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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腿踩在地上回頭看顧景言,“他們敢欺負你就跟我說。”

“謝謝。”

林珩扯了下嘴角沒笑出來,怕再失控,還是先走為上。

火辣辣的太陽照在身上,林珩踩著自行車飛馳在街頭。忽然有些難過,感情這種東西沒有辦法勉強,沒有就是沒有。

可他對顧景言的感情,也是沒有辦法。愛就是愛了,無論過去多長時間,顧景言隻要開口,他還是會無條件滿足顧景言的一切,他無法控製自己。

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東西,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分清抽離,及時清醒。

單車停了下來,林珩站在當初出事的橋頭看江水滔滔。海風凜冽,林珩點了一支煙,煙頭被吹的猩紅,他眯眼看遠處的荒野。

這一片還沒有成為CBD,現在還是荒郊。林珩狠狠的抽煙,曾經他對自己說,如果有機會重生到認識顧景言的時候,他一定離顧景言遠遠地。

可真的回來了,他卻隻想靠近。守一時是一時,遠離他連一分鐘都不能擁有,聽起來很可悲。

事實也很可悲。

林珩抽完煙,掐滅扔進垃圾桶,才往家走。

三層民建房,他們家租了三樓,空氣裡常年彌漫著黴味。林珩騎車進了巷子,看到一輛卡車堵在路中間,皺眉繞開。

這可真會停車。

停好自行車上樓,房東在二樓跟他打招呼,林珩點頭。拎著衣服三步並兩步的跨上樓,到三樓拐角處,房東說,“崽啊,你爸媽回來了。”

林珩的大腦停頓,腳下還沒有停,已經走到了三樓。

爸媽回來了?十三年。

林珩已經快忘記他們長什麼樣,他恍惚著抬頭。房門推開,母親正在燒煤球,轉頭看到他,“珩珩回來了?”

林珩木然的點頭,盯著母親。母親還年輕,嬌小乾瘦,卻力大無窮。拎著一大桶煤球,林珩快步走過去放下衣服,接過鐵桶,“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家。”徐媛看著高大的兒子,滿心歡喜,“帶了哈密瓜,在桌子上放著呢,你趕快去吃一些。”

“嗯。”

林珩想起來了,門口那輛卡車是他們家的,時間太久遠。

林向峰在客廳裡修收音機,刺耳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像指甲刮過玻璃。他爸還是一如既往的技術渣,林珩走過去拿起工具箱,“我來吧。”

“中午吃飯了麼?”林向峰很有自知之明,他確實沒有修理的天賦,主動讓位把收音機交給林珩。

“沒有。”

“你先吃哈密瓜,我去給你煮一碗麵。”林向峰很寵兒子,哪怕這兒子是個混蛋,天天打架曠課瞎花錢。“那邊鮮牛肉味道非常美,就是帶不回來,真是可惜。”

林珩專注的修收音機,林向峰哼著小曲兒美滋滋的去煮麵,“家裡什麼都沒有,你最近都怎麼吃飯的?餓瘦了。”

林珩以前怎麼會覺得父親嘮叨呢?林珩重新評價這件事,覺得當年的自己就是無理取鬨。

“外麵吃。”

“錢夠花了麼?”

“嗯。”林珩拆開收音機的外殼,看到排線斷掉,從工具箱裡翻出銅絲。

“學習怎麼樣?”

林珩嗤笑,“很穩定。”

林珩的成績也沒下降的空間啊。

“那就好。”林向峰生的高大,卻是個傻大個,脾氣好的不行。“我買了火腿,你嘗嘗。”

林珩把排線接好,收音機裡響起熟悉的音樂。林向峰手裡操著鏟子,探頭看進來,“我兒子厲害了,這都能修好。”

林珩:“……”

這很難麼?也就你修不好吧。

“再加個雞蛋。”

五分鐘後,一碗料十足的雞蛋湯麵端到林珩麵前,徐媛給林珩塞了筷子,“趕快吃。”

林珩埋頭吃麵,鼻子發酸。

父母還在。

“這次回來停多久?”

“半個月,路過山東,進了一些菜回來賣,能再賺點。”徐媛心裡也愧疚,兒子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她卻不能陪在身邊,“車還有貸款,停不下來。”

“你們有沒有想自己做一個物流公司?”

徐媛驚了下,“啊?物流公司?”

“你知道騏達吧?”目前國內唯一一家物流公司。

“不知道。”

林珩:“……”

“做什麼的?”

“物流。”林珩說,“物品運輸,不過他們做的很單一,隻接大公司的單。”

他們家讀書最多的是林珩,徐媛搬過小椅子坐到林珩麵前,“就是大的運輸公司是吧?我們在路上好像遇到過。老林,那個是叫騏達吧?”

林向峰想了一會兒,點頭,“那是大公司,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們也可以那麼做。”林珩說,“包車,包路線,跟當地商戶合作。”

林向峰和徐媛兩個人都是目瞪口呆,這得多少錢啊?

林珩說,“你去外地的時候有沒有人讓你捎東西?捎一次多少錢?我們可以多弄一些車,什麼都可以捎,每個城市都有專線。”

林向峰倒吸一口涼氣,半晌才開口,“兒子,你有沒有想過這得多少錢?”

“我們可以找大公司合作。”林珩把最後一口湯喝完,“拉投資,風險轉嫁。”

徐媛還沒聽明白,雲裡霧裡,“這些字分開我都聽明白了,但是合到一塊,我是一腦袋漿糊。”

林珩放下碗筷起身,“你們等著。”

他快步回到房間拿到手寫的計劃書,放到林向峰麵前,“跟彆人乾累死了也就是辛苦錢,一輩子都發不了財。”

林珩不想讓父母開車,他想避免車禍發生。

“這是新概念,你們可以看看。”林珩說。

林向峰和徐媛翻看林珩寫的物流公司計劃,林珩寫的很仔細,風險與收益分析的很透徹,但想法太誇張了,“你這都是從哪裡看的?”

“書,電腦。”林珩看著父親,“網絡發展迅速,你們沒事也研究研究。”

林向峰默了片刻,“電腦不是隻能打遊戲?”

林珩:“……”

“你這個想法太大膽。”徐媛這回是看明白了,皺眉放下計劃書,說道,“你還是好好讀書吧,我們現在就很好了,我和你爸能養得起你。我們不指望賺多少錢,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好。”

“你們日夜跑車平安麼?”林珩說,“為了賺一點錢拚命,萬一——”

他的聲音頓住,片刻才咬牙說道,“萬一你們有個什麼事,我怎麼辦?”

“不會的。”徐媛說,“我們很小心。”

跟他們和平溝通是不行,林珩必須把這件事做起來,做成功了,才能說服他們。

兩千年初,並不是融資的大好時代,林珩現在需要一筆啟動資金。

去哪裡弄錢?

“你們手裡有多少錢?”林珩說,“有兩萬塊麼?”

十七歲的孩子說這種話,看起來有些好笑。

兩萬塊不是小數目,不是誰都拿得出來。

“剛還了買車借的錢。”徐媛取出一張一百給林珩,“賺錢的事你彆想了,我們會賺錢的。”

林珩看著手裡的一百塊,他們住這地方一年房租才一千塊,現在跟父母說幾十萬上百萬的生意,也實在是難為父母。

“我和你爸爸也不是做生意的人,賺點小錢夠糊口就行。”

林珩把錢放到桌子上,拿了筆記本回房間。“我先回去寫作業了。”+思+兔+網+

徐媛看林珩的房門關上,低聲對林向峰說,“會不會有些傷孩子?”

林珩都反常到回房間寫作業了,以前他什麼時候寫過作業?

“要不你去哄哄他?”林向峰不忍心讓林珩難過,但這件事他確實做不起來,他沒那麼大的能力。林珩的想法太大了,林向峰這輩子都不敢想,“我們賠不起,沒辦法,哎,是我沒出息。”

第9章

林珩坐在書桌前轉頭看窗外,樓下小飯館的油煙味混合著垃圾的臭味飄蕩在空氣之中。林珩取了一支煙點燃,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他不是認命的人。

煙抽完,林珩把煙掐滅拎起外套大步出門。

顧景言是周一才看到林珩,林珩把頭發染回黑色,剪成了短寸。他進教室門就看到後排硬朗強勢到周邊一切都為之弱化的男孩,他穿黑色短袖,長腿被包裹在肥大的校服裡,可能也就他能撐得起來這樣的校服。

顧景言走過去把書包放到桌子上,拉開椅子坐下,林珩忽然轉頭看過來。顧景言僵了下,隨即若無其事的坐下。

“數學卷子借我看下。”低沉男音。

顧景言連忙打開書包把試卷遞給林珩,林珩接的時候,他碰到了林珩的手指。指尖微熱,顧景言縮回手,“你的作業沒寫完?”

“寫完了。”林珩飛快的抄著試卷,麵不改色的撒謊。

顧景言:“……”

林珩奮筆疾書的抄作業,顧景言把牛奶和麵包放到林珩的書桌上,上供似的。林珩斜睨他,說道,“乾什麼?”

“給你帶的早餐,你不喜歡?”

林珩收回視線,喜歡是喜歡的,顧景言帶的東西他都喜歡。

“不喜歡我明天換一家。”

林珩忍不住嘴角上揚,揚到一半又壓下去,咳嗽一聲,保持威嚴。取過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沒看顧景言,“還行。”

前排白琪琪默默把手裡的酸奶放回去了,看著林珩喝的奶中愛馬仕。操!顧景言你藥店碧蓮吧!你家是有礦吧!

徐媛在家,林珩早上已經被投喂了一大碗豆漿,加三個肉包。

林珩寫完作業,把顧景言的試卷還回去,“下午我有事不來上課了,你幫我記筆記。”

顧景言倏然轉頭,看著林珩慢條斯理的吃麵包,抿了抿嘴唇,“哦。”

麵包味道不錯,不過林珩都快撐吐了。

他寫策劃案寫到淩晨四點,又整理電話號碼,昨晚幾乎沒睡。吃完東西,林珩把作業推到一邊趴下去,“我睡一會兒。”

林珩這一睡三節課過去了,他恍恍惚惚睜眼,坐起來。僵屍似的艱難抬起頭,身上的衣服滑落。

陌生的教室,前排有打鬨聲。董海把白萌萌追的狗似的抱頭狂竄,林珩活動脖子,身邊清冷悅耳的嗓音落過來,“林哥?”

林珩有些恍惚,他還沒徹底醒,有種身在夢裡的米幻。

他轉頭看到顧景言,熟悉的那張臉,清冷的眼睛。林珩迷戀這雙眼,他先伸手揉了把顧景言的頭發,一如既往的柔軟。

林珩嗤的笑出聲,夾著顧景言的臉,“叫哥乾什麼?”

顧景言陷在林珩的手裡,渾身僵硬。林珩是忽然回神,他在乾什麼?前排董海終於是抓到了白萌萌,按著一頓狂揉。

手裡是顧景言微涼的肌膚,林珩眯了眼,收手。一瞬間恢複之前的痞子樣,攤手靠在椅子上,堅決不承認自己睡迷糊了。

“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