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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渺渺爪子仍然扒著門,推開門的動作便遲緩了一些。

房門一動,渺渺收回爪子。

待門被推開一條窄縫,它立刻躥進書房裡去。

衛靈兒也不再顧忌,直接推門而入。

書房的外間沒有舒瑾的身影,她轉入裡間,正見渺渺跳上書案。

舒瑾表情平靜坐在書案後。

衛靈兒緩步朝他走過去, 一麵靠近一麵暗中打量,未從他眼角眉梢發現任何遇到煩心事的端倪。

方才沒應她, 當真是沒聽見嗎……

雖然前一刻心下有疑慮, 但見到舒瑾,見他平靜如常,衛靈兒打消念頭。

何況那蜀王世子今日為何而來, 她也不知情。

未必是來給舒瑾添不痛快。

“大表哥,給。”

衛靈兒微微一笑,衝舒瑾伸出手,掌心一朵盛放的深紅木芙蓉。

“這些日子大表哥為養傷,一直沒出過門。”她把那朵折回偏廳摘下的木芙蓉花插在空空的筆筒做點綴,“過兩日是重陽節,屆時我們一塊去登高可好?”

擺弄好那朵木芙蓉,衛靈兒才轉過臉看舒瑾。

對於她的提議,他似乎沒有太大興趣,隻說:“我不去了,你帶棗兒和怡姐兒他們去吧。”

“大表哥不去我也不去。”

衛靈兒飛快回答,又道,“總之絕不能留大表哥自己在府裡。”

舒瑾抬眸,看一眼衛靈兒,再看一眼那朵深紅的木芙蓉花。

“靈兒幾時學會了耍賴?”

“才不是耍賴。”

衛靈兒看著舒瑾,彎一彎眼睛,無辜問,“大表哥,我想帶你一塊去登高,有錯嗎?”

自然沒有錯。

舒瑾卻無法看衛靈兒的眼睛,他垂眸,淡淡道:“那就去吧。”

衛靈兒一時間又笑了。

“好,怡表妹和柔表妹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

舒瑾說想留在書房看會兒書,衛靈兒便先出去了。

她離開,整個書房恢複成一片死寂。

舒瑾本在衛靈兒麵前微微揚起的嘴角也在瞬間垮下來。

仍在書案上玩鬨的渺渺湊過去嗅一嗅那朵木芙蓉,轉頭衝他“喵”一聲。

舒瑾一動不動坐著。

渺渺又衝他“喵”一聲,轉而走到他麵前,低下頭,湊上去嗅一嗅他搭在書案上的手。

手指傳來濕漉漉的感覺。

舒瑾終於去看渺渺,伸手將它抱到自己膝上。

劉密的話,他信也不信。

他知道自己姐姐在那一日、在宮裡定遭遇過什麼,也知一直查不出真相,極可能是被壓下去了。

有權利做到這般程度的人非常少。

而劉密敢來找他,敢同他這麼說,手中多少掌握著證據。

但他不會全盤相信外人之言,他要自己想辦法查。

無論有多難,他都要查個水落石出,讓他的姐姐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渺渺。”

他手掌撫過渺渺背上柔軟的毛,低聲說,“再給我一點時間。”

……

九月初九。

衛靈兒帶衛昭過來扶風院用早膳,用罷早膳,她推著坐在木輪椅上的舒瑾,和衛昭一起去正院。

舒凱、舒靜怡和舒靜柔都在這裡。

薛念蘭已知曉他們準備出門去南椒山登高,命人備下馬車,安排好護衛。

“下午早一些回來。”

薛念蘭叮囑道,又交待過幾句彆的話,便讓他們早去早回。

其實舒瑾已不是必須要做木輪椅。

他傷口在身上,腿腳完好,如今傷口已經慢慢結痂,走幾步路問題不大。

但衛靈兒卻擔心他會累著。

在扶風院走動尚可,離開扶風院乃至出門,堅持不讓他太疲累。

也不止衛靈兒如此。

舒靜怡、舒靜柔皆是這個態度,連同舒凱都是這樣的。

後來分乘馬車,舒凱堅持扶著舒瑾上去。

舒靜怡、舒靜柔和衛靈兒、衛昭便在馬車附近,一直看著他上得馬車,才走向另外那一輛馬車。

他們今天要去的是南椒山。

和北靈山不同,南椒山有漫山茱萸,又曾經修建一座登高樓,是重陽登高的上佳去處。應和今日重陽節氣氛,薛念蘭命人準備菊花酒、菊花茶、重陽糕以及彆的一些糕點,讓他們出門的時候帶著。

馬車逐漸靠近南椒山時,路邊已看得見結著紅色小果子的茱萸。

最終舒家的馬車停在南椒山的山腳,他們今日來得比較早,前來登高的人目下不算多。

舒瑾從馬車上下來後不再坐木輪椅。

“大哥,我推你。”舒凱道,“若有人問起,隻說不小心傷了腿便是。”

舒瑾沒有應,隻說:“我無礙。”

衛靈兒牽著衛昭,和舒靜怡、舒靜柔走過來,聽見舒凱和舒瑾的對話,微笑道:“凱表哥,讓大表哥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也好。我之前問過傅太醫,傅太醫說不礙事的,所以凱表哥不用擔心。”

南椒山並不算高,起碼,遠遠不如北靈山高。

若非如此,衛靈兒也不可能特地帶舒瑾出門來登高了。

舒凱聽言不再堅持:“原是如此。”

“但大哥途中若有身體不適,千萬彆勉強自己。”

“大哥哥知道。”

舒靜怡笑,“二哥快彆嘮叨了,我們出發吧,磨蹭下去,人該多起來了。”

舒凱無奈看一眼偏心的親妹妹。

但他們一行人也很快出發,沿著南椒山的山路一路往上走。

在山腳下的時候,便能瞧見山上一抹抹紅色。

沿山路而上,山路兩側更隨處可見一叢叢的茱萸,細枝上掛著紅色的果子,沉甸甸的。

重陽佳節有插茱萸的習俗。

因而,在他們往山上去的同時,舒靜怡拉著舒靜柔留心山路兩旁的茱萸,摩拳擦掌,勢必要挑幾串最漂亮的出來。

當然不僅僅為自己,也為晚些回府,帶回去給他們的祖母和父親、母親。

衛靈兒同樣在留心路邊的茱萸。

不過相比舒靜怡,她顯得要更隨意一些,像是隻圖個應景。

半途,瞧見一叢格外茂盛的茱萸,衛靈兒便停下來,帶衛昭走過去。

“我幫你挑一枝,你幫我挑一枝可好?”

衛靈兒和衛昭商量道。

衛昭點頭,衛靈兒又微笑說:“嗯,那我們一起挑。”

“若是挑好了,待會讓海棠拿剪子幫你剪下來,好不好?”

衛昭再一次點頭:“好。”

之後,他一雙眸子盯著茱萸,偶爾探手撥弄兩下枝葉,以便看得更清楚。

“這一枝不錯。”

在衛昭選中兩枝茱萸,要做個決斷時,身後傳來舒瑾的聲音。

他回頭,仰頭去看一看舒瑾,微笑說:“我也覺得!”

便沒有猶豫,讓海棠幫他剪下來。

衛昭攥著那枝茱萸去找衛靈兒。

舒瑾跟在他身後,也走到衛靈兒的麵前,而這個時候,衛靈兒同樣挑好了。

剪下來的茱萸枝被她用剪子修剪過後塞進錦囊裡。

她蹲下`身,將錦囊係在衛昭的腰間。

衛昭說:“謝謝姐姐。”

“不用謝。”衛靈兒含笑起身,轉而又修剪起衛昭挑好的那枝茱萸,同樣塞進錦囊裡。

這一次是衛昭幫她將錦囊係在腰間。

舒瑾目光在他們身上遊弋片刻,看一看不遠處的舒靜怡和舒靜柔,她們都是把茱萸插在發間的。

大多小娘子皆是如此。

舒瑾收回視線,重新去看衛靈兒,而她已經在修剪新的茱萸枝。

一把剪子隨她的動作不停開合。

那枝茱萸很快被修剪好,和之前的茱萸枝一樣,被塞進了一個新的錦囊。

“送給大表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錦囊被衛靈兒遞到舒瑾麵前,他垂眼看見錦囊上繡著字。

一麵是“福壽深遠,長長久久”。

另外那一麵是“如意安康,順心順意”。

繡著菊花紋的紫色錦囊安靜躺在舒瑾的手心,被他來回翻看過兩遍。

他今天穿一襲紫檀色衣袍,這個顏色正合適。

錦囊是要提前準備的。

舒瑾又看一看衛靈兒腰間那個玄色錦囊,同她身上的紫衣不甚相襯。

而“衛棗兒”腰間的錦囊是藍色的。

“衛棗兒”穿的藍色衣裙。

除去顏色外,三個錦囊的花樣、上麵繡的字似乎是一樣的。

舒瑾便明白過來。

這三個錦囊大概都是為他而準備。

不知他今日穿什麼顏色的衣裳又不想左右他,所以乾脆做幾手準備?

舒瑾抬眸去看衛靈兒。

她眉眼彎彎,正幫丫鬟海棠將一枝茱萸插在發間。

紫色錦囊終於被舒瑾佩戴在腰間。

之後,他目光在附近掃過幾遍,不一會兒,去折一枝茱萸回來。

舒瑾走到衛靈兒麵前。

衛靈兒視線才落在他的臉上,便聽見他說:“彆動。”

舒瑾抬起手臂,衣袖隨之落下來,遮擋住一側的光線。

微怔中,衛靈兒覺察到發鬢傳來的細微觸?感。

舒瑾很快收回手。

眼前恢複原本的明亮,衛靈兒一麵去看他一麵伸手輕輕碰一碰發間的茱萸。

“也祝表妹如意安康,長長久久。”

舒瑾對衛靈兒道。

衛靈兒聞言,嘴角微翹中收回手,彎著眼睛:“多謝大表哥。”

舒瑾望著她的笑靨說:“不用謝。”

舒靜怡在不遠處瞧見這一幕,咬唇一笑,扯一扯舒靜柔的衣袖。

舒靜柔瞧過去,又扭頭看舒靜怡:“二姐姐,怎麼啦?”

“大哥哥和表姐關係是不是很好?”舒靜怡仍笑,“你見過大哥哥和旁的小娘子這麼親近嗎?連和大哥哥自幼相識的嘉敏姐姐都和大哥哥沒有這麼親近過呢。”

舒靜柔想一想說:“表姐多有不易之處,大哥哥難免照顧幾分罷。”

聽言,舒靜怡看一眼舒靜柔,笑歎:“傻妹妹。”

舒靜柔目露疑惑。

但舒靜怡並未同她多解釋,而是拉著她去彆處繼續采茱萸。

他們一行人走走停停。

到得山頂的登高樓時已接近中午,前來南椒山登高的人已經很多了。

登高樓足有五層,層層廊腰回環。

每一層都可供人休息,來得早占得高處的位置,便可將南椒山與周圍山巒的風景儘收眼底。

他們本來得早,舒家的仆從先一步到得山頂的登高樓,提前占據最高一層的好位置,也將薛念蘭命他們帶來的茶水糕點送上來。而舒瑾、衛靈兒和舒靜怡他們抵達登高樓後,隻管去頂層休息。

“靜怡?”

沿著木質樓梯從登高樓的第四層往第五層去時,舒靜怡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身形微僵,轉過身來,微笑道:“語姍。”

舒靜柔和衛靈兒都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