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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玩“死亡之屋”,這是款射擊遊戲,專打僵屍。兩人身高差足有二十公分,一高一低地站在一排機器前,握槍姿勢標準帥氣。

晦暗的背景和恐怖音樂讓人不自覺屏息,田樹開了第一槍之後,成功命中僵屍腦門,那一瞬間心底憋著的氣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瞄準每一個張牙舞爪的目標,“啪啪啪”連開好幾槍。

屏幕上一連串的perfect,槍槍命中的感覺很解壓,莫名地爽。

這類遊戲對他們而言沒什麼難度,葉尋之更不用說。他本意隻是陪玩,可不論怎樣隨意還是戰績斐然。

加上外形出眾,身後很快圍了群女孩子。

女生們不時發出歡呼和讚歎聲。

田樹瞥了一眼,唇角繃了繃,扔下槍往另一個區域走。

葉尋之戰局結束後走過來,見她怏怏地,低聲問:“沒意思?”

“嗯。”

“苗苗想玩什麼?”他其實不太懂女孩子心思,何況兩人間隔了十年,都說三年一代溝,這都三條橫亙在兩人中間了。帶她來這也隻是為了讓她找個發泄的渠道。

不過眼下看起來,還是沒能讓小姑娘開心一點。

“想玩什麼,叔叔陪你。”

田樹停下步子,“真的?”

“這裡的遊戲我都擅長。”

這話卻讓田樹停住了在內場搜尋的視線,片刻後,她指了指門口的娃娃機,“那個吧。”

葉尋之的表情有點……

“你覺得幼稚?”田樹皺起眉打量他。

葉尋之很坦然:“沒有。”

“但你的表情在說它很幼稚。”

“我隻是覺得,很適合你。”他伸手攬住她肩膀,將人帶了過去。

娃娃機裡充斥著各種各樣可愛的玩偶,色彩溫暖,其實站在跟前看著還挺治愈。葉尋之的眉眼浸潤在冷白的燈光下,他偏頭問道:“想要哪個?”

這副勝券在握的語氣……田樹隨手指了指穿著警服的朱迪,“這個。”

葉尋之調試好角度,按下確認鍵,然後不出所料地打臉了。

田樹摸了下鼻子,眼底隱約有了笑意,“這個吧,好像是有點難。”

葉尋之沒說話,男人的勝負欲有時候很可怕,一旦執拗起來很難勸服。於是他站在娃娃機前連試了好幾次。

田樹本來心情鬱悶,隻是有心逗他罷了,卻沒想到他這樣堅持,“其實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嗯。”葉尋之回答,“現在是我非要不可。”

“……”

-

最終抱著朱迪離開的時候,田樹肚子都已經餓的咕咕叫了。大約看時間差不多,葉尋之並沒提議帶她去吃飯,“送你回去。”

由著她的性子玩了一天,此刻田海明恐怕早就急壞了。

田樹卻說:“我不想回去。”

葉尋之靜下來。

想起先前包廂裡的一幕,她再度陷入低落中,低喃道:“我還不想回家。”

那個“家”如今大多時候都隻剩她一個人,回不回去其實沒太多意義。

葉尋之沒再說什麼,隻提醒她將安全帶係好。

他直接將她帶回了自己住處。

等田樹洗完手出來,發現他竟然在廚房忙碌,看起來像是要親自下廚。

認識這麼多年,除了陵城他生病那次她跑去找他,有幸吃過一碗食材並不豐富的麵條,那之後一次也沒見他下過廚。

他很忙,基本沒什麼機會做這件事。

她依稀也感覺得出來,他今天在努力讓自己開心。

廚房是開放式的,所以她坐在餐桌邊就能看到他修長的背影。

田樹忽然想,葉尋之有一天會不會也和田海明一樣,很突然地離開她……應該會吧,他也會有自己的家庭……

“要不要——”葉尋之回身就見小姑娘眼眶紅紅地盯著自己,那模樣像極了他剛給她抓到的那隻玩偶,一隻小兔子。

他走過去,隔著餐桌和她對視,“哄了半天,還是失敗了對嗎?”

“爺爺去了叔叔家,爸爸要和喬阿姨結婚。”田樹沒頭沒腦地忽然說:“我們家一下子就剩我了。”

從六歲生活在那個家裡,即使田海明工作忙,可那個家仍是充滿了歡聲笑語的。不知不覺中,最親的人居然也會漸漸走散。

從前葉尋之說,成長的代價就是這樣,可她都這麼大了,為什麼還在不斷經曆分彆?

“大家都這樣嗎?”田樹茫然地問,“還是隻有我這樣?”

葉尋之伸手,拇指指腹輕輕蹭了蹭她臉頰,帶著些安撫的力量。

“每個人都會離開的,對嗎?”

葉尋之說:“我不會。”

“騙人。”他不是也才剛拒絕她嗎?對她再好,他也不要她……

葉尋之隻覺得%e8%83%b8口發緊,許多話根本說不出來。他的小朋友從小就被媽媽拋棄,一直惶惶不安地生活著,缺乏安全感。

現在想來,她對他的喜歡更多就建立在他的陪伴和保護上。

可他那次的拒絕,親手將兩人間最堅實的橋梁摧毀了。

她不敢信他,現在更不敢輕易探出觸角來接納他。

他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小姑娘居然一直在發抖。

“我承諾的話,決不食言。”儘管重建信任會很難,但他還是會努力,也希望她能試著信自己一次。

-

那天田樹回去很晚,田海明一直坐在客廳裡等她。本以為他會因為她擅自離席的事生氣,最後卻什麼也沒說,隻叮囑田樹早點休息。

田樹想了很久,猜想是葉尋之私下和他聯絡過。

很快到了春節,今年的除夕自然是兩家人一起過。

年夜飯定在喬蕎家吃,林遠舟也在出席之列。看到他,田樹自然會想到葉尋之。

她猶豫了下,還是悄悄問林隊:“你舅舅呢?”

“回老家了。”林遠舟彆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你們倆不是鬨崩了嗎?”

田樹頓了下才說,“關心下領導不行嗎?”

“行。”林遠舟抱著胳膊,稍稍側身繼續說,“那再滿足下你的關懷欲,我們老家一個親戚都沒了。他回去應該是給我媽掃墓。”

其實往年的春節葉尋之也是回老家過的,但那時候並不知道他老家沒親人。眼下知道了,要說心裡一點波動都沒有是騙人的。

包餃子的時候,田樹負責擀餃子皮,可好幾次都因為走神將餃皮擀得變了形。

田海明看不下去,直接開口攆她,“去去去,一邊看電視去。心是飛去了哪裡?”

“我就是在想案子。”田樹隨便找了個借口。

林遠舟在一旁莫測高深地笑:“什麼案子這麼複雜,說來大夥幫你分析下。”

她爸立刻凝眉望著她,田樹結巴了下,“不、不方便透露太多細節。”

電視裡已經開始播春晚,這兩年因為禁燃煙火爆竹,年味並不重,甚至可以說有些冷清。田樹坐在沙發裡盯著電視,幾秒後發現什麼也沒看進去。

不知道是春晚越來越無聊,還是她心思根本沒在這。

最後還是將手機拿了出來。

微信裡卻很是熱鬨,全然是另一個世界。

除了各個群組瘋狂刷新消息外,很多平日裡不聯係的好友也都發了拜年信息。

似乎大家所有的聯係都在這一天了。

田樹滑著手機裡收到的各種新消息,唯獨沒有那個人。

回想這段日子以來,他明裡暗裡幫了自己不少,再聯想他此刻一個人守歲過節——

田樹咬了咬唇,點開和葉尋之的對話框,慢慢輸入道:【春節快樂。】

點了發送鍵以後,她竟莫名地緊張。其實隻是一條稀鬆平常的祝福語,而且他多半回的也隻會是同樣的內容。

可她的心跳還是有些快。

其他人都聚在餐桌那頭包餃子,偶爾有笑聲傳來。她所有注意力卻都在手機上。

雖然已經息屏,可還是會忍不住凝神留意手機的動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或許在這一刻,她也下意識地想從他這得到一點什麼。

然而……

直到田樹和田海明從喬惠蘭家離開,新一年的鐘聲再度敲響時,葉尋之都沒回複。

田樹靠著車窗玻璃,窗外是漫天的星光璀璨,這個點的城市很寂靜,路上行人寥寥。

她閉上眼,耳邊響起他幾日前的允諾——我不會離開。

唇角牽起一絲苦笑,幸好她從未當真過。

可如果沒有當真、沒有相信,為什麼此刻心裡還是有一絲絲失落?

-

葉尋之是第二天下午才回她電話的,田樹並沒有接。看著屏幕由亮即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出於怎樣的心理。

總之她不太想和他說話。

微信也響了幾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她也完全沒打算看。

田海明奇怪地在房間門口駐足了好幾次,“電話響了怎麼不接?”

“詐騙電話。”田樹說,“一個騙子打的。”

“這些騙子過年都不休息。”田海明吐槽完之後,果然沒再深究。

田樹瞪了眼床頭櫃上的手機,乾脆直接扔進了抽屜裡。

下午田海明接到爺爺的電話,老爺子正被叔叔送往回青州的路上。年後田海明的婚禮,老爺子肯定要參加,趕巧提前回來和田樹一塊兒過春節。

這大概是最近唯一令田樹開心且驚喜的事了。

她下午哪都沒去,一直在家等爺爺和叔叔的到來。

到了天黑那會兒,田海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田樹以為是叔叔打來的,屏幕顯示卻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之後才發現是葉尋之。

他的聲音很重,細聽還有壓抑的鼻息,“我在樓下等你。”

“我不會下去。”

“那我上去。”他久違地露出幾分強勢,絲毫不容她抗拒,“你爸會聽到什麼我不負責。”

田樹:“……”

“數三個數?”

“……我現在下來。”田樹咬緊牙,掛斷電話後深深吸了口氣。

這段日子她和葉尋之的關係變得越來越怪,根本沒了分界線,她先前做好的心理建設也在不知不覺中土崩瓦解。趁這次機會把話說清楚,彼此重回合適的位置正好。

至於他說的田海明會聽到什麼,她也不覺得他會說出什麼嚇人的話來。

想清楚以後,田樹就換了鞋下樓。

第三十八章 誰的男朋友

家屬院裡熟人實在太多,葉尋之並沒有下車。田樹看到他的時候,他正一手握著方向盤,透過前窗玻璃直直盯著她看。

不知是不是幾日不見的緣故,他似乎又瘦削了一些,臉部的輪廓線條更顯深邃,加上穿了一身純黑,連麵容都透著幾分冷白。

彆人過年都長肉,他反而——

及時遏製住自己那點不該有的同情心,田樹淡定地上了車。

他先是看她一會,隨後竟還惡人先告狀似的,開口就問:“為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