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受過幾回傷吧?葉尋之氣笑了,“在你眼裡我這麼差勁?”
“還行吧。”田樹說,“反正比我差點。”
“行。”葉尋之不和她廢話了,直接將她的手拉過來,水杯塞進去,就著自己的手喂到她唇邊。
動作太過順暢流利,田樹呆呆地看著他。葉尋之也頓了下。
兩人這會兒離得極近,彼此眼中甚至能清晰印出對方的倒影。葉尋之的視線從她唇上移開,慢慢將指節放鬆,但掌心依然殘留著她小手的滑膩溫軟。
這樣想想,他似乎從沒牽過她的手……
田樹快速將衝劑一口喝光,人已經一下鑽進了被子裡,“明天要早起,我先睡了。”
葉尋之看她蒙住半個腦袋,漆黑的發絲從被子裡窸窸窣窣翹出來,心下一軟,俯身在被子外輕聲說:“把臉藏起來沒用,耳朵很紅。”
幾秒後一隻小手從被子裡探出來,撥了下頭發擋住耳朵。
葉尋之沒忍住笑出聲,繼續低著嗓音說:“我騙你的,其實沒紅。”
“……”田樹倏地掀開被子,氣鼓鼓地瞪過去。
結果那人已經心情極好地去浴室洗杯子了。
-
夜裡葉尋之睡沙發,但隻有兩床被子和一條毯子。田樹懷疑前台小妹是故意的,兩個人給一條毯子真是居心叵測。
雖然還沒到冬天最冷的月份,可暴雨還是讓氣溫驟降好幾度。
葉尋之臨睡前將毯子蓋在她被子上。田樹一雙眼隨著他的動作來回看,“你呢?”
“我?”葉尋之看她一眼,“我試過雪天睡山裡的木屋,沒毯子沒被子,一點事兒沒有。叔叔很抗凍。”
田樹:“……”
雖然知道走這條路,什麼突發狀況都會有,但親耳聽他說起還是有些難受。
他為了這份職業付出很多,年紀輕輕爬到這個職位就可想而知。
“晚安。”他說完之後就關燈了,黑暗淹沒了所有情緒。
田樹躺在床上靜靜聽著窗外的雨聲,這場雨像是沒有儘頭,不知道明早會不會停。
葉尋之那邊很安靜,沙發過於狹窄,他連翻身都不太可能。
這一天到處跑,其實本該很累了,可田樹卻一點也睡不著。不知道是換了環境還是……身邊多了一個人。
之前還很生他氣的,現在好像也不太想原諒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擔心他受涼生病。
腦子裡反複想著他買東西回來時蒼白的臉色,還有頭發滴著水的模樣,甚至那天在醫院走廊上緊張找尋自己的背影……
果然這人很擅長苦肉計,而她每次都——
田樹突然從床上坐起來。
雖然關著燈,但房間裡並沒有黑到什麼也看不見。葉尋之顯然也沒睡著,側目看過來,依稀能辨清她的輪廓:“怎麼了?”
“葉尋之。”田樹開口道,“我還是有點冷。”
葉尋之:“……”
田樹並不是會矯情的個性,她決定開口的瞬間就已經說服了自己,“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睡?”
那男人竟然沒動。
田樹等了一會兒,“你不會在害羞吧?”
“嗒”一聲輕響,他將燈打開,卻看也沒看她的方向,“彆胡鬨,趕緊睡。”
田樹絲毫沒聽出他聲音裡的異樣,起身過去搶他的被子,“隻是分你一半被子,怎麼這麼小氣。”
話剛說完,手腕被他一把攥住了。
他將她扯進懷裡,直視她清亮的眼眸,“和你一起,我還睡不睡了?”
田樹:“……”
這時候她才察覺他嗓音沙啞,眸色也格外黑沉。這樣子她並不陌生,是某人……情動的信號。
她完全怔住了,是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麵對不喜歡的人也會生出這種情緒嗎?
“怎麼就睡不著了——”田樹強自鎮定,“以前在陵城也一塊住過。”
“那時隻把你當小孩看。”如今,她光是安安靜靜躺在那裡對他而言就是極大的挑戰了。
那時當她是孩子,現在不是了嗎?
今晚他說的每句話都信息量巨大,田樹愣過之後,一張小臉慢慢紅透了。她的手還壓在他%e8%83%b8口,“我隻是怕你冷而已。”
“知道你擔心我,但我怕管不住自己。”
田樹想了會兒才知道他在說什麼,氣的半天說不出話,“誰邀請你那個了。我隻是、隻是——”
“我知道。”葉尋之捏了捏她的臉頰,安撫炸毛的小姑娘,“我們小樹一身正氣。”
田樹:“……”
“是我信不過我自己。”葉尋之對她說,“碰上你,我所有理智克製都失效了。”
田樹依然皺眉看著他,這話裡的意思實在太容易讓人想歪了。
他隻說:“快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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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當然還是各自睡自己的,第二天一早田樹醒的時候,葉尋之已經起床了,甚至還買好了早餐。
因為昨晚那場鬨劇,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一樣。田樹吃早餐的時候目不斜視。
她隻是念及他從前對自己的好,不想做白眼狼罷了。但那人明顯心情很好。
田樹實在不懂,隻是和從前一樣表現出幾分關心,至於這麼高興嗎?
回程的途中,換葉尋之一直在睡覺,想來還是昨晚睡沙發沒休息好。
田樹起初在玩遊戲,玩了會兒,目光慢慢挪到他臉上。
細看才發現他下巴長出了很短的胡茬,沒帶刮胡刀,隻能任由它留著。
田樹覺得很新奇,認識這麼多年的男人,倒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樣子。
她伸手想摸摸他的胡子,手快碰到的時候還是停住了。孰料下一秒,有人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壓在下巴之上。
他睜開眼看她:“被子不能借你,這個可以借你摸一下。”
田樹:“……”
“好玩嗎?”他帶點縱容地看著她。
田樹垂下眼,每一根手指都不自覺變僵硬,“不好玩。”
“嗯,回去就刮了。”
“……”田樹隻覺得心跳越來越快,她終於明白那場事故後那種古怪的感覺從何而來了。這人似乎總在有意無意地撩-撥她?
田樹被自己想到的這個詞驚到了。
一個拒絕過自己的男人,怎麼可能和這個詞語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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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春節前夕,節日的氣氛越來越濃烈。田樹家裡卻發生了一件事。
田海明談了個女朋友。
這事兒田樹應該算是最晚才知道的,因為田海明和自己說的時候,已經開始論及婚嫁了。
對方還是個熟人,是林遠舟的嶽母——喬蕎的母親喬惠蘭女士。
他對田樹說的時候,田樹隻覺得震驚。她覺得自己是不該反對的,因為喬惠蘭人很不錯,雖然她隻在林遠舟婚禮上見過一次,但氣質和談吐都非常溫柔。
她也聽林隊說過,喬惠蘭在喬蕎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那之後為了孩子一直沒再婚。
現在喬蕎結婚了,她大概想好好為自己活一次吧。
可不知道為什麼,田樹還是覺得心裡怪怪地……
田海明應該也是擔心她接受不了,說的很是謹慎,“你喬阿姨的意思是,我們搭夥過日子就行,怕你接受不了。但我也不想委屈她,她受了挺多苦。”
“我懂。”田樹說。
田海明小心觀察她的反應,“苗苗,不管爸爸有沒有再娶,愛你的心都不會變。”
“嗯。”田樹努力笑了下,“我知道。”
她爸這些年也是一個人過的,到了這個時候能遇到個合適的人,她覺得不是件壞事。
畢竟子女能給的陪伴,和老伴是完全不同的。
兩家人約了見麵那天,田樹好好打扮了一番,吃飯的地點定在一家廣式酒樓。出席的也全都是熟人。
喬惠蘭是個熱情大方的性子,言談間很顧及田樹的感受,卻也不諂%e5%aa%9a,相處起來還算舒服。
“隻找熟人聚聚?”林遠舟聽說他們的婚禮計劃後,倒也沒太意外,“也好,大辦除了自身操勞之外沒任何實際意義。”
喬蕎也同意,“婚禮以後可以出去玩一趟。”◎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也這樣想。”田海明出言附和,他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笑,“當時我和你媽媽就是在那個旅行團遇到的,不是都說想看兩人是否合得來,先一起旅遊嗎?”
幾人聊的很合拍,田樹靜靜聽著。
直到林遠舟問:“那婚後,你們住哪裡?”
“……”嘉
飯桌瞬時變得安靜。
喬蕎結婚後搬去了林遠舟那,喬惠蘭是獨住的。
田樹回憶這段時間,很多時候回家看不到田海明,現在想來,他應該都是在喬惠蘭那裡。
所以婚後住哪裡,看起來是個問題,但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她。
“……”田樹垂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收攏,微笑道,“你們喜歡就行,不必遷就我。”
她已經二十二了,馬上就二十三歲,並不會成為誰的累贅。
這時候田海明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她是百分百支持的。
“我去趟衛生間。”田樹還是出言打斷了眾人的談話。她快步走到洗手台前,深深吸了口氣,看到鏡中的自己早已眼眶通紅。
不想承認的,但某一瞬間,她還是感受到了孤單和難過。在那個包廂裡也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袁芷苓給她留下的傷口從未愈合過,她居然這樣害怕,害怕真的會失去田海明——
袁芷苓當年也是為了追求愛情而拋棄她。
田樹用力掐了下掌心,不能這麼不懂事啊。
她對著鏡子發了會兒呆,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手機震了下。
是條微信,來自葉尋之:【在哪裡?】
田樹靠著洗手台,慢慢回複:【怎麼了?】
葉尋之的消息很快又發過來:【遠舟都告訴我了。】
田樹:……
葉尋之:【今天天氣不錯,帶你私奔好不好?】
第三十七章 騙子
看到屏幕上的“私奔”二字,田樹明顯愣了下,知道他存心逗自己還是沒忍住笑出聲。
飯局還沒結束她不該離開的,但她忽然想任性一回。
到了樓下,葉尋之的車果然停在那裡,正午的陽光很耀眼,將他的側影勾勒得仿若一幅畫卷。他正低頭看手機,感應到什麼之後,慢慢轉頭看過來。
朝他走過去的那一刻,田樹當真有種要和他私奔的錯覺。
到了車上,葉尋之幫她係好安全帶,見她沒精神地靠在椅背間,也不出言詢問,直接發動了車子。
他帶她去了電玩城。
“為什麼來這裡?”
“說好了帶你玩。”葉尋之在前台辦了卡,稍稍俯身對上她的眼睛,“那就聽我安排。”
田樹就乖乖跟著他,反正她不想動腦也不想思考,索性都由他。
葉尋之先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