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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 五軍 4202 字 6個月前

袋快到期的榨菜絲給扔了,隻得又用麻油給他拌了個涼菜就著吃。

傅惟演低頭隻顧著吃飯不說話,楊炯卻想起之前雷鵬為了鹹菜跟許瑞雲吵架的那一出,忍不住講給傅惟演聽,又笑道:“那時候聽著覺得挺有意思的,覺得都什麼事呀還能吵起來,可是後來卻覺得也有可能,戀人之間的要求往往會隨著感情的加深而提高,感情越濃厚,就越期待對方對自己好,一丁點小事都可能會引發失望難過這些負麵情緒。”

傅惟演從碗裡抬起臉看他,不以為然道,“我看就是脾氣不好而已,你看你就很少發火,我也沒為了鹹菜跟你急。”

楊炯說:“那是因為我對你沒要求。”

他說到這裡話音一轉,咳嗽一下道:“我可聽說那啥……你那初戀快要被江誌宏纏死了。俗話說這烈女怕纏郎,男人女人本質上是沒什麼差彆的,你可慎重考慮一下,萬一他倆那啥了,你到時候後悔可沒地哭去。”

傅惟演忍不住皺眉:“你老跟我提他乾嘛?”

楊炯:“……”他本來是好意,還體貼的把江誌宏的“有點進展”給抹去了,結果當事人好像不買賬?楊炯頓了頓,實話實說道:“你要是真煩,那我以後也不提他了。我這不是怕你萬一舊情難舍,這會兒一不注意被江誌宏給截胡了嗎?”

“什麼叫怕我被截胡,”傅惟演哼了一聲,“我看你是怕江誌宏被截胡吧。不是我說啊,你這相人得眼光實在不怎麼樣。”

楊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一聽他說江誌宏,更氣不順,哼了一聲,衝他道:“可不,我相人的眼光一向不好。”

他暗下決心以後再也不操心傅惟演跟那韓韜的破事了,又想來自己那一陽台的花,問他:“我那紅紅呢?”

傅惟演動作一頓,抬眼看了他一下,道:“紅紅那不是在嗎?”

楊炯:“……”紅紅是他最喜歡的一盆,品種對比著特彆像皇家胭脂,十幾公分的大花朵,香味很濃。但是“新紅紅”卻不一樣,雖然看著挺像,但是花小頭多,沒香味……關鍵是新紅紅是爬藤的……

傅惟演渾然不知事情已經敗露,還在那一臉認真的講解道:“你知道嗎,你剛走,他們就得白癜風了,我天天噴藥,現在好像好點了。”

“……那叫白粉病。”

“噢。”傅惟演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楊炯又好氣又好笑,看他真是什麼不懂的樣子,忍不住想逗他,皺著眉問:“那小黃呢……我怎麼記得小黃花沒這麼大呢。”

傅惟演果然眼神慌亂了一下,楊炯心裡暗笑,就聽他那邊停頓片刻後振振有詞道:“可能我養的好,小黃長大了吧。”

“……那還真挺不容易的,”楊炯笑笑:“辛苦你了,我這出去幾天,花也大了,小生物也多了,關鍵紅紅和小黃還都學會了新技能,可以爬牆了。”

他說完見傅惟演一臉慶幸的小表情,也不忍心戳穿他,隻支使道:“你今天辛苦一下,一塊幫忙給他們搬家吧。”

大大小小十幾盆花,開花的不開花的,長了蟲的招了蜘蛛的,通通被從臥室的陽台移出,挪到了書房的一塊空地上。

那一處原本是傅惟演留給楊炯的小地盤,說讓他練習表演用。楊炯當時覺得莫名其妙,懷疑他對演戲是不是有什麼神奇的誤解,也沒解釋,現在正好,把花挪過去,一來臥室乾淨了,二來楊炯進出也方便。

唯一委屈的是那些花,書房原本是北臥,多出的空地是東向窗戶,光照弱時間也短,幾棵苗為了爭點陽光沒過兩天就跟被人一巴掌扇過去似的,開始齊齊拿臉朝著玻璃了。

楊炯心疼得不行,又把生病的和不生病的花盆隔離開,摘葉的摘葉,打藥的打藥,時時照看給花盆挪個方向,又琢磨著用竹篦子改個架子,牽引著傅惟演的那幾盆藤本月季爬牆。最後還寫了一個記事本,那天澆水那天施肥,誰用什麼藥,以免自己搞混。

傅惟演起初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真是絕頂聰明,知道拿著之前的照片去買花。等到後來幾天,他發現那幾盆花竟然真的開始爬架子了,才意識到自己買錯了。

他有些尷尬,看楊炯每天忙進忙去的又不免愧疚,可是隨後這種愧疚就被其他的情緒所代替了——傅惟演去上班,跟楊炯說中午要喝湯,楊炯答應了,結果中午給他送了份涼菜。他值班,覺得好多天沒吃肉了,賣笑賣慘半天,確定有獅子頭了,結果等打開保溫桶一看,裡麵是東北大拉皮!

傅惟演跟楊炯抱怨,你現在太不拿我當回事了,我現在都成兔子了,天天吃草吃菜,給口肉唄。他以為楊炯會聽到心裡去,誰知道楊炯那天一臉疲憊,跟他說,做肉太費勁了,紅燒肉要燉,獅子頭要蒸,現在小黃小紅上竟然有切葉蜂。

傅惟演也被他說的怪揪心的,還跟著在下班後過去逮了幾天蟲子,結果過了幾天切葉蜂好了,“白癜風”又犯了……

傅惟演覺得自己很心塞了,在楊炯的小世界裡,往上他比不過雷鵬和江誌宏,往下他比不過這幾盆花花草草,看著他和楊炯每天接觸的時間最長,可實際上除了吃飯倆人也沒有更多的交流,楊炯看著也不怎麼在乎他。

唯一能讓楊炯眼睛總黏他身上的時候是去楊媽媽那的時候。那時候楊炯雖然是裝樣子,但是每次看著他都是笑著的,臉頰也會抿出一個小酒窩。

他在這邊暗自感慨,又計劃著下周三休班,可以再回楊媽媽那邊一趟,給老人家送點有機蔬菜啊,或者從這邊搬兩盆花啊……他在這琢磨的挺好,卻不妨計劃趕不上變化,東西都買了,他爸卻來了電話,提醒他他媽下周三過生日。

傅惟演頓時有些頭疼,他爸媽關係不好,但是倆人卻都強壯著要維持表麵的和平,然而和平又和平不了多久,傅媽媽愛嘮叨,嘮叨幾句看他爸不聽就急眼,拍桌子摔碗。他爸起初是忍,後來又躲,再後來本事大了身邊漂亮女孩多了,乾脆老來不要臉,對這些充耳不聞了找人快活去了。傅惟演從高中開始就勸著他爸媽離婚,這些年倆人沒離,他媽還犯過一次心臟病,倒是讓他爸收斂了不少,為此還會特彆留意她過生日這些細節,儘量避免著她在家裡哭天抹淚。

傅惟演對這些挺無奈的,雖然一直吃穿不愁,在家裡也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可也是打心底裡羨慕彆人,羨慕同學,羨慕同事,甚至在之前聽老楊頭念叨他們楊家怎麼過日子的時候,還實打實的羨慕過楊炯。

為此他也不太想讓楊炯和自己家多接觸,覺得那樣的環境讓人看了估計會笑話。

周三這天轉眼就到,傅惟演提前一天跟楊炯說了,問了他的意思。楊炯覺得傅媽媽好像不太待見自己,便也識趣地表示他們晚上聚餐自己就不參加了,但是不管怎樣登門拜訪一下是應該的,畢竟自己是晚輩。禮物他也沒挑,隻買了最保險也沒什麼誠意可言的保養品。

中午的時候倆人趕到,傅媽媽已經等在家門口了。楊炯初次見她,遠遠看去隻覺得她個頭嬌小,眉眼細長,等走近了再說話,才發現這人說話做事更是優柔不決,像是和和氣氣地一團麵。

傅媽媽遠遠就拉過傅惟演的手,高興笑道:“我兒子可回來了,最近工作忙不忙?哎瞧你們,我怎麼覺得你這下巴頦兒都尖了,是沒吃好嗎?”

傅惟演不耐煩地皺眉,簡短道:“還是那樣。”

倒是楊炯在後麵笑著給他補充:“傅惟演工作還好,就是上周有同事家裡孩子生病,他多替人值了一天的班。”

傅媽媽哦了一聲點頭,又立刻邁著步子追上去,慨歎道:“那你換回來沒?人家有孩子你沒有,就被人欺負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楊炯:“……”

傅惟演又被念叨了一回兒要生孫子的事情,眉心簡直要擰成麻花,楊炯在一旁聽得咋舌。不久午飯開席,他媽又念這茬,倒是傅爸爸趕緊打斷,招呼楊炯吃飯,又回頭嗬斥道:“你有完沒完!惟演這剛結了婚,你讓他上哪兒生兒子!你讓誰生,讓小楊生嗎?!”

傅媽媽在一旁訕訕地笑了下,說道:“我這不就說養兒防老這麼回事嗎,也沒說讓他現在就生。”

傅爸爸皺眉,拿著筷子點得盤子哐哐響,說她,“快閉嘴吧,不會說話就彆說!吃飯都堵不上你這嘴!”

傅媽媽頓時噤聲,朝著幾人笑笑,又夾著桌上的菜吃了兩口。可是沒多會兒,她又扭著頭快步出去了。

楊炯在一旁坐著不好瞎撒摸著看,用腳踢了踢傅惟演。傅惟演看他一眼,最後也跟著走了出去。這一趟出去就是很久。傅爸爸中途客氣地跟楊炯說慢慢吃,自己去了書房。楊炯哪能真自個吃自個的,跟阿姨說了一聲,就轉悠著去找傅惟演了。

傅惟演在樓下的一個小躺椅上,雙手抄在上衣兜裡,嘴裡叼了根煙,長腿伸著閉目養神。大中午的日頭正曬,楊炯走過去,略微遲疑,轉到他南邊給他擋了塊陽光,又伸手把他嘴裡的煙給拿掉了。

傅惟演睜眼看他。

楊炯問:“勸好了?”

“好了。”傅惟演挪了挪,給他讓出了一塊地。倆人並排坐下,傅惟演問:“你怎麼知道她哭了的?”

“……哭了嗎?”楊炯看著他笑了笑,把煙頭摁滅了:“我不知道你媽哭沒哭,就是覺得,換誰在客人麵前被那麼說都會不舒服的。”

傅惟演歎了口氣,轉開臉看著彆處。又過了會兒,才歎氣道:“他們倆一直這樣,你在不在都一樣,每次開頭都是我媽念叨,也不一定念叨什麼,但是隻要說起來就肯定沒完,一直到我爸發火,然後再不歡而散。哎我從小可羨慕彆人家了,小時候我們家還沒拆遷,住以前的那種院子,我們家吵架了我就搬個梯子,爬上去看鄰居家炒菜。鄰居家的大媽包餃子了,在那哐哐哐剁肉餡兒,那個大爺就在院子裡劈柴,完了去燒火。他們家孩子跟我一般大,放學就寫作業,寫完作業就能吃飯,吃完飯跟著一塊去遛彎兒,把我給羨慕的。”

“你哪是羨慕人家孩子乾活,”楊炯笑笑,抬手搭在他身後,道:“你那明顯是饞人家肉包子了。”

“就算是吧,我家打起架來經常不做飯,我還真挺饞的。”傅惟演也笑著搖了搖頭,又抬起胳膊,給他看肩膀上的一道疤,“有回冬天梯子結冰打滑了,我沒踩結實,掉下來還劃了道疤,你看……後來我跟同學吹牛,說是讓人用刀砍得,嚇住了不少人。”

他說完不知道想到什麼,自己彎著嘴角笑了起來,楊炯也跟著笑,心裡卻挺不是滋味。他從小家庭和美,不用踩著梯子看彆人家說說笑笑是什麼樣,也不用聞一聞彆人家做的什麼菜,然後隔著牆在這邊流口水。

楊炯以前聽人說過,大概人小時候缺什麼了長大了就稀罕什麼,這麼一看……大概傅惟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