他一行行的看下去,直到最後,看到落款處多出來一句——這段關係由你選擇開始,如今由我來決定結束。祝好,勿念。

窗外蟬鳴陣陣,叫得人心浮氣躁,外麵乘涼的大叔打著蒲扇,光著膀子,樓下時不時傳來孩子們放學的吵鬨聲,鄰居下班的招呼聲,誰家狗闖禍招來的訓斥聲……

許瑞雲愣了愣,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雷鵬在樓上吆喝他幫忙的撒嬌聲,又像是雷鵬打遊戲打不過著急的嗷嗷叫聲……可是他張了張嘴,半天沒敢應。

第47章

雷鵬把東西搬去了自己的那處小公寓, 但是卻沒過去住,隻是換了門鎖, 又把備用鑰匙給了楊炯。

雷鵬道:“我決定的這麼突然,許瑞雲估計會接受不了, 然後想辦法糾纏挽回, 所以公寓我就先不回去了。出去玩幾天, 鑰匙放你這一把, 我回來後有事就去就找你。”他之前就訂好了去內蒙古的機票,隻不過是當初是打算和許瑞雲一起,所以機票也是一塊的。這些天下來,許瑞雲那邊好像忘了這回事, 不過雷鵬為了保險起見,仍換了一趟航班, 提前走了。

楊炯來送他, 心裡百味雜陳,把他的要求一一應下了,又幫他把行李辦了托運。

臨安檢前楊炯不舍,又請他去喝咖啡, 囑咐道:“那邊現在蚊子多吧?你防叮咬的東西帶了嗎?感冒藥和鬨肚子的也記得買點, 要不然進了草原之後買東西不方便。”

雷鵬笑了笑,說:“沒帶, 不過我提前告訴包車師傅了,他明天過去接我的時候順道給捎著。”

楊炯嗯了一聲,他對於許瑞雲的事情有很多話想說, 可是想想卻又覺得沒必要,雷鵬做事向來有主見,這件事上他既然做了決定,彆人再勸說隻會給他添堵。可是他思前想後,又覺得實在不想看到這種局麵。

他心裡仍期望著這是一場小小的誤會,又琢磨著許瑞雲會不會追來機場?雷鵬跟他關聯那麼多,訂個機票他有心要查也能查得到,如果他追來了,是不是雷鵬就不會走了?

他心裡想這事,眼神就忍不住往樓下撇。誰知道雷鵬卻了然笑道:“彆看了,許瑞雲不會來的。”

楊炯一愣,怕他難過,忙擺手否認:“哪有,我就瞎看看。”

“瞎看個球,轉過臉來看我,”雷鵬敲了他一下,又笑道:“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假如你和傅惟演鬨矛盾了,現在你生氣要走。如果他追到機場來,你是會留下還是會離開?”

楊炯想了想,一時間也沒個答案,猶豫道:“那得看為什麼鬨矛盾了吧……”

雷鵬卻搖頭笑了笑,道:“這隻是理論。”

楊炯抬眼看他,想不出還有什麼答案。

雷鵬輕歎了口氣道:“你會不會留下,其實不是看倆人為了什麼鬨矛盾,而是看你自己內心想不想留,愛不愛他。你還稀罕他的話,他犯了錯你會給他洗白,他闖了禍你也會為他開脫,要不然怎麼說戀愛無腦呢,人一旦被感情控製,智商就會遠低於平時水平,喪失正常的判斷力。追回啊反悔啊,不過是走走形式,最後的結果都是抱著哭一場,鬨完了還那樣。”

楊炯問:“那要是不稀罕了呢?”

“不稀罕了,對方追到機場有什麼用,哪怕追到火葬場也白搭,你隻會覺得厭煩。”

楊炯明白了:“你現在就是厭煩了嗎?”

“是,我過夠了,我不想留下,許瑞雲也不會來追。”雷鵬喝了口咖啡,神情清冷,笑了笑道:“他那邊有工作,劇組那邊又不能輕易走開,所以這種瘋狂趕機拚命挽留的戲碼不會上演。不過他不會就此同意是真的,我估計這人會先消停兩天,等我最氣的這勁兒過去了,再給我打電話發信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他沒錯。如果沒猜錯的話,他估計還會去我住的地方堵我,又或者問問親朋,找找好友……好在我這邊沒什麼親戚,他那邊我也一直不接觸,算來算去最可能受到影響的就是你們幾個。其他幾個人我也打過招呼了,這幾天你們萬一遭了罪,回頭我回來請你們吃飯補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楊炯聽他說的頭頭是道,無奈地笑著拍了他一下。

雷鵬也笑,歎了口氣又道:“其實想想也挺尷尬,現在人和人的聯係其實挺脆弱的。我要是真想省心,手機號一換,好友一刪,隨便換個城市生活保證跟他撇得一乾二淨。可是現在我還不想這麼做,原因也不是因為不舍得,而是覺得成本太高,不值當。這幾天我先好好玩,等回頭玩痛快了,估計回來還要收拾爛賬。”

楊炯道:“你這麼一說,我都不知道怎麼勸好了。”

雷鵬抬眼看他:“你本來想勸什麼?”

楊炯無奈道:“沒什麼,本來想說讓你高興點,不管怎麼樣兄弟都支持你。可是現在你這一說,我就覺得自己這話有些沒意思了,就跟看童話故事似的,還以為到結局了。可是想想,還有後續的啊,王子公主生活在一起了,公主的婆媳關係呢,王子會不會遇到小三呢,生了孩子誰的媽來帶呢?”

雷鵬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笑道:“對,就是這麼個理,分手不難過,難過的是之後你之後還要繼續麵對這些關係。要在感情,自我,工作之間取得一個平衡。尤其是工作上有牽扯的,隻要沒到最壞的一步,就總要維持表麵上的和平。”

生活是一部不到最後不劇終的連續劇,有時候人是自己往前奔著走,有時候則是被劇情推著往前挪。無論情願不情願,幸福不幸福,一天天的總要挨著過。楊炯舉一反三,心想離婚如此,結婚又何嘗不是。

他和傅惟演在一起,不管是最初為了形婚,還是後來有了那層似有若無的感情,他們的生活每天都有各種改變。倆人的關係網開始交叉,責任開始共攤,無論做什麼都要多考慮一方麵。

他的這種感慨最初來源於傅媽媽的一番對話。那天他的戲排得比較晚,收工之後再從影視城趕回家已經是半夜。誰知道要巧不巧的,那天就碰上了傅惟演他媽過去看望老太太。

傅媽媽在楊炯進門的時候沒吭聲,直到後者開燈,被她嚇得差點跳起來之後,才端著長輩的姿態敲了敲茶幾,對楊炯道:“小楊啊,你坐下咱談談。”

楊炯猜著估計就是要談工作的事情,坐下的功夫已經想好了措辭,誰知道傅媽媽雖然是談這個,但切入點跟他想的又不一樣。

傅媽媽道:“小楊,你這個工作是不是有點太累了。我聽你姥姥說你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回來也動不動九十點了,這樣工作,你身體吃得消嗎?”

楊炯端坐在一邊,笑道:“吃的消,我們這個就是耗時長,但是也不算累。有時候在劇組真工作也就半天,其餘的半天都是拖拖拖了。”

傅媽媽卻對他的劇組生活不感興趣,繼續問道:“那你吃的消,惟演那邊吃得消嗎?他那工作時間已經夠長了,你這也天天在外麵,這日子可怎麼過?”

楊炯一怔,愣了下問:“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傅媽媽看著他,神情有些疲乏,歎了口氣道:“我的意思是,你倆得多為以後考慮考慮。”她猶豫半晌,似乎在斟酌那些話怎麼說。

楊炯累的不行,又不得不強打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