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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城:“是,沒有沉睡。”

“你憑什麼斷定?”

“我自有我的辦法。”聶城說,“他們隻陪我一起在蕪園待了三個月,就去忙自己的事了,但我的觀察並不止三個月。後麵我又成功了好幾次,最近的一次是上個星期,我又感應到了時空之弦。而既然我還能感應到弦,那就說明,我們的能力依然在。”

時年忍不住皺眉,“你是說,從1月到現在,整整9個月,你都待在蕪園嗎?隻是為了檢測我們的能力還在不在?”

怪不得聶城也和她一樣成天待在總部,她本來以為他是有彆的事在忙,沒想到竟是依然從早到晚守在那個假山旁?

守了9個月嗎?

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果然,聶城默了一瞬,“當然不隻是為了這個。”

他說:“我知道夏夏告訴過你,之前我們一起檢測弦的情況時,我曾感應到弦。但還有一件事我沒有說。我當時感應到的,除了弦很平靜以外,我還發現,它好像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發現了之後,卻不敢確定,因為時間太短暫,隻有幾秒鐘。所以,後來我又試了很多次,包括在他們都結束觀察離開後,我還守在假山旁。整整9個月,我試了上千次,最後,隻成功了五次。

“但也是這五次,讓我確定了我的猜測。”

時年:“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聶城:“你還記得,我們以往看到的弦陣是什麼樣子嗎?”

時年不由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弦陣的情形,是在蕪園,狂風大作中,假山發出綠瀅瀅的光,山體周圍一圈又一圈水波似的亮光,像糾結的琴弦,纏繞、振動。

聶城:“我那次感應到的弦陣,也有很多根琴弦般的亮光,因為在沉睡著,所以沒有振動。但同樣的,它也沒有纏繞在一起。而是一根一根,仿佛各自獨立般存在著。”

時年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獨立存在著?”

“是。我們之前都知道的,時空之弦有很多條,每一條弦代表了一段時間,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一千年。當弦對應的時間點內發生了偏移,弦就會波動。

“同時,這些弦也不是孤立的,而是會相互影響。就像我們看到的那樣,每次穿越時出現的弦陣,都是無數弦絲彼此糾結、纏繞,像一張巨大的網。這條弦的波動,也有可能引發另一條弦的波動。

“但現在,它們分開了。一根一根,好像彼此平行一般,互不乾擾。時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時年隱隱猜了到他想表達的,卻又不敢相信,一雙黑眸緊緊盯著他,右手攥的發白。

“意味著什麼?”

聶城看了她一會兒,輕聲說:“我在想,也許現在,我們終於可以改變曆史了。”

時年猛地站起來,瞪著聶城良久,忽然轉身就往外麵走。然而沒兩步又停下,立在原地,半晌,再次轉身。因為情緒太過激動,%e8%83%b8口還在劇烈起伏,“依據。我需要你這麼說的依據!”

聶城:“我能有什麼依據,一切不過是我的推測。因為我們終於走出了那個無限的循環,現在,我們的時間和楊廣的時間是平行的,各自延展。時空分成了無數個分支,就像弦一樣,一條一條,互不乾擾。所以,即使其中某段時間的曆史改變了,也不會影響到現在。”

“可是弦不是會動嗎?如果曆史發生了偏移,時空之弦不是會振動,若一直得不到糾正就會引發時空崩塌嗎?”

“那是從前的看法。”聶城說,“以前我們認為,今天的一切是構建在已經發生的過去之上,如果過去改變,後來的一切也就不一定會發生,而我們也就有可能被抹殺,不複存在。這是我們做任務的最初動力。這個看法是沒有錯的,但這是建立在弦過去的狀態上。但我也說了,現在弦的狀態改變了。”

聶城:“弦的狀態改變了,我們過往對弦的一些認知也要隨之改變。我這陣子反複想,也許,我們過去還是想岔了。我們以為隻要曆史發生偏移,弦就會振動,但也許,弦振動,隻是因為它察覺到了危險。這是一種示警。

“因為在之前那種狀態下,改變曆史是極其危險的,所以弦發生振動,引導我們去糾正偏移。但現在既然時空之弦已經各自平行、互不影響,這時候如果曆史發生一兩處偏移,受波及的也隻會是它對應的那一時間段的弦,對弦陣整體的影響不大,那弦還會不會動都不一定,更不要說引發時空崩塌了。”

時年聽完怔了半晌,喃喃道:“可,我不明白,弦陣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改變……為什麼……”

“我也不明白。”聶城說,“就像我不明白之前為什麼我們會被困在時間循環中一樣,現在我也同樣不明白,難道就因為我們走出了時間循環,弦陣就發生了這樣大的改變?又或者,這才是弦陣原本的模樣?但即使真的不明白,也沒有關係。時間是最大的奧秘。要徹底讀懂時間,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聶城:“我們隻需要知道,因為這改變,有些事情,也許可以有不一樣的結果。”

時年與聶城對視,漸漸的,她的手越來越抖,眼睛裡也有什麼要奪眶而出。

她捂住嘴,強迫自己忍住,雙眼大睜,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仿佛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

聶城語氣溫和:“你還想再見到楊廣嗎?”

她不想哭的。她以為她不會再哭的。可聽到他這句話,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滾落。

“可以嗎?”她聲音顫唞,“我真的……可以再見到他?”

聶城:“當然。這就是我今天想要告訴你的事。”

即使是夢裡,時年也沒有幻想過這一幕。

她覺得有些腿軟,站立不住,還好聶城一把扶住了她才沒有摔倒。

她靠在聶城懷中,仰頭望他,“你早就有這個猜測了,為什麼現在才說?”

按聶城的說法,從他第一次感應到弦算起,他冒出這個猜測至少也有半年。可他卻直到今天才告訴她。

聶城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我確實猶豫過要不要告訴你這件事。如果可以,我其實也不想說。雖然我認為現在去改變曆史沒有風險,但如果能完全不冒險,當然最好。”

“那你為什麼又說了呢?”

“因為,我怕我不說,你會把自己關在這個小院子裡,抱著那些故紙堆過一輩子。”

他的話語,輕而易舉揭穿了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

這九個月來,她一直在假裝。

假裝自己不在意,假裝積極樂觀地生活。

但人可以騙得了彆人,卻無法騙自己。即使她再如何自我催眠、自我麻痹,心底深處卻始終仿佛缺了一塊,在每一個呼吸的瞬間糾纏著她,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

到最後,隻能把自己關在小院裡,每天讀那些千年前的文字,好像這樣就不用回到現實中了。

她裝了九個月,可當他告訴她,她可以再見到他時,一切偽裝被瞬間擊碎。

那個不敢被承認、不敢去麵對的事實是,她很思念他。

她很想見他。

小院門口出現幾個身影,是7處其餘的人,大家都麵帶微笑、眼神溫柔,靜靜望著她。

蘇更說:“去吧,時年。”

孟夏說:“恭喜你呀小年年,我們是來給你送行的。”

路知遙:“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們討論過了,都覺得隊長的分析很有道理。這一條路是可行的。”

布裡斯:“你已經為我們、為大家做了很多,這一次,應該為你自己做一些事了。”

張恪站在孟夏旁邊,沒有開口,但也鼓勵地朝她笑了笑。

時年幾乎是有點無措,看了看他們,又看向聶城,“現在……現在就可以去嗎?”

“難道你還願意再等嗎?”

她當然不想等,在知道可以再見楊廣後,她幾乎立刻就想去到他麵前。

但聶城真的說她可以去了,她又開始惶恐,畏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這樣過去,真的不會有風險嗎?還有,我見到楊廣後要怎麼做,他已經不記得我了……而且弦都平靜了,我還能開啟弦陣嗎?萬一我去不了怎麼辦?”

“時年。”聶城打斷她,“要我再重複一次嗎?我們已經走出了那個時間循環,所以,未來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未知的。

“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但上天既然給了你、給了我們這一次新的機會,我們就隻能儘力一搏。無論結果如何,但求無愧於心、不留遺憾!”

時年聽完靜了三秒,然後深吸口氣,“我明白了。”

微風吹拂過紫藤架,時年看著聶城,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也是在這個紫藤架下,他問她,願不願意加入7處。

一轉眼,他們已經一起經曆了這麼多事。

時年心頭一時說不出什麼感受。其實在意識到自己對楊廣的感情後,她就像開竅了一般,很多從前沒有察覺的事情也忽然都想明白了。

她對聶城。聶城對她。

在那些彼此相處、並肩作戰的時光裡,她和他也曾有過很多個與眾不同的瞬間。

隻是那時候,她並不懂那意味著什麼。

而當她終於懂了,卻已經不再重要。

時年露出一個微笑,真誠地說:“謝謝你,隊長。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感謝你。”

然後,她的目光一一掠過蘇更、孟夏、張恪、路知遙還有布裡斯,掠過這些關心著她的人,這些曾與她生死與共的夥伴,也朝他們一笑。

“走了。”說完,她經過他們身邊,離開小院。

聶城看著她的背影,沒有作聲。

大家都知道她去了哪裡,接下來又要做什麼。

“你說,她能成功嗎?”路知遙小聲說。

“誰知道呢,我們也做不了什麼,隻能祝她好運了。”孟夏說。

布裡斯看了看聶城,輕輕說:“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告訴她。”

在今天告訴時年之前,聶城先於昨晚把這個消息告訴了7處其餘人,征求他們的意見。畢竟如果時年真的回去找楊廣,這件事也是和大家都有關係的。但布裡斯知道得還要更早。早在四個月前,他就發現了聶城在暗中做什麼嘗試。

“雖然咱們認識這麼久了,但不得不說,這一次,你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布裡斯拍拍他肩膀,有些感慨。

在事情已經解決了的情況下,卻還付出九個月的時間,隻是為了驗證一個猜測。

而這個猜測最後指向的結果,卻是讓時年終於可以跨越原本以為永遠也無法跨過的鴻溝,去找她喜歡的人。

“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想,你對時年到底是沒那麼在意,還是在意得過頭了?也好得過了頭?”

就連一直拖到今天才告訴她的原因,除了希望她可以在這