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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和姨娘快救我啊!”

“大哥哥要為了衛棗兒那個小蹄子罰我,他憑什麼罰我?”

呂姨娘本是著急不已,然而,當從舒霖口中聽見“小蹄子”這樣的詞,她刹那表情僵住了。

悄悄去看舒衡,見舒衡麵色鐵青,心中一梗。

得知學堂裡發生的事以及舒霖被舒瑾拎去祠堂受罰,呂姨娘著急之下本欲趕來祠堂。可想到自己在舒瑾麵前說不上話,來了也無用,她連忙派丫鬟去打聽舒衡是否回府。得知回府了,她當即哭著去找舒衡,求著舒衡陪她來祠堂。

本指望舒衡發話護著兒子。

但舒霖一開口,呂姨娘知道,這籌謀白費了。

“你在亂說什麼?”在舒衡開口之前,呂姨娘幾步走上前捂住舒霖的嘴巴。

“你大哥罰你自然是為你好,長兄如父,你當然該聽話!”

呂姨娘心下忐忑,暗自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去看舒衡,眼巴巴、怯生生的:“老爺……”

“霖哥兒是、是還小,不懂事,才童言無忌……”

舒衡卻沒看呂姨娘,而是看著舒瑾。

那一天的事過後,他們父子一直沒有見過麵。

舒衡打量幾眼舒瑾,冷哼:“你身子骨倒好得快,便有精力管教弟弟了。”

舒瑾涼涼一笑:“兄長之責,莫不敢忘,有個這樣丟人的弟弟,任是傷得再重,也要從床榻上爬起來教一教才行的。”

舒衡臉黑得更厲害。

呂姨娘覷著舒衡的神色,小心說:“世子該在扶風院靜養的,這種小事,確不該讓世子操心。”

舒瑾垂眸,理一理衣袖:“霖哥兒確實還小,八九歲的年紀。”

“這般年紀會那些汙言穢語,定是被身邊人教壞了。”

“身邊人”三個字說得隱晦。

可是舒霖接觸最多的,不正是她這個姨娘嗎?

呂姨娘聽出舒瑾話裡的意思,慌忙向舒衡辯解:“老爺,妾怎麼會教霖哥兒那樣的話?定是底下那些黑心爛肺的把霖哥兒教壞了。可霖哥兒還小,身子骨也弱,哪裡經受得住這樣罰跪罰抄?”

舒衡沉著一張臉。

舒瑾從旁慢悠悠提醒:“年前祖母罰過霖哥兒一次,也是因為目中無人又口無遮攔,可見未吃到教訓。”

舒衡瞥向舒瑾,又是冷哼一聲。

但他終是看著舒霖冷冷道:“先前你姨娘說你想要一匹小馬駒學騎馬,我看暫時不必了。”

“什麼時候把規矩學好了,什麼時候再想這些。”

“若學不好,那往後都不必想。”

舒霖從七歲開始便一直盼著擁有一匹屬於自己的小馬駒。

好不容易盼來了,卻忽然被沒收,他不能接受,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呂姨娘,竟在地上哭著打起滾。

舒霖的舉動徹底令舒衡生了惱,厲聲嗬斥:“起來!”

“誰允許你像這樣耍賴的?!”

呂姨娘被發火的舒衡嚇得身子抖一抖,慌忙把舒霖從地上拽起來了。

“老爺,霖哥兒是太想要小馬駒,盼了許久……”

“是嗎?”舒衡問一聲,“那正好,我命人準備的那匹小馬駒便送給棗兒當賠禮,他想要,我且看他是什麼表現。今日便在這裡跪著罰抄百遍的家訓,好生反省反省,抄不完不許吃飯不許睡覺。”

呂姨娘聽言,幾是暈厥:“老爺,使不得!”

舒衡沒有理會她,吩咐過管家派人在這裡盯著舒霖,轉身離開。

這處罰,舒瑾勉強滿意了。

他看一眼舒霖,微微一笑:“你往後若再如今日這般欺負棗兒,你喜歡的東西都會和小馬駒一樣,變成彆人的。”

這對舒霖而言和天塌下來沒有任何區彆。

舒霖驚恐看自己這位大哥。

明明舒瑾在笑,他卻隻覺得舒瑾是天底下最可怕的魔鬼。

舒瑾又看一眼呂姨娘。

“呂姨娘如若教不好霖哥兒,不如往後讓母親來教?”

一句話既是威脅又是警告。

知道舒瑾有得是法子做到這件事,不敢多言的呂姨娘:“……”

沒有多留,舒瑾很快帶著明言明行走出祠堂。

身後回蕩舒霖的大哭。

“我不要抄家訓,我要吃飯,我要睡覺,我要小馬駒……”

呂姨娘哪有法子?

隻能是抱著舒霖一起哭。

……

舒瑾離開祠堂便過去了雪梅院。

沒有讓人通稟,他自己尋過去,邁步入小書房,望見窗下,衛靈兒正在陪著衛昭背書,神色認真,臉上有溫柔的笑意。

腳步聲使得衛靈兒抬起頭。

看見舒瑾,她微怔,繼而對衛昭說:“先自己背一會兒。”

衛靈兒起身朝舒瑾走過去:“大表哥。”

他們回雪梅院之前,舒瑾說過晚些會過來找她,便談不上多麼意外。

舒瑾幾不可見頷首:“外麵說。”

話音落,人也轉身往外走,衛靈兒跟在他的身後也出去了。

他們一直走到院子裡的梅樹下。

暮春時節,寒冬綻放的綠萼梅花早已開敗,然樹枝抽新芽,一樣生機盎然。

舒瑾低頭看著衛靈兒。

這些日子,衛靈兒和衛昭幾乎不再去扶風院。

那一次衛靈兒特地去扶風院看望他,尤其顯得欲蓋彌彰。

他覺出他們的刻意疏遠,讓夏梔明行留意府裡的風言風語,便聽來一些話。所以今日去學堂,借著“衛棗兒”,本想和衛靈兒見上一麵,找機會聊這件事。

未想撞見舒霖無法無天、言語汙穢。

連舒霖一個少爺都是這般,私下裡多少不堪入耳的話,是不能想了。

衛靈兒想舒瑾有話要說,耐心等得片刻,發覺他光看著自己,不由抬頭。

她聲音很輕喊他:“大表哥?”

舒瑾回神,斂下思緒。

迎上衛靈兒的目光,他單刀直入,問:“最近不來扶風院是因為這些?”

衛靈兒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懵懵看著他。

第22章 踏青 而那眼神裡,似乎含著淡淡的…………

府裡有些流言是真, 最近幾乎沒有去過扶風院也是真。

但卻並非舒瑾以為的那樣。

大約也是今日發生舒霖口無遮攔之事,令他誤會。

不過,他出麵教訓舒霖, 確實比她容易許多,一個大哥的身份足矣。

衛靈兒想了下, 沒有否認舒瑾的話,而是勉強一笑:“大表哥受傷了, 得好好休息的啊。”

舒瑾笑容淡淡:“我已經大好了。”

“今日記起這一陣子棗兒都沒有來扶風院習武, 才會去學堂看她。”

頓一頓, 舒瑾麵不改色又說, “往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後麵一句指的舒霖欺負“衛棗兒”這樣的事。

其實若單純論流言,衛靈兒不怎麼在意。

何況她此前出入扶風院頻繁,悠悠眾口難堵, 不免會變成那樣。

難堪的話有。

因為那些言論而麵上對她和弟弟態度恭敬的人也不在少數。

她當初既決定親近他, 便知道難免承受這些。

但是那一日撲上去護他是意外。

今天舒霖利用那些汙言穢語去欺負衛昭,也是一個意外。

前麵的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她心裡知道事事再如從前是不能了。

可她不至於因此而完全疏遠他。

今天這一樁。

假如舒瑾沒有恰好去學堂、沒有出麵懲罰舒霖,她的確需要慎重考慮怎麼處理掉這些流言蜚語。

可目下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舒瑾為她、為“衛棗兒”出頭。

這“嫌”已再無法子可避。

所以在從弟弟口中了解過學堂裡發生的事情以後,衛靈兒打消那些念頭。

此時聽舒瑾說往後不會有這樣的事,她也是信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雖然衛靈兒尚未打聽到在她和衛昭離開學堂之後發生過什麼事, 但她想得清楚,舒瑾那會兒大約準備用彆的法子懲罰舒霖。

一旦懲罰, 消息定傳到呂姨娘那裡。

呂姨娘得知那些事, 也毫無疑問會想辦法為舒霖開脫。

他們在,呂姨娘便會在他們身上想法子。

大概會影響到舒瑾的安排。

心思轉動的衛靈兒飛快看一眼舒瑾,悄聲問:“大表哥罰霖表弟了嗎?”

舒瑾也看她, 微彎了下唇,慢悠悠說:“不是我,是你姨父。”

連國公爺都驚動?

衛靈兒知道舒瑾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撒謊,所以她那位姨父處罰舒霖是真的。

是呂姨娘去找姨父撐腰了?

她又看一眼舒瑾,心覺這般情況,大概在舒瑾的預料。

衛靈兒漸漸梳理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懲罰舒霖,呂姨娘去找姨父,而他則順勢讓姨父親自處罰舒霖。

國公爺都是如此態度,往後是當真不會再有那樣的事。

難怪讓她和弟弟先行回雪梅院。

而舒瑾竟為令他們不受流言所擾,做到這種程度。

她這位便宜大表哥,看似冷冷淡淡的外表下,分明藏著一副熱心腸,一如除夕夜毫不猶豫幫她。

衛靈兒忍不住笑。

於是,舒瑾瞧見安安靜靜的衛靈兒忽然間露出一對小梨渦,莫名的開心。尤其她輕抬眼簾,目光盈盈朝他望過來,一雙眸子秋水瑩然,落日餘暉照在她臉上,照見她甜美的笑,一池春水泛起漣漪。

“大表哥,你真好。”

衛靈兒甜甜衝他笑著,“你是我見過最善良正直、是非分明的人。”

是非分明也罷了。

善良正直?舒瑾覷向衛靈兒。

他的這一位表妹說這些話的時候,每每異常真誠。

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所說皆心中所想。

“我原本擔心此事會不會對棗兒往後去上課造成不好的影響。”

“多虧大表哥,讓我可以放下心。”

舒瑾掩下心思微微一笑,問:“那棗兒幾時繼續回來扶風院隨我習武?”

衛靈兒目露關心:“大表哥當真已經痊愈了嗎?”

舒瑾頷首:“自然。”

“那我這兩日便送棗兒過去。”衛靈兒笑說,“往後又要麻煩大表哥了。”

“不麻煩。”

舒瑾與衛靈兒說定,去看過衛昭,準備抱著渺渺回扶風院。

趕巧宋嬤嬤過來說晚膳備下了。

已經從下午那事的陰影走出來的衛昭興致勃勃和舒瑾說:“大表哥,我們今晚吃鮮筍肉絲麵。”

舒瑾幾不可見挑了一下眉。

衛靈兒想一想,禮貌詢問:“要是不嫌棄的話,大表哥一起吃點兒嗎?”

“好吧。”

舒瑾似勉為其難應下衛靈兒的邀請。

衛靈兒見他當真要留下來用膳,雖莫名,但不好反悔,便吩咐宋嬤嬤去讓小廚房多添上兩個菜。

於是,舒瑾在雪梅院多留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