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肉自是分了,鹿皮卻是留給她的。
可惜她射獵技術不夠精湛,沒能得到一塊完整的皮子,做不了大件的東西。
所以衛靈兒打算用來給衛昭做一雙鹿皮手套,再給姨母和老夫人各做一對護膝備著,待到天冷了用得上。
鹿皮手套比照著衛昭手掌大小來,做出來也正正合適。
護膝對尺寸大小的要求不似彆的那麼嚴格,衛靈兒自己盤算著做的。
兩對護膝做好,距離舒衡和舒瑾隨皇帝陛下去秋狩已有些時日。
衛靈兒在府中一切如常,沒有遇到什麼事情。
但她心裡莫名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卻同樣不願意自己嚇唬自己,便更小心謹慎,留心府裡的情況。
做好的兩對護膝,衛靈兒去給薛念蘭和老夫人請安的時候把它們帶上順便送出去。薛念蘭對她寬容,收到護膝,沒有不好說的,隻誇她心靈手巧。送去給老夫人,老夫人意外也很高興,當即讓孫嬤嬤幫她戴上那對護膝試上一試。
“公主,正合適呢。”
孫嬤嬤仔細幫老夫人戴好護膝,笑著道。
老夫人微笑點頭:“確實很舒服。”
“靈兒費心了。”她拉一拉衛靈兒手,“難為你還惦記著給我做這個。”
衛靈兒莞爾一笑:“靈兒手藝普通,隻怕在老夫人麵前獻醜。”
“老夫人喜歡,我也安心了。”
她記得老夫人同她說過,舒靜嫻尚在時,每年都要給老夫人獵兩頭鹿回來,用鹿皮給老夫人做手套、做護膝。
所以她這次給老夫人也做一對護膝。
雖然舒靜嫻回不來……
但隻望這樣一點兒東西,能讓老夫人感到兩分的慰藉。
現下尚且不是需要護膝的季節,試戴過後,孫嬤嬤幫老夫人將護膝解下。
老夫人命孫嬤嬤收好,正準備同衛靈兒說話的時候,外麵一個表情驚慌不定的丫鬟走進來。
“老夫人,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來傳話,說世子爺被人給抬回來了。”
丫鬟行過禮後,飛快說道。
衛靈兒聽清楚她口中的話,一愣之下,心口猛然一跳。
隨之,又聽見那丫鬟道:“說是世子爺受了傷,目下仍在昏迷著。”
三兩話讓裡間的人都大吃一驚。
衛靈兒呼吸一滯,驚疑中艱難反應過來,張一張嘴,先聽見老夫人的聲音。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回過神的老夫人蹙眉問道。
丫鬟搖頭,隻說不知。
老夫人又問:“人呢?送回了扶風院?”
丫鬟點頭:“是,世子爺已經被送回扶風院,夫人也已經過去了。”
老夫人當即要去扶風院看舒瑾。
穩住心神的衛靈兒見老夫人霍然站起身,連忙扶住她。
之後,衛靈兒和孫嬤嬤扶著老夫人往外走去。
他們一行人趕到扶風院的時候,薛念蘭以及舒靜怡、舒靜柔已經先一步到了,舒凱不在府裡,一時半會趕不回來。眾人圍在舒瑾的床榻旁,看躺在床榻上的他慘慘淡淡的一張臉,臉色極差。舒靜怡忍不住捂住嘴巴小聲地啜泣著。
老夫人一出現,圍住床榻的眾人讓開一條路。
衛靈兒和孫嬤嬤扶著老夫人走上前,讓老夫人在床沿坐下。
立在床榻旁的衛靈兒朝舒瑾望過去。
隻見他麵色慘白,雙?唇毫無血色,心下不忍,卻不得不相信他當真傷得如此嚴重。
“瑾哥兒,我是祖母。”
老夫人著急對舒瑾說過一句,扭頭又對薛念蘭道,“你隨孫嬤嬤去拿上我的牌子,讓人去請個太醫來。”
當下便有一名雙鬢斑白的老者上前兩步。
踏入房間後,心思撲在長孫身上的老夫人這才注意到他,不由擰眉:“傅太醫?”
傅太醫躬身道:“微臣見過晉陽公主。”
老夫人一時眸光閃爍,吩咐薛念蘭:“你先帶孩子們去外麵。”
薛念蘭應聲:“是。”
很快拉著舒靜怡和舒靜柔往外走,衛靈兒也準備隨他們出去,卻被老夫人喊住:“靈兒,你先留一下。”
衛靈兒停下腳步,回到老夫人身邊。
孫嬤嬤是最後退出去的,順手把房間門關得嚴嚴實實。
老夫人看著傅太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傅太醫不語,瞥一眼衛靈兒,衛靈兒低頭,老夫人道,“無妨,你說吧。”
見老夫人如此態度,傅太醫又看一眼衛靈兒,但與之前那一眼的眼神不同。之後,傅太醫才道:“晉陽公主,世子暫無性命之憂,請勿太過擔心。此外陛下有令,在世子醒來前,讓微臣姑且守在鄭國公府,以確保世子的平安。”
老夫人問:“世子到底為何受傷?”
傅太醫默一默,隻一句:“世子救駕有功。”
老夫人不怎麼驚訝。
在見到傅太醫出現在這裡時,她已多少猜到這一種可能性。
衛靈兒將這句話聽在耳中,卻難免詫異。
她悄悄去看舒瑾。
但傅太醫說他沒有性命之憂……
衛靈兒抿一抿唇,原本緊絞著衣袖的手指不動聲色鬆開了。
被薛念蘭拉到外麵的舒靜怡比在房間裡哭得更凶,不再壓抑自己的哭意。
舒靜柔在旁邊小聲安慰她。
這個時候,得知消息的呂姨娘和王姨娘也趕到扶風院。
呂姨娘見舒靜怡哭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往房門的方向看一看,捏住一方帕子擦著淚,泣聲道:“世子那樣好的一個人,怎麼便無端受傷了呢?傷得這樣重,可憐見的,真是叫人心疼……”
老夫人稱那位老者是太醫,薛念蘭明白過來大概是皇帝陛下派這位傅太醫隨行護送舒瑾回來的。
能把人送回來,雖仍舊昏迷著,但想必性命無虞。
否則回程路途顛簸,不敢這樣隨便挪動。
隻也瞧得出傷得不輕。
哪怕保住一條命,往後依然須得仔細將養著,彆落下病根才是。
心裡清楚這些,老夫人讓她帶舒靜怡和舒靜柔來外麵,薛念蘭才沒多問。
可呂姨娘一出現便這樣哭,她心底生出一絲煩躁。
舒靜怡更聽不得呂姨娘這種話。
“我大哥哥才沒事!你不知道便不要亂說!”
呂姨娘被舒靜怡凶得一句,又自認沒有說過火的話,一時愈泣聲道:“二小姐傷心難過,我理解,但也沒有往我身上撒氣的道理……我是關心世子爺……”
薛念蘭擰眉,盯一眼呂姨娘道:“你閉嘴!”
她聲音裡隱隱的怒氣,這是極少見的,呂姨娘頓時一怔。
也是在這時,房間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衛靈兒站在門裡邊,目光從呂姨娘臉上掃過,對薛念蘭、舒靜怡和舒靜柔說:“姨母,兩位表妹,進來吧。”
眾人進去之後,老夫人吩咐薛念蘭為傅太醫安排住處。
直到傅太醫退下了,老夫人對舒靜怡說:“你大哥哥沒傷及性命,怡姐兒彆太傷心。”
“我方才已問過傅太醫,傅太醫說瑾哥兒很快會醒。”
她看著薛念蘭道,“往後多留心些扶風院這邊,少什麼缺什麼,便命人送過來,不用省銀子。”
薛念蘭應是。
老夫人便讓其他人先回去等消息了。
從舒瑾的房間退出去的時候,呂姨娘回頭努力看一看床榻上的舒瑾。
可那麼多人圍著,她沒能看清楚舒瑾的情況。
從扶風院出來,呂姨娘追上走在前麵幾步的王姨娘,小聲問:“姨娘可看清楚了?世子爺當真無礙嗎?”
王姨娘道:“老夫人不是說世子爺很快會醒嗎?”
呂姨娘一歎氣,幽幽道:“我也是盼著世子爺無恙的。”
倘若這位世子爺出事,可不是輪到二少爺了?這一位當世子怎麼都比二少爺來得要好。
忽而間又想起薛念蘭讓她閉嘴。
呂姨娘絞著手中的帕子,扭頭對王姨娘說:“夫人剛剛凶我了,她怎麼能這樣?她往日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夫人大概也是著急世子吧。”
王姨娘不緊不慢拋出一句話,堵住呂姨娘的嘴,而後徑自往前走了。
呂姨娘看著王姨娘的背影,想她一個姨娘居然也幫夫人說話,氣得跺腳。
“你幫她說話,指不定她回頭怎麼待你呢!”
……
薛念蘭送老夫人回福壽院。
舒靜怡被舒靜柔拉著從房間出來,陪她回住的院子去。
眾人陸續離開,扶風院恢複安靜。
但衛靈兒並沒有走,她站在廊下遲疑要不要折回房間去看舒瑾。
猶豫中,夏橘端著黑漆木質托盤走過來。
托盤裡是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表小姐。”
聽見夏橘的聲音,衛靈兒轉過身。
下一刻,夏橘將黑漆木質托盤交到衛靈兒手中,“替世子爺喂藥的事,便麻煩你了。”
衛靈兒愣一愣,眸藏不解。
夏橘說:“世子爺往前沒有過傷得這麼重過,隻偶有風寒感冒時,從不讓我和夏梔喂藥。平日裡,我和夏梔雖然負責伺候世子爺,但世子爺從不讓我們近身,因而此事唯有拜托表小姐幫忙。”
衛靈兒感覺夏橘的話不大對勁。
丫鬟們不能做的事,她便能做了嗎?而且還有明言和明行。
夏橘仿佛看破衛靈兒心思問:“表小姐不願意給我們世子爺喂藥?”
衛靈兒抬眼,她看一看夏橘,搖搖頭說:“我來吧。”
夏橘微笑道:“多謝表小姐。”
她幫衛靈兒開門。
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衛靈兒端著湯藥站在房間裡,回頭望去。
但也談不上是夏橘的問題,她答應是她自己願意,不是被夏橘的幾句話說動了或騙住。
走到床榻旁,衛靈兒將黑漆木質托盤擱在小幾上。
昏迷中的舒瑾雙眼緊閉,她在床沿坐下,靜靜看得他片刻才端起那碗湯藥。
吹涼一些的藥汁送到舒瑾的唇邊,一勺又一勺,一點一點的喂下去。
喂完湯藥,衛靈兒又倒了半杯溫水喂給舒瑾。
做完這件事後,她拿帕子幫舒瑾擦去唇邊殘留的水漬。
昏迷的人卻不知為何眉心緊蹙,似有什麼事,哪怕在這個時候依然困住他。
衛靈兒伸手拿手指撫平舒瑾眉心的“川”字。
欲待收回手,手腕忽而叫寬大的手掌攥住,她一驚,一顆心猛跳得幾下。
以為是舒瑾醒了。
抬眼去看,他仍閉著眼,衛靈兒咬唇,從他的掌下將手抽回來。
到底人不清醒,沒有拽住她的手腕不放。
將舒瑾的手臂塞進錦被下麵,幫他掖好被角,衛靈兒才端著藥碗出去了。
……
直到衛靈兒準備去接衛昭放堂,舒瑾依然沒有醒過來。
因而接到衛昭,她把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